╔☆→———————————————————————————←☆╗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霎紫明嫣】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红楼之重生》作者:庭外红梅 简介: 就是红楼各路人马重生的故事,有原著人物,也有非原著重生 内容标签: 红楼梦 古典名著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贾老太太,贾蔷,贾珍…… ┃ 配角:红楼众人物 ┃ 其它: 晋江金牌编辑推荐: 贾老太极智穷思只为护一人安乐;纨绔贾赦出生入死守护家人;柳湘莲勇斗各路妖魔只为执剑走天涯,顺便管教自家三观不正的黑蛇;贾蔷一心想带着自家媳妇儿重回田园;末世而来薛蟠只想尝遍天下美食,顺便找回搭档——这是一个各路人马重生红楼的故事。重生只是因为不圆满,本文由一个个小故事组成,每个故事的主角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遗憾,因为走过一次才更懂得珍惜,重生而来,使尽手段最终只是为了心中的那点柔软。作者用细腻的描写和颇具古风的语言为读者构造了一个个温馨的旅程,是一篇暖心之作。 第1章 贾老太太1 京城,荣宁街,荣国府后院,几名婢女悄然无声的走在回廊,步钗摇曳,一阵风吹过,带来阵阵香气,夹杂着环佩叮当声,引人注目。 一行人在荣国府内小丫鬟婆子艳羡的目光中挺直腰背,走进一座小院,轻车熟路的往厢房走去,领头的婢女却不随大部队行动,绕过回廊,往后面抱厦走去。抱厦不过半大,门窗漆成棕色,雕纹厚重,门内传来规律的击打的木鱼声音,却是一座小佛堂。那领头的婢女轻声对守在门外的嬷嬷笑道:“嬷嬷,今天秋天的衣裳已经得了,老太太可看看?” 嬷嬷抬头看了看天色,便道:“已是酉时三刻,大爷该下学回来了,你且先去候着,摆过饭了再送来。” 婢女笑着与门口的嬷嬷道了声谢,这才转身离去。嬷嬷正目送她离开,却听佛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嬷嬷赶紧回身,低头道:“老太太。” “刚刚来的是谁?我听着声儿似是在哪听过?”老太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嬷嬷不敢怠慢,忙道:“老太太事多,不记得也是常有的,这丫头原是您跟前的二等丫鬟,前些时候您还夸她细心,将她调到跟前,给白薇打下手。” “是吗,年纪大了,总是记不住事儿!”老太太神色淡淡的说了一句,脸色却有些暗沉,她?怎么会忘,这个女人可是在她的丧礼上坑了她的赦儿,让她的乖孙子背负了一辈子骂名。她可不会把这忘了! “我恍惚听谁说起过,这丫头家里给她定了亲事,是太太的陪房赖大家的牵的媒?既然已经定亲,我这个老太婆不好耽搁人家,荀嬷嬷,你且去打发了她回家成亲吧!”一个丫头而已,用不着她动手,下面的奴仆自有磋磨她的法子,不说别的,她那一对贪财的父母就够她受的了。 荀嬷嬷一听这话心里便是一跳,她也不敢抬头去看自家主子脸色,更不敢去问自家如何知道一个丫鬟的家事,只唯唯诺诺道:“老奴明白。” 贾老太太垂眼,道:“赦儿该回来了,用了一天的功,怕是又该叫着饿了,扶我去前边吧!”说完,伸出带着一只白皙素洁的手腕,保养的很好,虽然有些皱纹,但与扶着她的荀嬷嬷的手相比倒像是二八少女似的。 荀嬷嬷略弯下腰,陪笑着道:“大爷一向肯听老太太的教导,用功的很,正该补补。今儿庄子上送了些出产,恰好有几只上等的珍珠鸡,厨房的刘妈妈收拾了,从早儿便架了火炖,刚刚才离锅,就得了那么一小盅,已送了过来,正在温着,等大爷回来刚好入口,给大爷补身子。” 贾老太太听了笑眯了眼,拍拍荀嬷嬷的手道:“还是你用心,赦儿还小,身子虚,那些人参鹿茸什么的,药性太过,他受不住。这珍珠鸡性子平和,正适合他这种小孩儿补身体。我知道这是你家里的吩咐,你和你家里的都细心,且去和你家里的说一声,老太婆都记着呢!” 荀嬷嬷一听,心里欢喜,口里却道:“不敢当老太太夸,不过是做奴婢的本分罢了!” “本分些好!你那一家子都是老实人,我记着荀郜有个小儿子,和赦儿差不多大,赦儿还缺个书童,不如把他送过来给赦儿做个伴儿?”贾老太太很满意荀嬷嬷的回答,做人正是该本分的好,若是乱伸手,可要遭报应的! 一路被荀嬷嬷奉承着来到了前院,贾老太太便见一个半大孩童被一串奴仆簇拥着走了过来,看到他,贾老太太脸上便挂了笑,柔声道:“赦儿,回来啦!” 孩童看见她,脸上也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步伐也大了些,却仍顾着礼仪,走到贾老太太跟前请安行礼完毕,才道:“奶奶又去佛堂了?那儿太过清冷,奶奶若是念经大可在前院念,想来佛祖是不会拘束于这些琐碎礼节的。” 贾老太太听着他一本正经关心的话,笑的眉眼弯弯,一边弯下腰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一边说道:“嗯,我知道了!赦儿放心,我不过就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而已,不信你问荀嬷嬷?” 贾赦果然转头看向荀嬷嬷,荀嬷嬷见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越发衬得他眉眼清雅,行动间他举止风姿绰约,俨然便是优雅高贵的世家公子,比老太太娘家过来的那些公子们也是丝毫不差的。荀嬷嬷知道这一切来自于自家主子的严苛教导,这才造就了眼前这个贾家大爷。 她心知眼前这个不过八岁的孩童半点不可糊弄,当下便笑的和蔼道:“自打大爷劝说,老太太再也在佛堂长时间停留了!真真的,老奴心里算着呢,今儿老太太就待了半个时辰!” 听了荀嬷嬷的话贾赦这才满意的笑了,露出嘴角甜甜的酒窝,十分可爱,不过他仍然道:“嬷嬷做的很好,平日还请嬷嬷多多上心,眼看便是立秋,天气转凉,嬷嬷估摸着日子,及时给佛堂添些炭火才是。” 看荀嬷嬷点头称是他才满意,又回头对贾老太太道:“我在学堂认识了一个同学,他家有做的极好的佛炭,说是请了相国寺一位高僧配的佛香,烧制之时加入之中,因此这炭在点燃时香气轻盈,能静心宁神,很受欢迎。每年各大佛寺还有宫中都要预定许多。我与他说好了,今年给我留了一些,奶奶敬佛时点着,保暖又雅致,也很虔诚。”。 贾老太太见他如此有孝心,心下也是欢喜,为了赦儿,她自然要保重身体,否则又该如何护着他呢! “老太太,大爷,饭已摆好!” 听到婢女过来回禀,贾老太太道:“好赦儿,累了一天,该饿了吧,先去用饭吧!” “是,老太太!”贾赦听话的点点头,面容虽还稚嫩,却因此显得颇有童趣。 贾老太太更是欢喜,牵着孙儿的手,将他带到座位上,不停地为他挟菜,又询问他学业,听到乖孙儿的稚言稚语,贾老太太笑的牙不见眼,一旁侍候的丫鬟婆子见老太太高兴,更是用心奉承,只把老太太乐的眼角的皱纹都深了许多。 老太太一边高兴,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这么孝顺的孩子你们不喜欢,偏去宠爱贾政那虚伪的家伙,逼的赦儿落得那个下场。你们不疼我来疼,这一世我必定要让赦儿平安富贵一生! 饭后贾赦自去做功课,贾老太太便在隔间内处理事情,待贾赦的丫鬟过来回禀大爷已睡下后,贾老太太这才回房,丫鬟们手脚麻利的给她更衣卸妆,一旁等候许久的何嬷嬷捧着一封信道:“老太太,老爷的信。” 贾老太太信手取来,打开一看,随即嘴角便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我这儿子却有意思,自家老娘说的话半点不信,非要自己查一查才肯信!” 上一世她把史氏做的一切摊开给她的好儿子看,他说什么来着,史氏年幼,被恶仆蒙蔽,不过禁足几月而已。反倒是她这个做娘亲的被他埋怨,明里暗里的说她贪权,呵,不过一个小小的国公府罢了,她还没放在眼里。 这一世她借着安插在贾代善身边的亲信之手,让贾代善发现了史氏所做之事,果然,她的好儿子立刻就写信给她,借她之手惩戒史氏。虽然只是禁闭,不过她自有后手将史氏打落深渊。 何嬷嬷如何敢接这话,虽然不明白为何老太太近些日子对老爷越发不满,不过这是主子的事,那里是她们这些下人能插嘴的,她当即便跪了下来,不肯多言,口里只说:“老太太息怒,老太太息怒!” 贾老太太伸手扶起她,道:“这与你有何干系?做儿子的不孝,是我这个老娘教导的不好,何必怪罪你们?” 这话一说完,不仅何嬷嬷瑟瑟发抖,连一旁侍候贾老太太的侍女们也都吓得跪下了,不孝,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 大青以孝治天下,若是被冠以不孝的罪名,不论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族,这辈子都完了!更何况她们家老爷还是被自己的母亲说不孝,今天这话若是有半点风声传出去,哪怕贾代善是这赫赫有名的荣国府当家人呢,哪怕皇帝外信任他,他这辈子也完了。这如何能不让她们心惊!这等密事,被她们听得了,也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 贾老太太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担忧,他不在乎贾代善有何下场,却在乎她的好孙儿,便开口道:“罢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何嬷嬷,你去把林锦叫过来!” 说着在何嬷嬷起身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何嬷嬷到底侍候她多年,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退出去去叫林锦,顺便把屋内侍候的丫鬟们也都叫了出来。之后便是一顿敲打,能留在老太太屋里的都不是傻的,不必何嬷嬷说她们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能被敲打至少说明老太太还愿意留着她们,好歹能安心。 林锦来的很快,天色已晚,贾老太太也不愿多费口舌,直接将贾代善的书信给他,道:“林锦,你明日一早便将荣禧堂控制住,就说太太病重,不能理事,需要静养,不许人去打搅。另外,赦儿他爹在外头领兵,老太婆别的做不了,让家里不拖后腿却是能做的。从明日起,家里闭门谢客,一应应酬都退了。家里的主子不过就我这个老太婆,赦儿他娘还有赦儿三个主子,用不着这么多的仆人杂役,你去看看,留几个得用的就好,那些偷奸耍滑的都打发出去,就说是给赦儿他爹积福。赦儿他娘重病,我这老太婆便多事一回,从我到下面,各个主子只留几个得用的,其余的都减了罢!” 一番话雷厉风行,只把林锦震得咋舌,怪不得他老爹说太太再怎么厉害却比不过老太太当年的风范,果然不愧是百年世家教养出来的。 不过林锦却面露难色,道:“这……”这可是个棘手的事,府里的丫鬟仆役,那个没点背景,盘根错节的,便是太太也不敢随便乱动,他若是动了半点,少不得他要落个恶名了。 “怎么,林管家不想接?若是为难,就换个人吧!”贾老太太笑了笑,慢悠悠的开口。 林锦一听这话额头便忍不住冒出虚汗来,双腿一软,赶紧跪下叩头,也不敢叫饶,这要是老太太单说的倒还罢了,他还能从老爷太太那里求求情,可是连老爷都发话了,动的还是太太的人马,那里容得他推辞。 林锦不由得暗骂太太,好歹也是侯府里出来的小姐,做的又是国公府的当家太太,哪里缺那些钱,真真是钻到钱眼里,半点身份也不顾,偏还要连累他们这些下人! “罢了罢了!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该知道府里的规矩,没有下次!” 林锦这才松了口气,磕了个头,这才起身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听老太太吩咐:“史氏身边的人不必再留,你去查看一下,证据都留好,人且放着,我还有用。至于他们的家财,该是他们的府里也不会贪,不是他们的告诉他们不必再惦记。” “是,老太太。” “待府里事了,你再派人去史家请亲家太太过来,到时候把赖家的带上。” “一切都听老太太吩咐。” 第2章 贾老太太2 天还未亮,贾赦早早起来,先去外院跟着武师傅打了两套拳法,又回房看了书童收拾好今日需要的书籍笔墨纸砚等物,这才换了衣裳去了正房给太太请安。 史夫人并未让他进门,只说怕他过了病气,让他在门外磕个头就完了。贾赦与史夫人并不算太亲近,不过也做足了过场,外头看着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惹得几个侍候的丫鬟连声夸赞贾赦孝顺。 史夫人心里嫌弃这些丫鬟没见过世面,不过却不敢露出来,这些人都是她被关后老太太派来的,她要是敢露出半分嫌弃,那老虔婆也不知会如何磋磨她。不过她也明白以她现在的状况不是纠缠这些小事的时候,忍下不快,顺着丫鬟们的话说了些夸赞贾赦的话,又细心的询问贾赦日常起居。 见他一切都好,心中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埋怨这个儿子不贴心,但凡他细心些便能发现她这个做娘的处境,以赦儿在老太太心头上的位置,替她说说情,老太太看在大孙子的面上,还能为难她这个生子有功的媳妇不成? 到底是被老太太养大的,跟她不亲近,也不知日后她老了这个儿子听不听她的。看看老太太,老爷当年被老太爷养在跟前,与她不亲近,现如今只能躲在偏院里念经诵佛。要是她老了落个这个处境,还不如死了算了!若是她能再生一个就好了! 一番母慈子孝之后,贾赦眼看天色,便回了老太太住的梅香院。老太太也起了身,正坐在榻上等他用膳。贾赦靠在贾老太太怀里,任由侍女为他擦拭手指,看了看四周,这才察觉到今日屋子里少了许多人,又想了想,这才发觉不仅是老太太这里人少了,太太哪里人也很少,而且都是生面孔。这样一想,好像府里这几日变了许多,便好奇的问道:“老太太,今日为何少了许多人?我刚刚从太太那里过来,看着府里有好些院子都锁住了,这是做什么?” “你老子在外头带兵打仗,家里不过就三个主子,住不了那么多地方,不锁着白放着让它落灰吗?再者,家里没个男人在,你娘又病了,太医说要静养,不许人打搅,府里没人主事,那些丫鬟婆子没人管着,便容易生事。我又不耐烦管这些,索性就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些得用的人手。” 听完老太太的话,贾赦觉得很有道理,却又敏感的感觉到那里不对,不过看了一眼老太太的神色,心知此事他唯有听话的份,便道:“孙儿并不懂这些,一切听老太太的安排就是了。” 贾老太太点点头,满意的抚摸贾赦柔软的头顶道:“你是男儿,日后只管外头的交际应酬就是了,内院的杂事自有人为你处置的。” 贾赦自然一一应诺,随后便跟着侍女去用膳,因他每日读书上课需要去的很早,早饭用的早,贾老太太年纪大了,觉少,每日便随他一同起身。只是早饭却不同他一起用,她自有一套养生的法子,每日用膳都要按照养生的规矩来。 用罢早饭,荀嬷嬷便带着侍女婆子将贾赦送至二门,那里早有贾赦出门跟的长随书童和他的奶兄弟跟着,荀嬷嬷的孙子穿了身齐整衣裳在哪儿等着,众人行礼问安不提,只待荀嬷嬷嘱咐几句,众人便坐了车出府直奔东边去了。 因为荀嬷嬷的孙儿第一次来,荀嬷嬷是侍候老太太三十多年的老人了,就连史氏平日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贾赦因为在老太太跟前长大,荀嬷嬷算是看着他长大了,因此他待荀嬷嬷跟史氏又有不同。他便叫了荀嬷嬷的孙儿荀敏进来,替他引见一下自己身边的人。众人见面不过是说些你老子娘是谁,在那里当差,多大了这些琐事,贾赦不耐烦听这个,便将他们打发出去,单留了他奶兄弟,一边检查昨日先生布置的作业,一边问道:“你可听到太太那边有何事发生?” 贾赦的奶兄弟名叫喜顺,与他一般大,平日与他一起长大,很是熟稔。他奶嬷嬷许氏爱八卦,常去打听府里的家长里短,回家说与家里人听。因此贾赦说是想打听府里的消息便去问喜顺,一般都能打听到。喜顺想了想才开口道:“太太病了后只在院子里静养,并没有听到有事发生,大爷若是不急,我回去打听打听?” 贾赦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便将心神放在课业上,喜顺不敢打搅,默默的坐了一会看着贾赦这边不需要侍候便耐不住跑了出去,与人说话去了。 贾赦在心里快速的又将夫子昨日教的文章默背一遍,发现并无缺漏,这才放心,靠在马车软榻上又眯了一会。 那边贾赦如同往日一般去学堂读书,这边贾老太太却没像平日一般抄经书,而是坐在荣国府正院荣禧堂内招待客人。 虽然隔着屏风,贾老太太却能看到他脸上的焦急,虽然不知有几分是真,不过能让一贯镇定的史侯爷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也算是头一份了。 不过这与她无关,他这个女儿折腾赦儿这么多年,让他这个做爹的被折腾几下想来也无碍。 想着今天要处理史氏的事,害得今日的经书还没抄,贾老太太对史氏更加不满,连带着对史侯爷也越发不想理会,端坐于屏风后默念起经文来。 这边史侯爷心里虽急,到底是风雨里走过来的,还能沉住气,脸上的焦急也不过是做出来给亲家太太看的,他明白,只要自己不倒,史家还在,他女儿就不会有事,最多也不过是像亲家太太说的那样,重病,修养几年而已。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却还是埋怨起自家女儿,这事做的实在蠢! 正如亲家太太所说,在外带兵打仗最怕的就是后头有人拖后腿,古往今来,做将军的,倒有一多半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反倒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女婿在外头领兵,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嫉恨,自家女儿不说低调做事,反倒惹事,如何能不让女婿和亲家太太生气? 若是他家老婆子敢这样,说不得他一气之下休了她也是有可能的。像亲家太太这般还把他们叫过来解释一番已经算是好的,所以史侯爷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史侯爷虽然心里觉得是自家女儿不对,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否则亲家若是觉得史家不重视外嫁的女儿,他闺女怕是要吃亏。 心里固然有底,史侯爷脸上却还是表现的焦急万分,不过他却不愿意先开口,生怕落了下风,让贾家趁机提出什么要求来。贾老太太更是有耐心,自顾自的念经去了,她知道只要史家在,她是不能真的对史氏如何的,她要做的还在后头,现在不急,史侯爷要等,就等吧。 一时间屋内无话,侍候的丫鬟也是大气不敢出,就连奉茶换水也毫无声响。 大约坐了一个时辰,史侯夫人才从后头过来,眼角有些红,看样子是哭过的,脸色很平静,史侯爷心里立刻便明白亲家太太说的事是真的,否则他家老太婆就要大闹一场了。 当下,也不犹豫,开口便道:“我家女儿年纪轻,不知轻重,多亏亲家太太有经验,肯教她,否则她不知要做出什么祸事来。我看亲家太太处置的很好,就让她多磨磨性子也好。” 这是同意了贾老太太的处置方法了,贾老太太也不意外,她同史家人打过交道,虽然强势,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不知这样的人家如何养出史氏那样偏执的性格? 既然史家人给面子,她也不能得寸进尺,以后赦儿还要靠着史家,不能把他们得罪太狠了,“亲家公向来通情理,这我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将这事摊开了说。孩子年轻不懂事也是有的,再过几年也就什么事都知道了。只是我却还有这话要与亲家太太说清楚,因我要给赦儿他爹积福,已在佛前许了愿,要放些人出去。再者,我也想着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善儿媳妇儿又病了,一团乱,只怕有那奸诈之辈趁机作乱,故而有意缩减家中仆役。” 听完贾老太太的话,史侯爷便明白缩减仆役是假,借机把帮自家女儿做事的仆人处置是真。只是这话却不能明白说出去,只能借着积福的名义打发出去,方不坏了名声。 史侯夫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史侯爷瞪了一眼止住了,要他说贾府做的已经很地道了,不能在要求更多了,反正女儿的名声保住了,日后还能再出来,念几年佛也好。只要能保住史贾两家同进退的关系就好。 与他相比,史侯夫人考虑的又有不同,她是后院里磨出来的,自然知道后院中若是没有自己的心腹该是步履维艰,别说做事难,就连受了什么委屈也无法联系娘家。 正犹豫着要不要提出来,她便听贾老太太又说:“该留谁原是按各个院子的意思,我是不插手的。只是如今善儿媳妇病了,管不了事,我就不得不插手了。她院子里的人没照顾主子,这样的下人按我的意思是不必再留了,只是善儿媳妇那里也不能缺人手,自然是要补的,不过这些人怕是那孩子用着不顺手,再者也怕亲家太太担心,我就想着亲家太太可有得用的,派一个给赦儿他娘使唤使唤,想来亲家太太应该不会不舍得吧?” 这是准备让史家派人过来监督,,不过史氏已经出嫁派人过来不太好,不过要是按贾老太太的意思打着照顾女儿的名头由史侯夫人派来,别人也能理解。 史侯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贾老太太没有为难她女儿的意思,否则又怎会大大方方的请她派人。要不然贾家不同意,他们史家再怎么担心也不能开这个口的。原还担心没有了自己的人手,女儿要受委屈,却没想到亲家太太这般通情达理。当下便不顾自家老爷还坐在旁边,一口便答应了。 史侯爷也是担心女儿,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也只能厚着脸皮答应,心里面却决定既然亲家太太如此厚道,他也只能多掏腰包补偿一下贾家了。 如此便是决定了史氏未来几年的的生活,没有了顾虑,史家人便放心的告辞。贾老太太笑着送他们离开,心里却想着,史氏敢害得赦儿落得那个下场,她是绝不会这么轻易饶过史氏的! 贾家打发人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在京城这潭深水里激起太多水花,这种事在世家大族里常见,每隔几年总会打发出一批年纪大的,这事很快就淹没在京城众多八卦里。 贾老太太也借着这个机会将史氏培养多年的臂膀折了,重新握住了贾家后院大权。不过她却没大肆安插人手,现在安插再多,只要以后史氏能再掌权,这些人迟早会倒向史氏。因此她只提拔了几名精明能干的管家主持事务,她只缩在院子里吃斋念佛。 这一日贾家门前却来了一名和尚,开口便道:“你家近来要有祸事!” 门房的仆人一听就炸了,当下便骂道:“你这作孽的贼秃,糊涂油蒙了心,烂了舌头,打量这是你们乡底下!什么都敢拿来胡吣!” 那和尚也不生气,仍笑眯眯的道:“你这奴才好不知理,你只管替我通报与你家主子便是,你来啰嗦什么?” 门房如何敢替他通报,又听他说的不客气,当下便要招呼人将他打出去。门口喧嚣声引得林锦过来查看,门房不敢隐瞒,便将事情说与林锦听。 林锦上下打量这和尚,实在也没看出这和尚有什么高人风范,只当他是过来行骗的,有心将他直接赶走,却又顾及府中名声,只好从袖子里掏出几枚铜板塞到和尚手里道:“大师且去别的地方吧,我家并没有什么祸事,也用不着大师!” 和尚不屑的缩回手,不接他的铜板,心中暗骂道,还说是国公府呢,只掏这点钱,打发叫花子也不够啊!当下,他也不再打多挣点钱的主意了,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说道:“贫僧不过是看你家有人信佛,这才来提醒一句,又不是贪你的银子,你且听着,这家妇人不肯积德,做了亏心事,怕是要报在男人身上,不过……”他看林锦脸上一变,心知他说中了,故意停在那里,端起了架子。 林锦如何看不出他是故意的,只是心里却有些疑惑这和尚是从哪里知道的?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知道些什么? 再看一眼和尚眼里的得意之色,林锦越发觉得这人就是过来骗人的,他跟着老太太见过不少高僧,那一个不是仙风道骨,超脱尘世的模样。哪里想这个和尚,骗骗乡底下没见识的小民还行,在他面前可不够看。 不过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真是误打误撞还有有人在背后耍阴谋?他生怕和尚当真知道府里的事,传出去毁了府里的名声,便想打听清楚了,当下又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故意在手上扬了扬,笑着问:“大师这故事说的有趣,正好我今日无事,倒想听听,大师且说说看,若是我高兴了,这银子就是大师您的了!” 说着便故意往台阶上一坐,摆出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架势,门子虽不知林大管家打的什么主意,却很有眼色的捧场:“难得林管家有兴致,和尚你赶紧说说,若是哄的大管家高兴,有你的好处!” 这和尚原是在乡底下做惯了骗人的把式,一向很会察言观色,这次有人找到他头上让他来行骗,虽然心里有些怯意,但来人给的钱多,这事又是做熟的,他便答应了下来。 而且他也抱着看能不能从这赫赫的国公府骗点钱花花,想来这样的人家便是随手拔根腿毛也比他的腰粗啊。这不,一个管家而已,随手掏出的银子都比他几个月挣得多,就是不知道这家主人能赏他多少了。 心里虽然得意,不过和尚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他琢磨着眼前这位管家的话,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好揣摩他的意思。不过这林锦能从贾家众多奴仆中脱颖而出,成为贾府大管家,这点遮掩的本事还是有的,刚才只是吃惊才漏出点破绽罢了。 和尚看不出,只好放弃,端着范儿将事先背好的台词念了出来:“我看府内东北处隐隐有佛光,可是常年有人在此虔诚供奉我佛?” 眼看大管家和和尚说了起来,原来在一边看热闹的小厮们凑了过来,听到和尚的话,有小厮不屑的挑刺:“你这和尚好不知事,这街上谁不知道我家老太太在东北角上的梅香院静养,她老人家又贯是个爱佛的,你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敢到林大爷跟前充高人,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和尚坑蒙拐骗做的多了这种事应对起来十分有经验,他也不跟这小厮争辩,只露出一个包容的微笑,反倒显得他真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林锦挥手示意小厮们别插话,这在和尚看来正是林锦对他的话开始相信的表现,他便自信的笑着对林锦道:“你家老爷此次虽然有难,不过有老太太积德行善,自会逢凶化吉。听和尚一句,若是担忧,多拜拜我佛,佛祖慈悲,必定护佑!” 说完他便等着林锦的看了一眼林锦手里的银子,有意等林锦将钱给他,林锦却不搭理他,只与门房道:“我还想着这和尚能说些有趣的,回头说给老太太听,若是老太太高兴了,许能赏我点东西。没意思,不过是骗人的小把戏,骗骗乡下人还成,想哄我,没门!”说着大袖一甩转身便走,走到门内他便将跟在他身边的心腹拉过来低声道!“你带几个人跟着这和尚后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心腹跟着林锦多年,这几日跟着他处理府里事务,虽然林锦没说,他却猜出了府里发生了何事。刚刚听和尚的话就有些惊疑,听林锦吩咐,自然明白轻重,叫了两个机灵的小子,就一路跟在和尚后边,准备看看有什么玄机。 这边和尚愤恨不平的转身离去,亏得还是国公府,连一两银子都懒得出,怨不得有人要骗你们,活该! 这和尚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看得出这是不知什么人准备给国公府下套,他不过是里边的一个小棋子罢了。 这和自己平常那点小把戏不同,他那点生意被揭穿顶多挨顿揍,这次却不同,说不定连自己性命都要搭上,说到底他肯加入,不过是利欲熏心。原本想借机再从荣国府手里讨点银子,回头拿了他的那份钱,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不参与这些事,没想到威名赫赫的国公府却这么小气! 不过他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虽被下了脸面,却做足了架势,倒把门房唬的一愣一愣的,待回身离开口里还唱着歌,听起来颇有禅机,很有高人的架势。 林锦派的人跟在和尚身后,谁料想初始还好好的,追人的不一会儿那和尚几个拐弯就没了身影。那人不敢怠慢,赶紧回来请罪。 这下林锦更觉得这和尚有些诡异,当下不敢隐瞒,便将事情禀报给贾老太太了。 彼时,贾老太太正在佛堂念经,听了这话便笑道:“和尚不是说过几天有祸事吗?那就等几天再看吧!” 谁知,三天后,边关当真有消息传来,贾代善失踪了! 第3章 贾老太太3 京城,天桥,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某家茶楼里说书人正讲起京城八卦:“近日京城最火的莫过于荣国府老爷贾代善失踪的消息了。” “胡二,这事谁不知道,你又来倒冷灶?快说些新鲜的,小心我不给你茶钱!” 胡二笑嘻嘻的道:“于泼皮,我看你是没钱了吧!我今日还就把话撂这儿了,我说的要不是新鲜事儿,别说你的茶钱,大家伙儿的茶钱我胡二都不要了!” 底下立刻就响起了起哄的声音,刚才催着胡二的于泼皮哼了一声,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道:“胡二,你且说!若果真是我没听过的,看见没有,这银子够付我之前的账不?” 胡二眼睛就是一亮,连声道:“够了够了!我今日必定要将你这赊欠的钱赢回来。”说完也不等底下人催促,便将几日前发生在荣国府大门前的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唬的底下人一愣一愣的。 待他说完便有人开口询问:“胡二,照你这意思荣国府的大老爷是遭了报应?那究竟是谁做了亏心事啊?” “你这人真是个呆子,还用问?荣国府统共就两位妇人,一个是老太太,一个就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你没听那和尚说这老太太虔诚拜佛,这荣国府的大老爷事后方能逢凶化吉,那这做了亏心事的肯定就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了!” “正是,许三哥分析的很对,说起来我倒想起个事,你们还记得不,前些时候我就听说荣国府的太太病了,你们说她不会也遭报应了吧?”一个坐在靠门的汉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话一出众人一下子就想起了恍惚前些时候是听说过这个消息,当时没在意,现在提起,真有几分诡异在里头。当下众人便对这个消息就又信了几分,一时间茶楼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又可怜荣国府老爷的,有骂荣国府太太的。 更多的人再好奇这荣国府太太究竟做了什么竟遭了这样的报应? 于是便有人问最开始说出消息的胡二:“胡二,快说说,你知不知道荣国府的太太干了什么呀?” 其他人随声附和,胡二却推脱起来,那人便不乐意了,“胡二,我还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现在便点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这还不成?” 这人一说,其他人就明白胡二的意思了,众人口里虽然鄙视,到底还是好奇,纷纷点上一壶茶水或是一盘点心,催促起胡二。 胡二眼见楼里大部分人都点了东西,至于某些厚着脸皮硬是不吭声的他也没办法,好在这么多人,今天肯定能赚上一笔。盘算着今日茶楼的利润,他口里说道:“你们这都知道,我那小舅子前年娶的媳妇正是荣国府出来的丫鬟,她家里在荣国府做了几代,因此府里的事情没有不知道的。前几日我那小舅子与我吃酒,说起来我才知道他丈人家被打发出府了!” “听说是为了荣国府大老爷积福放的人?” “快别听这话,那也就骗骗外人,里头有事呢!”说完胡二眼见众人皆死死的盯着他,心头一热,也不卖关子,道:“你猜怎么着,我那小舅子喝醉了同我抱怨,我才知道原来那荣国府的太太根本就没病!” “没病?那为何要说有病,这不是咒人吗?”一个年轻点的茶客忍不住嚷嚷,坐他右边的一位茶客骂道:“小兔崽子没耐心,你听下去就不就知道了,嚷嚷什么?” 年轻茶客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回头怒瞪着刚才他右边那个茶客,那个茶客桌子上坐了四五个人,都是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身体十分壮实,年轻人一看就有点儿怯了,正待他想着怎样下台,其他茶客唯恐天下不乱,起着哄儿怂恿二人打起来。年轻人正是好面子的年纪,被旁人一激,唯恐落下个胆小鬼的名头,自然是硬着头皮也要上。 那中年汉子自然也不惧,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胡二连忙开口劝架。说笑话呢,要真打起来,打坏了桌椅是小,万一磕着碰着,伤了性命,他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到底是做了多年迎来送往的老板,胡二说话十分体贴,年轻人本就有些胆怯,见有台阶下,而且老板说话圆滑,他就顺势坐下了。中年汉子那边,同桌的有沉稳的,也帮着劝,他们不过是做苦力的,没权没势的,在乡底下横无所谓,在京城可不敢乱来。两方平息了火气,旁人自然不过瘾,不过大家伙都是街坊邻居,来的多是熟客,自然要卖胡二的面子,当下也不再起哄。 胡二劝完架,就有人催他赶紧讲下面的,胡二吃了教训,不再卖关子,道:“刚刚讲道荣国府的太太没病却说有病的事,众位都不解,却不知这是官宦家族常用的手段。” 说到这底下人更好奇了,他们最爱关注豪门世族之事,听胡二这样说,自然有兴趣。 胡二见又重新提起了大家的兴趣,嘴角便露出笑容,语速也加快了不少,“你们不知道,像贾家那样的大家族最怕的是坏了名声,通常家里有人做错了事,也不会明着来,怕传出去不好听,所以那些做错事的就会被安个重病的名头,或是关起来,或是送到庙里吃斋念佛。” “原来如此,我说呢,那些官家为何常常有人生病,我寻思着他们吃好的喝好的,又有太医天天看着,怎么还那么多病,原来是因为这个!”伴随着底下不知是谁的话,其他人纷纷附和。 也有心急的,催促胡二:“胡二,你倒是所说荣国府里出什么事啦,再慢吞吞的,小心大爷不给你茶钱了!” 胡二赶紧陪笑,道:“好好!这就说!”说完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我说了你们可别往外说!” “嗯嗯,当然,谁都不说!”茶客们纷纷点头,心里却想着待会就找个人八卦一番。 胡二也知道这话白说,他说这话也不过是真有事的话可以开脱而已,于是他便开口道:“那荣国府的太太可是个女中豪杰,你们可知前年京郊大营有个姓柳的督官,他家女儿退婚自杀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在大家还在回想的时候一个胖子大声喊道,看在众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胖子更加得意,道:“不就是那个家里嫌弃男方家道中落,想要退婚,另攀高枝儿的柳督官,结果没想到歹笋出好竹,他家女儿却是个贞烈的,只说从来没有好女儿许两家的,自己吊死了。” 胖子这话一开,众人也都想起了这事,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的,好多人都赞这女儿贞烈,还有许多读书人给她写诗做传。至于那个柳督官却惨了,不少人到他家门口扔臭鸡蛋,听说没过多久就搬到外地去了。 “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当时还听说男方原本不同意退婚,还要告他,结果没告成,后来就不知道他家去哪儿了。哎,胡二,咱们说的是荣国府,你提这陈芝麻烂谷子干嘛?” “你们知道男方为什么没告成?”见众人都露出疑惑的神情,胡二才道:“因为女方找了人,将这个案子压了下去,男方没办法,这才走了!” “找了人?该不会就是荣国府吧?”茶客里有聪明的想一想就明白了,便忍不住开口问胡二。 茶客们听了这分析,再看一看胡二的神色,这下子整个茶楼还有谁不明白荣国府的妇人干了什么。 “这也太大胆了吧,荣国府的大老爷我听说还是个将军呢,竟然还管不住后院的女人?” “我觉得吧,倒不怪那大老爷,他在外面打仗呢,家里面老得老小的小,可不就指着那妇人管家吗?一时受了蒙骗也是有的?” 茶客们议论纷纷,各有各的看法,也有互不服气吵起来的,倒是有个说法叫大家都赞同,能让老天爷看不过眼降下惩罚,那荣国府的太太绝不止干了这一件缺德事。 接下来,茶客们纷纷回忆起近几年京城附近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案件,猜测那一件是由荣国府插手导致了冤假错案。 胡二笑眯眯的坐在茶楼右侧的高台上,看着活计来来往往给茶客添茶倒水,心里盘算着今日利润有多少,能有多少进账,正算着,就听见楼梯处传来哐当哐当的脚步声。 胡二以为那个冒失的活计,正要喝骂,却见楼梯露出一个人来,正是茶楼的一个熟客,卖剪刀的货郎王元,不过大家常叫他王剪刀。 他今年二十多岁,家中父母早已亡逝,亲戚亲朋也没有人管他,到了这个岁数还未成亲,光棍一个,因此每日都有闲钱过来喝茶。 又因他每日走街串巷,对于每家每户有何事发生知道的一清二楚,每来茶楼必要说上一些八卦,不但茶客们喜欢他,胡二也很喜欢这个每每免费给他招揽客人的王剪刀,这不,一见是他,胡二立刻迎了上去,热情的说道:“王兄弟,这么急冲冲的,有啥事啊?”一边说他一边走过去扶住大喘气的王元,转过头对上茶的活计喊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来给王兄弟上茶!记得从厨房端两碟新出的茶点来!” 转过头他又接着说:“兄弟,跑了一晌午,该饿了吧,你嫂子做的茶点,刚出炉,还热乎着呢,你吃点垫垫肚子!” 王元笑道:“还是二哥贴心!” “你们可别黏糊了,胡二,小心你媳妇过来抽你!” “哈哈哈!” “小心你媳妇晚上不让你进门!” 王元也笑,道:“你们倒清闲,我这儿有个消息,保管你们听了坐不住!” “哦,什么消息?”茶客们迎合着王元,却并不太在意,王元好吹牛皮,咋咋呼呼的,说不定又是哪家媳妇偷汉子了,这种事平日无事看个热闹还行,怎能与这难得一遇的荣国府事件相比? “嘿嘿,我这次可不是吹牛,这次说的可是大名鼎鼎的荣国府!”王元察觉出了大家的漫不经心,自然不能罢休,当即拉出了荣国府做招牌,想来大家这次该有兴趣了吧。 谁知大家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王元心里嘀咕,莫不是我来迟了,还有人来的比我还早? 胡二生怕王元因此恼了,日后不肯再来光顾他的生意,连忙道:“王兄弟说的可是荣国府当家太太的事?这事……” 还未等他说完王元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谁还说那事!早就过时了,我说的是荣国府大少爷的事!” 这下子大家就来了兴趣,胡二也连忙拉过一把条凳,拉着王元坐下,又亲手捧来茶水送到王元手里,殷勤的道:“王兄弟,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元这才明白大家对他说的话不感兴趣是因为以为他又是旧事重提,并不是因为他来迟了,于是便拿捏起架子,装模作样品起茶来。茶楼里的人认识他不知多少年了,还能不知他的底细?见他如此,就知道他的意思。 有好事的正待说上几句,却听靠窗的一个老茶客咳嗽一声,王元抬头一看,原来是住在他家隔街的吴老头,想起他媳妇正是这附近有名的媒婆,他还指望着吴婆子能给他说个媳妇,便不敢在他面子装样子,就怕这吴老头一生气,在他婚事里作耗,赶紧放下茶碗道:“我刚从荣宁街过来,听说那荣国府的大少爷,名叫贾赦的,发了宏愿,要亲自将京城附近的大小寺庙全拜一拜,而且是要三拜九叩,一步一跪,为他老子祈福呢!” 第4章 贾老太太4 要说京城最近最热的话题是什么,只要随手拉一个人过来,无论大人小孩,绝对要提起荣国府的名字。 从前几日,边关传来消息,荣国府这一代的当家人神威将军贾代善在率军追击敌人失踪后,第二日全城就传遍了荣国府早被一位高僧算出要有灾祸的消息,这事被传的有模有样,连高僧说的什么话念得哪句佛经都被编的一清二楚,就连御史台也跟风上了弹劾的折子,不过都被皇帝留中不发了,哪怕贾史氏真干了什么,人家夫君还在外失踪呢,朝廷为了名声也不能办了她! 不过朝廷的考虑底下的平民百姓是不知道的,他们最爱这些高门大户的八卦,如今好容易遇到,自然要热议一番,这些朝廷也不能阻止。 就在京城百姓陷入这场热闹的八卦中时,又一条消息传来,荣国府的大少爷要去为他父亲祈福了! 这条消息再一次将京城百姓的神经调动起来! 有说他孝顺的,也有说他借此博取名声的,还有人说他是被高僧指点,去化解贾家老爷的灾情的。 在第二日贾赦坐车往城外虞山——京城最有名的佛寺宝山寺去的时候,在他车后跟了有数百人。那一天京城各大茶楼戏馆少了大半的顾客。 接连几日,京城市面上少了大半闲人,都是跟着贾赦去往佛寺的,亲眼看着贾赦是一步一拜,硬是跪着上佛寺。无论大小,只要是佛寺,若是在山上,则从山脚开始跪,若是不在山上,则从正门跪拜,一路跪到大雄宝殿。 先前听说这消息还有说闲话的,说什么咎由自取,老天报应的,也有说贾代善识人不明,家宅不宁的,还有说贾赦趁机博名的,各色各样。然而在亲眼目睹贾赦接连几天,除了在去往下一个佛寺的路上休息一下,竟是日夜不停,眼看着瘦了一大圈,小脸都白了,有心软的妇人早就心疼的流眼泪了。 便是最刻薄挑剔的也要说一声贾赦至孝,哪怕心里真觉得他是为了博个好名声,但人家能以八岁稚龄做到这个地步,得个名声也是名符其实,让人无话可说。 所以在这场风波中,贾史氏的名声彻底坏掉了,贾代善也被评价为虽然有带兵之能却不善家事,唯有贾赦落了个至纯至孝的名声,因此世家大族虽然看贾府的笑话,却没有一个落井下石的。 先不说贾代善还没确定消息,就算最后死了,他是为国尽忠,皇帝不可能亏待贾家。而且贾赦有个孝子的名头,大青以孝治天下,有了这个名声,只要他不是谋反窜逆,贾家至少还能风光两代。 却没想到,不过几日市井里又流传出一种说法,说是贾赦乃是罪人史氏所出,既然贾家所遇灾祸是史氏造成的,贾赦自该替母受过,为母赎罪,皈依佛门,以求得佛祖恕罪。 最开始不过小范围流传,谁知不过一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贾府的人一听,这还得了,赶紧去禀报了贾老太太。 先前贾府众人虽然惶恐,不过在上次贾老太太整治贾府奴仆时已经将奸猾之辈打发出去,留下的都是老实能干不多话的,因此并无不妥。贾家其他人自有宁国府的贾代化约束,没闹出什么乱子,这也是因为贾府还有个男丁,哪怕老爷真的回不来,贾府还有希望,可是,若是大少爷真的出家了,贾府没有男丁,那就完了。 荀嬷嬷立在堂下,小心翼翼的将市井中的传言说了一遍,虽然说的委婉,可是贾老太太活了多少年了,又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往日看着贾府风光无限,来往亲朋好友无数,却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看贾府不顺眼。”贾老太太转动着手上的佛祖,慢悠悠的开口,却不知她那个好儿子知道了还会不会对贾府有这么大的信心,她上一世提出贾府下一代需要蛰伏时他怎么说的?贾府自有皇家信任,又有姻亲故旧无数,还有他的功劳,贾府下一任主人自当锐意进取,怎可瞻前顾后? 看看,不过一天,流言满京城传的到处都是,说没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打死她都不信。 好儿子,你忠心耿耿的皇帝可是一句话都不说,你平日来往热络的亲戚同僚更是冷眼旁观,这就是你说的稳如泰山的贾家? “老太太,还请您老人家示下,奴才该如何行事?”荀嬷嬷的儿子,荀郜跪在荀嬷嬷旁边,才开口问了一句就被母亲瞪了一眼,诺诺的将话说完,不敢再吭声。 “老太太,他不懂事,还请您老人家恕罪!”荀嬷嬷赶紧笑着赔罪,心里暗骂,兔崽子,刚才在外面怎么交代的,不是说不让你胡乱开口的吗! 贾老太太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你们可查出了什么?” 荀郜看了一眼他母亲,得了她的示意,这才开口道:“奴才听到这信就去查了,后头插手的有好几个,有做的不隐秘,都是与老爷有恩怨的,还有两家做的十分隐秘,奴才一查,线索就断了。倒是最先放出消息的,很好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几家竟都没有替先前的人遮掩,奴才一查就查到了。” “是府里的人干的吧?”老太太随口问道,语气却很笃定,像是提前知道了似的。 荀郜一边暗骂不知是哪个天杀的,提前告诉了老太太,难不成要和他抢功?一边开口恭维:“老太太英明,奴才调查过了,正是府里的人传出去的。” “想来该是后院的那位姨娘?” “正是呢,老太太,是后院的薛姨娘的兄弟传出去的,他原是在门房当差,前些时候老太太整顿府里下人,因他一向好吃懒做,被打发出去了。奴才让人拿了他问话,他只一口咬定是怀恨在心才说的,跟他妹妹不相干。” “想来不独是他,原来放出府的下人有不少人怨我,才说了这些坏话,怪道那和尚的事传的恁快,怕是这些下人互传消息罢了!”这话说的淡淡的,可是荀郜不知为何身子有些发冷,他还看不出来,可荀嬷嬷却伺候了贾老太太大半辈子,怎会看不出老太太的情绪变化,她已看出老太太生气了。 要她说也不怪老太太生气,那起子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太太开恩,不计较他们的罪过,他们竟还有脸怀恨在心,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来,老太太怪罪下去有他们好受的。 要是下面跪的是其他人,荀嬷嬷是绝不会管的,可现在下面的人是她儿子,叫她不能不管,臭小子,这时候还要靠你老娘!只见荀嬷嬷笑着捧了一碗茶放到老太太手跟前道:“老太太快来尝尝,这可是上好的花茶,大爷听说您最近睡的不安稳,特地去找了府里相熟的柳太医开了这方子。柳太医说了,老太太年纪大了,药不宜多吃,便用了花茶,又养神又风雅,还不伤身。大爷可是交代了老奴要看着老太太每日都要喝呢!” 果然不出荀嬷嬷所料,老太太不管如何生气,一听大爷的名字,这气也不生了,还笑眯眯的问道:“果然是赦儿替我求的?还是他孝心,也不怨我偏疼他,实在是他有我疼的地方!” 说着她又抱怨道:“这孩子,每日上学已叫他够忙的,还要担心我!他只要好好的就叫我安心了!你看看,才多久呢,他就瘦了这么多,嬷嬷你明日去问问柳太医,可有补身子的方子替我求几个来!” 荀嬷嬷连声答应,也不管这补身子的好方子那个不是医家传承多少年的秘方,如何难求,反正只要老太太高兴,柳太医哪儿求不到,自有愿意开方子的太医。 说完话贾老太太想了想,又摇摇头道:“先不去,虽然赦儿瘦了我看着心疼,可这样才能让外头那些人知道赦儿确实受罪了。等赦儿忙完再说,到时候把柳太医请过来给赦儿看看,他何时受过这罪?可怜他那么小的人儿,就要替他老子娘受过!” 说着就要抹眼泪,荀嬷嬷也赶紧跟着哭了几声,陪着流了一会眼泪,又怕老太太哭的狠了,受不住,便又把大爷拉出来劝老太太。 好容易老太太好了,荀嬷嬷看着儿子跪了这么久,心疼的紧,壮着胆子问道:“老太太你看这薛姨娘的事……?” “说是薛姨娘的兄弟干的,没薛姨娘什么事我是不信的,你且去查查,可有什隐情,我记得上个月她不是闹着非要请个府外的大夫来给她看病吗?该不会是瞒的有什么事?那时都闹到我这里,结果大夫来了却说无事,薛姨娘不是无事生非的人,肯冒着给史氏没脸的风险闹到我这里,绝对是有把握。而且若是家里没个男人撑着,她这个依附府里生活的女子还不知要落个什么下场!难不成她能逃过去?” 这是要严查的意思了,荀郜自然没有不愿意的,一个姨娘而已,敢算计老太太的心头肉,自然要有承受老太太怒火的准备。 不敢停留,荀郜回完话就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剩下了老太太和荀嬷嬷。 “我记得明日就是赦儿他爹的生日罢?” “是啊,老太太。”荀嬷嬷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话,万一引得老太太伤心,便是她也受不住这份罪过。 “我记得每年这个时候府里都要去相国寺替他点上一盏长明灯吧?” “是,这是府里的惯例,前几天大爷走的时候老太太不是还吩咐大爷今天要去相国寺给老爷祈福?”只要遇到这种事还是要扯上大爷的好,荀嬷嬷已经百试不爽了。 “是啊,我还记得就是明天。那些人自以为他们能得逞,却不知反倒成全了赦儿啊!” 第5章 贾老太太5 荀嬷嬷心里嘀咕,明天难不成有事要发生?不过长久以来在做下人的经验告诉她主子的事只要听就好,嘴巴就不必多用了。 不过也不知老太太到底怎么了,自打上次生病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原先虽然一颗心有七分在大爷身上,却还有三分在老爷身上,谁知一场病后,一颗心全在大爷身上,至于老爷,就好像……就好像没有这个儿子似的。 不过这些话荀嬷嬷连自家老头子都没有说过,其他人对老太太并不熟悉,不会随便会想到这个方面,自然就没人发现老太太的改变。 因此也没人想到从头到尾老太太都在利用这件事。 贾赦自然也没想到,他只是很疑惑,近日来他一直都按照老太太的吩咐行事,做的越多,他心里就越发确定一个猜想,老太太早就知道了发生了何事。 可是为何老太太不提醒老爷呢? 伴随着这个猜测,在他心里另一个可怕的猜测慢慢滋生,但他谁也不敢说,他知道这个猜测最好一辈子烂在他心里。有时候他也期望这个猜测只是他自己胡思乱想,但是越来越多的信息汇聚到他面前,让他没办法逃避。不过,他心里却清楚的知道一件事,老太太不会害他的,害谁也不会害他。老太太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明白这一点,他的心安定不少,他也索性不去想这些,反正他也管不了,既然老太太不会害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就跟着老太太走吧。 “大爷,相国寺到了,主持大师在山脚下迎着您呢!”车外,长随李宝全的声音响了起来,将他的思绪打断,贾赦赶紧起身,嘴里还说道:“赶紧下车,可不敢让大师等着!” 另一边看到车来就迎过来的主持慈沅和尚听到这话嘴角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身为相国寺的主持他原本不用亲自出来迎接贾赦的,但是本朝更重道教,连带着世家大族也都更信奉道教。佛寺虽然算不上艰难,但也受到了道士们的打压,这时候能出一个像贾赦这样的事情对佛家自然很重要。 为了整个佛家的发展,慈沅和尚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善意,不过如果他释放善意的对象也识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两人算是郎有情妾有意,一见面就相谈甚欢,不过今日贾赦过来是有要事,二人寒暄几句,慈沅和尚便将贾赦引到上山的山道,不用主持招呼,贾赦已经很熟练的跪下,先是诵了篇经,然后便是叩拜了。 相国寺这次算是下了很大的血本,寺中上千和尚几乎全部都拉出来了,站在山道两边,敲着木鱼诵经,伴着木鱼厚重的声音,还有山钟悠扬的声音,颇有佛经中的禅意。 站在和尚们后边的是前来上香的香客,也有跟着贾赦过来的看客,虽然已经过了几天,但是还有很多闲人看热闹的热情没有消退。 但是随着诵经声音渐渐大了,周围的香客也受到了感染,低头颂念起佛经。人总是会有从众行为,眼见着周围人都在念佛,看热闹的也都收敛的自己的行为,不再大声喧哗。一点点扩散,到最后整条山道竟都是诵经声。 慈沅和尚站在贾赦身侧,看到了这个场景,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爱,看贾赦的目光也越来越温和,果然这个决定并没有做错,这些人中哪怕出来一个信奉佛祖的信徒,他今日所做的就不算白费功夫。 相国寺作为京城最有名的一座佛寺,独占了整座清源山,山很高,山道很长,花了一个上午才到了大殿。 殿中早已挤满了人,只留下正中的位置,贾赦一步步走进大殿,跪在殿前的蒲团上,抬头看向殿中高座的佛像,双目微垂,满脸慈悲,让他紧张的心也不由得放松些许。也许佛祖会原谅他的吧! 虔诚叩拜,贾赦却未起身,看向身侧的慈沅和尚道:“我已百般祈求佛祖护佑父亲,可如今边城还未有消息,大师,是不是因为我的心还不够诚?” 慈沅和尚自然也听说了市井中的流言,说实话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有人要算计贾赦,虽然心里盼着贾赦能平安渡过此劫,可他无法插手,只能每日佛前为他祈祷。今日一听贾赦这话他自然有心反驳的,贾赦这几日的表现他是听在耳里看在眼里的,便是心知他未必能多虔诚信奉佛祖,却也不得不说一句他确实是个孝顺的孩子,这样一个幼童,他自然不希望这孩子被逼着出家。 可他也不能反驳,如果贾赦心够诚,佛祖为何不保佑他呢?他可以想到道家那帮人会如何借此攻击佛家。 他不能给那帮人落下把柄,因此他也只能含糊道:“施主所作所为佛祖自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下未显,只是时候不到罢了!施主当耐心些!” “耐心?这叫我如何耐心?”贾赦自嘲一笑,放在他那张苍白的小脸上让人格外心疼,站在人群前头的几位妇人已心疼的落下了眼泪,贾赦却不管那些,只盯着慈沅道:“大师,若是因我做的还不够,我愿意做的更多!” 说着他跪直了身体,双手合十,头微仰,看着正前方的佛像道:“佛祖在上,信徒贾赦今日在此立下誓言,若是吾父能平安归来,吾愿此生不再出仕!” “天!”殿中一片惊呼声,一向稳重的慈沅也不由得露出震惊的神色,他的声音有一些颤抖,“你……你可想清楚了?” “弟子早已想清楚了,若是父亲不能回来,我便是做了宰相又有什么意思呢?若能用我的仕途来换取父亲的安全,我是绝不后悔的!” 说着贾赦重新跪倒在佛前,大声说道:“信徒贾赦立下此愿,今生不悔,望佛祖成全!” 他的声音在佛堂回荡,虽然稚嫩却庄重严肃,众人皆被他认真的态度感染,忍不住出声跟着喊了几声佛号,期望佛祖能给予回应。 慈沅和尚叹息一声,走上去跪在了贾赦身边,道:“佛祖,有此孝子实乃不易!望佛祖慈悲,一切冤孽当由此消弭!” “佛祖慈悲!”众人也都跪了下来,不再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真心实意的为贾赦求情。 “小施主,你当真不后悔?”慈沅和尚带着相国寺的几位高僧送贾赦从后山小道离开,前面来了许多香客,因为听说了贾赦发下宏愿的缘故而聚集于此,贾赦急着去下一个寺庙,但众人都恳求能见他一面,不肯散去,相国寺的和尚们也无法劝阻,只好由后山离开。 “信徒不悔!”看贾赦说的坚定,几位高僧都心生感动,纷纷表示定要为贾代善举行祈福法会,将贾赦的信念传达给佛祖。 贾赦受贾老太太的影响,对佛家了解挺多的,知道一场法会并非轻易能够举办,需要花费相当多的人力物力,他有心要拒绝,但是实在心忧父亲,到底还是没有拒绝,他心里感念几位高僧,心中决定等父亲回来一定要好好捐献些财物感谢相国寺。 几位高僧不顾贾赦的推拒,执意将他送到了山脚,目送贾家的马车离开,方才上山。 “寺里的香客们都离开了吗?”回到寺里,慈沅和尚将事务僧唤来,听说已有人陆陆续续离开这才放心,毕竟人太多,不小心发生踩踏事故也是很麻烦的。 “主持师傅,听说几位师叔有意为贾居士举行祈福法会?”事务僧缘行是慈沅和尚的亲传弟子,一直负责寺院里的俗物,是寺里公认的下一任主持的人选。慈沅有意培养他,很多事都放手交给他做,这一次贾赦前来上香,一切安排都有缘行负责,待贾赦发下宏愿,引来众人香客,引导香客安全上香的事情也有缘行负责,因此劳累一天的缘行面露疲累,却还是强撑着询问师傅有关祈福法会的事。 缘行本以为按照寺中惯例安排已经够了,所以才在这时提起,好做安排,却没料到师傅还有别的想法。 “延请京城附近有名的高僧一起参加祈福法会?师傅,这……何至于此?这也太铺张了?”缘行很犹豫,贾家固然是一等一的勋贵世家,可比贾家更甚的还有不少,除了皇家,相国寺还从未如此兴师动众过,贾家又有何德何能能破这个例? “贾家是不至于,但是皇家呢?”慈沅和尚一眼就看出了徒弟的想法,轻笑着问他。 “皇家?”缘行不解道:“这与皇家有何干系?” “缘行,你入寺已有三十多年了,接手寺中事务也有将近十年,你来说说为何道家在当朝能压住我佛家?” 提起这个缘行便有些愤恨不平:“不过是他们更得皇家喜爱罢了!整日勾引着皇帝炼丹求仙,长生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你再说说皇帝喜爱道家,却为何道家压不下我佛家?” 这回缘行多想了一会,这才道:“应是后宫妃子和贵族妇人信奉佛教的缘故。” “正是,所以自大青建朝以来,道家虽然一直压在我佛家头上,却无法全面压制我佛家,于是便形成了一个平衡。这大约也是皇家希望看到的结果。这么多年来,佛家一直希望能够摆脱道家压制,跃居第一,可一直没有机会。唯一能改变这个局面的只有皇帝。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师傅,若说是能借着贾家之事扩散我佛家的影响力我是信的,可是凭借此事能影响皇家吗?而且皇帝陛下并不是我们可以随便能左右的人。” “我们不能左右皇帝陛下,但可以影响下一任皇帝!” 缘行小心的看了看屋外,确定没有人才道:“师父该小心才是!”不是他太过小心,实在是相国寺固然因为备受皇室信任而得以扬名,却也因此被皇室借机插入不少人手。谁也不知道这偌大的相国寺究竟有多少人会秘密的将相国寺的大小事物详细禀报皇帝。 “不必如此,这院子的人都是能信任的人。”看到缘行不敢苟同的表情,慈沅和尚欣慰的笑了笑,才说:“好了,先说贾施主的事罢,你明日派人给宫中传信,请淑贤公主过来观礼。” “淑贤公主?师父,你选定的是五?” “淑贤公主与贾施主年岁相当,岂不是一对天赐的好姻缘?”慈沅并未回答缘行的话,而是笑眯眯的说道。缘行十分了解自己的师父,知道没办法从他口里得到更多内情了,只好忍着自己的好奇心告辞。 慈沅目送着自己心爱的徒弟出门,半晌才突然开口道:“你说皇帝陛下会允许我们的行动吗?” “主人既然说皇帝会允许,皇帝自然会答应的。大师何必想太多,只需按照主人的话做就可以了,想想山下那个可爱的孩子!”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慈沅叹息一声:“我这辈子就做了这一件错事,自以为能逃过佛祖的法眼,可惜佛祖佛法无边,岂是我这等凡人能够隐瞒的!” 那人沉默着,并未回应慈沅的话。“罢了,我已辜负了那孩子的母亲,自然不能再让他因我出事。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认了!最迟明日,缘行应当会把消息传递给皇帝,结果如何就看你家主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了!你记住,此事一了,你们务必要放那孩子走,否则我不介意同归于尽!” “放心,你只要做到我们要求的,我们自然也会信守承诺!” 希望如此! 只是……那人背后的主人说的真的可信吗? 第6章 祈福法会 夜里,京城外的小道上,一辆马车匆匆而过,车轮压在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车外跟着几个骑在马上的大汉,虽然已是夜里,却仍精神奕奕,时刻保持着警戒。 车内很宽大,被一扇屏风隔成两半,外面一半放着几个柜子,与马车车壁连在一起,在颠簸的路上也不见晃动。车厢内随意放着几个大包袱,从包袱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出里面衣袖上素雅的花色。两个半大不小的童子模样的小孩靠在包袱上睡的正香,车厢一角还放在一个小炉子,炉子上偎着一锅米粥,米粥已经煨了许久,冒着泡泡,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从锅中慢慢涌出,眼看就要落在车厢内,却在这时被一只手掀开锅盖,“这两个兔崽子,睡的倒舒坦!” “荀叔,不必管他们,他们跟着我也累了几天了,好容易睡一会,就别叫醒他们了!”从屏风另一侧传来一个声音,很沉稳,但音色稚嫩,可以看出声音的主人年纪并不大。 “大爷太惯着他们了!”被叫做荀叔的人将粥从炉子上端下,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水壶,从车厢里的木桶中灌了水,放到炉子上。又从柜子里拿出碗筷,想了想,又拿出几碟备好的腌菜和点心,端进里间道:“大爷,粥好了,过来吃点吧。” “知道了,就来!”贾赦一笔一划认真的抄写佛经,这是要供在佛前的,老太太原是要他身边的人代写,不过贾赦觉得还是亲手写的更加诚心,就趁着每日赶路途中写上一点。好在马车内部铺了厚厚的垫子,车壁又做的厚实,京城各处的道路也很平坦,走起路挺稳当的,而他也时常抄书,因此写起来不算太难。 荀郜并不催他,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茶几边边拿着勺子搅动碗里的粥希望能凉的快一点,过了一会贾赦才过来,荀郜摸了摸碗壁,不太烫,正好入口。待贾赦洗过手坐在桌前,他将粥送到他手中,又拿起筷子替贾赦布菜,一边道:“少爷,相国寺送来消息,祈福法会已准备完毕,明日便可进行,请少爷过去参加。” “明日吗?我记得这次去的便是最后一所寺院了?”少年一边大口喝粥,一边含糊着问道。 “正是,那庙不大,明日一早再去拜访也不迟,少爷吃完就早点歇着吧,累了这么多天了!”说着他便叹了口气,他母亲是老太太跟前的老嬷嬷,他年轻时便替老太太办事,也算是看着少爷长大,锦衣玉食养大的少爷何曾受过这些罪呢?老太太也太狠心了些! “荀叔,别担心!你看我不是都做完了吗?只等明日祈福法会做完,我便可以回府歇歇了!”少年看出荀郜的担心,只好出言安慰,对于这个对他关心备至的长辈,他一直心存感激,将他当做叔伯对待。 “唉!也不知这次做的到底对不对?”听着贾赦的安慰,荀郜心里越发难受,不由得怨起老太太,这次做的这太过惊险了,万一被人察觉他们私底下的动作,大爷就完了! “荀叔,你放心,老太太是绝不会害我的!”贾赦拍拍荀郜的手,小声安慰他,虽然不知道老太太的计划究竟如何,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老太太的目的,但是这个想法却不会动摇。 荀郜这才发现他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下意识的便回头查看隔间内两个童子,发现他们睡的香甜这才松了口气。回头对着贾赦尴尬的笑了笑,道:“小的该死!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竟忘了规矩!” “无事,我明白荀叔的心意,只是下回还需注意着些,到底底下还有人看着呢!”贾赦无意追究这些,说到底荀叔还是担心他。 荀郜闻言这才真的放心,老太太,可不是他敢冒犯的,下回可真要注意着了,否则便是自家老娘也救不了他!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贾赦便问道:“我听说薛姨娘病了?” “这话是谁说的,怎么什么腌臜事都往大爷跟前提!”荀郜听到贾赦提起这件事眉头便是一皱,这事是谁在大爷耳边说的,莫不是薛姨娘还有胆子在大爷跟前放人? 一看荀叔的脸色贾赦就知道他又想岔了,只好赶紧解释道:“不是有人故意说的,是我让喜顺打听的。” 荀郜立刻就知道这又是贾赦的奶娘许氏透露出去的,许氏爱八卦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看在她忠心的份上,早就被打发出去了。老太太也知道她这个毛病,大爷一开始进学,老太太就借口大爷年纪大了,不用吃奶了,又将许氏的儿子喜顺安排在大爷身边,这才将许氏从大爷身边弄走,免得她坏了大爷的事。 不过大爷时常让喜顺从他娘哪里打听府里的小道消息,这事老太太和他们都知道的,这事无关大局,老太太便放纵了,就当哄大爷开心了,如今看来还要敲打敲打喜顺才行,不能什么事都和大爷说啊! 不用看贾赦就知道荀叔打的主意,不由得暗中后悔,说什么不好怎么提这个,这种涉及后院的腌臜事老太太一向不许他管的。 “咳咳,荀叔,夜深了,我要睡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挂记着回头敲打喜顺的事情,荀郜也没心思再去说什么了,侍候着贾赦睡下,这才在车厢角落里找了个空档坐下。他一边听着贾赦慢慢变得悠长的呼吸,心下梳理着老太太的计划,看看是否还有漏洞,慢慢的才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在寺院主持陪同下,贾赦轻车驾熟的做完整个流程,这才坐着马车从寺院出来。跟在马车后面的是一大串香客,自从贾赦在相国寺发下宏愿,整个京城都被震动了,这些人自发的跟随贾赦行动,更有甚者为贾赦孝心感动,一掷千金在各大佛寺为贾代善点了许多长明灯。 贾赦听了之后很受触动,再加上这些人很有规矩,很少过来打扰他,他便放任了这些人的行动。 马车一路顺顺畅畅到了相国寺,整个相国寺已是人山人海,即便是不信佛的人家也愿意来看一看孝子贾赦。贾赦到了山脚便下了车,徒步上山,山道被围得水泄不通,好在见到是他,人们便自发的让路,一路倒也顺当。 上了山,贾赦才发现来的人不简单,不只有与他家相熟的勋贵人家,还有宫中贵人,更有一向与贾家不来往的文官。虽然惊讶,不过这并不是能失礼的场合,这些日子的奔波已经让贾赦很能应对各种大场面了,这会儿板着脸很有几分不动如山的风姿,让围观的各路人马对他印象颇佳。 “九妹,你怎么看?”围观人群中一对并不显眼的兄妹望着被高僧围在中间的贾赦讨论着。 “还不错。”女孩带着面纱,虽然看不清面容,年岁也不大,但形容举止已经很有风韵,可见日后长大了又是一个美人。 “还不错?能得九妹这样一句评语可十分难得,看来九妹对他很满意了,只看这回最后怎么收场了。是虫还是龙就看他的造化了!”兄妹中那位男子笑眯眯的说道。 “造势这么大,若是贾代善不能安全回来,他可就成了笑话。可偏偏他就这么做了,可见他是有倚仗的,更何况荣国府还有位老太太坐诊,那一位据说当年可是搅乱了京城风云!” “现在可不是当年了,再者老太太年纪大了,糊涂了也是有的,谁知道是不是真有把握。九妹,我是希望登上那个位置,可是……” 还未等他说完女孩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五哥,我不只是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你知道的,贾赦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选了!难不成真的让我嫁给那些人?” 男子沉默了,九妹说的对,贾赦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了。 大青公主的婚嫁吸取了前朝的教训,只给驸马虚职,不许参与政事。公主一下子从炙手可热的状态便成了人人嫌弃。世家大族中,但凡儿孙有点出息,绝对是不愿意娶公主的。 所以本朝驸马要么是寒门举子要么就是世族纨绔子弟,这些人中有志向的只会埋怨公主误了他,没志向的只想靠着公主荣华富贵一辈子。这两种人都不是良人,所以本朝公主少有过的幸福的。 而贾赦却不同,他原本条件就不错。有家世,家里是国公府,父亲受皇帝信任,在边关从军多年,手里有兵权。自己自己也挺出息的,虽然只是传言,很可能只是表面光鲜,但这起码比那些连表面装一下都不会的纨绔们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是贾赦自己立誓这辈子不出仕的,不是因为受公主连累。这样他就不会心生怨恨,只要有手段,好好经营,这就是一段好姻缘。 “他这样也好,那怕最后结果不好,也只管都推到史氏身上,他孝子的名头是不会堕了的。有了孝子的名头,便是父……父亲也没法动他,即便出不了仕也无人敢去招惹他。只要沉上几年,好好培养下一代,有这样一个父亲,想必贾家下一代只要不太难堪,必能有个好结果。” “五哥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如果这样的话贾赦对你的帮助就没那么大了。”女孩听到兄长赞同的话,心里很高兴,毕竟这个年纪的女孩对于未来的夫君总有很多幻想,贾赦出身好,人长得很不错,有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比那些书中的奇男子更让她觉得佩服。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挂记兄长的前途。 男子见她犹豫,心生感动,他知道如果他说的话,妹妹是会为了他放弃贾赦的,不过他并不是靠着女人才能上位的蠢货,比起贾赦的助力,妹妹的幸福更重要。“好了,不提这些了,你也说了,贾赦敢做的这样赞扬,必然有所倚仗,也许结果不坏呢!到时就要恭喜妹妹喜得良婿了!” 女孩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好半天才道:“我出门时听母亲说了,父亲有意为贾赦取字为恩候呢!” “是吗?母亲的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该是父……父亲透露出来的吧,他这样做有什么用意吗?” 女孩之前并未想到这些,现在听兄长说起才发现这件事透着蹊跷,而且这一次出宫如此容易,两件事一连起来,女孩就有些明悟了:“看来我是非嫁不可了!” 哪怕真的对贾赦很满意,现在却发现他们的谋划都在另一人的棋局内,真是很让人沮丧啊!难不成真的什么都逃不出那个人的手掌心吗? “好了,别丧气了,专心法会吧,能让这些大师聚集,便是宫中也很难得啊!”男子揉揉女孩的头,现在的他还斗不过那个人,可是他还年轻,他会一点点长大,而那个人却会慢慢衰老,总有一天他会比那个人更强大! 似乎是感受到兄长的雄心壮志,女孩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听话的专注法会了。 法会进行的很顺利,随着几位高僧诵经声落下,众人无不虔诚跪下念诵佛号,这时,却听有人大叫了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殿前那座巨大的香炉上缓缓升起了一朵莲花,莲花若影若现,缓慢浮动,倒不像烟雾聚集而成,反倒像是在水中一样。 众人不禁都看呆了,视线呆滞的随着莲花移动,在莲花缓慢移到半空中,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五彩的光芒,众人更是心炫神迷,这时不知从何处传过来袅袅佛音,众人的心神沉醉其中,好似灵魂跟着这朵莲花去了那传说中的西方佛国,将俗世一切都抛之脑后去了。 直到山腰上的人见情形有异,涌上来这才惊醒了众人。能在山顶占据一席之位的都是有权有势的,身边带了不少随从,大家一见情况不对赶紧命令跟来保护的侍卫家丁拦住上来的人,又有相国寺的僧人出面调停,将香客们分批带上山来参拜,这才止了事端。 “相国寺这才是出了血本了啊!”又是那对兄妹,二人跟着众人一起排队近前参拜佛迹,那当哥哥的笑眯眯的对妹妹道。 “压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找着机会,能不出全力吗?”女子也笑了,道:“若是没有提前知道,说不定我也跟这些人一样以为是神迹。你说古往今来那些神迹真的是老天降下来的还是人为?” “真真假假的,谁知道?反正都是为了权势,是真是假有什么区别?” “这也对。啊,到我们了,去看看这所谓的神迹吧!”两人缓步上前,正要跪拜,却听山下一阵喧哗,两人眉头一皱,虽然不信这些和尚的所谓神迹,但二人对神佛还是有着敬畏之心的,在拜佛之时被打扰无论如何都不是件好事。 “大爷大爷!西北来信了!老爷平安归营啦!”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是一喜,平民百姓不过喜悦于神佛显灵,而贵族大人却在兴奋自己又走对了一步棋。 贾赦前途无量,而他们压对了! “恭喜妹妹,喜得良婿!” “该是同喜才对!” 第7章 婚礼 贾赦,字恩候,祖籍金陵,七岁能写文,有才名。其祖名源,随□□起事,后受封荣国公。其父代善,承父爵,为神威将军。 天授五年秋,西北蛮族入侵,时代善镇守边城,上令代善将三万骑出击。有内贼告密,蛮族夜设伏,代善至,围之。代善擦之,夜逃,独余百骑,溃围北去。蛮族追数百里,弗得。代善率百骑,欲还营,失道,困与敌后十余日。 赦得信,大恐,恰有京城流言,曰赦母史氏行事有亏私德,此乃上天降罚也。赦公时年九岁,听此言立大宏愿,亲往跪拜京城寺庙,当是时,京城人随赦公者众也。 后十日,代善仍无信,乃有人搀曰:此乃赦公不诚,当以身侍佛,方可救之。赦公有意为之,祖母不许。赦公其意坚,于相国寺立誓,其父若归,终身不入仕途。京城人闻之皆惊,曰:“此乃真孝子也!” 相国寺众僧感之,乃召京城有名者僧人数十,为代善祈福。当日,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无不蜂拥而来。法会终,佛祖显灵,炉中生莲,佛祖泪流,众人相视,皆曰:“此子之心,神佛亦感之。其父必归。”随即,便有仆人奔走相告其父归矣。自此赦公之名大振,天下皆颂之。上亦曰:“此子当为天下典范也。”遂将皇后女淑贤公主下嫁,众人无不称之。 后十年,代善逝。赦公承爵,为孝贤侯。终年七十二岁,其一生,弗入仕也。 ——《孝子传》 前院喜乐阵阵,觥筹交错,宾客们吵闹的声音,不断往后院传来。 “真热闹啊!”两名侍女依靠着阑干,羡慕不已,府里这几年可从未出现过这种热闹的场面。 不同于前院的忙碌,新房安静无声,已经被册封为淑贤公主的新娘子身边聚集着好几位小姐,还有新郎贾赦的亲戚长辈。老太太年纪大了,又累了一天,这会儿便没有过来,只派了两名嬷嬷侍候,这两名侍女便是跟着嬷嬷过来的,两人见新房热闹无比,侍候的丫鬟媳妇成群,她们在那也插不上手,便偷偷溜出来歇一会。 “毕竟是公主和大爷的婚礼,自然要热闹些才是。”另一名侍女也很高兴,“大爷娶了公主,即便一辈子不出仕也无忧了。” “芸姐姐可真是操心,这么关心大爷,莫不是……”金兰笑嘻嘻的问道,却不想芸香正色道:“以后这话可不许乱说了!” “呃……这是为何?姐姐,难不成有什么忌讳?”金兰见芸香如此严肃不敢再乱说,赶紧询问她原因,府里规矩森严,若是不小心犯了忌讳,罚钱是小,要是被赶出去可就丢了体面。 “大爷如今不比以往,往年他还小,大家私底下调笑一二也没人当真。现如今大家都大了,大爷又娶了公主,再这么乱说传出去坏了大爷的名声。再一则,若是被人听了去,跑到公主跟前乱说,让大爷和公主失了和睦,岂不是咱们的罪过!” 金兰认真的听完芸香的话,严肃的点点头,感激道:“多谢姐姐肯教我,否则我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麻烦!”金兰知道这是芸香在提点她,能遇上肯教人的,实在是她的幸运。 “你知道就好!”看金兰确实听进去了,芸香这才欣慰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道:“昨日你说要找我有事,还未说是什么事呢?” “这是我倒霉,刚刚好赶到姐姐忙的时候去了。不过这事也不急,就是这一回老太太因着大爷成亲的事给咱们发了三个月的月钱,又有主子们给的赏钱,我都攒着,这下又要麻烦你帮我换钱了!” 芸香惊讶道:“怎么这么快,我记着上回你换钱是在两个月钱吧?”府里的丫鬟婆子们的月钱给的都是铜子,大家在府里,轻易出不来,平日吃的用的都有府里提供,一般用不上钱,因此月钱大家都会存起来。铜子不太好藏,大家都会选择交给二门的婆子妈妈们给换成银锭。 芸香有个弟弟,就在二门听差,和她相熟的丫鬟们都会将钱交给她弟弟换,而且芸香的弟弟很老实,不会像那些婆子妈妈们短斤缺两,要的跑路费也多,能不用通过她们的盘剥,这些丫鬟们都很高兴,所以芸香在一众丫鬟中人缘最好。 “难得府里有喜事,主子们高兴,给的赏银多,单那回我去给老爷送东西,就得了整整一吊钱!” “你该不是全都攒着,一点儿都没花吧?”芸香算了算这两个月的月钱和赏赐,金兰便是单独得了钱估计也不多,很快就明白了她是如何攒的钱,“该不是你嫂子……” “唉,除了她还能有谁,她一直撺掇我要我去做大爷的姨娘!我不干,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我现在在府里,她没法拿捏我,等我出去了,还不知要怎么磋磨我。我趁着现在多攒点钱,日后也好有底气。”提起这个一向爽朗的金兰也忍不住叹气。 “你嫂子真是!”芸香也跟着叹气,“你哥哥也不管管!” “他?除了喝酒他还能干嘛?也就是我现在还能挣两个钱,否则早就被他拉去卖了换酒钱。” “那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啊,日后可怎么办呢!”芸香和金兰都是家生子,她也听说过金兰的情况,却不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我能有什么法子,大不了以后真的给大爷做妾去!”金兰看芸香忧心忡忡的样子反倒忍不住安慰起她来。 “这是什么混账话,你当姨娘好做的!你看看老爷院子里那些个通房姨娘,不说那些连个姨娘的名分都没有的通房,只看那几位姨娘,有个孩子倒还罢了,终究还有些指望,没孩子的不过熬日子罢了。你看看李姨娘和王姨娘,今年不过二十多岁,看着都快四十了!”似乎被金兰这句话刺激到了,芸香很严肃的训斥道。 “好了好了,芸姐姐,我就是开玩笑,谁愿意好好的正妻不做伏低做小的去做妾!我啊,只想找个老实能干的嫁过去好好过日子而已!”这是老太太院子里所有丫鬟的共识,每个新来的丫鬟都要被灌输这种思想,现在她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你嫁人了,你嫂子可就打不了你的主意了!”被金兰的话提醒,芸香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听荀嬷嬷说今年老太太要放一批人出去婚配,你的年龄也够了,回头我和我妈说一声,给你说一个。定好了之后私底下和嬷嬷说一声,嬷嬷只有替你高兴的,肯定不会反对,说不定老太太高兴你还能给你出套嫁妆呢!到时候你嫂子可不敢违背老太太的意思。” 金兰被芸香的话说的心动,不过她还是年轻,听不得这些话,羞恼道:“好好的,说那些干什么!没羞没臊的,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现在不说,迟早有你想的时候!好了,嬷嬷该走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说着两人便相携而去。 “荣国府的丫鬟还挺有意思的,若是都想她们这般该有多好!”待两人走远,从树后走出两人来,两人一老一少,皆身着宫装,正是淑贤公主的奶嬷嬷陈氏和宫女泽兰。 “老太太让两位嬷嬷带她们过来,估计是要把她们给公主,如果两人都是这种想法,想来公主不会吝啬两套嫁妆,就是不知她们是不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泽兰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柔笑意,声音也是一贯的轻柔。 “不太像,而且荣国府的老太君不是那么没见识的人。”陈氏看了一眼泽兰,才道:“你警醒着些,不管她们好不好,你只管都报给公主就是了!” “知道了,嬷嬷。” “走吧,那些人该走了,公主刚好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驸马爷该来了。” 两人进了们,就发现屋子里原本挤得满满的人都不在了,只有侍候公主的几个女官还在。 “人呢?”泽兰小声问道,“我带了吃的过来,公主该饿了吧!” “她们都走了,你来的不巧,驸马爷派人送了吃的过来,专门给公主做的糕点。”女官显然很高兴,驸马爷贴心,公主过的好,她们的日子也会跟着好很多。 “真的?我去看看。”陈氏也很高兴,她不在乎驸马爷的身家才华,对她而言,只要驸马爷肯对公主用心就好,反正公主的身份已经够高贵的了,不用像平常女人那样需要丈夫带来荣耀。 “公主,”陈氏进去的时候淑贤公主正在净面,看样子已经吃完了,“公主可还满意?” 淑贤公主知道奶嬷嬷问的不是糕点,而是别的,在奶嬷嬷面前,淑贤公主并未扭捏,轻轻开口道:“比我想象的好!”若是贾赦能一直如此,或许她的选择是对的。 “先看着吧,公主,切记勿要动心!”到底是自己亲手奶大的,陈氏一眼就看出了淑贤公主的动摇,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提醒到。不是她冷血,而是她已经看过太多女人为男人犯傻的事了,可惜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我知道的,嬷嬷。”淑贤公主当然知道奶嬷嬷的担心,她明白对她而言,不能指望丈夫的爱情,更多时候,公主和驸马之间只有利益交换,不过表面光鲜而已。而她,嫁入贾府,为的只是换取贾家对她们兄妹二人的支持。哪怕贾家对她再不好,她也只能忍着。 “启禀公主,驸马爷来了!”淑贤公主的思绪很快被门外通报声打断,她示意身边的女官去请贾赦进来,她赶紧将喜服整理好,盖好盖头。 跟着贾赦进来的还有礼官,按照事先礼部官员教导的礼仪,贾赦挑开了新娘子的盖头,见到了将要和他相伴一生的妻子。 眉若远山,眼含秋水,唇如樱桃,不仅美,她的一举一动优雅高贵,仿佛是天上的仙子一般,果然不负皇室第一公主的称号。 两人在众人的注目下喝下交杯酒,又经历许多繁琐的礼节,这才有了独处的机会。 淑贤公主低着头,坐在床前不说话,哪怕再怎么告诫自己要理智,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心里不断的想着要怎么开口才不显得失礼。 “你……” “公主,不如先去卸妆吧!”看出她的窘迫,贾赦笑着开口为她解围。 淑贤公主点点头,听话的起身来到镜前,一边卸妆,一边偷偷的从镜子中偷看贾赦的反应。 似乎他还挺好看的,比皇兄也不差啊!怪不得我听说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花心大萝卜。正想着,就看见贾赦起身向她走来,呃,好紧张,他要干什么! 虽然快要紧张的说不出话,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她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看上去依然是哪个万事不惊的淑贤公主。 “公主,我来帮你吧。”说着贾赦站到了淑贤公主身后,抬手为她取下一根簪子,“公主,日后我叫你淑贤可好?” 镜中人靠的很近,倒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淑贤看着她的丈夫,他眼中的情意如此真实,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我也叫你恩候吧!” 这是父皇为他赐的字,她第一次知道时只为自己又多了一个筹码而高兴,现在听着这两个字从自己嘴里念出,仿佛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让她忍不住在心里不断的念着他的名字。 嬷嬷,也许一切都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忍不住想要信任他呢! 而在此时,荣国府的某间客房内,原本因为醉酒而不得不留宿的五皇子却在与府里的某位主人进行着一场私密的谈话。 第8章 谈话 “老太君今日可高兴?”原本该是醉汹汹的男子靠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喝茶,看起来十分无害,贾老太太却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不可小视,虽然上一世最后她作为魂魄一直游荡在赦儿身边,更是从未离开过荣国府,可也能从一些只言片语中看出他的不凡,能从那场激烈的夺嫡之战中脱颖而出,又在太上皇的阴影下生生忍耐了三年,不动声色的积蓄自己的力量,直到上皇去世,他才一举夺取朝堂的控制权,这样的人智慧和耐心都不可或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无害。 “老身自然是高兴的,赦儿能娶公主是他的荣幸,有了公主辅助,老身日后无忧了,只盼他们二人能和和睦睦的才好。”贾老太太坐在男子下首,端着茶盏,轻嗅茶香,嘴角的笑容慈善,如果不是他查出了贾赦之事都是由这位老人家亲手策划,恐怕也只会以为她只是后院的一位普通老太太罢了。甚至,他有种感觉,他之所以能查出来,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位想要让他知道而已。 就是不知这位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恩候性子温柔,有很有责任心,虽然他并非心怀大志之人,可对我这个做哥哥的来说更愿意将妹妹交给他。淑贤虽然被母后和我娇宠了些,可也不是蛮横无理,两人算是情性相投,想来相处并不难。而且,这不是还有老太君坐镇,若是淑贤有什么不妥,望老太君千万不要吝啬,好好教导她才是。” “殿下这话正是折煞老身了,公主是君,赦儿是奴才,服侍公主是赦儿的职责,若是赦儿有不足的地方,老身必不饶他!”贾老太太说的义正言辞,好似贾赦若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她立刻就会大义灭亲一样。 “呵!”徒嘉鹏轻笑了一声,京城谁人不知贾府老太君最是宠爱自家孙子,他敢说淑贤若是在贾赦面前摆公主的谱,这位老太君会有许多法子折腾淑贤的。 虽然有些不爽,不过弱肉强食,向来如此,贾老太太有能力折腾他们,哪怕他们是天之骄子,没能力活该被教训。 “老太君说笑了,那怕淑贤是公主她也是贾府的媳妇,是要守三从四德的,恩候是夫,您是长辈,她只有按规矩行事的理,哪里能在你们面前摆公主的谱呢?” 要论规矩,宫中少有比得上淑贤的,母后乃是继后,前有贤惠端庄、与父皇少年夫妻的先皇后,后有娇媚可人、善解人意的宠妃,母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只不过借着皇后的势,一切以规矩为重,才赢得父皇的尊重。也因此母后很重规矩,尤其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淑贤,更是一举一动像是拿尺子量过似的,她封号也是由此而来。 不过说是守规矩,肯定不会像一般妇人那般严格,贾老太太希望的只是淑贤能够尊重贾赦,不要像有些姑姑姐妹那般对驸马呼来喝去,当众给人难堪而已,并不难做。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贾老太太很满意,赦儿是他捧在手里的,哪能让他去公主跟前伏低做小呢! 不过毕竟是皇家子弟,不能做的太过,老太太又推脱了几句,才道:“我听赦儿说他与殿下相见甚欢,不知殿下如何看?” “恩候至纯至真,又是孝顺至极,更难得的是少有世家子弟的纨绔脾性,实在难得!不止我与恩候相处的很好,父皇母后也是极喜欢他的。” 提起这点,确实难得,因为一般来说驸马在皇室地位很尴尬,他们要么是寒门出身,样貌出众,才华其实不算顶尖,真正有才的皇室是不会浪费人才的;要么就是世家纨绔子弟,多半是被家族放纵。这两种人皇室子弟是很难看上他们的,对于皇家而言,他们只是公主的附庸,每次皇家宴会他们都是被冷落的一批。 若是和公主感情好,大家看在公主的份上还会给驸马一个好脸色,若是公主不喜,在上流圈子中寸步难行。 可贾赦却又不同,他是属于皇室为了宣扬名声求来当女婿的,他拥有主动权。甚至可以说他不愿意娶淑贤,皇家可以由他自己挑选喜欢的公主。而皇子王爷们都愿意和他交往,没有公主他也照样被人吹捧。 这样的人自然会受皇帝皇后喜爱。徒嘉鹏和他来往,一是因为这是他亲妹夫,天然站在他的立场上,二来则是喜爱贾赦人品。徒嘉鹏和贾老太太夸赞贾赦的话半点没说错,贾赦真的算是至纯至真,虽然换句话说就是天真,一根筋,但对于徒嘉鹏这样聪明人来说贾赦这样的反倒更容易让他放心,就是不知道老太君为何把孙子养成这个性子。 “其实代善早前不太喜欢赦儿的,赦儿与他并不像,男人总想要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不过自从代善出事以后,赦儿为代善做的事让他们父子关系亲近不少。” 贾老太太这话让徒嘉鹏很受触动,因为他家也是如此,最受父皇宠爱的可不就是与父皇最像的七弟吗? 说起来徒嘉鹏也很无奈,原本作为嫡子的他该是备受期待的,然而前头有作为长子的大哥,先皇后唯一的嫡子,被父皇亲手教养长大的二哥,外家实力雄厚自身才华出众的三哥,被太后养大,得到太后及其背后的辅国公府支持的四哥,下有宠妃高贵妃所出的龙凤胎中的男孩,也就是他的六弟,还有就是最受父皇喜爱的七弟。夹在他们中间的徒嘉鹏虽然也很优秀,但是比起他们,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论能力,父皇亲手教养出来的二哥和才华横溢在读书人中有很多支持者的三哥,论家世,他比不过背靠镇国公府的三哥和身后有太后还有辅国公府支持的四哥,论宠爱他比不上有高贵妃作为生母又是龙凤胎的六弟和最像父皇的七弟。他母后虽然占着皇后的位置,可惜太后和皇帝并不满意,母后只能在两位大佛之间小心翼翼周旋,哪里顾得上他? 他外公乃是江南四大书院秋山书院的山长,听起来很不错,外人提起也都会说他外家清贵,而且外公在文人中很有影响力,按说对他帮助应该很大。但是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夺嫡需要的是在朝堂上有影响力,需要人脉和金钱,可这些外公都不能给他。 外公一生不沾手官场上的名利争斗,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将外公拉下水。至于对读书人的影响,那些官场上出来的人精表面上会说什么仰慕已久,可是真让他们投向自己靠着这些是不行的,必须要让他们看到有利可图才行,可他拿什么利益给那些人呢? 所以说争取贾赦乃至贾赦背后的贾家的支持是不得不为,首先贾家有人脉,四王八公,同气连枝,可是随便乱说的,还有金陵四大家族,贾王史仍在军中活动,掌握着不少的军中力量,薛家皇商出身,有钱,这些如果能通过贾家掌握在他手里,他的实力绝对能超过几位兄弟。不过这些也只能想想,先不说这些家族不可能全部都支持他,再者皇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其次,贾赦有名,如今贾赦是人人称颂,借助贾赦的名声,他可以迅速被天下人认识,要不然就连许多京官都不知道还有个五皇子,更遑论地方官员了。只有他们知道了有五皇子徒嘉鹏这个人,才会有投靠他的可能性。 再者,贾赦有钱。作为荣国府唯一的继承人,贾赦的身家丰厚。荣国府两代掌权人都是军伍出身,打仗向来来钱快,尤其是贾赦祖父贾源,跟随□□打天下,搜罗的财务不可小视。还有老太君的嫁妆,老太君可是世家出身,据说当年她出嫁时十里红妆,而且是实打实的一百八十抬满满当当的嫁妆,这些年在老太太的经营下增值不少。贾赦还有他母亲史氏留下的嫁妆,史氏的比起老太君的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和其他人相比就很有的看了。史氏被送到佛堂四年后去世,贾赦那时已经十三岁了,史家来人时据说和贾家立下了契约,这些嫁妆封存,只等贾赦成婚就交给贾赦。 比起徒嘉鹏这个光头皇子,贾赦可好太多了,有钱有势有名,背后还有个疼他的长辈苦心孤诣为他筹谋,而徒嘉鹏除了一个皇子的名头好听外,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至于长辈,不为难他就不错了。有时候徒嘉鹏挺嫉妒贾赦的,这种人大概天生就是来让人嫉妒的,上辈子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大好事,才有这种好运。 看着徒嘉鹏眼里露出的无奈和嫉妒,老太太就知道这话触动他了,能触动就好,她才接着道:“原先赦儿和他父亲不亲近,近来关系缓和了,正好借着孝期,我特地给他出主意,让他们二人单独去庄子上住了几天,回来他们俩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连我都要靠边站,害得我都吃了好几回醋!” “这是父子天性,原先不亲近只是相处的少,相处的时间多了自然就好了。”徒嘉鹏笑着附和,眼里有些羡慕,若是他和父皇能如此就好了。 “叫我说也不难,父子之间其实和夫妻之间差不多,讲的是个互相包容。赦儿以前只是单纯崇拜他爹,后来他们俩在庄子上住的久了,他回来和我说原来父亲也是需要关心的。” “哦,恩候这样说?还真是新奇?”不怪徒嘉鹏这般说,世情如此,当父亲的都把儿子当仇人似的教训,做儿子的见了父亲就像猫见了老鼠,逃都来不及,那里会想到关心父亲。而且做父亲的多半也不会在儿子面前比较强硬,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所以做儿子的更加关注母亲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我也觉的奇怪,问他他才说,他们父子俩去了庄子,庄子边有座山,他们早起去爬山,走到一半代善就走不动了,恩候就把他背上去的。” “没想到恩候看起来瘦弱,体力竟然不错呢!”徒嘉鹏闻言有些惊讶,那可是贾代善啊,镇守边关十几年的老将军,贾赦不过是个书生而已,贾代善背贾赦还差不多。 “殿下只怕不信吧,我也不信呢,还以为赦儿故意逗我呢!谁知他说着就哭了,只说原来背着父亲才发现父亲已经老了,身子都轻了,头发也白了。”说着老太太便抹起了眼泪,徒嘉鹏听着很受触动,他一直以为贾赦当初不过做戏,却原来都是真的,怪不得人人都说他孝顺,“世间真情,不过如此!恩候当得起外人的称赞!” “殿下快别夸他了,他还小,当不起夸。世间孝子何其多,不单单赦儿一人,只不过他做的轰动些,还有许多埋藏于民间,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其实叫我说,殿下要多多关心陛下才是。陛下每日处理公事家事,劳累非常,便是有宫女太监照看,或者后宫妃子关心,那里能比得上自己儿子一句话呢!哪怕是问一问也是好的,比起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老人家还是喜欢真心孝顺的。”贾老太太说的诚恳,徒嘉鹏听到最后一句才突然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他眼睛闪过一丝精光,或许这是他的机会! 他肃然起立,拱手道:“多谢老太君教导,小子受教了!” 第9章 得宠 “殿下,皇上请您过去呢!”回到宫中已是傍晚,徒嘉鹏正要往乾清宫去请安,半道上却遇到了乾清宫总管戴德,原来是父皇叫他过去,大约是要问问九妹婚礼的情况。 想起在荣国府与老太太的交谈,他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双手在衣袖中不停地捏紧放松,脑海里一遍一遍组织着语言,思考着要怎么说才显得真心不刻意,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问道:“父皇公务处理完了吗,戴公公要多看着父皇,让父皇保重身体才是。” 这种话皇子公主见到他都会说,戴德并不奇怪,轻车驾熟回应道:“奴婢不过是个侍候的奴才,那里敢做皇上的主呢!这事还要靠几位殿下多劝着些才行!” 做出了父皇的主?谁信呐!徒嘉鹏相信,在父皇心里,这位戴德戴公公可比他们几个兄弟还要重要。不过这话可不敢乱说,徒嘉鹏只好笑道:“我会劝劝父皇的,也不知父皇会不会听?” 闻言戴德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徒嘉鹏,一般来说皇子们询问这个问题要么是有意在他面前表孝心,好让他传递给皇上,要么是接着体谅父皇的名义想接手差事,却还没有真的打算去劝劝皇上的,只因为近几年皇上越发不服老,最讨厌别人说他老,需要休息的,因此几位皇子都不敢再提,就是不知道五皇子只是说说还是真的不怕死要提。 两人默默无言,一路去了乾清宫,戴德先进去通报,徒嘉鹏等在外面,周围很安静,虽然围绕着众多侍卫宫女太监,却没一个人敢发出声音,连走路都是悄然无声,徒嘉鹏突然觉得整个乾清宫都被一种孤独寂寥的氛围包裹,即便这里面住着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呵,乱想什么呢!寂寞不寂寞的,也只有登上这个位置才有资格说,否则身为嫡子,那一个兄弟上台他都没有好下场。 “殿下,陛下请您进去。”戴德前来唤他进去,擦身而过时徒嘉鹏笑着与他点头,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即便戴德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可他却要曲意讨好这个奴才,不过是因为这奴才的主子拥有决定他命运的力量。这一刻,徒嘉鹏突然很想要拥有这种力量,这种急切从未有过!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起身吧,小五,过来坐!”高位之上,男人威严的声音响起,徒嘉鹏站起来,走到一边的的椅子上坐下,等了好一会男人才停下手里的笔走到他旁边坐下道:“我听戴德说你要劝我好好休息,你倒是有胆子?” 果然,戴德已经把他路上的表现和父皇禀报过了,徒嘉鹏早有预料,他就是故意借着戴德的口提起这个话题才好进行接下来的话。 “儿臣自然没有胆子,只是今天去荣国府受了感触才会提起这个。” “荣国府?我倒是有兴趣了,说来听听!”说起来外人都以为他是不服老才不喜别人劝他休息,实际上他只是借着这个事情敲打几个儿子而已,若是其他几个儿子提起这个,他或许会发火,但是对于这个一向守规矩低调,不争不抢的儿子,他的容忍度要高多了。 于是徒嘉鹏便将他与贾老太太的谈话详细的说给皇帝听,末了才道:“我以前常以为做父亲的是不会老的,却不想听到恩候的事才明白父亲也是要老的,他和母亲一样需要儿女的慰藉。只是很少会说出来,也很少有人发现而已。贾老太君教导我要多多关心父皇,今日我进宫时便想着要好好问一问父皇,谁知见了父皇面才突然发现父皇已经生了许多白发,而我却从未发现过。” 天授帝从未听人说起过这种话题,一时间楞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个儿子说了什么,那些话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在他心里横冲直撞,一向冷若石头的心好似被温水泡了一样,暖暖的,他张了张口,试图说话,却没能说出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做这些女儿姿态。” 口里虽然这样说,可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听着不像是训斥,反倒像是安慰一般。 徒嘉鹏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动的父皇,只看父皇前所未有的失态就知道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父皇这般。他以为自己该是激动的,可这会儿心里却很酸涩,是不是从未有过人与父皇这样说过,所以经历过各种风浪的人才会这般失态。 “父皇!”徒嘉鹏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天授帝的手,细细打量天授帝的样子,又低下头盯着天授帝的手,道:“我记得小时候父皇拉着我的手,那时候的事情都忘了,只记得父皇的手很大,我的手很小,父皇一只手就把我的两只小手都握住了。现在才发现我的手已经跟父皇的一般大了,以后我也能把父皇的手握住了。” 天授帝低下头,看着握在一起的手,一双修长有力,皮肤紧绷,一看就是年轻人的手。另一双皮肤却有些松弛,被那只年轻的手握住,很暖,好像有力量从那双年轻的手上传递过来。 天授帝突然笑了,“说什么胡话呐!等你拉父皇可还要几年,父皇却还能再拉你几年。”说着他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了徒嘉鹏的手。 徒嘉鹏愣了愣,也跟着笑了,道:“儿臣就等着父皇多拉儿臣几年,越久越好。” 出了乾清宫,徒嘉鹏还有些懵,今日他在乾清宫用膳了,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还有身后跟着的一串小太监捧着盒子,那是父皇赏赐给他的。这种待遇只有二哥和七弟才有的,就是连其他几位兄弟都未有过,却一下子让他享受到了。感觉好像在梦里一样,不,他做过的最好的梦里也比不上今天! “殿下,可是要回寝宫?”身后他的贴身太监宁远小声询问,声音里带着难以遮掩的喜悦。宫中太监宫女的荣耀体面都系在主子身上,主子好时候的奴才有光,主子不受宠,奴才也跟着被欺负。 他跟着五皇子也有十几年了,虽然从未有人敢欺负他,可他也从未受过被人追捧的滋味,这一次怕是要尝尝了。 “先去母后哪儿吧,母后估计要等急了,我还要和她说说九妹成婚的事呢!”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嫁,可是作为皇后她是不能亲眼目睹的,她还要主持宫宴,侍奉太后。只能等着儿子回来和自己说一说才能想象一下女儿出嫁的场面。 果然,皇后已经等了很久,打发了好几个宫女过来问了,只是每次都说还在乾清宫未归,以至于皇后完全忘了女儿出嫁的喜悦,转而去担心儿子了。 一见徒嘉鹏就拉着他问他乾清宫中到底有何事发生,乾清宫的事自然是不能说的,徒嘉鹏只推脱是父皇想听九妹成婚的事,耽误了,到了用膳的时辰,父皇高兴又留了他用膳,这才来晚了。 皇后有些疑惑为何皇帝突然关心起女儿出嫁的事了,转念一想觉得大概是因为女婿的缘故。虽然是因为外人的缘故,但是皇帝能问起说明女儿算是进了皇帝的眼,而且儿子也因此被皇帝留膳,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就是高莹桠那个女人的儿子都没这个荣耀。 待徒嘉鹏给她看过皇帝的赏赐,她的喜悦更是溢于言表,除了逢年过节,她家鹏儿还从未有过皇帝的赏赐呢! “好鹏儿,我就知道淑贤嫁了个好女婿!”皇后拉着徒嘉鹏的手,不住的念叨着贾赦的好,还要徒嘉鹏好好和他处好关系,徒嘉鹏只有答应的份。 难得母后这般高兴,徒嘉鹏不忍打断,只能好好听着皇后整整说了半个时辰贾赦的种种优点,徒嘉鹏心道,怪不得民间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不,现成的就有一个! 有心说这些都是靠他得来的,跟贾赦没半点关系,转念一想,发现还真是和贾赦有关,沾了贾赦的光,要不是有贾赦,贾老太君又怎会出言指点他,他又怎会得了父皇的欢心? 他决定,以后要好好和贾赦打好关系,多找老太君聊聊天,说说话,你看,不过是和老太君闲话了一下家常,他就赢得了父皇的宠爱。多聊几次,还怕没有机遇? 徒嘉鹏看向乾清宫的方向,他决定走一个与众不同的道路,不拼家世,不拼才华,只打感情牌,做个孝子。这条路说不定能通天呢! 第10章 贾老太太10 天授十六年冬,腊月三十,正是除夕之日,一早,荣宁二府的几位主子早已按品大妆,进宫朝贺。 入宫后女眷被引着去了后宫,男人们去了乾清宫,分批觐见帝后。地位不同,与帝后见面的时间也不同,位低职卑的,不过拜一拜皇帝,听皇帝说两句鼓励的话就出来了,皇帝赐下的东西也多是统一样式。像贾家这般身负皇宠的又是不同,不仅皇帝要拉着多说会儿话,赐下的东西都与他人不同。比如贾代善因为边关遇险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赐给他的就有宫中珍藏的药物和各色珍贵药材。贾赦的是几把名家所制的古扇,宁国府贾代化得的是西域进贡的上等马匹,贾敬的是一套宫中御制的四书五经,上面还有翰林院学士们做的注解,贾敬很喜欢,要不是贾代化看着他,他就要当场打开看了。 陪着皇帝说笑几句,在殿中待够了时间,显示的皇帝对贾家的恩宠,几人就很识趣的告退了,毕竟皇帝今日事务繁忙,皇帝热情,做臣子却要会看脸色。而且后边还有很多人等在殿外,大冬天的。你要是让人等久了,估计会被人骂死的。 一出殿门,冬日的寒风就向他们吹来,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旁的小太监赶紧上前递过披风,贾赦摸了摸,皮毛很暖和,应该是一直在火炉旁偎着,满意的点点头,贾赦从荷包掏出一个荷包,塞给了小太监,动作很快,没有人注意到,唯有站在他身边的贾敬看到了,贾敬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却被贾赦拉住了衣袖,道:“敬大哥,走吧,去拜见几位大人吧!” 恰在这时,贾代化已经招手叫他过去,眼看围绕在贾代化身边的都是武将,贾敬便有些蔫蔫,顿了顿,才走过去。 同在门外等候的同僚互相寒暄几句,互道了新年好之类的话,一行人便出了乾清宫往宫门走去。 “不知奶奶她们出来了吗?”贾赦一边走一边问道,顺便又将手炉塞到贾代善手里道:“父亲,不是说了让您要好好拿着手炉的吗?怎么又趁我不注意乱塞!” “要什么手炉呀?娘们兮兮的!我又不冷!”贾代善又将手炉塞回贾赦手里,“我看还是你拿着吧,看你那身板,风一吹就要跑!” 贾赦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握住他缩在袖子里的手,触手便是一片冰凉,眼睛一眯,盯着贾代善的眼睛不善的问道:“这叫不冷?” 贾代善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懵了一下子,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伸手抢过手炉,“好啦好啦!我拿着就是了!还不快走,别叫你奶奶等急了!” 贾赦轻笑一声,摇摇头,对着身边的贾代化道:“二叔,走吧!” 贾代化羡慕的看了一眼走远的贾代善,又侧身看了一眼贾敬,见他仍然抱着装书的盒子,一脸跃跃欲试,丝毫没注意这边的发生的事情,只好把要说的话又缩了回去,道:“走吧!别冻着大哥了,省得你心疼!” 贾赦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口里谦虚道:“敬大哥也很好啊,二叔夸我,小心敬大哥吃醋!” “啊……赦弟叫我有事?”贾敬突然插了一句,贾赦卡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只好笑了笑,才道:“没什么,我和二叔开玩笑呢!二叔,敬大哥,先出去吧,奶奶和叔母她们该在外头等着了!” “嗯,走吧!”说着贾代化便大步流星走去,贾赦和贾敬相视一笑,也跟着走了。 到了宫门才发现女眷还未来,等了一会儿,几人才来,而且淑贤公主是被轿子抬来的,另外几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淑贤公主,平日她在外人面前十分注意自己的仪态,脸上一贯挂着温柔的笑容,而今日却不同寻常,虽然只是板着脸,可身为枕边人,贾赦还是看出了她压在平静表情下的怒火。 贾赦心中一急,赶紧过去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还未等淑贤公主开口,贾赦的二婶、宁国府的当家太太许氏愤怒的开口道:“公主差点流产了!” “什么,流产!”几个大男人不约而同惊叫道,引得宫门外的人都往她们这边看。老太太当机立断,道:“先上车,回府再说。” 几人也都反应过来,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贾赦扶着淑贤公主,贾代善扶着贾老太太,上了马车,宁国府的三位跟着上了后面一辆车,车夫扬鞭,马车迅速的向荣宁街的方向跑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贾代化一上车就问了他的夫人许氏,“流产?公主有孕了?” “是啊,你不知道,当时情况太吓人了!当时有个宫女突然撞了上来,公主一下子就被撞到了,大家只以为跌了一下,谁知道公主就叫肚子疼,皇后娘娘赶紧去叫人请太医过来,太医诊了脉才知道公主怀孕了!不过幸好胎没事,否则……” “公主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怎么不小心着点!”贾代化皱着眉头,眉间难掩怒气,这可是贾府玉字辈的第一人,而且大哥可就赦儿一个孩子,公主要是出了事,还能怀就算了,要是不能怀了,赦儿没法纳妾,荣国府岂不是绝了后! “公主也不知道呢,她还年轻,又没生过,那里知道这些!好在公主当时反应及时,躲过去了,只是被带倒了,不算太严重,可恨的是那宫女见事不成,竟咬牙自尽了!” “什么?自尽了,那岂不是查不出幕后主使了!”贾代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贾敬插口道:“皇后娘娘是公主生母,眼见公主在坤宁宫出事,又岂会善罢甘休!定会查出幕后黑手的!” 贾代化却叹了口气道:“估计是查不出的,就是最后查出来,恐怕也是那个小嫔妃,推出来做替罪羊的!” “皇上如此圣明,岂会分辨不出?”贾敬辩解道,在他看来皇上必定会给贾家一个交代。 贾代化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忍不住头疼,他这个儿子读书都读傻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贾家再厉害不过是皇家的奴才,凭什么要给你交代:再者说,公主好好的又没得罪宫里人,为何她们要出手对付公主?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警告五皇子罢了!所以后面的一定是某位皇子,你说皇帝会为了贾家罚自己的儿子吗?” 听完贾代化的解释,贾敬也沉默了,即便再怎么觉的贾家受宠,可也比不过皇子,可是,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皇上一定会给贾家一个交代的,就是不知道到什么程度了。” 贾代化说完便不再吭声,到什么程度都无所谓了,反正幕后黑手一定会逍遥自在的。 这个认知让车内诸人都沉默下来,一路到了家,贾代化拉着贾代善的手劝他要沉住气,后来见贾老太太在场,就知道不会有问题,于是就放心的回家了。 荣府几人一回到家,府内已经换了门神、联对,门面、挂牌等显眼之处,被重新油了一遍,焕然一新。 来来往往的仆役十分忙碌,脸上皆挂着笑容,见到主子都笑着说吉祥话。几人被家中喜悦的气氛感染,总算不再板着脸,重新笑了起来。 淑贤公主还准备要去忙碌家事,却被老太太拦住了。老太太现在又岂能让淑贤公主累着,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为了重孙子,再怎么忙心里也是高兴的。淑贤公主推辞了几句就接受了,虽然太医说没事,但是她并不太相信太医,准备歇两天,修养一下。 因为在坤宁宫发生的事,皇后也很生气,记挂着女儿和外孙,难得的下旨不许贾赦夫妇来参加晚上的家宴,连带着除夕期间大大小小的宴会都不许她去,只许她在家修养。 皇帝自然也收到了消息,震怒不已。好好的除夕,偏偏要出这种事,还是事关贾府。贾家现如今只有贾赦一根独苗,好容易这根独苗成了亲,有了孩子,整个贾家都要拿淑贤肚子里的孩子当宝,要是真在宫里出了事,只贾代善那里他就过不去。而且贾赦立下宏愿,今生永不出仕,贾家的未来就寄托在下一代身上。要是这是个男孩,可就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但凡出了点事,贾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是哪个蠢货干的,这是要和贾家不死不休啊! “立刻去查清楚,不论是谁,结果一出来,就给皇后送去!” “可是……”从大殿一角悄无声息的走出一个人,跪在地上,听完皇帝的命令,他有些犹豫,他和皇帝都清楚出手的一定是皇帝几个儿子中的一个或者几个都出手了。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遮掩吗? “没必要替他们遮掩,能用出这种妇人手段的,能有什么大智慧,如何当得起这天下?与其日后被他的兄弟杀死,还不如交给贾家,最起码贾家顾及皇家,不会做的太过!而且,这件事若没个交代,百官要怎么看待皇家,女眷们还敢不敢进宫了!”皇帝十分生气,更多的是失望,他故意让几个兄弟相斗,借此保持朝堂平衡,掌控全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有意看看他们的手段,好选出继承人。但是,没想到竟然有人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法子,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人竟然是在皇宫中动的手。 他就不担心会损害皇家声誉吗?他就不担心惹来百官的怒火吗?这样一个不顾及大局的人,可以放弃了。 待那人出去,天授帝便叫来戴德,命他亲自传旨,安抚贾家,又叫人开了库房,准备了很多珍品送去给淑贤压惊。 “皇后下旨不许淑贤今晚来家宴了?” “是的,陛下。”戴德低着头答道:“皇后娘娘担心公主劳累又会动了胎气,所以想让公主多歇歇,养养身子。” “到底是女人家心细,就听皇后的,叫恩侯也不必来了,好好陪陪淑贤。这小夫妻的,怕是受了惊吓!”皇帝说完又道:“我记得东北进贡了几株上好的老参,你送一株过去,算是我的心意!” “是,奴才领命!” 出了殿门,戴德就让人去翰林院叫人备好圣旨,他亲自去了库房,挑选了几件上好的宝物,准备送往贾府。皇后一脉看来是要起了,也不知那天五皇子究竟和皇上说了什么,从那天过后,皇帝对五皇子的态度一下子改变了。不仅给五皇子派了户部的差事,更是为五皇子亲自挑选了皇子妃,正是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女。要知道皇后之前一直试图给五皇子选个媳妇,陛下却一直咬着没松口,那怕身为妹妹的淑贤公主都成亲了,皇帝也没答应。 谁知道一夕之间皇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五皇子突然宠爱起来,而且也不是心血来潮的那种,以戴德对皇帝的了解,只怕五皇子在皇帝心中比七皇子还要重,毕竟七皇子虽然受宠,可他得到的是皇帝的宠而不是爱啊! 也只有二皇子能比的上了吧。 这次更是如此,虽然有看在贾家的面子上,可五皇子在其中也起了很大作用。看来五皇子足够让皇帝为了他抛弃其他皇子了。 他有必要要好好示好了。 淑贤公主过年间难得的清闲了许多,因为皇帝下旨,贾赦也不用进宫,一家人聚在一起过除夕,比起宫中家宴上的勾心斗角,贾府家宴上的家长里短显得格外亲切。 家宴过后,府内的仆役都过来主子拜年,各阶次的主子一一归坐,接受两府男妇小厮丫鬟们的行礼。受礼的同时开始散压岁钱,包括准备好的金银锞和荷包等。 当晚还有给各处的佛堂、灶王焚香上供的节目。整个除夕之夜,两府内外,荣宁街上,统统都是灯火高挑,爆竹齐鸣,笑语喧阗,竟夜不绝。 过了除夕就是正月,贾老太太作为贾家辈分最高的长者,贾家众人都要来给他拜年。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又有丫鬟婆子,竟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 先由和贾母同为妯娌的几位老太太行礼,然后贾代善、贾代化带领诸子弟,男一起,女一起,分别行礼,是为礼拜尊者。之后又是宴席,喝酒应酬。 贾老太太年纪大了,只应付前两天就待在府内不出门了,贾赦也被她留在身边。因为是陪伴长辈,外人虽有心相交,却也只能败兴而去。 除夕宫中之事已经传遍上流圈子,皇家的反应大家也看在眼里,大家除了感叹贾家受宠之外,大家很满意皇帝的处理。毕竟现在能害贾家媳妇,谁知道下一次是不是自家媳妇呢! 也有人说,除夕就出了这事,今年怕是不太平。这话原本没人信,谁知过了正月,真的又出事了! 第11章 商议 过了正月,很快又到了春天,四月初,工部便有人回报,皇陵已经修好,天授帝便下令要往皇陵查看,随行的都是与天授帝共事多年的老臣子,贾代善和贾代化皆在其中,五皇子徒嘉鹏在在随行行列。 走之前,徒嘉鹏敏感的发现此行恐怕并不简单,同幕僚商议许久还没得出结论,他便借口看望妹妹去了贾家,准备听听老太君的意见。 进了贾府,徒嘉鹏并没有立刻去淑贤公主的院子,而是先去了老太太的梅香院,旁人只道他尊老,并未在意。 一路来到了梅香院,贾老太太正在佛堂念经,听到下人禀报这才出来。 “老太君,晚辈有礼了!” 老太太赶紧侧身回避,两人互相退让一番,这才坐下说话,这次不同于上次,上次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相互之间也不信任,因此说话都很含蓄。 这次就不同了,自从老太太为徒嘉鹏出谋划策,为他获得皇帝宠爱之后徒嘉鹏便对她十分敬服,每回来贾府必要先来拜见老太太,。上一世这个时候老太太还未去世,虽然每日吃斋念佛,但实际上对京城局势了若指掌,因此她每回虽然只露个一星半点,却也让徒嘉鹏收获颇丰。 这次他来就是因为手底下人查出某些端倪,想过来问问老太太的意见。 “你说的是西庄吧?”老太太听他说完便直接问道。 “咦,老太君知道?”徒嘉鹏心中暗惊,这事是他手下某个人偶然发现,觉的不对劲,细查之后才发现的,可是老太君竟然知道,难不成她的手里有什么势力?突然想到当初在相国寺发现的掌控慈沅和尚的人,被他发现是老太君的人,莫非她手里还有别的人手。 徒嘉鹏心里忍不住升起些许警惕,不过他遮掩的很好,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老太太故意这样说就料到他会有什么反应,她这样做只是想看看徒嘉鹏到底是什么人。上一世她从未接触过徒嘉鹏,只是从别人口里听到些许传言,这种话并不能全信,因此她偶尔会试探一下徒嘉鹏。 眼见徒嘉鹏听完她的话眼里闪过的警惕却又瞬间压了下去,如果不是她早有注意只怕也会忽略过去。怪不得他上一世能笑到最后,只说这份城府其他皇子就比不上。 幸好,她早就故意将赦儿养成单纯的性子,也只有赦儿这样的性格才能在他身边长久相伴。 “说来也巧,去年,代善刚从边关回来,太医来为他诊脉,说他腿部受寒,最好能长泡温泉。家里就在西庄那里买了个庄子,赦儿和他爹常去。上个月,赦儿回来和我说发现一些怪事,他爹特别关注那边的一个庄子。我去问了下人,下人便将情况说给我听了。那庄子明明只有数十人,可每天消耗的食物却有数百人的分量。除此之外,还常有人来送货,有回不小心漏了出来,恍惚像是箭矢之类的物品。庄子上的仆人说是主人家准备打猎用的,因此没有人注意。偏偏代善却上心了,派人去查了查,之后便急冲冲的回来进宫面圣去了。” 听老太君说完,徒嘉鹏这才放心,道:“老太君的意思是父皇已经知道了!” “嗯,所以接下来就看殿下的选择了,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听到这个消息,徒嘉鹏心中有些发冷,如果父皇早就知道这件事,他为何要瞒着,是不是打算等着事发,好将他们兄弟几人一网打尽? 想起幕僚们劝他趁机发难,他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来了荣国府,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有些怀疑,那些幕僚该不会是父皇的人吧,故意劝他掺合进去,若是自己动了心,正好如了父皇的意! “老太君,不知您有何见解?”觉的自己的幕僚可能不可靠,徒嘉鹏当即便向老太君求助,自家妹妹可怀了贾赦的孩子,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像老太君救助自然无可厚非。 “除了殿下,四皇子和六皇子也都知道了此事。” “他们如何知道的?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徒嘉鹏赶紧问道。 “殿下还记得除夕那天发生的事吗?”徒嘉鹏当然记得,自己的妹妹在母后宫里出事,他们母子二人自然是非常生气,这可是□□裸的挑衅,而且他心里明白,妹妹是受了自己的牵连,受了无妄之灾。 这让他又生气又愧疚!母后下了大力气查,最后落在云嫔身上。云嫔有一女,是七公主,与淑贤只差了三个月,原本与贾府联姻的名单中有她,不过母后亲自去求了父皇,于是嫁入贾府的就是淑贤,而她则被指给了齐国公府的嫡幼子。那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纨绔子弟,虽然七公主是公主,但是她母亲只是嫔,外家只是个五品小官,因此驸马并不太给公主面子,时时在外头拈花惹草。 齐国公府的太太很宠这个小儿子,每每护着他,而齐国公府太太的表姐恰好就是云嫔的顶头上司淑妃,所以那怕七公主受了委屈,成了京城的笑柄,也没有办法。 云嫔只有这一个女儿,眼见女儿在婆家如此艰难,她又怎能不恨!而在她眼里顶替了七公主而且过的很好的淑贤就成了她的怨恨对象。 当然,这是云嫔给的理由,至于真相如何,不得而知。皇后和徒嘉鹏都不相信,但线索到这里就断了,明显云嫔就是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虽然不甘心,但能找到替罪羊也不错了。没过几天徒嘉鹏就听到三皇子被皇帝训斥一顿关了禁闭的消息,他就知道后面动手的是三皇子了。 不过这件事既然皇帝表了态,就代表到此而止了,不知老太君提这个做什么。 “殿下没发现不对吗,当日那宫女为何非要往公主身上撞,以公主的身体,撞一下其实并无大碍,根本就无关紧要。可云嫔偏偏那样做了,除非她知道公主有孕。可是这事连公主都没发现,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徒嘉鹏眉头一皱,也明白了老太君的意思,云嫔此举算是破釜沉舟,所以她会选择对淑贤伤害最大的行为,那就是故意害她流产。这对于女人来说是致命的伤害。但是,淑贤压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身边的嬷嬷宫女都不知道,那云嫔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除非是淑贤身边有人看出来淑贤怀孕了,但没说出来,反倒递了消息给老三,儿老三把消息给了云嫔。 也就是说淑贤身边有钉子! 可老太太为什么突然提这个,除非这件事与老四和老六得知消息有关。按照老太太的说法,这件事是贾代善发现的,那么父皇很有可能把后续调查交给贾代善做。老太太既然可以从贾代善那里得知此事,那个钉子未必不能。 当然,也有可能是父皇或者别的什么人故意放出去的,说不定他那个手下也是被人算计了。 这样的话,只怕几个兄弟都知道了,他们的反应会是如何,这里面他能拿到什么好处呢? “殿下,以您对几位皇子的了解他们会有什么反应?”老太君慢悠悠的问出这个问题,徒嘉鹏不用想就能回答,肯定都想要做那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呗!却不知他们后边还有个手段老辣经验丰富的猎人在看着呢! 这样的话他就不能走这条路了,那他就只能站在父皇身边了,这样其实也不错,他原本就打算打感情牌,这一次站在父皇身边,说不定能真的得到父皇的信任。 而且这次如果能把几个兄弟都拉进去,就剩他一个,还有谁能和他抢? “老太君,不知还有谁知道此事?” 这问题一出,老太太就知道徒嘉鹏的选择了,还不错,没有急功近利也没有抱着幻想,不过他想的也太好了。 “殿下,放弃您心里的主意吧!皇上不可能把所有皇子都牵扯进去的,否则文武百官会炸的!而且我劝您什么都别做,否则……” 好吧,徒嘉鹏也知道自己是妄想了!既然父皇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监控所有皇子,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动手,他可没把握不被发现。要是被父皇发觉,掺合这件事的几位兄弟被处理完就该轮到他了。 “算了,我这次就当过去玩吧,听说哪儿景色还不错!”既然做了决定,徒嘉鹏也不拖泥带水,当即便准备告辞,他还要回去把那几个幕僚给看起来,万一有人借他的名义做了什么,他哭都没地儿哭! “殿下此去务必小心,记得关键时候跟着皇上,若是能拿到一点功劳就好了!”老太太起身送徒嘉鹏,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尽量!”这救驾之功可不好得,稍微不注意就把自己搭进去了,而且还要做到皇帝不怀疑,这可不好做。但是要真的拿到了,绝对是个赚钱买卖。 徒嘉鹏暗下决心,瞅准机会,一定要去试试! 第12章 忙里偷闲 贾代善一走,贾老太太便借口修养要出城,淑贤公主在后宫多年养成的敏锐让她察觉到京城平静下的暗流,而哥哥在走之前几乎是明示一般告诉她务必要听老太太的话,更是让她明白这一次京城将会有大风波,所以老太太一提, 她便同意了。 贾赦自然是哪儿都行,见家里两个女人都同意,他便性质高涨的去准备了。尤其是各种画具纸张,他准备的很多,如今春日风光好,真是写生的好时机,他一直顾虑着父亲外出,家中无人照看,打算今年春天就不出门了。没想到老太太提出了去庄子上修养,他心里感动奶奶和妻子的善解人意,打算去了庄子好好带她们领略郊外风景。 贾赦忙来忙去,一会跑去老太太的梅香院嘱咐别忘了带厚衣裳,一会又跑回自己的修竹轩说记得带公主爱吃的蜜饯,一会又来说不要忘了给马车多加几层垫子,来来回回忙的不亦乐乎。 这些丫鬟婆子那个不是侍候主子多年,不比他这个大男人想的周到?贾赦在这里只会添乱,丫鬟们虽然有些怨言,但顾及着他是主子不好开口阻拦,只能寄希望于老太太公主能管一管。 老太太和公主坐在庭院廊下,自在的喝茶吃点心,老太太还在传授孙媳妇养孩子的经验,相互讨论着给孩子的小衣裳选什么花色。看到贾赦这般,嘴里打趣着,心里却是甜蜜又温馨。 淑贤公主摸摸自己已经渐渐鼓起的肚子,只觉得心中安宁平静。这是她活了十几年从未有过的体验,在宫中她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每时每刻她的心都是绷紧的,即便是夜里她也时常警醒,身边的宫女如云,可是她却要时刻警惕,时刻猜测着她们中有谁是钉子,有谁会冷不防的推她一把。 在这里是不同的,这个男人虽然天真烂漫,可她知道这个男人她可以依靠。夜里躺在他怀里,她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这大约就是幸福吧。 眼角扫过身边某个身影,淑贤公主眼中划过一缕寒光,这种生活是她从未奢望过的,可是现在她却幸运的得到了,没有人能从她身边夺走! “公主,赦儿是个傻孩子,还要您多多包容他才是。”老太太靠在躺椅上,嘴角的微笑恬淡,望着被丫鬟婆子们故意支开的贾赦,眼中的笑意难掩。 “奶奶说笑了,能有恩侯这个丈夫,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淑贤公主看着贾赦也笑了,或许在某些人眼里贾赦这样的是没出息,可是对她而言贾赦是最好的。 满意的看着淑贤公主眼中满满的情意,老太太笑得更开心了,她的赦儿这样优秀,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当然,那个史氏除外。 史氏,她已经走了很久了吧,上一世她活了八十多,这一世她却只活到了三十多岁,这样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不知道她会受到什么惩罚,她死了会下地狱的吧。可是她不后悔,这是她放在心尖子上疼的赦儿啊,怎么能让史氏那个贱人糟蹋! 她总以为史氏再不喜欢赦儿,偏爱贾政,顶多也只是偏心而已。就像她,不也是更偏爱赦儿,不太喜欢贾政吗?可她也从未想过伤害贾政啊!可她没料到史氏不是不喜欢赦儿,她是恨赦儿,从没想过史氏会偏执到那种地步,以至于她留下的后手全部废了。赦儿不得不做出纨绔的假象,才得以保住性命。最后在史氏的压制下自暴自弃,沉溺酒色。 想到上一世赦儿流放边疆吃尽苦头的结局,她的心就在滴血。 “奶奶,奶奶,您怎么了?”淑贤公主看着老太太脸色变得阴沉,担忧的问道。 老太太这才回神,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淑贤公主,又看了贾赦一眼,心中安定下来,没关系,那都是上一世了,史氏已经去了。 “无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史氏而已。” “老太太说的是……是母亲吗?”淑贤公主诧异的问道,她还以为史氏会是贾家的禁忌,所以嫁入贾家后从未提起过,贾家人也对她讳莫如深,没想到老太太却突然提起? “我有几句话要嘱咐公主,是关于史氏的。”老太太说完便端起茶盏喝起茶来。 淑贤公主笑了笑,能将这种事嘱托给她,看来老太太是认可她了!低声给留在她身边的几人名宫女吩咐了差事,见她们走远,老太太才放下茶盏道:“公主知道代善以前并不喜欢赦儿的事吗?” “我听恩侯说过,恩侯很愁心这件事呢,还是老太太高明,化解了他们父子间的误解。恩侯当时可是高兴的很!”淑贤公主记得很清楚,这种隐秘之事贾赦能告诉她说明夫妻亲密无间,她自然要记得。 “我以前只以为是代善觉的赦儿不像他的缘故,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是因为史氏在其中挑拨的缘故。” “这……怎么可能,恩侯可是……” “赦儿是她的亲生骨肉,谁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公主因此很熟悉这样的手段吧,故意把一件事换个说法,明明说的是同一件事,却给人不同的理解。” 淑贤公主点点头,她当然熟悉,宫里女人常用的手段,一件事经过另外一个人的口就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可你还偏偏不能说她说错了,她吃过这种亏,记得很清楚。也就是说史氏用了这样的手段,可是为什么呢?她只有恩侯一个孩子,未来难道不是要依靠恩侯吗?怎会如此行事。 “赦儿从出生后就被抱到我这里养大,对我很亲近,对史氏难免疏远。我没想到史氏如此偏执,她竟然觉的赦儿如此还不如不要这个孩子。她宁愿再生一个,取代赦儿的位置。所以她一直在代善面前抹黑赦儿,就为了给她那个还未谋面的儿子铺路。”老太太说的很轻快,可是淑贤公主却明显感受到自她周身散发出的怒火。 淑贤公主其实也很生气,贾赦是她的夫君,她是不允许有人伤害他的,可史氏却做出那种行为,怪不得老太太要把那样的罪名套在她的头上,换成是她,做的恐怕更决绝吧! 而且她也无法理解史氏的做法,就算抹黑恩侯又如何,只要恩侯活着,贾家的继承人只会是恩侯,公公再不喜欢也不会更换继承人的,这是国法,无人可以违抗。 “我告诉公主这些是要公主记得提防史氏的人,史氏虽然已经去了,但是当初她执掌后院大权的时候培养了许多忠心耿耿的亲信,她们中的大多数虽然被我剪除,可是总有漏网之鱼。说不定我身边,赦儿和代善身边,甚至还有公主身边都有可能留有史氏的人。可是这话我没法子告诉赦儿,只能交托给公主了,公主记得要小心。” 淑贤公主点头,表示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尤其是在发现自己身边有钉子的时候,那钉子究竟是怎么瞒过贾府众人传出消息的,她一直想不明白,或许这里面就有史氏的人在里头。 准备回头就让嬷嬷留意一下,淑贤公主便又和老太太说起别的事了。 好容易在贾赦的干扰下贾府下人收拾好了行装,淑贤公主宣布给所有人加一个月的月钱,总算让被贾赦折腾的焦头烂额的下人们笑开了颜。一行人便低调的出了城,来到了贾家位于东郊的别院。 此时是桃花开的正盛的时候,别院有一个院子里载满了桃树,此时满园桃花,开的实在漂亮。淑贤公主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院子,贾赦夫妇便住在了这里。 老太太选的是另外一个院子,离贾赦那边很近,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梨树,年龄很老了,开了满树的梨花,虽然比不上桃花的艳丽,清清淡淡,却自有一股子遗世独立的味道在里头,老太太很喜欢。 贾赦也挺喜欢的,他觉得这老树开的如此灿烂,有一种不输于年轻生命的活力在里头,老太太住在这里很吉利。 几人安顿下来,贾赦便跑的没影了,每日背着画具跑来跑去,玩的不亦乐乎。 淑贤公主也不拘着他,随他出去,而且每天贾赦回来都要给她带点儿东西,或是一串野果子,或是一捧野花,让她的心也仿佛沾染了春天的气息。 三人在这里悠闲自在,每日绣花喝茶,吃着村民送过来的新鲜食物,喝着山中清甜的泉水,还有护卫们上山打的新鲜野味,没过几天,三人都胖了一圈。 就这样自在的过了许久,仿佛身在传说中的桃花源,京城的风风雨雨恍若隔世,然而,他们究竟是无法离开这尘世的,某天,他们便收到了京城来信,二皇子反了,失败后自杀,皇上重伤,三皇子和七皇子身亡。 随之而来的还有贾代善受伤的消息,老太太听了消息一下子就昏了过去,怎么可能?她明明提前嘱咐过跟着代善的人,怎么还会像前世一样受伤! 第13章 回家遇险 先是兵荒马乱的去请大夫,这种小山村哪里会有大夫,好容易请来一个赤脚医生,那大夫一看贾家这架势吓得哆哆嗦嗦,摸了半天脉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贾赦生气责骂了几句,结果那大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于是又要给大夫安顿好,只把贾赦急的就要骑马去京城,淑贤公主赶紧拦住他,这时候去京城请大夫,等回来老太太早就醒了。还好荀嬷嬷有经验,知道老太太这是急火攻心,找了备好的药喂了下去,一会儿就醒了。 老太太一醒,躺在床上半晌不说话,旁边人见她反应不同寻常,吓得也不敢说话,荀嬷嬷眼神示意身边的人去找大爷过来。 贾赦正在看着下人煎药,一听赶紧过来,他一进屋就看见老太太一动不动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心的放慢了步子,走到老太太床前,道:“奶奶,我来了。” 荀嬷嬷想了想,带着下人们都出去了,屋里就剩祖孙二人,老太太开口道:“你老子怎么啦?” “送信的人说是受了伤,圣上特地下令派人送父亲回府养伤,现在正在路上。至于具体情况,送信的人说的也不清楚,大约……是没事的。”贾赦小心的组织语言,唯恐又惊扰了老太太。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回府吧!” “可……您的身体?”贾赦一听消息就想回去,不过到底更顾及老太太,原想着老太太醒了,看看情况,好的话他自己先回去,不行的话就过几天再走。他没想过带着老太太立刻回去,那怕与父亲关系今非昔比,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老太太,所以听老太太这样说,他就有些犹豫,想着要劝劝老太太。 “没事的,我的身体还好,你要是不让我回去我心里放不下,吃不好睡不好的,哪里能养好身子?还是让我回去吧!”说完她看贾赦表情仍然不太情愿,就道:“除非你一直看着我,否则我就一个人回城!那些下人能拦的了我?” 贾赦心知老太太说的很有道理,老太太的脾气向来强势,那些近身侍候的丫鬟婆子见她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即便荀嬷嬷等人也少有敢违抗她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贾赦才道:“好吧,那您就和我一起回京吧,正好可以让太医替您看看!” “嗯,你先出去吧,去看看公主,公主的身子受不得累,刚才只怕惊到她了,这地方没医没药的,万一有事就不好了。再者一应事物都要你去忙活,哪里还有时间在我这里耽搁,我这儿有荀嬷嬷和如意她们在,不必你担心!” “我知道了,奶奶,您放心,我已经是大人了,这些事我都知道,不用您操心。您好好修养,我就放心了!”贾赦说着便将荀嬷嬷和老太太的大丫鬟如意叫了进来,细心的嘱咐她们,过了许久,才不放心的离开。 出了门他又去了淑贤公主的屋里,淑贤公主躺在床上,屋里的宫女嬷嬷们忙忙碌碌的正在收拾东西。已经准备回京了。 贾赦一看,心中感动,坐在公主床前拉着她的手动情的道:“公主,多谢!” 淑贤公主温柔的笑了笑,拿起手帕替贾赦擦了擦额头的汗,道:“你们夫妻之间,何必外道。能与你一起同甘共苦,我甘之如饴。只盼我夫妻二人能相伴到老,不忘此心。” “此亦我所愿,得遇公主,赦之幸也!” 一行人来的时候浩浩荡荡,走的走的时候却只带了不多的行李,倒是跟来的护卫只留了几个看着庄子,其余的人都跟着他们走了。 一路行来,风平浪静,倒也安稳,眼看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到京城了,贾赦这才放心,只是一路不停,护卫们明显都累了。恰好这时候前面探路的过来回报说路边有个茶棚,贾赦有意停下来歇一会,不过他还是先将黄源叫过来问了问他。 二管家黄源此时正在来回巡查,看看护卫们有没有偷懒,听到贾赦召唤,骑着马跑了过来。此人原是他父亲的亲兵,一直跟在他父亲身边,不论是处置军中公务还是上阵杀敌,都不离身,很得他父亲的信任。后来退伍回乡,他父亲还送了不少财物给他让他回乡置办房产土地。原本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谁料想家中遭遇变故,他带回去的那点儿钱财花的一干二净,没法子,只能卖身为奴。他运气好,又遇到了他父亲,便又跟着他了。 黄源一身武艺高强,很难得的是对于行军布阵同样很有天赋,贾代善有意让他重入军中,奈何他一心记挂着报恩,不肯离开贾代善身边,贾代善无法,只能随他。他在府里做的是二管家,虽然比不上林锦和赖大风光,但他常年跟在贾代善身边,是贾代善最信任的人,府里人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 这回贾代善心知此去有变,担心到时候京中被波及,家里恐怕不安全,便将他留了下来。嘱咐贾赦遇事要与他商量。 辛亏这次有他,要不然贾赦就冒冒失失的带着一大帮人上路了,真要遇到了事,那些护卫要保护女眷,一分散,肯定就要忙不过来。贾赦听黄源劝说,才将人都留在别院,等事情平息后再接回来。 “黄叔,您看看,这地方安全不?”贾赦试图用平日这些亲兵教他的法子查看敌情,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见黄源盯着茶棚看了许久,也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担心。这地方应该没什么吧,这可是天子脚下,谁有胆子在这里行不轨之事? “大爷,只怕有诈。您看那些樵夫货郎,他们的坐姿不似常人,还有那柴担和货箱当中似乎藏着东西,我看恐怕有问题。” “那怎么办?黄叔,都听您的,您说,我听着!”贾赦又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好放弃,直接打算都交给黄源。 黄源赞赏的看了一眼贾赦,他就喜欢这种听话的,“大爷,您去马车上,待会兄弟们以马车为中心,一有事您就老老实实待在车上,千万别下来。” “嗯,黄叔,你们小心!” 贾赦调转马头,直接跑到马车上,队伍里只有一辆马车,淑贤公主和老太太都在车上,另外还有两名侍女,其余女眷一概都没带,就怕遇到这种情况。 见贾赦上车,淑贤公主赶紧问道:“怎么上来了?” “怕是有事发生!”贾赦脸色有些冷峻,先前黄叔说的郑重,他还以为黄叔是杞人忧天,没想到真有有人会如此大胆,现在只能希望一切顺利。 淑贤公主和老太太还好,两人都算是经历过风浪之人,虽然有些紧张,但是还能保持冷静。两名侍女却又不同,听了贾赦的话放下便惊呼出声,好在看到主子都在,勉强压了下去。三人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这种反应是人之常情,若是她们真的面不改色,他们才要担心呢。 队伍缓缓向前,从茶棚边经过,并无停下来的意思,马上众人皆是绷紧了腰背,紧握住刀柄,严阵以待。茶棚内众人不动声色喝茶吃饭,就在众人皆以为只是虚惊一场时,茶棚内的人突然暴起,喊杀起来。 “来了!”车内贾赦开口说了一句,然后握住了淑贤公主和老太太的手,道:“奶奶,公主,不必担心!” 两个女人笑了笑,并没有揭穿贾赦故作镇定的面具,都柔声道:“放心,我们信你!” 贾赦被两个女人的笑容安抚,手上不再颤抖,他松开两人的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道:“放心吧,有我呢!”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眼前的男人虽然还很稚嫩,手甚至还有些抖,但是她们知道这个男人是她们这辈子的依靠。 事实上并没有需要贾赦出手的地方,队伍只有一辆马车需要保护,护卫们可以放心的施展,不必束手束脚,而且对方虽然胆子很大,敢在这里行凶,却没法子调集大批人马,因此贾家人数还占着上风,不到一会儿,事情就完了。 贾赦听着喊杀声渐息,知道他们这次安全度过了,他便有意要下去看看,奈何身边的两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许他下车。 黄源在不远处正指挥众人处理现场,听到马车里的声音,走过来一问,这才知道贾赦要下来,他赶紧过去劝。他家大爷是个文弱书生,虽然他没读过书,却也知道他家大爷读书是顶好的,据说日后是要名留青史的,就跟古代的圣人一样。这样的人如何能粘手血腥事,他家大爷就该好好读书才是。 贾赦扭不过众人,只好老老实实待在车上,黄源怕又有事,简单收拾过现场,将俘虏安排妥当,一行人总算是上路了。 有了这次受袭,众人走的提心吊胆,好在剩下的路平安走过,到了城门口,带着的俘虏让他们备受瞩目,黄源将队伍分开,一行人跟着马车回府,他带着人押送袭击他们的人到官府报案。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总算安全回到了荣国府。马车从侧门而入,贾赦松了口气,道:“总算到家了!” 第14章 京城 回到荣国府后贾代善还未回,虽然担心贾代善的情况,但是一路劳累,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个病一个是孕妇,无论如何都不能劳累,贾赦便好言相劝,将她们劝回院子里休息。 贾赦本人歇了一会,用过饭便开始忙碌了。皇陵事变,波及到京城,三皇子和七皇子原是称病未曾随驾,二皇子一有动作,他们便在京城趁机领兵,自称皇帝遇难,他们二人当诛杀二皇子这个不忠不孝之人,为皇帝报仇。 二人虽然打着为皇帝报仇的旗号,领兵后却并未着急去皇陵,而是打算接手京城。当时,二皇子谋逆的消息传来,皇帝却毫无音讯,京城流传了许多小道消息,有不少都说皇帝已然殡天,被二皇子亲手杀了的。因此京城混乱不堪,许多游侠混混趁火打劫,跟在官兵后头劫掠京城百姓。 头两日这两位皇子还有心派人管一管,后头他们二人之间发生矛盾,下面的人受上头影响,相互斗殴之事频发。到最后二人明目张胆的在京城划分地盘,抢夺财物。最初只是商贾,后来扩散到平民百姓,最后连各家大臣都成了这些人的攻击对象,一时之间京城世家大族、朝廷重臣皆受到了打击。 这两位皇子也知道他们想要夺位不能做的太过,尤其是世家大族、朝廷重臣,他们最初只想从商贾口袋里掏点钱补充军费,奈何这个口一开就不是他们能收的住的。 这些丘八大爷们吃了甜头,那里还能止的住,两位皇子无可奈何,只能任他们而去。毕竟他们现在必须依靠这些丘八大爷,只要他们能夺位,还能缺的了做官的?相反,若是他们失败,那怕对这些官员贵族们态度再好,他们还能为他说句好话不成?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初时,还有人打算投靠这两位皇子,但是经过这一出,哪怕是个傻的也知道这两位靠不住。 幸亏官员们大多聚居在一起,这时候也不管什么政见之分、文武之别了,各家的家丁护卫集中在一起,保护着整条街,各家出钱出力,这才勉强保住了府邸。至于街上的商铺之类的早就被劫掠一空,半个子都没剩下。不过对于他们而言保住姓名就已经够了,钱财吗,很快就会有了。 这是位高权重之家,他们拥有护卫家丁,有自保之力,但是对于京城人数众多的小官们来说他们却是遭了灭顶之灾。 他们既无家丁护卫,那些劫掠的士兵游侠也不会对他们有所顾忌,可以说经此一事京城五品之下的官员少了大半。 在满京城官员皆是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却有一家脱颖而出。这家正是贾赦的外家——史家。 史家自从史氏之事爆发后便跌落了谷底,女孩们休弃的休弃,退婚的退婚,没气性的就靠着家族苟且活下去,有气性的一根白绫吊死的也是有的。在史家,但凡有女儿的,都把史氏恨的要死,连带着贾家也不待见。 贾代善回来之后还带着贾赦过去拜访,见他们如此只气的倒仰,他这个受害者还没说什么,史家倒有话说了! 自此以后,贾史两家再不来往。金陵四大家族再不完整。走的是史家,薛王两家毫无疑问的选择了贾家。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不过被议论一阵,坏了名声而已,脸皮厚点,熬过去也就完了。奈何有人偏不放过史家,史家开门立户这么多年,交好的不少,得罪的也多,这会儿见史家落难,哪有不趁机落井下石的。于是史家三兄弟除了老大体弱多病,一直在家休养并未被波及外,另外两兄弟都被排挤回家了。至于旁枝,靠近京城的受到的影响大点,偏远地区的反倒保住了职位。 若不是史家还有史老侯爷在,还有个侯爷的爵位,史家只怕立时就要跌到二流一列。 自那以后,史家就沉寂下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此次爆发。 史侯爷虽然年老在家休养,但他身上实际上还有一个京郊大营首领的官衔,平常因为他不怎么去,一直被人忽略,谁成想京城一乱,史侯爷就带了史家两兄弟出城去了京郊大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控制了整个大营,然后出兵,一部分去了皇陵,准备救驾,另一部分将京城围拢,这才使得两位皇子无法出兵。 如此大约过了五天,皇帝那边终于有了消息。贾代善和五皇子在混乱之时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直到禁卫军和锦衣卫找到皇帝,重新控制了局势,二皇子一听说皇帝还活着,当下便自刎了。 京城的两位皇子赶紧请罪,皇帝却见都不愿意见他们,直接将人打入宗人府,关了起来,另外几位成年皇子,除了五皇子奉命护送贾代善回京养伤,其他人都被皇帝以闭门读书的名义□□起来,一律不许外出。 贾赦听完下人的回报,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道:“你继续去打听消息,一有动静就回来汇报,除了打听消息,别的什么都不要做。荀叔,你负责府里事务,一段时间禁闭府门,不许人外出:对了,府里的粮食还够吃吗?” 荀郜等着前来回报情况的下人走了,屋里只剩他们二人才道:“老太太之前吩咐过我,提前备下了粮食,再吃几个月也够了。” “怪不得……”怪不得奶奶一等父亲离开就要去庄子上休养,怪不得公主一听说奶奶的提议立刻就答应了,大概只有他才傻乎乎的以为她们是为了迁就自己才愿意去的庄子吧。 “大爷,您看……”荀郜见贾赦脸色不对,犹犹豫豫的打断了他的想法,贾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既然如此,一切都交给荀叔了!” 荀郜应了,就要退出去,走到门前又回头道:“大爷,有什么事千万别放在心上,老太太都是为您好呢!” “我知道,荀叔,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罢了!”贾赦说完见荀叔还要说什么,抬手打断他的话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荀叔,老太太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只是这会儿没转过弯而已,一会就好。你知道我的性子的。” 听他这么说,荀郜忍不住笑了,这才放心的走了。他家大爷就是这个性子特别好,那怕再生气,一会儿就好了,心宽,从来不记仇。 贾赦见荀叔终于走了,这才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独当一面,成为家人的遮阳伞呢? 奶奶和公主都这么厉害,他自己却什么都要靠别人,这样的话什么时候他才能为这个家遮风避雨呢? 罢了,想再多也没用,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与其坐在这里胡适乱想,还不如去做点实事,希望父亲回来时他能照顾好家里,不再让他担忧。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突然,贾赦有些后悔自己不能出仕的誓言,要是他能做官,现在他应该和父亲并肩作战吧,而不是在这里困于家中,只能苦等。 也不知父亲一切都还好吗?佛祖,看在您曾经帮过信徒的份上,再保佑一次父亲吧! 后院,同样有人在佛前默默祈祷,那个不孝子还未报答我的生育之恩,怎能就这样便宜他,要走也该问问我才行! 第15章 宫中传信 贾赦到的时候,宫里的太医已经在候着了,皇帝平安的消息一传开,京城的二位皇子立刻就俯首认罪,京郊大营连同前来救驾的直隶兵马迅速进城控制了整个局势,宫中皇后也在禁军的帮助下重新掌管了宫廷,接到贾代善即将到达的消息,皇后立刻便将太医派来贾府候着。 贾代善被侍卫从马车上抱下来的时候贾赦唬了一跳,差点儿没站稳,幸好徒嘉鹏扶了他一把,“没事,哄外人呢!” 听到徒嘉鹏压低声音的话,贾赦定睛一看,果然,虽然贾代善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精神却还好,他有些怀疑,不是说伤的很重才送回京城养伤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欺君? 贾赦回头看向徒嘉鹏,徒嘉鹏笑了笑,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贾代善身上,将贾赦拉倒一边道:“放心吧,真没事!就是不小心被流矢擦伤了,另外就是这几天没合眼,累的!” “不是说伤的很重吗?这……皇上知道吗?”贾赦同样也压低了声音。 “父皇知道,其实老将军是为了避嫌才回来的,你别忘了,虽然二哥去了,三哥和七弟被抓,但这件事还没完呢!后面的事只怕比战场上还要惊险,老将军不想趟浑水,就借着受伤的名义回来了。父皇也知道,老将军主动回避,他那里会不同意,这不,大张旗鼓的送老将军回来了!” 徒嘉鹏的话贾赦当然明白,那些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向来杀人不见血,比战场上还要恐怖,父亲不太爱掺合这些,而且此事涉及皇家密事,哪里是臣子们能够插手的?那些大臣们只想着从龙之功,也不怕被波及。 “你呢?你怎么也回来了?现在你不应该就在皇上身边好好表现吗?”贾赦看了一眼徒嘉鹏,不明白这个对皇位热衷的家伙为何这次竟没有掺合其中,更是主动离开皇帝身边。要知道,现在宫中的几位成年皇子全部都在皇帝身边积极表现呢! “当然是因为我淡泊名利啦!我可是主动表示要送老将军回来的,你不知道,我一说,我那几个兄弟就差没敲锣打鼓送我回京了!”大约是因为贾赦的性格,徒嘉鹏在他面前放松的很,一点儿也不像人前稳重的模样。 受他的影响,贾赦在他面前也不客套,撇撇嘴,一副我不相信的眼神递过去,贾赦颇为不屑的道:“下辈子你再说这个还差不多!” 徒嘉鹏在贾赦面前从没掩饰过他想要夺位的打算,他的身份不太好接近贾代善,在贾赦表露心意,其实也是想借着贾赦想贾代善表达他的意思,看一看贾代善有没有支持他的想法。 从这次的事情来看,还是很有用的,这次父皇失踪,他们二人都跟在父皇身边,短短两天,贾代善可是不动声色的为他创造了不少机会,让他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 毕竟贾赦娶了他的同胞妹妹,他是嫡子,那个兄弟登基都会对他下手,他若是有事,则会影响淑贤。而贾赦,作为淑贤的丈夫,肯定也会受影响。贾赦可是贾家唯一的孩子,贾代善能不管他? 有贾代善相助,他在父皇面前增色不少。 他可以肯定的说经此一事,父皇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已经把他列入了选择的范畴,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从未考虑过他。对他而言,这样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路要一步步走,步子跨的太大,可是要丢了性命的。二哥但凡再忍上几年,还会有他的机会? “现在人人都想要表现,怎会显出我的好?倒不如以退为进,主动回避,表明我无意皇位,既能让父皇放心,又能让我那帮兄弟放心,岂不是一举两得!”徒嘉鹏得意的说道,贾赦白了他一眼,不愧是这个家伙,别人只怕还要说他傻,却不知他才是真正能笑道最后的人! “大爷,大爷,您快去看看,老太太要打老爷呢!”屋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厮,大声叫道。 贾赦赶紧跑回屋里,就听着屋里一片吵闹声,有劝老太太的,有问贾代善有无伤着的,吵的实在厉害。 贾赦走上前去,那小厮见机,小跑过去拨开人群,说道:“快让让,大爷来啦!” 众人一听,纷纷退开,贾赦走到老太太身边,发现老太太已经不再动手,只站在贾代善的床前,手里还握着一只沉香木的拐杖,不发一言。 贾赦笑着走过去道:“奶奶息怒,可是父亲惹您生气了?奶奶若是气不过,只管骂他就是了,或是打我也行,只是好歹要保重身子!” 老太太闻言拍拍贾赦的手,脸上有了些许笑模样,道:“好孩子,跟你不相干!”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表情委屈的贾代善,没好气的道:“哼,你但凡和赦儿一般想着我些,我哪里会有气生?” 说着她便转身离去,侍候的丫鬟婆子们愣了愣,赶紧跟了上去,贾赦也愣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对着贾代善道:“父亲,究竟怎么啦!” 贾代善也很迷茫,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刚刚老太太过来,他怕老太太担心,赶紧解释说他不过是为了避开皇家密事这才装作受伤的样子,请她不必担心。谁知老太太一听就怒了,当头一棍子打了过来,要不是他机警,那一棍子打实了,非歹让他躺个十天半个月的,那他就不是装病,而是真病了! “你看看,老太太还骂我偏心,我就你这一个儿子,还能偏着谁?可她呢,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你在她眼里是块宝,我啊,连根草都不是!”贾代善愤愤不平的道,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顿,他也很生气的好不好。 贾赦也很无语,他不过就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无辜被牵连,挨了一顿骂?算了,看父亲这么精神,想来应该是没事了,我还是去看看奶奶吧! 想着,贾赦对贾代善拱拱手道:“父亲,既然您没事,那我先去看看奶奶吧!”说完也不等贾代善回答,就跑了。 贾代善更生气了,指着贾赦的背影大骂道:“臭小子,你给我回来!我同意了吗!” 徒嘉鹏站在一边看着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忍俊不禁的笑了,笑着笑着,他突然收敛了笑容,他情愿用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去换取这份可以随意嬉笑怒骂的亲情。 正想着,他的贴身太监就过来道:“殿下,皇上回京了!” 徒嘉鹏一惊,怎么这么快!他们前脚刚踏入京城,皇帝后脚就回来了,要知道他们可是精简上阵,皇帝还有銮驾! “发生什么了!”徒嘉鹏悄然走出房间,来到廊上,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道:“有消息传来没?” “刚递出来消息,奴才就给您送来了。”说着小太监就从衣袖里掏出一枚蜡丸,徒嘉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密封完好,这才打开。蜡丸里是一张很小的纸条,字迹很小,徒嘉鹏小心的看完,脸色沉了沉。将纸条团起,握在手里,才叫过来一个下人道:“老将军这里想必无事了,我也要回宫了,你去和老将军说一声,我就不打扰了!” 那人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皇子殿下在等着呢,他们都只顾着老爷了,把皇子殿下忘了,他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道:“殿下,是奴才们招待不周,冷落了您,您且等等,奴才这就叫大管家来!” 说着他赶紧回身走了,若是真叫殿下这样走了,大管家回头非要收拾他不可! 林锦真在贾代善房里吩咐事情,一听下人回报,也出了一身冷汗,他们都把皇子殿下给忘了!正要去找老爷,一看,发现贾代善已经睡着了。林锦一直跟在贾代善身边,知道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见他睡的香,实在不忍心叫他,想了想,去请人叫了老太太身边的宋嬷嬷过来。 不想皇子殿下多等,他快步走了出去,陪笑着邀皇子殿下过来喝茶。徒嘉鹏自然不肯,林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这样走了,又是赔罪又是求情,好不容易拖到宋嬷嬷来到,听到宋嬷嬷说老太太请五皇子过去时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这才放心退下,只是他却没看到五皇子眼底闪过的笑意。 第16章 出谋划策 徒嘉鹏到梅香院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等在那里了,贾赦并不在,老太太笑着迎出来,一点儿也不像之前生气的模样,徒嘉鹏几步走上去,扶住老太太的胳膊,笑嘻嘻的道:“不敢劳烦老太太!” 因为几次像老太太求教的原因,徒嘉鹏在老太太面前不再端着皇子的架势,反而像个亲近的小辈一般。老太太顺势而为,把他当做后辈教导,拉近双方的关系,反正论辈分她的的确确是他爷爷那辈的。 不过老太太心里还是很明白的,这位皇子殿下与真正的后辈不同,并不真的在他面前拿捏长辈的架势,也不会指手画脚,企图控制他。更多的只是当一个和蔼可亲,会对后辈所遇到的难题给予解答的长辈。 这不,一有难题这位皇子就会前来寻求帮助。这些人情只待他登基日后总会对赦儿有所帮助的。 进屋后,老太太便吩咐宋嬷嬷去上茶,屋内便一个下人也没有了,老太太这才道:“殿下,您前来所为何事?” 徒嘉鹏不发一言,只将纸条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看纸条,过了一会才道:“看来已经有人忍不住动手了,只是,大皇子和四皇子一倒,下一个就该是您呢!” “正是,所以晚辈才来请教老太君。”徒嘉鹏脸色很沉重,这次确实是关系到他本人的生死存亡,一个不小心他恐怕就要步前面几位兄弟的后尘。 二哥自杀,三哥和七弟被贬为庶民,外家被抄家,现在大哥因为直言要诛杀三哥和七弟,被父皇厌弃,四哥被查出用巫蛊之术构陷二哥而被圈禁。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七弟,下一个就该是他了。 背后的人不会放弃他的。 “那些人的手段实在诡异多变,令人防不胜防,殿下若是想要防备,只怕很难。” 徒嘉鹏点点头,道:“老太君说的很有道理,我现在都不知道身边的人那个该信那个不该信了!” 大哥虽然一向莽撞,却也不傻,这次却突然当众说出这样张扬跋扈的话来,说后面没有人推波助澜他是不信的。而能让大哥听从,那个人一定备受大哥的信任。 还有四哥,他的府邸一向规矩森严,很少有消息传出来,却偏偏被十二弟告密,说他行巫蛊之事,还在他的寝室搜到了巫蛊娃娃。 先不管四哥究竟有没有做,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若是不是四哥做的,那又是谁将巫蛊娃娃放到四哥的寝室。这个人一定是四哥信任的人,而且肯定是跟随四哥多年,说不定四哥现在还在信任着他。 大哥和四哥一向备受父皇宠爱,又有外家支持,身边跟随者众多,能将钉子插到他们身边,还得到他们的信任,幕后之人的手段实在高明。 连他们都如此,他这个无权无势却又占着名分的嫡子身边不知会被插入多少钉子。之前一直劝他随三哥七弟一起谋事的幕僚们究竟是不是他们的人呢?如果是,那二哥和三哥七弟会不会也是他们谋划中的一枚棋子呢? 这些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他身边,从他得知消息后就不停地猜想推论,可惜想的再多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幕僚们不能去相信,他只能求助贾老太君了。 “殿下的担忧很有道理,现如今殿下身边的人恐怕都不可信。那样的话我们这边能做的事情就不多了。” “是啊,说不定我的命令还没发出去,幕后之人就该知道了。所以,老太君,不知您有何良策?” 贾老太太想了想,仔细回忆前世的事情,前世五皇子并没有被皇帝带到皇陵,三皇子和七皇子谋逆以后,自然打过他的主意。不过五皇子一直带着家丁侍卫保护王府,虽然没有被叛军攻破王府,但他本人却受了伤。之后叛乱平息后的权利争夺,他也一直因为养病而没有参与其中。 毕竟他一直不显山露水的,大家都忽略了他,直到因为皇帝查出六皇子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将他赐死,连带着九皇子、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都被牵连,失了圣心。而皇帝的身体因为连番打击不得不退位,而他作为幸存的年纪最长的皇子才出现在众人眼前。最重要的是那时候五皇子表现的淡泊名利,大约是皇帝觉的他最容易控制,就将他选为新帝。 所有皇子拼了性命也要夺得皇位却什么也没得到,而他默默无言却偏偏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脑袋。有人说他走了狗屎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确实是让众多皇子嫉妒他的好运。当时,谁也没想到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这一世却又不同,五皇子早早的暴露了。淑贤公主嫁给了赦儿,得到了贾家的支持,连带着王家和薛家也成了他的拥趸。而她给五皇子出的主意使得五皇子得宠,这一次更是有了救驾之功,不再像上一世被所有人忽视,六皇子绝不会放过他的。 可惜她上一世与五皇子接触不多,不知道五皇子身边究竟那些人是钉子,也无法防范。而且他们要做的不仅是渡过这次难关,更要紧的是怎么才能让被儿子们伤透心的皇帝觉的五皇子孝顺又不爱权势,这样他才能得到大位。 这两者必须兼顾,要是为了和六皇子抗衡而暴露了野心,即便胜利了也会让皇帝忌惮,将他从候选人中剥离。 但是究竟该怎么做呢?五皇子不能亲自动手,必须要让皇帝出手。可是皇帝是不会为五皇子护驾的,五皇子的地位还没那么高,除非……除非……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即将发生的事。 “殿下,您有没有想过去江南?”贾老太太嘴角突然露出了笑容,徒嘉鹏见此以为他有了什么好主意,却不想她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这与他们现在讨论的事有关吗? “这……曾经想过,不过皇子无诏不得出京,父皇不会让我去的。”犹豫了一下,对老太君的信任还是让徒嘉鹏回答了这个问题。江南,皇子里谁不想去呢,那可是富甲天下的江南,只是那儿的钱财就足以让他们垂涎三尺了。 “之前皇上不同意不代表现在不同意,我敢说殿下现在进宫说您要去江南,皇上肯定会立刻同意的。”贾老太太很肯定的说道,不过徒嘉鹏却很犹豫,这时候可是□□的好时机,那么一大块肥肉挂在眼前,让他无动于衷岂不是强人所难。 看出徒嘉鹏的想法,老太太笑了,“殿下,您真的确定眼前的是肥肉而不是诱饵吗?” 老太太的话让徒嘉鹏一惊,他不由得细想起父皇的行事风格,父皇做事向来走一步算三步,他真的没有料到现在这个局面吗? 最反常的是,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必定会造成朝堂动荡,这是父皇一向反感的,他却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这太不像父皇的作风了。 从他处理二哥的事就可以看出来,不过两天时间,二哥准备的谋划就全盘落空,足以看出他的雷厉风行。可偏偏这时候犹豫起来,难道真的像老太太说的那样这是个诱饵。他准备将所有胆敢觊觎皇位的儿子们都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心里发寒,一股冻彻骨髓的凉气从脚底窜出,父皇他好狠的心! 徒嘉鹏努力劝说自己这不过是个猜测,不能相信,可他心里却知道这是真的,父皇早就知道二哥谋划的事,他对二哥寄予的厚望是所有兄弟中最大的,可他不一样在这件事上沉默了吗?现在再做一次局对他而言又有什么难的呢? 苍白着脸,徒嘉鹏终于说道:“您说得对,这怕是一个诱饵。” 所以他决不能掺合进去! “可是父……他既然做了这个诱饵又怎么会甘心放我走!”徒嘉鹏现在连父皇都不愿意叫他了,虽然一直知道父皇对他们来说是皇父,皇在前,父在后,可他却没想过他这么狠心。 “说句公道话,殿下,相比□□皇帝,皇上已经算是慈父了。他对你们这些儿子都是有感情的,被这么多儿子伤透了心,这时候有一个不会觊觎他皇位的皇子出现,皇上必然是高兴的。所以他不但不会将您推进这个陷阱,反而会帮您脱身!对他来说,您是最后的希望了。” 慈父?这样也算是慈父吗?果然那句话是对的,天家无父子啊! 不过老太太说得对,这样不仅可以脱身,而且可以为他在父皇心里增色。相比其他只为权势的皇子,这样一个不爱皇位的儿子会让父皇放心的。他敢肯定,经此一事,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除了二哥谁也比不上。 “除此之外,您还可以跳出争斗,坐山观虎斗,等几位皇子斗得两败俱伤,您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老太太观察着徒嘉鹏的脸色,添油加醋道。 “老太君的主意很好,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京城,我就去江南发展一下势力吧!多谢老太太为我出谋划策!”徒嘉鹏话一说出,脸上的表情也坚定下来,这条路他从开始走上去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条遍布血腥的道路,他脚下踩着的都是他的兄弟。走上了就没法回头,现在倒来矫情,实在没必要。 “殿下不必如此,别忘了,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老太太的话让他很高兴,说的没错,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贾家是可以相信的。 第17章 父子 “贾卿还好吧?我听说老太君怎么动手了?”天授帝坐在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本折子,看似悠闲,然而眉间眼角的沉凝却依然表明他的心情并不好。 徒嘉鹏坐在绣礅上,听他问话便道:“老将军还好,只是这次怕是要真的躺上一阵子了!” 天授帝皱起了眉头,心下觉的这贾老太君做的太过,她如何下得去手,这也实在太偏心了些。虽然心里不喜,不过到底是臣子的家事,那怕他是皇帝,也不好插手。 “我倒是明白为何老太君要打老将军。”徒嘉鹏看着天授帝不悦的表情突然说道,“父皇,你知道吗,其实老太君早就猜到这次皇陵之行要出事。” 天授帝对这并不意外,只看贾老太君在他们一离开京城就带着家人去了京郊的庄子上就可以看出来了,这件事原本就由贾代善负责,以贾老太君的聪慧猜到个中缘由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太君一向聪明过人,我还记得当年她和先帝斗智斗勇的时候,先帝可是吃了不少瘪呢!”天授帝说着似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露出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徒嘉鹏也打听过老太君早年间的事,这并非隐秘,自然很容易打听得到。据说老太君并非自愿嫁给荣国公的,荣国公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从此情根深种。奈何老太君的娘家是世家,看不上他这个草莽出身的武将。 先帝与荣国公相交于卑微之时,又一同经历生死,交情很深,眼见好兄弟喜欢一个女子自然要为他争取的。 正好世家眼看先帝在问鼎之争中优势渐增,有意缓和关系,先帝这边一说,他们自然就同意了。 二人便因此成亲,只是两人虽然成了夫妻,关系并不融洽,先帝为兄弟打抱不平,多次故意刁难,老太咯自然就要化解皇帝的难题。二人来往交手多次,互有吃亏,可老太太也因此得到了皇帝和一众开国功臣的认可。至今贾家与四王八公还有众多侯爷关系亲近便是因为老太太的缘故。 这也是徒嘉鹏愿意去请教老太太的缘故,老太太的聪慧不仅局限在后宅,在前朝她的能力比起许多男人也是不差的。 据说当年先帝遇有难题经常会来寻求老太太的帮助,大臣们都没有意见,足可以看出老太太的能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老太太在老将军临走前给他安排了好几个老荣国公留下的高手保护他,可没想到还是传来了老将军受伤的消息。” “唉,这是朕害得代善,待他好了我会补偿他的。只是老太太为何要生气,难不成是对朕不满?”天授帝的语气有些不满,连日来的焦虑让他心情很不好,一下子联想到了不好的地方。 徒嘉鹏并不像他的兄弟那般一听天授帝心情不好便跪下请罪,这让天授帝稍微满意了点儿,只听徒嘉鹏道:“先是我也很惊讶,老将军受的伤不重,又有救驾之功,对于贾家无疑是天大的幸运。可老太太为何要生气呢?” 他顿了顿,见天授帝眼里有了些许兴趣这才放心的说道:“后来我才明白,或许站在家族的角度上看这是一件幸事,然而站在一位母亲的角度上看,老太太或许情愿老将军平庸一些吧!” 说着他看了眼天授帝见他脸色有了变化,心里更加有信心,声音却变得更加低沉,语调也变得哀戚:“我去问老太太,老太太说等我做了父亲大概就明白了。我想了想,大约还是明悟了一些。做父母的或许会希望孩子有个好前程,却不希望他们去做大英雄。因为英雄固然受万人敬仰,却代表他们要面临常人遇不到的险境。比起名望,父母更愿意孩子平安。” 他的话说完便不再吭声,等着天授帝的反应,可是过了许久,天授帝并不吭声,房间里陷入沉默当中,徒嘉鹏的心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屋内还是沉默压抑,他的心不断的往下坠落,好像被拴上了一块大石头,被拉着往下掉。他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还是他一开始的计划就不对,父皇为何是这个反应? 又过了许久,就在徒嘉鹏以为下一刻他就会听到皇帝发话将他圈禁的时候听到父皇威严的声音响起:“古人常说忠孝难两全,大约就是如此了。好了,朕累了,你还有事要说吗,无事就退下吧。” 天授帝看了一眼这个儿子,心中更是烦躁,又是一个变着法的来提要求的。这几日他已经受够了,不过是受伤而已,他还没死呢,这些逆子们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他。呵,争权就争权吧,还打什么感情牌!他要是真的开门见山的说出来,说不得他真的就允了,像这种才是让人恶心。这种一开始就不纯粹的感情还能指望着感动他吗? 果然借着他便听到这个儿子说道:“儿臣有一事相求。” 看吧,他想的没错,又是一个逆子! 天授帝只觉得心里越发烦闷,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伴随着烦闷的同时他心底又有一股子悲凉。等他感觉她心里那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悲凉之情,他又觉得厌恶,有什么好伤心的,难不成这些逆子还值得他伤心吗? 强忍着吼出来的冲动,天授帝扔下手里的奏折,靠在榻上,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道:“说吧!” 天授帝的手垂落在一边,好似这句话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一样。他身边的温度越来越低,被眼睑遮住的眼睛里已是寒冰。 所以说他为什么会产生后悔愧疚的情绪呢?这种软弱无力的情绪根本就不应该出现才对。天家不需要这些。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了。 戴德已经抖了起来,他看向徒嘉鹏,眼睛里有不易察觉的哀求,希冀他能停止说话,离开这间屋子。 徒嘉鹏站在那儿,好像迟钝的没有感觉到天授帝的变化,只道:“儿臣的请求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说。” “说!” 天授帝的声音抬高了,他现在只想安静的待一会,他心里的烦躁快要压制不住的蹦出来,他咬牙切齿,想要吼出来,说,赶紧说!赶紧滚! “儿臣想要去江南!” 沉默了好一会儿,天授帝才反应过来徒嘉鹏究竟说了什么,“去江南?”他重复着这句话,咀嚼了一遍又一遍。徒嘉鹏站在那儿不说话,他突然有种感觉,哪个位置离他更近了。 “你确定?不会后悔吗?”他很确定这个儿子并不知道他的计划,所以他这样说是不是代表他真的不愿意插手帝位之争。 “儿臣不后悔。父皇,您虽然是天子,可您也是父亲。我想,您与天底下所有的父亲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区别,您对我们抱着期望,但是也会希望我们能平安吧。所以就请允许儿臣平庸一次吧!” 又过了许久,天授帝才道:“朕知道了,你去吧!” 徒嘉鹏跪下叩头,心底安稳,抬头时突然看见天授帝眼角一点晶莹,他心里一跳,又不动声色的遮掩住,缓步退了出去。 站在乾清宫的门口,他心底欢喜,这一次他又成功了。踏出宫门,走了许久他才回头看向身后巍峨的宫殿,那里,迟早是他的。 隔日,皇帝便下旨派遣他去江南巡视,随同而来的是一道册封他为亲王的圣旨。京城一片哗然,在这个关头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被猜测。可是谁也无法猜到皇帝的用意。 皇帝催的很紧,三日之后他便离京,这让皇帝的举动更加显得不同寻常。很多人想要试探他,不过都被他以行程紧张的理由推辞掉了,大家虽然心急,却也没有办法。 三日后,他离京了,将京城的暗流抛在身后,跟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贾赦。 “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舍得放你离开,我还以为她会护你一辈子呢!”有时候真的不怨徒嘉鹏想要刺上几句,实在是太让人嫉妒了,要是他有一个老太太这样的长辈,现在,太子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瞪了他一眼,贾赦没有反驳,因为他也觉的很难得,老太太竟然舍得放他出门。 “呵,老太太也就算了,你舍得离开淑贤?” “再多话我现在回去!”白了他一眼,贾赦没好气的道,他发现在他跟前徒嘉鹏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儿不像外界说的那样成熟,特别让人想揍他。 “说吧,老太太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不再故意逗他,徒嘉鹏终于正色道。 “这次去江南,我会去薛家和甄家,能不能收服他们就看你的了。” “薛家也就算了,甄家不是有十六弟吗,我记得十六弟今年十四岁了吧,再过几年就成年了,他不打算试试?而且要找人也不用找我吧,不管怎么看,我现在都与哪个位置无缘啊!”关于他出京的猜测很多,又说皇帝宠他,不愿他卷入的,又说他被皇帝厌弃,发配江南的。总之,不论那种说法,他已经被确定与大位无缘了。 “要的就是与哪个位置无缘。她现在就是想跟皇帝表示十六皇子同你一样对皇位不感兴趣。你以为这世上只你一个人看出陛下的计划了吗,甄妃可是跟了陛下多年,对陛下了解很深的。” “妃位以上的那个不是跟谁父皇多年,那个不对父皇了解很深,可她们都没看出来。看来这次的合作者很聪明啊。就是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了。” “无非是你吞了她,或者她吞了你,不外乎这两种结果。” “是的是的,你死我亡,还能有什么结果呢!好在我还有老太君,还有你和淑贤。” 贾赦看了他一眼,他说这话时笑得很张扬,却不让人讨厌,贾赦忍不住道:“嗯,我们一直在你身边。” 第18章 贾政和贾敏 “赦儿和五皇子在江南混的如鱼得水啊!”老太太翻看着贾赦的来信,笑着对淑贤公主道。 “是啊,难得两人如此合拍。”淑贤公主坐在椅子上,笑着抚摸她的肚子,兄长和夫君都是她最重要的人,两个能够关系亲近她很高兴。 “母亲,先把信给我看看吧。”贾代善坐在下首,很无奈的道,这两个只顾着自己说,也不想着把信给他看看,他也很担心赦儿好吗!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急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毛毛躁躁的!” 贾代善一噎,顿了一下才道:“母亲,我这也是担心赦儿好吗!” 对他的答案很满意,老太太这才将信递给他,贾代善翻看了一下,道:“甄家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这会子甄妃只怕恨死哥哥了!”淑贤公主忍不住笑了,实在是这次哥哥把甄妃坑惨了。不过想到甄妃在宫中多次与母后作对,她觉得哥哥做的还不够。 “可不是,原先甄家不过打算损失些财物,交好殿下,谁知殿下棋高一着,把甄家的嫡女给弄了过来,做了侧妃。你说,甄家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贾代善说着便笑起来,虽然贾家和甄家多有联姻,关系亲近,但他并不太看得上甄家,觉的甄家做的太张扬。以前甄家比不过贾家,便对贾家多有巴结,后来甄家老夫人因为是皇帝乳母而得到皇帝的宠信,甄家便时常在贾家面前炫耀,言语中对贾家露出轻视。这让贾代善很不爽,而且他觉得甄家这种行为与小人无异,足以看出甄家并不可靠。 现在贾家昌盛,甄家与贾家之间还能维持良好的关系,但若有一日,贾家落败,甄家绝不会伸出援手。 若不是两家之间的利益需要,贾代善是不喜欢和甄家打交道的。幸好贾家的重心在京城,而甄家一直停留在江南,两家关系因为距离的缘故越来越疏远,现在不过是年节是送个礼而已,实际上两家下一代根本就没见过面。 这次赦儿去江南,若不是老太太坚持,而且赦儿去了江南若不拜访难免难看,贾代善是不会让赦儿和甄家接触的。 “好了,别担心。赦儿虽然单纯,但好在肯听别人的劝,有殿下看着他,他不会有事的。”老太太看他流露出来的担忧,劝说道。 “有殿下在,自然是没事的。”贾代善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能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 “奶奶,您说甄妃会不会恼羞成怒,对哥哥动手啊。毕竟哥哥这次可是从她手上将甄家的势力抢了一部分到手里。”淑贤公主忍不住问出她的担忧,夫君和哥哥都在江南,甄家的势力范围,由不得她不担心。 “对啊,这可是硬生生的从甄妃碗里抢肉吃,而且他们现在都在江南,十六皇子若是有意夺位,五皇子现在是他的最大对手,与其让五皇子回京与他争夺,倒不如将他直接在京城解决。”贾代善说出自己的担忧,甄妃能在宫内受宠多年,绝不是良善之辈,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不会,甄妃没这么傻。先不说直接在江南动手他们必定要担责任,脱不了干系,甄妃还没这么豁得出去。再一则,经过谋逆之事,皇子们死的死,贬的贬,不论是皇帝太后,还是朝臣宗室,绝不会再允许皇子们出事。甄妃不会在这个风头上动手。” 听到老太太的分析,淑贤公主赞同的同时也忍不住叹息,这次皇家真的是损失惨重。大哥被父皇厌弃,已然是废了,二哥身死,三哥因巫蛊之事被圈禁,四哥六哥被贬为庶民,七哥因为被父皇发现是幕后黑手而被赐酒,八哥九哥十四哥也都被牵扯其中,父皇令他们闭门读书,短时间内出不来。现下成年皇子只余下了五哥、十哥、十三哥、十六弟,十哥生母出生低微,十三哥母妃是朝鲜公主,二人皆是大位无望。 父皇因为谋逆之事受伤,身体不太好,若是父皇出事,只有五哥和十六弟能够继位,也难怪满朝文武宗室皇亲都在盯着,不允许余下的两位皇子出事。实在是这关系到大青统治的稳定。 怪不得古人说天家无亲情,为了皇位,父子兄弟皆可抛弃。 老太太和贾代善自然也发现了淑贤公主情绪低落,明白她是为何如此,他们心里也忍不住感叹,皇家每代都是如此,天授帝是从兄弟的白骨中登上了皇位,如今又是一轮新的争斗。 “老太太,庄子上来信了!”就在淑贤公主还在叹息之时,突然宋嬷嬷进屋递过来一封信。 老太太打开一看,眼神立时锋利起来。 “母亲,怎么了?”贾代善见她表情不好,便开口问道。 老太太随手将信扔到他怀里,冷笑一声,道:“你自己看看吧?” 贾代善慌忙接住书信,这才诧异的看着老太太,“母亲,这又是怎么了,这阵子我可是好好的在家里养伤,什么都没干!” 老太太冷冷的看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这话你还是看完再和我说吧!” 贾代善不敢再争辩,只好低头打开信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这……”贾代善忍不住摸摸鼻子,笑的不好意思。 淑贤公主眼看这事好像是公公贾代善的尴尬事,她不好留下来,只好笑了笑,借口院子里有事就要告辞。 贾代善立刻就要同意,这事实在不好说,留着儿媳妇在这儿确实很丢脸。 老太太却拦住了他,“这会儿你知道丢脸了,当时干什么去了!公主,你不必回避,这事与赦儿还有些关联,他该知道的。如今赦儿不在,你就代表他听听吧。” “母亲,这不太好吧?”贾代善还在试图挽救,好歹给他留个脸面。 “你但凡想着脸面也不会管不住自己了,现在倒想着掩人耳目,难道没听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太太毫不留情的挖苦着贾代善,只把他说的脸色通红。 “奶奶,今日请了太医过来看诊,我……我还是……”淑贤公主一看母子俩这架势就知道事情不小,这种事情好像并不适合她知道,宫中生存的经验让她对这种事避之不及。 老太太看出她的不情愿,想了想还是道:“罢了,你先去吧,孩子要紧。” 贾代善这才松了一口气,眼见淑贤公主走了出去,才道:“母亲,这事……” “你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两个孩子我让人带回来了,你自己管吧!” “这……孩子,我带不了啊!” “那你是想让我这个年迈的老母亲给你带孩子还是想让你儿媳妇给你带孩子啊?”老太太看着贾代善不善的问道。 “呃……” “那该如何,还请老太太教我!”这次由不得贾代善不低头,实在是这次是他理亏。 “代善,你啊!你这辈子在女色上吃了多少亏,为何还是不改,史氏难道还不够?”听着老太太的质问,贾代善羞愧的低下了头,“我只是……唉,是儿子的错。” 贾代善想要辩解,想想还是忍住了,他这人最讨厌做错事还要找借口的人,这次是他做错了,他不想辩解。 “罢了,嬷嬷,你去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吧!”看出贾代善确实已经很难受了,老太太也不忍心再怪罪他,只好先打算把孩子带过来,再做决定。 宋嬷嬷很快将两个孩子带过来了,一个是六岁的男孩,穿着很素雅,衣服上绣着简单的花纹,虽然不华丽,却很干净。男孩被一位老妇人牵着手,低着头,手指缩在衣袖里,跟着老妇人一起行礼,在老太太让他起身后小心的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看他,赶紧低头,不吭声了。 他身边的老妇人推了推他,他踌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孙儿问老太太好,老太太万福!老爷好!” 家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对着另外一名抱着婴儿的老妇人道:“将这个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老妇人闻言小心的抱着孩子走到老太太跟前,撩开包着孩子的披风,将孩子凑到老太太跟前,陪笑道:“老太太看看,姑娘很乖呢!” 老太太一看这婴儿,心里便明白了,这就是贾敏了,前世她出生的时候也是这般由奶嬷嬷抱到她跟前,她记的很清楚。 还有这个男孩,同样一副与前世贾政一模一样的外表,让她明白这两个孩子还是来到了贾家。 老太太不太明白为什么,史氏已经去了,为何这两个孩子还能生下来。 “老太太,不是说这个女孩儿出世吗?怎么还有个男孩?”贾代善皱着眉头问道,只是一个女孩带回来也就罢了,顶多一副嫁妆而已,男孩就有些麻烦了。 听到他的话男孩身体一震,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贾代善,咬着嘴唇,双眼微红,看起来很是可爱可怜。贾代善更加不喜了,好好一个男孩子怎么跟女孩儿似的。这孩子身边的嬷嬷怎么教的? 男孩察觉到贾代善的不喜,赶紧低下头,小手紧握在袖中,到底该怎么办?若是不能留下回去嬷嬷真的会打死他的! “哼!你这个爹怎么做的。这孩子是薛姨娘生的,当时薛姨娘生他时过世了,有高僧说他八字轻,留在府里长不大,就放到庄子上养了。” 贾代善听完对这孩子更加不喜了,他还记得薛姨娘,原先觉的这女子温柔可亲,善解人意,后来才发现这女人与史氏一般都是美人蛇,因为自己怀了男孩,就散播谣言,想要接着京城舆论逼着赦儿出家。若不是他,赦儿又怎会被逼的当众发下宏愿永不出仕! 这女人硬生生把荣国府的下一代给毁了,要不是这女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当时他就直接把这女人给抽死了!哪里还能容她活下去。 不过他记得这女人生了孩子以后就被母亲灌了药发卖出去,只留下这个孩子养在庄子上,这么多年没收到他的消息他还以为这孩子不在了,没想到他还在。 只是老太太为何要把这孩子带回来? 老太太自然不喜欢贾政,只是当她看到这孩子时就有种天注定的感觉。这孩子比上一世的贾政大一岁,上一世史氏是在代善从边关平安回来后有的贾政,而薛姨娘的孩子被史氏用手段弄掉了,根本没生下来。 她本以为史氏不在了,贾政和贾敏自然也就不在了,却没想到贾政竟然从薛姨娘的肚子里生了出了。她便有些怀疑,贾政是不是注定要生在贾家。 待到上个月她接到消息,赦儿与代善去庄子上,就是代善发现二皇子在郊外屯兵的那次,被发配到贾家在西山一处小庄子上李姨娘竟然悄悄收买了庄子上的仆人,跑出了庄子,去了代善他们所在的温泉庄子,和代善发生了关系,怀了孕。 这李姨娘原是贾代善后院里的姨娘,因同薛姨娘交好,被老太太迁怒,不许她在贾家待着。因她只是受了薛姨娘牵连,又有老子娘在贾家待了多年,看在他们的情面上,便将她放在一个小庄子上养着了。 谁知这李姨娘在府里锦衣玉食惯了,受不了庄子上的粗茶淡饭,听说贾代善去了临近的温泉庄子,便起了心思,偷偷进了贾代善所在的温泉庄子。 也是贾代善倒霉,带的人不多,真让她得了手。李姨娘原想着见了贾代善,勾起他的情谊,带她回贾府。却没想到贾代善被史氏和薛姨娘伤的狠了,见了她只想起薛姨娘的里外不一,又知道她私下里的动作,更是烦腻,下今将她禁足,不许她再出庄子。 到底是男人,心思不细,没想着给她喂药,这女人也厉害,只一次就怀孕了,这事报到了老太太这里。那时她便有预感,这孩子应该就是贾敏了。 后来真的见了这孩子,果然是贾敏,这更让老太太有了老天注定了的事无法更改的感觉,彼时她竟开始怀疑她改变的一切是不是最后都会回到原来轨道。 尤其是在接到贾代善受伤的消息,明明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故意引着贾代善到西山发现二皇子屯兵,引出几位皇子私底下的动作,叫皇帝提前有了准备。又给贾赦派了他爹留下来的亲兵,保护他,到最后还是受了伤。 好在回到府里她才知道受伤不过代善的障眼法而已。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就下定决心要把这两个孩子带回贾府,他们二人皆是乱局之人。特别是他们的孩子,林黛玉和贾宝玉,他们二人,在她做鬼魂和时候就发现这两人与常人不同,他们都是她无法靠近的人。 那时候她便密切注意两人,可惜到最后也没发现什么。现在想想,那两个孩子或许真的是什么神仙下凡,不过即使是神仙也无法阻止她的行动。 这二人放在外头到底叫她不放心,倒不如领回府,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发现。 不过两个有了孩子,家里还是有个女人才好。她活不到这两个孩子长大,若是赦儿无法对付他们,有个人牵制他们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她便开口道:“嬷嬷,带他们下去吧。你去安排一下,这孩子……”她指着男孩顿了一下,回头看向贾代善道:“他们还未有名字,代善,不如你给他们起一个吧!” 贾代善摇摇头,道:“还是听老太太的吧!” 老太太很满意他对这两个孩子不喜的态度,道:“这孩子就叫贾政吧,按年龄该是行二,日后都叫二爷。”接着她又指着女孩道:“姑娘就叫贾敏吧,日后她就是大姑娘了。” “嬷嬷,你去将他们身边的嬷嬷丫鬟婆子补齐,就按府里的规矩来,这两个孩子年纪还小,还是需要个人照顾,这样吧,政儿就送到胡姨娘那里,敏儿呢,我想想,我记得代善后院还有个叫桂香的丫头,跟了代善有些年头了,也该升升了,就把她提个位置,做姨娘吧。敏儿就交给她了。” 宋嬷嬷听完她的安排,恭敬应是,带着两个孩子下去了,贾代善这才问道:“母亲,他叫政儿合适吗?” 政者,国事也。起名为政,若是其他人家,大约就是期盼孩子仕途通达,可他家,赦儿无法出仕,将他起名为政,真的合适吗? “你可听过李贺李长吉之事?”老太太慢悠悠的问道。 贾代善想了想,这才迟疑的道:“母亲说的是李贺20岁到京城长安参加科举,因父亲名晋肃,‘晋’与进士的‘进’同音,以冒犯父名而取消他的考试资格的事。” 老太太点点头,道:“政,国事也。若是有人说他的名字避讳不许他参与国事,也不是说不过去。赦儿无法出仕,待你退下,这朝堂之上贾家就无人了。若他可以,就当是为赦儿培养一个左膀右臂了。若他有了什么别的心思,这也算是他的把柄了。” 贾代善想了想,才点点头道:“还是母亲深思远虑,既然如此,我看不如将他养到赦儿跟前,培养培养感情,日后才好兄友弟恭啊!” “过一阵子吧,先看看这孩子品性如何,公主还有身孕,若是这孩子不好岂不是要生事?” 事关孙儿,贾代善没有不同意的,“既然母亲已经有了打算,一切都按母亲说的吧。母亲,若是无事,孩儿……” 贾代善告辞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打断了他,道:“我这儿还有个事要听你的意见。” “母亲请说。” “你这一下子多了两个孩子,说出去人家又要说你管不了后院了,而且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你院子里的事,我年纪大了,没精力插手,公主虽然管着后院,但从来没有儿媳妇去管公公院子里的事的,所以我想着你还是要续娶一个。” 这件事说来早该进行了,只是先头史氏还在,大家虽然当她这个人不存在,但她到底还是占着正房夫人的位置,不好说亲。后来史氏去了,先是守了一年孝,后来又是各种事务繁杂。再者贾代善被史氏和薛姨娘等人弄怕了,心里没多少续娶的心思,老太太也不想给贾赦弄个后母顶在头上,所以这事也就拖了下去。 现在不行了,有了两个孩子,贾代善的后院就该管起来了,而且老太太也想着有个母亲在上面,贾政不听话的能压住他。 贾代善也明白老太太的顾虑,知道这事是必定要定下来的,便道:“这事母亲定吧,儿子也不要求什么家世容貌,只一条,老实听话就好!” 贾代善实在是被后院的女人坑怕了,他现在续娶夫人,不想再找一个像史氏那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只要求她老老实实,听话顺从,没什么小心思,心思正就好。 说着没什么要求,但这才是最难找的。不要家世容貌,但是作为贾府的当家太太,也要拿得出手才行。不能家世太低,容貌太丑。而且老实听话,也不能太唯唯诺诺,小家子气,不然拿不出手。这样的话其实要求还挺多的,不过老太太现在这没什么事,可以慢慢找。当下便答应了贾代善的要求,让她回去等消息了。 第19章 等人 一转眼,又是一年,这一年贾家十分忙碌,先是贾代善救驾受伤,而后皇帝处理完皇子谋逆之事后论功行赏,将贾代善的爵位从神威将军提到了荣国公,贾府又重新成了名正言顺的荣国公府。接着又是新晋的荣国公贾代善老牛吃嫩草,娶了新妇。到了夏天,淑贤公主又生下了荣国府的嫡长孙贾瑚。 贾家算是三喜临门,虽然中间还有些小坎坷,但对于贾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不,一进腊月,贾家诸人便都是喜气洋洋,下人们也都带着笑。主家今年事事顺心,到了年下,他们的赏钱肯定要加倍,若是再能说会道些,哄的主家高兴,主子们给的赏钱也是格外丰厚。只这一年他们拿的各色赏钱比往年多了十倍不止,让他们兴奋同时忍不住幻想着这种好事年年都有。 此时接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在忙碌,朝廷也在忙着一年的收尾。却没想到,一道圣旨打破了这种忙碌的景象。 “听说了吗,那道旨意?”茶楼里三个穿着打扮都很文雅的中年男子坐在包厢里,其中一个进了门就忍不住嚷嚷道。 “小点儿声,这种事如何能乱说!”他身边的那人推了他一把,压低了声音责备道。 那人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发现房门被关了起来,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这种示弱的表现丢了面子,又抬高了些许声音道:“我说又怎么了!你去听听,茶楼里有一多半在说这个的。再说啦,这迎客楼的包厢隔音一向很好,外人又听不到!” 劝他的人脾气不太好,见自己好心提醒,这人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要反驳,当下便忍不住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人一听,正要上前理论,另外一人赶紧过来圆场:“周兄,王兄,有话好好说嘛!王兄,周兄也是担心你呀,外头那些不过是些刁民,他们便是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管的,咱们又不同,官场上可是讲究祸从口出的。王兄在咱们这些朋友面前说不当紧,万一说顺口了在上官面前讲出来,可就不好了!” 圆场的人见王兄脸色缓和,周兄脸色却又变成了得意洋洋的模样,当下心中不耐烦起来,暗骂道这等不知收敛的人若不是家中有势如何能做得了官,不过今天请客的是他,他还想着要从这二人嘴里套出点消息,如何也不能让二人吵起来,毁了这顿饭。 于是他又堆起了笑容低声对着周兄道:“周兄勿怪,王兄脾气一向性子直,不会绕弯子,说话难免不好听了些,周兄多多包涵。” 这姓周的原就是个爱听好话的,见这人说的诚恳,就点点头道:“李兄说的是,我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自然不会计较。” 这话说的王兄脸色又是一变,幸好李兄拉住他,看了看李兄,王兄才忍住怒气,道:“看在李兄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 这时,正好店小二过来上菜,一时间屋内推杯换盏,喝的好不热闹。 就在这包厢的隔壁,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一位青年男子站在墙边,对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孔侧耳倾听,一边听一边还在评价:“所以我才说官之一字精髓就在这两张口上,你听听,这才是为官做宰的好料子!” 徒嘉鹏坐在包厢靠窗的一张榻上,把玩着一只金黄色的桔子,漫不经心的道:“会说有什么用,你把我身边的人随便拉过去一个比比,哪个不比他会说,最关键的还是才干,会做事才是最重要的。当然了,你除外,你说话连他这个人都比不上,也就会摆摆样子而已。” “嘁!说的好像谁稀罕一样。我这叫拙于言敏于行。”贾赦并不生气,反倒把这句话拉出来堵人:“这可是你外公给我的评语,怎么?你不爱听?” 徒嘉鹏闻言不屑的道:“哼!也就是哄你高兴而已!也就你当真!” “你管他老人家是不是哄我呢!能让他老人家哄我一句,我这辈子也值了!”贾赦丝毫不在意徒嘉鹏的话,他又凑过去听了一会,发现隔壁都是些互相吹捧的应酬之言,便没了兴趣,将筒口盖上,信步走到了徒嘉鹏对面坐下,抱怨道:“你说的那人什么时候到啊!都等了这么久了!” “我看你听的不是很开心吗?”徒嘉鹏笑着问他。 “又没什么大事,都是些抱怨长官或是背后说些同僚坏话,还不如去楼下听那帮富商们将他们行商之时的见闻有趣呢!”贾赦坐着坐着便忍不住靠在背后的软榻上,舒服的叹了口气道:“我也就只能趁这几天在你面前这样放松了,等回头圣上的旨意一确定,你坐了那个位置,我就不敢在你面前放浪形骸啦!” 徒嘉鹏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脸上的笑也消失了,叹了口气道:“我还没登上那个位置你就先和我生分了,难不成皇家人就不能有朋友?” “现在你说这话我是信的,再过几年我也信,可是过上个十年八年,这话我还能信吗?与其那时在你面前落个恃宠而骄的映像,倒不如现在就守着礼节。” “你……” 未等徒嘉鹏开口贾赦突然就伸手从榻上摆放果盘里拿出一只桔子来:“怪不得迎客楼受人喜爱,你看看这大桔子,怕是也只有宫里的才能比得上吧!” 说着他便剥开了橘子皮,掰了一瓣果肉塞到嘴里,只一嚼便忍不住吐了出来,惹得徒嘉鹏笑了起来:“这可是腊月,这时节的橘子你也吃。你也不看看,这些橘子都藏了一冬了,也就表面光鲜,内里早就絮了!” 贾赦听他嘲笑,心中一怒,顺手便将手里的橘子扔到他身上,气哼哼的道:“笑死你!你且在这儿笑吧,我要先回了!” “我说贾恩候,你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我家裕安和他弟弟拌嘴时也好这么说,一生气就说我要回去了,不和你玩啦!哈哈哈!” 徒嘉鹏笑得肆意,贾赦更是怒火中烧,眼见贾赦快要忍不住过来过来揍他,他才适可而止的停住了笑,拉住贾赦的衣袖道:“好啦,恩侯,别生气啦!别跟个女孩儿似的,动不动就生气!好好好,我不说啦!你先坐,陪我见完这人,我和你一块回去看看淑贤。” “你一天跑八百回我家看寿安,你自己不也有儿子吗,去找你儿子去,没事别来抢我儿子!”虽然口里很嫌弃,贾赦却还是坐了下来,这人虽然烦,可是每回来看寿安带的都是好东西,他就当给儿子攒点聘礼回头好娶媳妇儿! 徒嘉鹏见贾赦坐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在贾赦面前晃了晃,道:“看,这是什么?” 贾赦早就习惯了他的把戏,看也不看,却伸手趁他失望收回手的时候抢过了匣子,举着匣子一边对着徒嘉鹏露出炫耀的笑容一边得意的道:“我的功夫虽然比不上那些上阵杀敌的武将,但是,比起你可强太多了。和我比,哼哼!” 说着他便要打开匣子,却不料这匣子却是上了个小铜锁,贾赦眉头一皱,就听徒嘉鹏笑道:“咱们贾小公爷武功盖世,想来徒手开锁这事一定难不住您,这把钥匙您一定用不到了!”说着就把手里的钥匙当着贾赦的塞进了荷包,贾赦不好直接过去抢,只得气哼哼的把小匣子扔到榻上,故作不屑的道:“有什么好故弄玄虚的,反正你是给寿安的,我迟早都要见,也不急着这一会儿。” 口里虽然这么说,他的眼睛却还是时不时的飘向榻上的小匣子。徒嘉鹏忍着笑,道:“对啊,这是给寿安的,还是等寿安自己开吧。咱们还是不要偷偷先看了。” 贾赦瞪了他一眼,这时候还不知道徒嘉鹏是故意戏弄他,他就真是个傻子了。哼了一声,不在看徒嘉鹏,贾赦起身重新走到那听筒出,打开了盖子,附耳听去,就听那边再讨论圣旨的事。 “王兄,我听说几位阁老们打算联名奏请皇上收回旨意,不知是不是真的。难不成阁老们都反对那位继位不成?”李兄乘着王兄喝的意识模糊问道。 “李兄,这话不对!你啊,这是孤陋寡闻啦!” 听王兄这么说,姓李的忍不住在心里骂道,我还孤陋寡闻?好歹我是正儿八经科举考上来的,比你这个靠祖先荫庇的强多了!不过到底是他有所求,只能忍着气顺着王兄的话道:“是为兄的错,还请王兄指教。” 王兄得意的笑了笑,挑衅的看了一眼周兄,这才道:“李兄有所不知,阁老们之所以私密陛下收回旨意是按规矩而已。阁老们请陛下收回旨意,陛下再执意颁发旨意,如此三次才算完。等这之后,新皇继位也要三请三推才行。” 这李兄当然知道,他想要知道的当然不仅是这些:“那阁老们都是真心实意的支持那位,没有反对的?” “这有什么好反对的,这事不是一早就定下了吗?” “咦,王兄,难道王阁老一早就知道?还是说伯父早就支持了那位?”李兄精神一震,赶紧追问道。 还不待王兄回答,周兄便含糊着开口道:“这事不是朝臣们早有共识吗?论身份,那位是正儿八经的嫡出,论年纪,幸存的几位皇子数他最长,论能力,那位先是掌了户部,后来又管吏部,所做之事皆是得到了满朝文武的称赞。再论身后的势力,他外家在文人学子里一向备受推崇,他妹夫,可是大孝子贾赦贾恩候,只这一点,天下不知多少人愿意支持他。还有以贾家为首的勋贵们对他也是满意无比。再看那一位,除了宫中的母妃和在江南的外家,还有那里能拿得出手。” “可……” 不等她辩解,周兄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兄,看在大家关系一向好的份上,我劝你一句,有些事别粘手!” 李兄脸色白了一下,复而讪笑道:“是是是,都听周兄的!来,周兄,再饮一杯。” 贾赦听到这儿就知道下面没什么好听的了,回头对着徒嘉鹏道:“我记得上回见礼部胡侍郎时,他不是对你挺热情的吗?怎么,刚我听他女婿的意思,他支持的是你弟弟?” “这种事,表面上真真假假的,如何能信?再说啦,我那弟弟那回见了我不是亲亲热热的叫我哥哥,他能信吗?也就是你,傻乎乎的看着谁都像好人,要是没人护着你可怎么办?” “这有什么?现在不是还有奶奶护着我吗?”不等徒嘉鹏反驳他又道:“还有父亲,公主和你护着我呀!” 徒嘉鹏原本想趁机教训他两句,却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噎了一下,没好气的道:“刚刚是谁再说要来我面前守礼守节拉开距离的,现在倒想起我了!” 贾赦笑了笑,走到塌边的窗子前,才道:“说笑而已,难为你记的深。咦,你看,那下面是不是咱们要等的人?” 徒嘉鹏一听,探头一看,笑了,“是他来了!” 第20章 甄家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灰褐色布衣,袖摆之间没有任何花纹绣饰,佝偻着身子,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店小二一下子就把他拦住了,迎客楼来往的非富即贵,那些资产过万的富商或是品级低下的小官儿,在别的地方都是贵客,可在迎客楼却连门都进不去。 这个老头一看就是个平民百姓,看打扮家中资产也不丰厚,如何能进的了迎客楼?店小二正要把他轰出去,就见楼上下来了一个小厮,热情的将这老头迎了进去。 店小二很有眼色的假装自己不过是路过,让到了一边,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着急上去,否则怕是要得罪贵人了,他刚才看到了,那小厮他见过,他背后的主子连他们老板都得罪不起。 “小二,过来!”靠门的一桌客人叫唤,店小二赶紧过去,笑嘻嘻的道:“客官,您有何吩咐?” “小二,刚刚进去的老头是谁?我看他那身打扮够穷酸的啊,什么时候迎客楼什么人都能进了!” 店小二迎来送往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一听就知道这客人是故意的。不过迎客楼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什么样的刁难没经历过? 他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客官,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老头没什么,关键是来接他的那位可不得了!” “接他的人,我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得了的,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就是,小二,你可别哄我们,一个小厮而已,哥几个还能怕他不成?”同桌的另外一位客人也开腔了。 店小二心里鄙夷,肯定是外来的乡巴佬,哪里知道京城的水深?人家是个下人不错,可他背后还有个主子呢!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估计就是个暴发户,听说了迎客楼名声过来的,也不知道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混个靠门的位置? 虽然心里不屑,不过店小二脸上是半点没有表现出来,还是陪着笑道:“客官,那位可是个公公!” 说完店小二就退到了一边,不在说话,桌上的客人沉默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道:“小二,这菜有些凉了,再重新上一桌来!” 店小二裂开了嘴,大声唱喏,转身便往厨房去了,又是一成的银子到手了! 不提楼下发生的事,老头被人热情的接到包厢,包厢的主人将引进来,笑着道:“可算是来了,张老实在难请!” 老头哼了一声,语带嘲讽的道:“再难请不是也让你们请来了吗?” 包厢的主人好似没听出来一样道:“恭喜张老,能得贵人看重,日后前程似锦呐!” “呵,我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有什么前程可讲!” “张老说笑了,您不行,不是还有您的儿子,您儿子还有孙子嘛!”包厢的主人笑得意味深长,“您说是吧?” 老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沉声道:“好啦,我可没时间在这儿浪费,说吧,你主子安排了什么考验给我,没见过我的本事,他是不会放心的吧!” 包厢的主人似是没想到老头如此直接,卡了一下,才又重新摆出笑脸道:“既然您老快人快语,我也不绕弯子,就请您让我们见识见识神医的本事!” 说着他拍拍手,就有人带进来几人人,另有一人捧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医生诊脉的用品,做工精良,不似凡品。 那人身子微侧,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笑容有些挑衅的味道,老头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容里皆是自信。 “这神医还真是够神的啊!”贾赦在墙边看了好一会神医诊脉的过程,惊讶的道:“你看,他就扎了几针那个男的手臂就不疼了!” “要不然呢,他要是医术不好,我那好弟弟能费功夫找他?”徒嘉鹏还坐在榻上,气定神闲的道。 “我说你都不急吗?这神医要是将皇上的病治好了,皇上不肯退位,你到手的皇位就没啦!”贾赦见不得他悠闲地样子,忍不住刺道。 “你想太多了,我那弟弟想让父皇病好,可惜啊,还有人不想让他得偿所愿呐!” “咦,什么意思,有□□啊!和我说说!”贾赦一听就有了兴趣,也不听隔壁的墙角了,凑过来谄媚的看着徒嘉鹏。 “是有□□不错,不过现在不会告诉你的!”徒嘉鹏一把推开贾赦凑过来的脸,将他扭到一边。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贾赦还是不死心,信誓旦旦的保证。 “我信你?”徒嘉鹏嗤笑一声,“就你!出了这个门你就守不住!” 贾赦讪讪的笑了,心知是没法从徒嘉鹏这儿得到消息了,转而一想,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那你能告诉你怎么知道十六皇子在这儿见那位神医?” “事儿是我那甄侧妃告诉我的,具体时间是薛家提供的,这迎客楼是薛家的产业!”这事倒不用瞒,徒嘉鹏不在意的解释给贾赦。 “甄侧妃?甄家投向你了?”贾赦半信半疑的道,这甄家不是一向支持十六吗,什么时候投向徒嘉鹏了,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甄侧妃有孕了!太医说是男孩儿!”徒嘉鹏挑眉,将手里的橘子砸在贾赦身上,他有这么蠢,是真是假分辨不出来? “哦!怪不得。不过甄家到底支持了十六皇子这么多年了,能这么容易放弃?”贾赦不在意的将橘子拾起来,放到桌子上,又顺手抓了把瓜子,准备听徒嘉鹏解释。 徒嘉鹏一看他这准备听说书的架势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心里冒出个坏主意,“我听说你新得了个唐伯虎的扇面,怎么着,扇面借我赏玩两天,这里头的故事我就讲给你听!” 贾赦一听就苦了脸,心里权衡半天,才忍着心肝儿疼答应了徒嘉鹏的要求,反正徒嘉鹏也不喜欢画儿,估计就是在他那放两天,回头就能拿回来。 没想到贾赦这么容易答应,徒嘉鹏愣了愣,才笑了,道:“这么想听?” 贾赦点点头,不看他,免得忍不住瞪他,又要被他寻借口耍赖皮,不肯再说。 “好吧,那我就说了!要是早几年甄家老太爷还在,估计甄家是不会支持我的。不过嘛,现在当家的是甄老爷,甄妃的兄弟,你说,是妹妹更愿意听哥哥的话呢还是女儿更愿意听父亲的话呢!” “就这个?甄老太太能愿意?甄家能有今天可都靠老太太,老太太不愿意的话我不信甄老爷能扭得过她。” “女儿再重要能比得过儿子?再有一则,你不知道甄妃未出嫁时和她嫂子关系不好,一个是与自己关系不睦的小姑子,一个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女儿,你说甄太太愿意替谁吹枕头风!” “照你这么说,甄家没人支持甄妃了?” “这话不能这么说,若是父皇没下明旨让位与我,若是甄侧妃没有身孕,甄家肯定是要跟着甄妃一路走到黑的。令有一点,甄老爷代表的仅仅是他那一脉,甄家的势力可不是贾家那么齐整。” 听完徒嘉鹏的话,贾赦再一次庆幸他爹就他一个儿子,没那么多勾心斗角,要不然以他的能耐肯定要被弄的狼狈不堪。 看出贾赦所想,徒嘉鹏递给他一个你很有自知之明的眼神,不等贾赦发飙他就接着说道:“而且甄妃这么多年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她可是借着父皇的手明里暗里的提拔了不少甄家旁枝,将甄家分化的厉害,要不然甄老爷怎么回那么轻易的就肯支持我?” 贾赦一听也明白了,甄家资源有限,旁枝出头了,嫡枝就要被压下去了。怪不得甄老爷不顾兄妹情谊,要是他他也不会尽心尽力的支持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 “这甄妃真的是甄家亲生的?哪有这么做的,她就不怕甄家乱了?”贾赦对甄妃的做法很无语,正常情况下谁会把自己家搅得一团乱啊。不过如果是老太太在这儿,估计会表示他家就有这么个奇葩,史氏可不就是故意挑拨兄弟二人她好做老太君吗! “这你就不知了,别看甄妃在父皇面前柔柔弱弱的,私底下却是个说一不二的,她怎么能容忍甄家有第二个声音?再者说啦,甄妃要想在几个兄弟中把十六推出去,除非得到甄家全力支持。可她不过一个出嫁女,甄家再怎么想要从龙之功,也不会把整个家族抵上去的。” “不过我记得甄家大权还是在嫡枝手里的,甄妃到底是在宫里,出手的机会不多。你现在也算是将甄家大权拿到手了,没了甄家,十六皇子那里也就不那么让人忌惮了!” “说起来十六弟我是不担心的,我担心的是甄妃。你也知道,我母后不得父皇的意,后宫里没人看着,谁知道甄妃会做什么事出来。”后宫没人一直是他的软肋,母后是半点指望不上的,别给他添乱就不错了。 贾赦对此也深有体会,上回除夕淑贤在宫中遇险,皇后查了许久才查出一个小嫔妃,要不是后面皇上出手,他们连幕后黑手是谁都不知道。由此可见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对后宫的掌控力度之小,前所未有。 皇帝除了上朝、处理政务,大半时间都在后宫,受后宫影响很大,不能再后宫埋下人手,徒嘉鹏日后会很被动。要知道除非是皇帝放权了,否则那怕徒嘉鹏登上帝位,位置也不会稳固。 “我看你不如去扶持几个年轻嫔妃,我听说皇上近几年很偏爱年轻的妃子,她们年纪轻,根基浅,你若是递出条件,她们应该很乐意吧!” “这倒也是,甄妃再怎么受父皇宠爱,到底是以色侍人,色衰爱弛也是常有的。她已经四十多了,保养得再好,哪里比得上那些年轻妃子鲜活呢!”听贾赦这么一说,他倒有个主意,以父皇的性子很难放权,他日后怕是与父皇要有冲突,弄点儿年轻妃子在父皇跟前替他说说话,顺便转移一下父皇的注意力也不错。 嗯,回头他登基就先给父皇选个秀,表表孝心,想来父皇是会很乐意的。 第21章 又起风波 “乖宝宝,让舅舅抱抱!”徒嘉鹏熟练的从奶娘手里的接过了抱在襁褓里的小婴儿,伸出脸颊贴在婴儿的嫩嫩的皮肤上,笑得傻里傻气。 “你又不是没儿子,回去抱你自己儿子去!”贾赦习惯性的刺他,口里虽然十分不情愿,但动作上却没有阻拦他的意思。他一转身从小厮手里接过一个小食盒,笑着走到淑贤公主的跟前,“公主尝尝这个,这是南城食欢阁新出的点心。” 淑贤公主露出温婉的笑容,轻捻出一块,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贾赦见她脸色轻快,心知这是对她的味儿了,也跟着笑起来。 徒嘉鹏在一旁看着这二人恩恩爱爱,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欣慰,妹妹有贾赦丈夫相伴一生,这辈子他该放心了。 “乖寿安,你看看,你老子娘有了对方就把咱们爷俩给忘了,我看呐,你还是和我一块到我那去吧!” 徒嘉鹏故意说的大声,屋内众人都听到了,下人们忍不住露出打趣的笑容,淑贤公主害羞起来,抱起儿子瞪了哥哥一眼,躲了出去。 “好啦,让你嘴上缺德,这会看你怎么办!”贾赦见徒嘉鹏楞在哪里嘲讽道。 “九妹变了很多啊!”徒嘉鹏没有在意贾赦的话,他更在意的是九妹的变化。这种情绪外露的表现大概只有在她还懵懂的幼年才能看到吧,当初选择和慈沅和尚合作,或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了吧。 听话这么一说贾赦先是诧异,继而便露出了混杂着得意欣慰的笑容,看的徒嘉鹏忍不住伸出拳头捶他一拳头。“笑得这么难看,也亏得九妹能忍得了你!” 贾赦一点儿不在意他的嫌弃,反而拉着他追问道:“你也觉的淑贤变了是吧?她现在跟个小孩儿似的,虽然比不上刚嫁进来时那般贤淑有礼,但我还是觉的这样的她更让我高兴。” “谢谢!” 似乎是很诧异徒嘉鹏突然突然说出的话,贾赦呆立在原地不动,半晌,才笑道:“她是我的妻子,我宠她爱她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是,与我无关!”徒嘉鹏并不与他争辩,笑着坐下来,从衣袖里掏出小匣子扔在贾赦怀里,又拿出一把钥匙扔过来,“这是我给寿安的礼物,你看看吧!” “我就说我迟早能看到的!”贾赦嘟嘟囔囔的说着,拿起钥匙开始开锁。 徒嘉鹏找了个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下,忍不住揉了揉脸,每次来贾家他的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挂着笑,大约是在宫里板着脸太久了,在这儿笑一会他的脸都有些酸痛,不过即便这样,他还是喜欢来这里。 “这东西这没什么稀奇的嘛!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呢!”贾赦手里举着一个羊脂玉的平安扣,对着徒嘉鹏道。 这东西对于平常人家来说或许很稀罕,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人家来说并不是多难得的东西。 “这是有人从杭州送来的,慈沅大师亲自做法开光的东西,你要是不要,还给我,我拿回去给我儿子戴。” “哎,竟然是慈沅大师开光的东西!你竟然能找到慈沅大师,不是说他老人家去云游了吗?”一听慈沅大师的名号,贾赦就忍不住惊喜,自从三年前慈沅大师将相国寺主持的职务交给了徒弟之后便离开了京城云游去了。从那之后,只能偶尔听到各地传来的有关他的消息,但是具体行踪却无人知晓。 贾赦自觉深受慈沅大师的帮助,很感激他,慈沅大师在京城的时候,逢年过节贾赦都要亲自去拜访他,自从他走后,贾赦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今年寿安出世,他便想去求一个慈沅大师开光的法器给寿安佩戴,保佑寿安,只是却一直没找他。这事他无意中和徒嘉鹏抱怨过,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还替他完成了心愿,贾赦心中温热,近几日因那道圣旨产生的疏远他的念头全都被他抛在脑后,心里更是新添了浓厚的愧疚之情。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壮志雄心,忍不住道:“徒嘉鹏,不管日后你是什么身份,在我这里,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徒嘉鹏笑了,这个臭小子,可算是把他纠过来了! 很好,这事算是搞定了,接下来去梅香院,问计去! 待徒嘉鹏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和老太君说清楚,这才问道:“老太君,您看看,下面该怎么办?” “殿下现在做的很好,这时候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和陛下维持好父子之情就行了。那些人先让他们蹦跶,这时候您是万万不可出手的。” “这我知道,我的幕僚也提醒过我,这时候多做多错,我现在最不能有的就是错漏。”徒嘉鹏说的很平淡,丝毫没有青年人特有的冲动和追求不同寻常的虚荣心。 “甄家能得到殿下的信任怕是不仅仅透露出了这一个消息吧!” “就知道瞒不过老太君,甄家给了我很多甄妃做过的幕后之事,我才知道素日是小看了甄妃,没想到她一个深宫女子实在是不简单啊!”徒嘉鹏一想到甄家给他的资料就忍不住背后发寒,幸亏头几年他忍住了,没露头,否则现在他还不知道呗算计成什么样了!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从宫里走出来的,宫里什么样子您是最清楚不过的。宫中女子为了活下去做出的事只怕比前朝的男子们还要狠毒,何时您竟轻看了后宫女子!”老太太说的毫不客气,徒嘉鹏温驯的低头受教,这事确实是他大意了,口里一直说着甄妃不简单,实际上却没放在心上,或许是因为最近太过顺利,才放松了警惕。啧,宫廷之中一时的大意付出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生命,这个道理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竟然这时候忘了!真是该死! 看出徒嘉鹏真心实意的悔过了,老太太这才放松了口气,道:“殿下别怪老太婆说话难听,殿下既然处在这个位置上,自然就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代价才行!” 徒嘉鹏当即便道:“老太君肯教我,是我的幸运,我若是生出怨言,那我成什么人呢!” 徒嘉鹏根本不外乎老太君偶尔对他的训斥,甚至他很喜欢老太君这样对他。母后深受外公教导的三从四德影响,只知道听父皇的话,在宫廷之中艰难挣扎,根本没时间顾得上教导他。父皇的注意力总是集中在其他兄弟身上,偶尔出现的教导也总是在提点他要兄友弟恭而已。 像这种,像长辈一般引导他走向正确的道路,碰到歪路时为他讲道理,训斥他,这种体验是他从未有过的。他很幸运,能够遇到这样一位真正为他着想的长辈。还是那句话,当初,选择和慈沅和尚合作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殿下能明白老太婆的心意我也就放心了。殿下,来说说甄妃究竟做了何事吧!” “那些宫中争斗都是前程往事了,即便知道这都没了证据,不足以威胁到甄妃,我也就不说了。只一件事我却要和您商量商量。” 见徒嘉鹏说的正式,老太太脸上露出了兴色,道:“愿闻其详。” “您还记得当初您和我猜测四哥和六弟收到二哥谋逆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的吗?那时我们怀疑背后之人可能是父皇,从甄家给我的消息来看竟然是甄妃!” 这个消息让老太太吃惊不小,竟然是甄妃?可是甄妃哪里来的人手? “我记得贾家和甄家是老亲了?” “嗯,贾家和甄家多次联姻,关系很好,到了代善这一代才疏远。不过即使如此甄家也不可能在贾家埋下人手。”一听徒嘉鹏所问,老太太就猜出徒嘉鹏的意思,甄妃是通过在贾家的人手给二位皇子递的消息。知道徒嘉鹏不是妄加猜测的人,能这么说肯定有了确定的消息。 “是史家!” “史氏留下的人!怪不得史家在叛乱之中反应的如此之快!”上一世也是这般,史家借此机会博得了一门两候的荣耀,所以她才没有怀疑过史家。看来上一世史家也是利用了贾家啊,哼,史家! “史家一直和史氏留下的人有联系,这次也是利用了史氏的人得知了消息,不过老侯爷并没有打算投靠甄妃,这消息是史家三子递给甄妃的。” “然后甄妃就决定再次利用贾府把消息透给二位皇子,是吧?”虽然是在问徒嘉鹏,但老太太已经很肯定了,自家出了背主之事,这让老太太十分生气,“有证据吗?” “有!这事甄家旁枝办不了,所以交给了甄家嫡枝办的,甄老爷留了证据,所以我才想着这些证据留在手里怕是浪费,不如扔出去,那怕给甄妃添添堵也行。” “证据可以拿出来,但是不能由您拿,否则即便是废了甄妃,也会给皇上留下一个不容兄弟的映像。您可不要忘了景帝的栗夫人啊!”听完老太君的解释,徒嘉鹏只得忍住了心中除掉甄妃的想法,询问道:“那该如何做?” “既然当初甄妃用贾家人给两位皇子递消息,如今我们就再用一次好了。两位皇子虽然被贬为庶民,但是他们的母妃和背后的外家可还在。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培养的皇子就这么废了,那些人可是恨死了幕后之人。若是他们知道这都是甄妃在后头捣鬼,您说他们会怎么做?” 虽然当初决定随二皇子起事的是他们自己,甄妃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但人都这样,喜欢推脱责任,更愿意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在他们心里,两位皇子没错,一切都是甄妃的阴谋。 “那,咱们再做一次渔翁?”徒嘉鹏挑眉,笑得好不无辜,果然,他最喜欢在幕后看戏啦! 又是一场大戏要拉开帷幕了! 第22章 宫廷 “秦太医,究竟结果如何?给朕一个准话!”虽然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作为侍奉他三十多年的秦太医对他了解很深,他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发怒了! “用的是一种混合毒物,加在陛下的熏香和沐浴所用的香料中,量很少,而且两种药物的味道很浅,即使是内务府培育出来小太监也闻不出,再加上底下人检查的重点多在御膳和陛下平常用的器物之上,因此疏漏了。” 秦太医的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让整个宫殿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下来,即使是从少年就伺候天授帝的戴德也心中忐忑的站在皇帝身后,深恐因此被牵连。 “可有解药?” “这……这种毒物微臣还从未见过,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研究。”秦太医小心的思考着措辞,唯恐触怒了皇帝,惹来杀身之祸。 “朕问的是有没有解药!”天授帝的语调还是很平静,但是秦太医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他越大小心翼翼,只是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知道此时决不能犹豫,当下便斩钉截铁的答道:“有解药!” “去,把内库调取你需要的药材,其他的让北静王府出面筹备,另外,戴德,制诏,朕要前往北苑休养,令内务府准备好一切事宜,三日后出发!” “是,奴才遵旨!”戴德赶紧跪下接旨,随即便出了殿门前往翰林院,一同出来的还有秦太医。 “戴公公,您看这次?”秦太医跟在戴德身后小声的问道。 “你先说你有没有把握?”戴德目视前方,脚步很快,却丝毫没有声音。 “难!” “加上整个太医院也不行?” “太医院那帮废物,开些中正平和的补药还行,这种毒物指望他们?” “那……暗堂的毒师呢?”想了想,戴德突然开口问他,秦太医愣了愣,道:“若是有暗堂的毒师相助我能有五成把握。” “五成,这也太低了!”戴德皱眉,怎么只有五成? “能有五成已经不错了,更何况这次陛下中毒,暗堂竟然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发现,你信?暗堂已经不能信了!”秦太医看了看四周,这才用气声回答,“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戴德嗤笑一声,“你这个老毒物什么时候竟也心生怜惜了?” “老夫我才没这个心思!这次要是搞不好,我也要被牵连进去的!”秦太医低声抱怨道:“我徒弟还没教出师呢!” “你徒弟?你那个徒弟一出师,你还能活?” “无所谓啦,活不活的,我也见过这么多死人了,我都习惯了,死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该死的时候就是神仙来了也就救不了,这都是注定好的,顺其自然就可以了,再挣扎人还能胜过天不成?”秦太医不在于的摆摆手,他活的已经够久了,死亡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让人抗拒,唯一会让他觉的遗憾的是徒弟还没带出来。 “既然你都说上天注定了,还在这儿感叹什么,直接回去等死不就完了!”戴德对他的观点嗤之以鼻,直接刺了他一句。 秦太医乐呵呵的笑了,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开口提醒道:“我倒没什么,不过就去研究解药罢了。能研究出来皆大欢喜,要是不成就直接死了。反倒是你,小心点。偶尔也要想想后路!” 听他这话戴德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直接反驳,反而叹了口气道:“后路,我能有什么后路?即便我真的投了什么人,你觉得他能留下一个背主的奴才?” “我又没让你留下来,事情完了你走不就行了。你这些年攒的钱财也不少了,回去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当个土财主。然后再去善堂抱上几个孩子回去养,不好吗?” “呵,我知道的太多了,走不了了!我就带着肚子里的那点东西陪陛下一起吧。到了地下我还去侍候陛下。倒是你,瞅着机会就脱身吧。我知道你有法子。你背后的主子能放过你吧。” 对于戴德的问题秦太医并不感到惊讶,实际上作为宫廷的内务总管,皇帝的心腹,有时候他知道的事情比皇帝还多。被他发现并不是件稀罕事儿。 “还成吧,我答应将小林子留给他,他也答应我可以放我走。放心,我没那么傻全部都相信,留了后手!”秦太医很有耐心的解释,对于宫廷老人来讲皇家人并不是那么可信。 “唉,我现在倒是知道陛下为何要瞒着了,你看看,我们两个也算是陛下跟前的老人了,遇到这事还不是要忙着找退路?要是传出去,你看看这满宫的人,第二天就都要有新主子了!” “宫里的人都这样,你也看了这么多年,早该习惯了。不过这下你又该忙了,□□新人可够烦的。” “有什么烦的,这批新人也不知道能用多久,先将就着用吧,说不得过几日又要换新的了。”戴德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好像他嘴里说的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儿而已。秦太医回的也很轻松,“说的也是。罢了,就这样吧,我先去太医院挑人,陛下出行,配备的太医可不敢大意!” “嗯,那行,我先走了!”戴德说着话便要拐弯,秦太医想了想,喊住了他,“等我走的时候把你的生辰八字还有名字给我,我替你收养个儿子,给你上点香火!” 戴德顿了顿,没回头,眼里有点儿湿润,半天才道:“等你能出去再说吧!” 两人就此分别,各做各的。而此时原该肃穆的乾清宫外却到处都是求饶哭喊的声音,而宫殿的主人却丝毫不在意,他正和心腹在殿内进行一场问话。 “他招了?” “嗯,根据他说的,甄妃控制的并不是他的妻儿,十几年前他妻儿曾被敌人抓去威胁过,所幸救了回来,在那之后他就偷偷的找了替身。只是没想到还是有人发现了,那人让他一切都听甄妃的,入宫给您看病。” “那药是甄妃让他下的?” “不是,甄妃准备的是另一种药,可以减轻您的病情,但是吃多了会受到甄妃的控制。他背后的人缺给了他另外一种药让他换了。” “也就是说甄妃想借机控制朕,却没想到棋差一着,让人给利用了。幕后的人想要加重朕的病情,顺便嫁祸给甄妃,是吧!” “是的,陛下。” “这神医为何如此简单的就招了,会不会事故意骗人的?他的妻儿可还在幕后之人手里呢!” “那张老头说他的妻儿已经遇害了。他曾与妻子约定了暗号,但是这月他妻子写的信却没有这暗号,他怀疑幕后之人已经把他妻儿杀了。” “他倒聪明,可惜还是卷进了这场风波,罢了,他也是无辜的,好好的送他去与家人团聚吧!去将京城的人手都收回来,全力调查此事。” “是,陛下。只是,这个度……” 高坐于皇位上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哑着嗓音道:“先去调查结果,看看朕的哪个好儿子干的。” “若是新皇呢?” “若是他?这的确是个问题呐!”男人笑了两声:“若是他的话还确实有些朕年轻时候的风采呢!” “陛下,请示下!” “先去查结果。若不是他,只管处理掉。若是他,资料你先留着,等秦旭那里的结果,要是秦旭能研究出解药,你就把资料给我,若秦旭没能研究出解药,就把资料送到他手里。” “是,陛下,奴才告退。” “去吧!”暗影悄然无声的退到阴影处,默然消失,偌大的宫殿只留下男人孤零零的一个,看起来颇为凄凉。男人靠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被华丽的服装包裹着的躯体好似突然佝偻了一般,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装束明明还是那般整齐,却因为主人的缘故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狼狈。男人闭着眼睛,沉寂着,好像被这个神秘的宫殿吸取了灵魂,没有丝毫人气。 过了许久,男人才吐露出一声叹息,缠绕在空荡荡的大殿里,久久不散。恍惚间,男人似乎听见这声叹息与许多年前的上一位主人留下的哀叹重合再一起。 又是一场轮回。 第23章 驾崩 天授二十三年十月,天授帝册封皇五子为皇太子,令皇太子居毓庆宫。 后一月上谕曰:“朕于明年归政后,凡有缮奏事件,俱书太上皇帝。其奏对称太上皇。”朝野皆惊,内阁大臣五人同各部尚书侍郎联名上书,劝上收回成命。上不许。大臣再劝,以此来往三次,众大臣方奉命。 “丁未,以来岁元旦,传位皇太子为嗣皇帝,前期遣官告祭天地宗社。是岁,缅甸、南掌、暹罗、安南、英吉利、琉球、廓尔喀来贡。” 天授帝将传位焉,以明年为庆和元年。庆和元年丙辰春正月,举行内禅,庆和帝侍天授帝遍礼于堂子、奉先殿、寿皇殿。天授帝御太和殿,授玺。庆和帝即位,尊天授帝为太上皇帝,军国重务仍奏闻,秉训裁决,大事降旨敕。宫中时宪书仍用天授年号。天授帝悦,大臣皆曰陛下孝子也。 其后奉孝宪皇后为太皇太后,孝贤皇后为皇太后。颁诏天下,赐宴宗藩。庚戌,立皇后王氏,侧妃甄氏为贵妃,侧妃许氏为淑妃,余者各有封赏。 二年冬,太皇太后崩,奉安于慈宁宫正殿,庆和帝以含清斋为倚庐,颁大行太皇太后遗诏。“谕穿孝百日,王大臣官员等二十七日除服。尊大行太皇太后谥号为孝圣宪皇后,推恩普免钱粮一次。” 其间以皇十六子孝期嬉笑,上怒之,特发谕旨训斥,以儆效尤。太上皇帝亦怒,削其王爵贬为辅国公,罚俸三年。其母甄太妃受其牵连,皇太后降旨,以教子不严,责其闭门思过。 四年春,太上皇帝不豫,上亲奉汤药,日夜守候。四年六月崩,寿五十有九。上恸哭,哀痛欲绝,不欲食,众人皆劝,三日放好。 ——《青史稿》 大殿中静默无声,妃子、太医、宫女、太监,全部被宫殿的主人赶了出去,只有一人跪在主人的床前。那人身穿着明黄色龙袍,袍子上用金线细细的绣着五爪金龙,在昏暗的宫殿中还发出淡淡的光芒。 那人直直的挺着身体,即便跪在地上,从他的身上仍然散发出迫人的威势。许久,安静的床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跪在地上的人赶紧膝行了几步上前,低声问道:“父皇?父皇?您醒了?” 床上的人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半晌没有说话,庆和帝并不着急,伸手轻轻抚过床上那具枯瘦的身体,动作不紧不慢,很有节奏。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这一会儿,他等的起。 又过了一会,天授帝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看到床前的庆和帝,他的继承人,眼里迸发出惊人的光芒,瘦的皮包骨头的五指紧紧握住他的手,紧的庆和帝都觉得生疼,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庆和帝知道这是这个男人在燃烧最后的光芒了,再过一会儿他就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了,再也没有人能压住他了。 想到这儿庆和帝的眼里划过一缕狂喜,很快他便压制了下去,将这丝不合时宜的情绪隐藏在暗沉沉的眼中。 “很高兴吧,我那时候也很高兴,高兴的快要发狂了!”低哑的声音好似鬼魅一般,让庆和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条件反射的低下头:“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没有让他惧怕的资格了。他已经老了,没有了权势,他还能用什么让他低头呢! 于是他又抬起头,直视着着床上的人,不躲不闪。 “呵,又是一个我啊!” 庆和帝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些许不舒服来,他忍不住辩驳:“朕只是朕!” “呵,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这种事只需让时间开见证就好了。这话等你那天老了再说也不迟!” 庆和帝想了想,不在说话,一切中事实来说明就好了。 “临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你听好了。” 天授帝的声音不太高,庆和帝低下了身体,将耳朵凑到了他耳边,方才听清楚。 “你那几个兄弟没有人能威胁你了,你亲政之后下旨对他们分封,就当养几个闲人好了,你也有个好名声。” “儿臣遵旨。”这件事即使父皇不说他也是要做的,不过是博一个仁慈的名声而已,底下的百姓和朝臣们总是一厢情愿的相信这样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可是实际上这不过是个表面功夫,难不成为了这个名声,他那些兄弟起了二心他就会放过他们吗?哪个皇帝要真这么像那才是傻的。 不过世情如此,他这个皇帝也不可免俗,就像父皇说的那样,当养了几个闲人罢了,他还不缺那几个钱。 “别的我不说了,你也已经上手几年了,做的很好。余下的只需要经验累积而已,我说的再多也无用。只是有件事我却要嘱咐你。” “父皇您说!”能上父皇临终前单独说的肯定不是小事,庆和帝打起精神仔细的听着。 “我知道你一直信任贾家老太君,这没什么,她到底是个后宅女人,翻不出来什么浪花,一切都寄托在你的恩宠上,比起前朝的大臣,不需时刻担心功高震主,这挺不错的。不过你记着,万万不可给她实权,也不可将你二人的关系公布于众,这对你的名声不好。” “嗯,我知道了,父皇!”他明白这是父皇在用他的经验为他筹划,因此听的很认真。 “待我去后,贾代善必要上表请退的,你许了他吧,把爵位给贾恩候。不过这爵位不必降了。贾恩候是个心思单纯的,我知道你很愿意和他相处,只是人心易变,你若是想要君臣长久,不可让他插手政事,要记得我当年的教训。” 继位候他知道了很多宫廷密事,包括关于父皇的。他知道当年父皇的陪读除了贾代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比起贾代善还要受父皇宠爱。当年父皇艰难夺位,那人出力不少,甚至为了父皇九死一生。父皇继位之后对他恩宠有加,封赏很多,那人掌握着前所未有的权利,却一点点丢失了少年扶持前行的感情。后来君臣相互猜疑,反目成仇,那人最终落得个午门斩首的下场。 当时他听完了,沉默了很久。他知道这种事能被传到他耳朵里是父皇故意的,父皇是在用自己的事情告诫他。 他自然是不愿意相信他与贾赦会走到那一步的,只是长于宫廷的他深刻的明白权势腐蚀人心的力量,他不敢试。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贾赦发誓不出仕,即使他不让他掌权也没有人会说三道四。 这很好,对他和贾赦来说,这也许是能让他们情谊不变的最好的办法。 “我知道了,我会记得的,父皇。”听到庆和帝的许诺,天授帝终于满意了,他的眼里渐渐涌出喜悦,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庆和帝知道他的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 拉动床边的铃铛,叮铃铃的声音很刺耳,大门被打开,一群人有序的走了进来,领头的是太后。太后进来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帝,见他只是眼角有些红,神色还好,这才放心,转而去看天授帝。 她自然看出了天授帝不好了,心里担忧伤心又有些喜悦,两种矛盾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她的脸色有些怪异。所幸大家都在低着头哭泣,没有人敢抬头,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侧殿的大臣宗藩在太监的带领下入殿,很有秩序的跪下来,负责天授帝病情的太医跪在床上胆战心惊的诊脉,又低声在庆和帝跟前汇报天授帝的病情,唯恐庆和帝突然下令让他陪葬。 好在庆和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让他退下了。大殿里只有偶尔传出的的哽咽声,还有天授帝发出的模糊的呓语,整个殿中安静压抑。过了很久,天授帝渐渐没了声息,太后伸出手到天授帝鼻下,愣了一会儿,才哭道:“陛下甍了!” 瞬间,殿内爆发出震人的哭声,所有人哭天抢地,抹着眼泪,唯恐落人于后。 殿外,听到从殿内传来的哭声,众人都纷纷跪下。几个传信的太监们极速小跑着,前往各宫传信。 过了一会儿,鼓楼上传来一声声钟响,整个京城一片缟素。 一辆辆马车挂着白幡从各家中走出,陆陆续续汇集当一条道路上,蠕动着前往宫门。队伍又在宫门分开,女眷前往后宫,陪同太后皇后等后妃哭丧,大臣们则从宫门一路行三跪九叩之礼,直到天授帝灵柩前,吊唁皇帝。边上的官员们时不时地提高嗓门号啕大哭,在三跪九叩的时候,礼部大臣们往地下泼洒了大杯的白酒,同时准备了大量的冥器冥钱,一时间哭声震天,黑烟缭绕。 待礼部将卤簿、大驾全部设齐,便是大殓,大殓后,天授帝的梓宫放在乾清官,宗亲朝臣都要入宫斋戒,贾府之人皆要入宫,老太太这时却病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住病了也是常情,只是这时贾府诸人却无法脱身,只得托了族内两位长辈过来照顾老太太。 斋戒之后又要送陵,贾赦身为驸马,算是半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推却,这时公主在后宫,父亲在大臣处,他心中再多担忧也无人述说,只得强忍着,安慰自己老太太不会有事。只是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等他们从皇陵回来,老太太的病不但没有减轻,越发重了。 第24章 贾老太太24 贾老太太躺在床上,下人都被她打发出去了,周围一片安静,没有半点声音,死寂一般。贾老太太知道,她没多少日子了,不过,这一次她可以走的放心了。 “嘻嘻,太奶奶,我们来看你了!”院中传来孩童嬉笑的声音,贾老太太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瑚儿,快进来!” 守门的小丫鬟殷勤的为他打起珠帘,如同画中福娃一样可爱的孩童蹦蹦跳跳着跑进屋里,扑到床前,他后面跟了一串婆子丫鬟,小心的照顾着他。 男孩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道:“太奶奶,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贾老太太听了笑眯眯的拍拍男孩的头道:“太奶奶知道啦,我的乖孩子,真孝顺,太奶奶要好好奖励你!” “奶奶可不能夸他们,这个小霸王最会扯大旗,以后我要是管他保准拿您的话挤兑我!”一对青年夫妇走了进来,两人皆穿着家常衣服,却遮掩不住满身的贵气,两人相携而来,周身洋溢着安详幸福的气氛,不愧是整个京城称颂有加的神仙伴侣。 “公主来啦,老身失礼了!”老太太没理贾赦的话,准备起身给公主行礼。 淑贤公主赶紧几步上前扶住了老太太,口里道:“奶奶折煞我了!我是您的晚辈,如何能受您的礼!”说着便扶着老太太重新做好,贾赦也上前坐在床前打断老太太推辞的话,“奶奶,在这屋里她不是公主,是您的孙媳妇,世上哪有孙媳妇受太婆婆礼的道理!” 淑贤公主也道:“恩候说得对,奶奶,你可不能把我当外人。” 老太太拍拍二人的手,笑呵呵的道,“好,是老太婆多礼了!看你们这样和睦,我便是立时走了也放心!” 贾赦夫妇二人赶紧劝慰,淑贤公主又说起今日宫中之事,新帝为上皇积德,大赦天下,又分封众兄弟,朝臣们议论纷纷,在朝堂上吵的热翻天,这还不够,等到下朝,又追到乾清宫,让夫妇二人看了好一场热闹。 两人打混将话岔开,只是二人心中并不平静,老太太已经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昨日连饭都没吃,还是贾赦亲手喂了她半碗参汤,谁知今日他们二人不过是去宫中一趟,回来却看到老太太如此精神。如此反常,让他们心底难安。 贾赦和淑贤公主打了个眼色,便借口有事出去了,待到院中他便派人去叫他父亲贾代善过来。 很快,贾代善就来了,听到贾赦说的情况,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贾代善赶紧叫了府里的大管家荀郜,让他派人去宁国府还有老太太的娘家请人。 贾赦见贾代善的反应,也明白怕是不好,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老太太这是回光返照。他心里一慌就要往屋里跑,贾代善正在和荀郜交代事情,眼角却留意着他的反应,见他这个样子赶紧拉住他道:“你别慌!先冷静下来再进去,千万别在老太太跟前带出来,好歹让老太太走的安心。” 贾赦此时眼眶已经红了,只用力点点头,嗯了一声。贾代善知他孝顺,又是被老太太带大,难过也属正常。他挥挥手示意院中仆役退下,这才拍拍贾赦的肩膀道:“好歹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不能像小孩子那般想哭就哭啦,忍着点,我先进去看着,你一会就进去,千万别露馅!” 贾赦伸手握住父亲的手,仿佛是在借此吸取力量,贾代善叹了口气,也不着急进去了,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伸到贾赦身后拍了拍贾赦的后背。贾代善乃是武夫,一身武艺是第一代荣国公贾源手把手教出来的,后来又在军队里历练,是实打实的真功夫,因此他的手劲特别大,拍在贾赦身上发出砰砰的声音。贾赦忍不住咳嗽几声,贾代善赶紧收回手,尴尬的笑了笑,小声问道:“没……没事吧?” 贾赦摇摇头,只道无事,贾代善这才松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气氛太尴尬,只好道:“我先进屋去了,你一会儿也进去!” 贾赦点点头,目送着贾代善进屋,这才将手伸到背后试图揉一揉被贾代善拍到的地方,“嘶!”贾赦抽了口气,绝对红了!他苦笑一声,好歹也是武将世家出生,他与父亲差的也太远了吧,突然又想到或许这就是父亲与他不亲近的原因吧,谁不想要一个跟自己相像的儿子呢?他教养瑚儿不也是希望他日后成为像自己一样的人吗? 也不知待奶奶去世,府里又会如何?太太没有自己孩子倒还罢了,若是有一天有了自己的孩子,府里又该是一番波折了。若是奶奶一直在就好了,他就不用担心这些事了。 可是一想父亲刚刚所说不能让奶奶走的不安心,他又觉得自己太过自私,或许奶奶就是因为一直为他打算这才积劳成疾的吧?要不然她的身体那么好,又怎会一病不起? “赦儿,你为何不进去?”院中突然传来一个娇嫩的声音,贾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转身行了一礼道:“太太好!” 那人赶紧走过来作势要扶他,贾赦侧身一躲,道:“太太,进去吧,老太太在等着呢!” 那人讪讪一笑,勉强忍住了自己的脾气,捏着嗓子柔声道:“好,还是赦儿孝心,都听赦儿的。” 听她把自己当做小孩哄的话,贾赦忍不住抖了抖,这位可比他还年轻! “恩候,奶奶唤你进屋呢!”听到淑贤公主熟悉的声音,贾赦感激的给了她一个眼神,淑贤公主笑了笑,自家夫君到底是没入过官场,不像她平日见过的那些人精,哪一个不是做戏的高手。不过或许正因为他这性格才会让自己和兄长信任有加吧。 “太太,您可来了,赶紧进去吧!”淑贤公主笑着招呼着贾太太,这位是贾代善的续弦,去年贾老太太替贾代善亲自挑选的续弦孙氏,不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家里不过是个做员外郎的父亲,因此行事有些不着调。不过好在贾赦已经娶妻,后院都有淑贤公主打理,迎来送往也都由公主出面,不用她插手,才保住她的名声。 不过想来她再怎么不着调,也绝不会比史氏更差了。 孙氏有胆量在贾赦面前拿架子,却不敢在淑贤公主面前做样子,或许正因为她善于察言观色,知道谁能得罪谁是她得罪不起的,所以即使行事小家子气,她却能得以在贾家站稳跟脚。 三人进屋,贾老太太正和贾代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孩子上,众人都习以为常了,老太太最爱她的乖玄孙,在贾瑚面前,就连一向最得老太太意的贾赦也要退一射之地。 “你们来了,过来和老太太说说话吧!”贾代善一见贾赦进屋就赶紧唤他过来,他与老太太不算太亲近,坐在老太太跟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尴尬的气氛还是让贾代善坐立难安,搜肠刮肚的寻话题陪老太太聊天,以免两人相对无言,可还是避免不了这种场面发生。 贾代善在乎脸面,贾老太太却不在乎这个,反正她都没有多少时日了,哪怕贾代善再怎么不乐意,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哄着她。看看,若是以前他早就找借口走了,现在却要坐在这里忍受她的冷落。 贾代善看见贾赦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有贾赦在,老太太基本不会再搭理他,他情愿枯坐在这里也比听着老太太指桑骂槐还要装作听不懂的好。 果然老太太一看贾赦就笑眯了眼,她的赦儿还是这么招人喜欢,比某些惹人嫌的好多了。 早有丫鬟见机搬来了绣礅放在床上,贾赦坐的笔直,一袭青衣并不华贵,却自有一段隽秀姿态。老太太看的眼热,上一世赦儿活的何等快活,飞扬跋扈,横冲直撞,虽比不上现在这般优秀,可他却是开心的。贾老太太自付已经给心爱的孙儿留下了他逍遥一辈子的条件,可谁也没想到一切都毁在史氏头上。 她刚刚过世,史氏就在她的葬礼上买通赦儿跟前的侍女给他下药,以至于赦儿落得那样一个名声,而她留给赦儿的人脉也都因此废了,毕竟一个不孝的名声,足以让那些人躲赦儿还来不及,又怎会搭理他。 连带着代善对赦儿也越发不满,赦儿努力挽回父亲的欢心,却在史氏的挑拨下越来越被父亲不喜,以至于赦儿自暴自弃,沉溺酒色之中。唯一让她满意的是,贾代善还记得她临终时的话,至死都没动过改换继承人的想法,史氏的如意算盘这才落了个空。史氏自然不甘心,扶持二房掌权,打压大房,害得她为赦儿精挑细选的妻子病逝,一同去的还有大房长孙贾瑚,从此赦儿越发不愿出门,每日只待在院中行乐。至于次子贾琏,被史氏抱养,却被养的与大房离了心,又娶个一心靠着二房的媳妇,堂堂国公府的继承人竟成了为二房鞍前马后忙活的管家! 史氏自以为掌控了整个国公府,把所有希望放在那个衔玉而生的小子身上,却不知人家不过是拿国公府做个跳板而已。这也罢了,反正国公府落不到赦儿手里,败了也就败了,可谁知史氏临终前竟留了一手,将所有罪名推到了赦儿身上,以至于赦儿被流放边疆! 她的赦儿啊,何时受过这些苦! 这一世,绝对不同了!她借着代善遇困的机会将赦儿推出去,又与相国寺合作,为赦儿赢得一个大大的名声,从此之后,除非赦儿造反,他这辈子富贵无忧。 至于不出仕?她从未想过赦儿去做官,一来是因为赦儿性格不合适,他性子太直。既然没那个才能天赋,自然也就不要硬走那条路。二来,代善回京后救了皇帝,有了救驾之功,再加上他曾是皇帝的伴读,深受皇帝信任,因此得以被重封荣国公,而她又相助新皇,有了这段香火情,新皇待赦儿自然与众不同。这时若还想着更上一步反而会把贾家架在火上。 代善已然做到那个位置,赦儿这一代就该退一退,这也是她上一世为何放纵赦儿的缘故。这一世她让赦儿赶在代善救驾之前当众发下宏愿便是为赦儿赢取名声,果不其然,如今这天下,谁不称赞一声贾恩候是真孝子呢!任谁也不会想到她重活了一回,早已知道未来! 唯一的意外,是皇帝将淑贤公主赐婚给了赦儿,不过也好,淑贤公主是个很有手腕的女子,上一世她助胞兄五皇子夺位,深受新皇宠爱。有了她,赦儿就是再单纯,有她相助,绝对不会吃亏,这辈子是不愁了! 她也就能走的放心了! 第25章 贾老太太25 “赦儿,瑚儿累了一天了,让奶娘抱他下去休息吧!”老太太说着便示意贾瑚的奶嬷嬷将孩子抱下去,贾瑚很有眼色,知道这是大人们有事要说了,很懂事的跟众人告辞。目送着孩子离去,老太太这才转过头道:“你们都过来吧,我也该交代一下后事了!” “老太太……”众人一听赶紧跪下了,就要开口劝说,却被老太太打断,“你们不必哄我,我又不糊涂,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我这会就是回光返照罢了!” “你们别哭,好好听我把话说完,这才是对我的孝心!”老太太不想浪费时间,开口打断他们的哭声,赦儿也就罢了,他是真的孝心,其余人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吧了,她不爱听这个!听她这样说,众人都明白只怕老太太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只能强忍着泪水,听老太太的吩咐。 “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父子二人都是有主见的,赦儿虽还稚嫩,总有公主帮着他,我很放心。只一点,我的私房是要交代清楚的,免得到时候交割不清,我死了还不安生。” 众人赶紧都道:“一切都听老太太的,不敢有二话。” 老太太得了保障这才继续说下去:“代善,你自有你父亲给你留的私房,我这儿就不分给你了,我这些财物都是要留给赦儿的。” “母亲说笑了,我这当父亲还能和儿子抢不成?不仅母亲的私房要留给赦儿,我这儿的日后也都是他的!”贾代善说的豪气,老太太只撇撇嘴,上一世你可就给赦儿留了个小庄子,其他可都留给呢史氏和她的一双儿女。那些东西,当谁稀罕呐! 不过对于能给赦儿更多财物这件事她是不会反对的,与其留给其他人还不如给赦儿,哪怕赦儿是撒着玩呢,她看着也高兴。 “你只记得说过这话就好!”说完也不看她,对着淑贤公主和孙氏道:“你们过来。” 两人依言走过了,淑贤公主很淡定,作为先皇最宠爱的公主,新皇同胞所出的妹妹,她的嫁妆很丰厚,贾老太太的私房她并不放在眼里。 但孙氏就不像淑贤公主那么淡定了,她出身不算太好,当然是与国公相对而言,她父亲是寒门出身,科举出身,从七品县令做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对于没有家族助力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 她母亲原来只是乡底地主家的女儿,勉强算是耕读传家,她外公慧眼识人,在父亲还未发迹前将母亲嫁给了她父亲。 母亲的陪嫁在乡底下很丰厚,但与这些世家大族一比,或许连底下的奴仆也比不上。 能嫁入贾家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虽然家里尽力张罗,把贾家给的聘礼都加上,凑齐了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入贾家。 可进了门她才知道那些在她看来已是巨资的嫁妆根本不够花。在贾家,哪怕使唤个下人传个话呢,哪怕想加个菜都是要打赏银钱的。她本来就很没有底气,听着底下人说她小气,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给钱。 另外还有每年给娘家的礼物,她总要做的风光点,不能让娘家人看了笑话。还有其他人情往来,都要做的周到,才不能闹了笑话。看着嫁妆一点一点减少,孙氏的心都在滴血!唯一让她心宽的是老太太给的赏赐很大方,贾赦夫妇给的礼物也都是值钱的东西,还有贾代善,也给了她两个庄子,出产不错,每年能贴补不少,这才让她不至于捉襟见肘。 但如果能有外财她是很乐意接受的,刚刚听老太太说私房都留给贾赦,她还在暗骂老太太偏心,可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不敢露出来半句,不然不用老太太和淑贤公主收拾她,贾代善那一关她就过不了。 说实在的,孙氏那点小心思在场的大约除了贾赦,谁都能看出来,不过大家都没在意,老太太和淑贤公主是看不上眼,也没将她放在心上。贾代善虽然觉的孙氏太小家子气,不过史氏倒是大气,大气的差点没把整个贾家都搭进去,比起史氏的胆大妄为,孙氏这点小毛病就显得很容易接受了。 “你们也都有自己的嫁妆,喜欢的也都是鲜亮的玩意儿,我这个老太婆的东西你们怕是看不上。不过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弃!” 两人忙道不敢,老太太笑了笑,从床里头抱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后道:“这有几个庄子,还有两个铺子,是给你们的,另外我的一些首饰衣裳,除了几样我要带着的,你们二人都分了吧,自己用也好,或是送人也罢,随你们自己,这剩下的都是赦儿的。” 淑贤公主没有意见,这些东西说是给恩候,到最后还不是要留给瑚儿。至于孙氏,能得到这些,已经算是意外之喜,要不是顾及着老太太是在交代后事,她就要遮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即便强忍着,还是露出些许痕迹,她赶紧低头遮掩,又跟着公主谢过老太太,默默的走到贾代善身后,不再出声。 “我这屋里侍候的人我都留了东西给他们,至于他们的去留也都随他们的意,要是想留下就跟着赦儿,说是出去也都给了卖身契,放她们出去吧!” 老太太说完,跟着她的丫鬟嬷嬷们都过来谢恩,老太太叫贾赦将荀嬷嬷和宋嬷嬷扶起道:“你们二人跟了我半辈子了,如今我要先走一步,我最放心不下的只有赦儿了,你们且帮我看着他。”接着她又对贾赦道:“这两位是看着你长大的,算是你的半个长辈,你日后要多听她们的劝,不可对她们摆主子的架子,等她们老了要好好的奉养她们。” 贾赦自然没有不应的,两个老嬷嬷跪倒在老太太床前,哭着说:“姑娘,让老奴跟着您一起去了吧!没了老奴,谁来侍候您啊!” 贾老太太眼中泪光闪动,虽然这一世已经没有了牵挂,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两次,早已看破了生死,可是临到要走了才发现还是很舍不得啊! “我知道你们的心,你们也要体谅我的心,帮我看着赦儿还有瑚儿,就是对我的忠心了!” 二人赶紧保证拼了命也要照顾好大爷和瑚哥儿,这二人都是侍候老太太四十多年的老人,忠心耿耿,即便后来赦儿被史氏排挤,大房的下人都在找路子投靠二房,这二人这都是坚定不移的跟在赦儿身边。她们的儿子也都是忠心的,那个荀郜,很有远见,见贾家不好,偷偷的将赦儿的财产偷藏了一部分,赦儿被发配边疆,他也带着东西跟赦儿去了边疆,一路照顾赦儿。 有他们在即便这一世又重回上一世的下场,她也是放心的。 “好啦,你们别哭丧着脸了,我这一辈子出生于世家,自幼得父母宠爱,长到十五岁,也算无忧无虑。自此之后嫁入贾家,夫妻恩爱,贾源待我一心一意,从未有过旁人插足。后来生了代善,虽然他与我并不亲近,但也是个孝顺孩子,他又有出息,从未让我担心过。史氏我虽不喜,到底生了赦儿,老年有赦儿承欢膝下,他在世家之中可算是最有出息的,临走前又见着了瑚儿,四世同堂,遍观咱们大青又有谁能比得上我?谁人见了我不要赞我一句此生无憾!原先我还有个遗憾,可这一回什么遗憾都没啦!我已经尽我所能,剩下的都要看老天,我走的安心!” “奶奶!”“母亲!”“太奶奶!” 耳边是孩子们的哭声,贾老太太嘴角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白袍将军向他跑过来,他的身上沾染很多血,脸上也是,看起来很可怖,周围人都跪在地上慌张的向他求饶,唯有她站着。那男人下了马,向他走了过来,她身后的丫鬟吓得发出抖抖索索的声音,她却一直盯着那个男人。明明那么可怕,对于她这样从小养在深闺的女孩儿来说该是做梦都从未见过这种魔鬼一般的男人吧,可不知为何,她不怕他,一点儿也不。 “哎,你要不要嫁给我啊!”男人笑着伸出手,她才发现这男人眉眼中还有着稚气,这男人的年纪竟然与她相差不多。 “啪”的一声,她伸手拍掉男人的手,身后丫鬟抽气的声音传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中闪过一丝丝后悔,却在男人戏谑的目光中被抛诸脑后。“我才不要嫁给你这种莽夫!我未来的夫君一定是个大文豪!” 不怕死的挑衅着这个被家中下人传说为杀人狂魔盒男人,奇异一般,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生他的气。 “呵,是吗?”男人笑了一声,伸手从他身旁的梅树上折下一枝开的正好的梅花,那是她最喜欢的。 “给你!”男人将梅花扔到她怀里,梅枝沾了他手上的血,又砸在她怀里,淡淡血迹粘在她的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腥味,同男人身上是一个味道。 “这是定情信物哦!等我回来娶你!”男人说完哈哈大笑,转身大步跨上马,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她站在男人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离去,恨恨的将梅枝扔在脚下,踩了两脚。 “我来接你了!”一片浓雾遮住了眼前,女孩站在那儿,周围什么都没有,从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明明已经十多年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可是再一次听却又如此熟悉。 “你来接我了!”女孩穿着大红色的衣裙,上面绣着她最爱的梅花,一步步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前走去。随着她的步子,浓雾一点点在眼前散开,那是一片雪地,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是扯絮一般从天空落下,整个空间都被白雪覆盖,天空这是白茫茫的,男人身上的盔甲也是银白色的,在大雪里发出冷硬的光,唯有男人身后的一株梅花开的娇媚。 女孩一步步走到男人身边,伸出手拉起男人的手,那手一点儿也不冰,热乎乎的,女孩儿笑得明媚,比身后的花儿还要美,“你来接我了吗!” “嗯,走吧!” 两人相偕而去,脚步在雪地里蜿蜒向前,不知通向何方。 梅花越发娇艳,大雪越来越大,雪花环绕着梅树,飘飘荡荡,落在梅树上,两者交相辉映,融洽的好似从最初的最初他们就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第26章 贾赦1 “你决定了?” “是,孙儿已经下定决心了!”少年跪在老人脚下,目光直视着老人,言语里满满的坚定。 “从三年前我就知道了,你走吧,一切小心。”老人并不惊讶,也没有反对,少年眼中闪过讶异,很快被感动替代,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祖母会妥协,因为这是他坚持的。 “孙儿知道了,待大军胜利归来,孙儿再回来看您!”说着少年起身大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身后老人一声叹息,只让他顿了顿,最终他也没有回头。 “大爷,咱们就这么走啦!” “嗯,不这么走,你还想怎么走,让人敲锣打鼓的送你吗?”都已经离开京城三天了,怎么还问呐,贾赦不耐烦的回应着。 “可……可就算咱们去了边城,以老爷的脾气,一定会把咱们五花大绑的送回来的!”身边王忠小心翼翼的看着主子的脸色,低声提醒道。 “谁说我要去找他了,咱们不去边城,去留雁城!” “什么!哎,大爷,等等我!”贾赦扬鞭一挥,不等身后小厮们惊叫声,飞跑向前。 这条路他曾走过,那一次他是被当做犯人押解着去往边城,满怀绝望悲愤,那年他五十三岁。这一次他带着仆从主动从京城偷跑往边城而去,心中期待忐忑,这一年他十四岁。 这一世,一定会不一样的。 留雁城招兵处,安安静静的,周围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小孩子在一边玩儿,一个穿着破旧的军装的老头子窝在桌子后面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小孩们见着了围着他笑嘻嘻的指指点点,那老兵丝毫不在意,头都没抬,肆无忌惮的继续睡觉。 这倒也不是这老兵不负责任,实在是天下承平日久,一般百姓除非是过不下去,哪里愿意到战场上拼命呢!所以留雁城的征兵处除了春天青黄不接之时或是遇到了附近有大灾时才会有人来,像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来的,兵营里这都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基本没人管,老兵自然放心的睡了,却没想过今天还真的有人来了。 “砰砰”有人敲击桌子发出了声音,老兵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是有人在敲他的桌子,他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看,发现他的桌前站着几个非常高大的男人,老兵精神一震,赶紧坐直了身体,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几个男人最前方站着的是个少年人。 老兵在征兵处也做了不少年,见过人很多,却从未见过这种组合,以至于他许多年后还记得这个场景,还会同人说起这个少年,当年的神威将军入新兵营的时候可是被我招进来,然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喝上几碗烈酒,又是一天逍遥日子。 然而这时候的他还不能预料到多年后的事情,这时的他更多的是被眼前的少年吸引了目光,俊秀的少年穿着一身轻便的软甲,腰间挂着一柄弯刀,那弯刀看起来有些旧了,刀鞘上光滑的痕迹一看就知道已经被人使用过很多年了,但当你看到这刀时却无法忽视它,因为从它身体里散发出的血腥气太过浓厚,即便是老兵也有些胆寒。 老兵看到这柄刀就知道这少年不简单,他不由得更细心的打量起眼前的人。这少年一看就知道家境很好,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没受过罪没挨过饿,但眉眼里却没有被娇宠出来的不可一世,反倒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稳,偶尔还会闪过一丝沧桑和怀念。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映衬着银白色的护腕,更显得格外好看,但是这却遮掩不住他虎口的老茧。看来手上还有些功夫,老兵不由得想到,莫非是哪家的少将军? “哎,看什么看啊,没见过人啊!”少年身边的一个男子没好气的叫嚷道,却在贾赦的目光下放低了声音。 贾赦笑着拱拱手赔礼道:“我家下人不懂事,出口无状,还请大哥多多包涵。” 贾赦在边城待了十多年,最是知道这些底下的小兵,能混到征兵处这种清闲又安全的职位的,背后都有些势力,或者都很会做人,人脉广,得罪了他们,随便给你找点茬虽说事不大,却都够你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的。 现在的他虽然不会如同上一世那般需要讨好这些人,但是能不得罪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所以他赶紧赔罪,若是上一世他这般年纪时早就一脚踹上去了,哪里还会好言好语的同他说话呢。可惜他的芯子已经不是被祖母娇惯的纨绔贾赦而是在边关挣扎十几年饱受风霜磨砺经历生死的贾赦。 老兵听了少年背后之人的话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这一看不要紧,真是吓了他一跳。不说别的,只看他们的个子就让老兵不得不惊讶了。 这话倒也不是说他们的个子真的惊世骇俗,只因这征兵处来的都是家里过不下去的,家里过不了,饭肯定也是吃不起得,因此身体多半瘦瘦小小的,到了新兵营后吃饱了饭,再加上训练,这才能长高长得结实点。哪里同这些人一般,才来就这么结实个子这么高呢! 而且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家里也不缺钱,外头的软甲不必说,里面的内衬虽是棉的却也都是上等货色,针脚细致,还细心的绣着不太明显的花纹,一看就知道价格与他们平日穿的不可相提并论。 另外还有他们的兵器,不止腰间的跨刀,背后的弓箭,就见腿上的护膝无一不是精铁打就而成,仿的还是军中制式。别的不看,能明目张胆的仿造军中制式打造武器,不是胆子太大就是有恃无恐,就不知道眼前这些人是哪一种了? 看他们的神色对领头的少年十分恭敬,老兵心下便有了猜测,这该是哪家的公子带着下人过来的,该不会真的让他猜中了,真是那个将军家的少爷吧? 心里有了这个猜想,老兵就不敢摆什么架子,笑着摆摆手道:“不当事不当事,年轻人吗,性子急,我知道的。不知公子来此有何贵干呐?” “在下是来投军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却让老兵越发加重了心里的猜测,这少年肯定是出自武将之家,要不然稍微家世好点儿的那能让孩子从军呢? 意识到这少年不简单,老兵便不敢自作主张,当下便露出笑脸道:“既然如此,几位先同我进去,见见上官再说!” “不是该先登记吗?”贾赦有些迟疑,他对这一套程序挺熟的,不应该记错啊。 看,果然吧,对这儿这么熟,肯定是由长辈教过的。这当真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看见什么事都往上面扯,这老兵却不知贾赦是结结实实在征兵处干过不少时候。 “这又不是忙季,还要排个号,你直接同我进去见见长官,若是长官让你留下就去登记,若是长官看不上也省得麻烦了。”老兵笑嘻嘻的解释道,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那里的公子,是不是偷跑出来的还不知道呢,能不能收还是需要长官决定的。 贾赦听他说的倒也逻辑通顺,便相信了,只当他偷懒而已,因为主管的长官发话,他们就直接归新兵营管,能省下好大的功夫,不用费他们什么事。于是他便装作感激的样子道:“多谢大哥提醒,否则小弟还要多费些功夫呢!”说着身后的随从便很有眼色的掏出一把铜子塞到老兵手里。 老兵当即笑开了花,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意外之喜,而且看他出手如此阔绰,想来日后与他交好,定能得到的更多。 抱着这个想法,老兵心思更加活跃,一路上说了不少长官的喜好,贾赦仔细的听了,主官新兵的长官名叫高强,贾赦后世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留雁城的镇守将军,并不是贾赦这种发配而来的劳犯所能接触的,他心底还是有些怵的,多听听待会才好应对。 征兵处距离高强办公的地方不远,虽然几人尽量减缓了速度,仍然很快就到了,趁着老兵过去请同门卫通报的时候,贾赦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嘱咐身后的随从们:“一切都我的吩咐来,要是坏了我的计划,不用求情,只管给我滚到庄子上!” 几人一听身体一抖,赶紧点头表忠心,贾赦瞪了他们一眼才制止了他们的动作,被他们一打岔,贾赦也没那么紧张了,这时就听到老兵过来说要引他们过去见校尉。 贾赦整了整衣衫,正了正表情,严肃的走了进去。一进门贾赦就注意到了坐在上首的青年男子,实际上两人只差了六岁。两人也都算是出生将门,但际遇却截然不同,一个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了一城主将,一个只知贪花好色、饮酒作乐最后落了个抄家流放,在边关做了个卑微小兵。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着眼前的男人,贾赦的眼神越来越坚定,这一世他也要做高强这种男人,再不复上一世的模样,也不会落个上一世的下场。 第27章 贾赦2 “听说你要过来投军?”高强眯着眼睛盯着站在下首的贾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把你的路引交过来。” 贾赦从包袱里掏出五张路引,双手举着交给了高强身边的亲卫,这次来他总共带了四人,分别叫做王忠、纪元、邢军、荀楠。 王忠是他奶娘的长子,比他大上五岁,今年十九岁,脑子比较笨,胜在忠心,在他心里便是贾代善、贾老太太也比不上贾赦重要,而且他手脚麻利,从不知道偷奸耍滑,贾赦的生活起居都是由他照顾。 纪元和邢军是家中护卫的孩子,这些护卫都是他爹贾代善的亲卫,手里的功夫都是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纪元、邢军从小跟他们老子练武,比贾赦这种半路出家的强的可多了。纪元年纪小一点,十八岁,性子也活泼许多,邢军年纪最大,二十三岁了,不爱说话,平时都不吭声。 荀楠是贾老太太身边荀嬷嬷的大孙子,二十二岁,打小跟在他爹荀郜身边,在老太太的铺子、庄子上混,性子最是精明圆滑不过,尤性子也最细,贾赦的钱财都在他手里打理。 上一世这四人到他身边是在祖母去世后,那时他已经二十三了,跟他们关系并不算亲密。然而等他被流放边疆,这四人还一直跟在他身边,若是没有他们,贾赦怕是才来边疆没几年就死了。 三年前,一回来他便将这四人调到了他身边,他们五人一同起卧,一起练武读书,关系已经十分亲密,比起贾政,他们反倒更像贾赦的兄弟。 这一次来边疆他也将这四人带了过来,这四人会是他最忠心的班底,会陪着她走上另外一条路。 “你的祖籍是金陵?我看你边城话说的很顺溜嘛?”高强翻了翻路引,李远、王忠、纪元、邢军、荀楠,名字挺普通的,倒是祖籍金陵,与那位挺像,就是不知是不是了? “请上官容禀,在下祖籍虽是金陵,十年前却是住在着留雁城当中。” “哦?”高强发出一个质疑的声音,显然是不太相信,贾赦并未受他影响,露出自信的的笑容道:“启禀大人,家父原是留雁城中一名商贾,家中开着一个杂货铺,就在城东的剪子胡同,一家三代同堂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和和乐乐的,却不想十年前蛮寇犯边,突袭了留雁城,祖父被蛮寇杀害。那时恰逢父母带着我前往外公家祝寿,躲过了此劫,才得以存活。我家原非留雁城中居民,在此地没什么亲戚,老家族叔十分担忧,来信催促父亲回乡务业,父亲也担心人丁单薄受人欺凌,便带着在下回了老家,靠着族人过活。祖父虽然已经去世十年,但蛮寇杀亲之仇不敢忘却,三年前拜得良师,在下苦心磨练武艺,便是为了报这杀亲之仇。如今武艺略有小成,便耐不住性子,前来投军,好杀一杀蛮寇,报祖父之仇!” “是吗?”高强笑了笑,心里越发肯定这人身份是假,既然十年了还能记得祖父之死为何提起时不见悲伤?看来这故事大约是他编造的,编的倒也合理,也难怪他会如此自信,不过还嫩了些,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不是那人? “赵山,你在留雁城待了有二十多年了,可曾听说过剪子胡同有家姓李的杂货铺啊?”高强问向带他们来的老兵,语气温和,让贾赦越发肯定这普通的老兵背后势力不小。 赵山想了想,才道:“启禀大人,十年前剪子胡同却有一家姓李的杂货铺,那剪子胡同的名字就源自他家,只因他家的剪子做的极好,城中百姓买剪子都爱去他家,因此那胡同便叫了剪子胡同。他家杂货铺开了有三十多年了,大家都叫习惯了,所以即便后来那家杂货铺不在了,大家也都没改名儿。我听说他家后来确实是搬回了金陵。” “如此看来你确有孝心,也罢,你便跟着孙义过去查查身体吧。”听他这么说贾赦就知道他通过了,当即便谢道:“多谢大人成全!” “嗯,去吧!” 那名叫孙义的士兵过来,贾赦几人就跟着他出去了,荀楠一出门便对纪元打了个眼色。三年的相处让他们颇有默契,一接到荀楠的暗示,纪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几步上前同孙义拉起了关系,邢军跟王忠便走在他们俩后边遮挡住了落在最后面的贾赦和荀楠。 “大爷,刚刚是不是露了马脚?”荀楠疑惑的问道,三年的相处让他知道自家主子虽不算天赋异禀却也不傻,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京城的消息这会儿也该传到了这里。其他人倒罢了,那高强出自兴勇伯府,不会打听不到我偷偷跑来的消息。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荣国府的贾赦偷偷来边城的事,恰好这时来了我们这四人,你说他能不怀疑?反正是瞒不住的,不如故意露点破绽,要不然弄巧成拙,被当做奸细了,岂不是冤枉?” 更重要的是半年后他有一个机会,但他要抓住这个机会需要的权限不低,这半年那怕他杀再多的敌人,最高也只能升到什长,什长手底下只有二十人,这点人对他的计划来说太少了。但是军队等级森严,他根本不可能调动别的人,除非那些长官不管他。 他故意露出破绽便在于此,高强不可能瞒着其他高级将领,一来万一他出事了高强承担不起责任,二来他若与留雁城中的人有了冲突,高强也脱不了干系。那些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如何敢管他?不但不敢,反而会替他遮掩。 到时候他若是做点手脚就很容易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军中常有侵占军功之事发生,贾赦来此就是为了博个功名,哪里容得其他人抢功,事后露出身份反倒会给人留下他才是凭借身份抢功的把柄,倒不如一开始就给那帮人亮明身份,省得又要多费时间。 当然,这些荀楠是不知道的,不过他接受了贾赦的理由,只说:“既然大爷有了主张便好,只是……” “只是什么?荀楠,如今你们四人追随我到边疆来,日后这里没有主仆,只有战友。你有话只管说,不用顾及太多。” “嗯!”荀楠心中感动,也不顾及,便直接问道:“老爷那里万一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你信不信我们一踏入留雁城他那里就知道了!”贾赦笃定的说道,荀楠想了想,点点头,表示肯定,贾赦便又接着道:“边疆守卫森严绝非中原可比,在边境十三城中出现一个陌生人,这人的资料一定会立刻出现在守城主将的桌子上,留雁城的主将正是我爹的心腹,我爹不会瞒着他我来的消息,所以估计他早就知道了。更何况我们离京之后路上我爹要是想要把我抓回去,你以为我能逃得掉?” “所以老爷是默许了您留在留雁城的行为?” “嗯,反正总比做纨绔更得他的心。”也不知道太太究竟在信里如何抹黑他的,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现在他在他爹心里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不肖子做出这事对他爹来说是意外之喜,他只有支持的份,那里会反对呢? “这样也好,有老爷支持,我心里也有底了。”荀楠笑了笑,毕竟万一有事贾赦顶多吃顿板子,但他们这些下人就不同了,出了事只会由他们担责任。 “放心吧,有事我担着!”贾赦说的豪情万丈,荀楠也只笑笑,并不说话,到底他们感情再好还是有着尊卑之别的,贾赦拿他们当兄弟,可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只是下人而已。 不过这些事自然是不能和大爷说的,荀楠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道:“大爷,您说咱们会被分到各何处?” “应该先去新兵营训练,咱们算是□□去的,进度和他们都不同,一定要努力跟上才行。” 这点自然不用贾赦提醒,三年的训练让这个奸猾如狐的青年拥有了超出常人的武力值,新兵营的那些训练并没有让他放在心里。他挂念的是另外一件事。 “大爷,会不会将咱们五人分开?” “这应该不会,军营里分队多是按照原籍来分,一队里的士兵很多都是同乡。我们五人都来自金陵,关系又好,到时候你瞅着情况塞点钱过去,肯定能分在一起。”贾赦说的很肯定,让荀楠心里的忐忑少了一点,他到底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而已,表面上装的再镇定,心里还是很慌的。 “好了,到了。我去和军医说一声,你们在这儿候着。”孙义在路上也收了纪元递过去的红包,现在态度自然和蔼,“你们别乱跑,军营里那帮丘八脾气不好,你们还未入营,万一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多谢孙哥提醒,我们会注意的。”纪元笑嘻嘻的道,他长得有点娃娃脸,年纪又小,这般说话像是小孩撒娇似的,孙义露出一个笑容,对他点点头道:“在这儿等我回来!” 第28章 贾赦3 “你想干什么?”清雅的声音在高强耳边响起,高强笑着回头道:“我能干什么?” “你明知道他的话是假的,偏偏还要放他进军营,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会去将军那里禀明你的所作所为。”清瘦的青年走到高强身边坐下,身上穿着广袖长衣的文士服,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玉冠束的一丝不苟,抬手间露出的手指指腹染上了些许墨迹,一看就知道是个军营里少有的文官。 “呵,我看他说的有理有据的,哪里会是假的?你说是吧,主簿大人?”他说的戏谑,青年却丝毫不在意,一板一眼的道:“满身都是破绽,若是校尉大人看不出,我便直接去找千总大人,想必他会很有兴趣的。” “黄千总?你去吧,你且看看你的千总大人敢不敢管不管他?”高强嘴上说的笃定,心里却有些打鼓,他还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呢,万一查出来不是他不是要吃个挂落? 不过即便心里生了悔意,在这弱鸡面前高强无论如何都不愿退缩,他心里给自己打气,黄千总再怎么看他不顺眼还能吃了他不成,总要顾及他身后的兴勇伯府吧,最多也就一顿板子而已。 越想越肯定,他面上也越来越自信,刘彦与他共事也有一段时间,自拊自己对这莽夫了解也算深刻,这莽夫大约是没说谎的。只是连千总都不敢管,看这莽夫的神色,只怕别说是千总了,估计指挥使大人也是管不到那少年人的。 他心知眼前这个自己看不上眼的莽夫出自京城伯爵府,而他表现出来忌惮让刘彦确定这少年的家世一定比伯爵府还要强大,那样的话,的确是不能得罪。 但是这样就很难安排他了,若是放到前线,万一出事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起的,若是放在后面,就怕他不愿意,再生出事来,也不好交代。心中为难之际不由得暗暗咒骂这帮大爷们不好好待在京城吃喝玩乐,非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城给他找事。 “你想好怎么安排了吗?”刘彦不得不开口询问高强,这让高强笑眯了眼,不过他知道刘彦的脾气,不敢做的太过分,只能嘴里说了两句:“哎呦,还有主簿大人搞不定的事啊,那我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莽夫又哪里会知道该怎么办呐?”眼见他脸色不好,高强这才改口道:“没关系,主簿大人回头慢慢想,他还歹在新兵营待一段时间呢!” 刘彦想了想,也觉得这事不急,便压了下去,不过回头还是去找了他的靠山黄千总问了问。 “他真这样说?” “是,以我对他的了解,该是真的。”刘彦没有犹豫,他虽然觉得高强性子太鲁莽看不上他,却也知道他可以相信。 “我回头去探探守备大人的口风,你也回去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从那人身上下手。” 还未等刘彦回答,门外便来了守备大人的传令官,叫他过去回话。黄千总与刘彦相视一眼,都有种这趟怕是与那新来的年轻人有关。 果不其然,黄千总一回来就看到刘彦还在客厅等他,也不客套,直接道:“你知道贾将军吧?” “边城谁人不知道贾将军?” “京城传来的消息,贾将军的儿子偷偷跑来边城,怕是要投军。”黄千总紧锁着眉头,这事不太好办,如果刘彦所说的少年真是贾将军的儿子,确实不太好办,通过他固然能和贾将军搭上关系,但是一个不好得罪了他,反而落得一身的骚。谁知道那帮大爷们的脾性如何。 黄千总在留雁城做的好好的,头上除了守备大人也没人能管的了他,原本一个好好的土皇帝,现下却来了个大爷骑在他头上也不由得他不高兴。 若是像高强一般为求功名也就罢了,那他就必须遵守军队里的规矩,就怕来个狗屁不通的纨绔子弟,要是真胡搅蛮缠,自己还能真的按军法处置他不成? “先看看吧,反正现在他在新兵营,新兵营的主管是高强,要真闹起来,贾公子后头是国公府,高强后头是伯爵府。只管让这些大人物斗去吧。你小点心,躲远点,别被误伤到,咱们这些小人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是了。”想了一会儿,黄千总还是下定决心不掺合这事,同时就嘱咐刘彦也别搅和进去。 然而刘彦只是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 他出生寒门,寒窗苦读十年,放能入得官场,又拚命讨好上官,如今二十七了才做到七品主簿。可高强,就因为他出生高门,一来就做了正八品的把总。其后更是用了四年时间升至正六品骁骑校,硬生生升了五级。即便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在他的战功,可他的家族在背后也是出力不少,要不然他若是寒门出身,先不说要从小兵当起,便是立了再大的功勋,能不能落在他头上也是难说。 他比高强大上七岁,比他早入仕可现在高强却已经是他的上官。每当看到高强,他便从心底生出一股嫉妒和无力。他最大的靠山便是黄千总,可是他现在年纪已经大了,只想安安稳稳的退下去,可他不同,他还年轻,未来前途是好是坏未有定论,若是能搭上贾家,他必能比黄千总走的更高! 不过这些事只能在心底想一想,并不能与外人道,而且也不能做的太过,只能慢慢寻摸机会,因此刘彦倒也不急,他便先行回去,私下里嘱咐好心腹,与贾赦等人交好,慢慢打好交情。 这边贾赦等人入了新兵营,因他们算是突然插入,而且举止间这与兵营之中的普通士兵颇有不同,最开始并未被人接受,反倒被排挤了。 不过贾赦等人并未在意,不是他们心胸宽广,而是没有精力。与初时觉得新兵训练对他们影响不大时的轻松不同,在接受新兵训练不过三日之后他们便心中生出了退缩之意。 新兵训练,辛苦只在其次,再难还能比得上三年来习武的辛苦?最难的是每日饭食和规矩。 在吃穿用度上,他们家虽是仆人,但家境比起一般的平民百姓已是好的太多,平日里虽不能说是每顿大鱼大肉,穿的绫罗绸缎,但每顿也都是白米饭配上几个饭菜,衣服也都是上好的棉布所制。进了府跟着主子,为了习武,每日饭食都是特制,起居也都配了小丫头伺候他们。他们那里吃过这苦。 另外就是规矩了,吃饭睡觉要守规矩,习武时每个动作都要保持一致,而且新兵是不能出新兵营的。像他们这般大的少年正是心性跳脱之时,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待在一个地方简直就是折磨,而且现在才三天,他们最起码要在新兵营待上两个月。 后面的日子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未来无望。曾几何时,他们觉得贾府规矩森严,到了兵营才知道真正的规矩森严。 毕竟他们在贾家,父母都是贾家家生子,时代服侍贾家,幼时耳濡目染,规矩已经无声无息深入骨髓。因此进府时教授规矩的嬷嬷们对他们并不严苛。待进了府,主子性子慈善,少有责罚,即便做错了事,看在父母的脸面上,也不会太过苛责。 四个人实在难熬,他们是住在一个屋子,每日晚上都要抱怨一番,反倒是最金贵的贾赦适应的最好。 这其实并不是贾赦真能吃苦,皆是因为这种生活他已经过了十几年,想要适应并不难。 而且最重要的是贾赦知道他没有退路。他并非贾政,在读书上能静下心,要想出仕只能走武将一途。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边城生活十多年,他都在兵营,虽然做的都是后勤或是文职,但清闲之余在与同僚插科打诨时他知道边城几十年内各大战事和武将升迁变化。 所以他只能在这儿发展,他若是不能坚持下去,只能灰溜溜的回贾家去,像上一世一辈子被太太压制,缩在马棚旁边玩女人,最后被人押解到边城。 他没有退路了,在这里,要么往前走,爬上去,要么掉下去。这就是他这辈子的路,他不能回头。 但是他也能理解王忠等人的难处,上一世他在这儿不也是适应了一年多才接受了边城吗,与他相比,王忠等人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鼓励他们,比如给他们打打气,私下里用银子打通关节让教官给他们带些吃的用的,改善一下生活。 顺便再分给营里的士兵们,因为贾赦知道打仗靠的是全体,而不是某个人。更何况他日后再无能,有他爹在,他的地位就不会止步于一个普通的士兵。他必然会是一个军官,至于等级则要靠他自己。 作为军官他的手下需要人手,需要自己的心腹,这些人,他们一起经历了当兵最艰难的开始,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最真挚的,也是最容易培养的。若是能在这时候拉拢他们,对他的升迁之路会有很大的帮助。 第29章 贾赦4 王忠等人虽然觉得兵营艰苦,可是眼看贾赦都能坚持下去,自己也不好在怨天尤人。而且日子久了倒也习惯了。于是几人便也跟着贾赦拉拢起新兵营里的士兵来。 因为贾赦出手大方,加之几人训练刻苦,从不偷懒,新兵营的人早就接纳了他们。再者,这些士兵虽然出生贫寒,但贫困的生活也给了他们一种独特生存哲学,他们没有读书人所谓的清高,在察觉到贾赦等人出生富贵后就有意讨好他们。这倒不是为了在贾赦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出于长期被压迫形成的习惯。但是这种讨好又因为他们本身的淳朴而不显得谄媚而讨厌。 这两方一个有意讨好,一个有意拉拢,便是郎有情妾有意了,于是等到新兵训练之后,贾赦手底下已经形成了一个一百多人的小团体了。 而贾赦也因此获得了他人生当中第一个官职,协领,手下有五十人。 这官职虽然是个不入流的,连品级都没有,上一世贾家为了让贾琏娶王熙凤之妻的婚礼办的好看,捐的同知的官儿,便是正五品,若贾赦想要捐官,起步怕就是四品。然而那不过是靠着家族得来的,跟贾赦这个人半点关系都没有。协领这个官儿正儿八经是靠贾赦本人才能得到的。 贾赦手底下的五十人皆是他精挑细选的,都是忠心勇武之人,有好几个贾赦上一世便听过他们的名字,比如有两个名叫郑七、王勇的,上一世贾赦来边城的时候,他们便是留雁城中正六品的营千总,掌管一营兵力,在留雁城中也算不大不小的势力,虽然不大,但是对于泥腿子出生的底层士兵来说他们已是传说了。另有两个,名叫张力、韩武的,原是留雁城城中守将黄千总的近卫,他们二人跟随黄千总作战非常英勇,很受他的重视,后来为了保护黄千总的儿子而死。黄千总的儿子继任了他爹的位置,对这二人的后代多有照顾,贾赦在那位小黄千总手下待过,听说过这两人的事情。 其实,这四人并不是这一年新兵营中最有出息的,他们当中混的最好的是一个叫做祝源的,就贾赦所知,他临死的时候这人做到了正三品的指挥使。 官场中三品是一个鸿沟,三品之上才是高阶官员,三品之下根本算不得什么。从贫民出生的士兵一路爬到正三品的位置,贾赦不得不佩服他,说一句实话,把他爹贾代善放到这人的位置上也不见得做的比他更好了。 按说贾赦该对此人关怀备至以图拉拢,事实上贾赦根本没接触他,而是躲得远远的,甚至躲得时候一点儿痕迹都不敢露出来,只因这人是有名的薄情寡义、瑕疵必报。 说他薄情寡义,当真是不冤枉他,他最初能出头全靠有个做把总的老乡见他有才,对他多有提拔,后来他这老乡一路升迁,做到了从七品的副尉,便把他提到了八品典仪的位置上,他这才算真正入了官场。 谁知后来他这老乡得罪了上头,祝源为了讨好上官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对他恩重如山的老乡,踩着他这老乡的尸体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后来他更是左右逢源,四处钻营,硬是在他七十岁的时候升到了指挥使的位置。 虽然此人善于钻营,然而他的能力同样不能让人小觑,他不仅作战英勇,敢拼敢杀,甚至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而且他还有统帅之才,作战是从来不靠一股热血,而是拼智谋。这样一个人才也难怪大家都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却难以割舍,冒着被背叛的风险将他收入麾下。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会成为祝源最后一任主人,但事实证明祝源的主人只有权势,谁能给他带来更高的权势,谁就能得到他的效忠。当然,如果哪天你不能带给他权势,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 按说,贾赦是不会有这个担忧的,只要这一世他能按照计划往下走,他可以确定他能一直维持祝源的忠心。 但他并不能确定一切都能按计划进行,他走的是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结局,是一切都按照计划走向他预想的那个完美结局,还是重新变回上一世的模样,这一切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所以他没有办法收下这个人。贾赦很清楚他的能力,他有的只有家世和知道未来走向这两个优势,他没有能力收伏祝源,上一世那些人那一个不比他贾赦强,他们都没做到的事他贾赦也做不到。 祝源是一把利刃,他可以砍伤敌人同样也会伤到主人。与其在失败的时候被他反噬,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远离他。 当然这事要做的隐秘,因为祝源这个人,与他薄情同样出名的是他的睚眦必报,据说在他未曾发迹之时得罪了同僚,被同僚陷害,被监邢官当众抽了十鞭。待他有能力后,不仅去找同僚报仇,更是连带着抽他的监邢官也被他借故抽了鞭子。 高强也曾被他报复,私下里被使过绊子。这是给因为高强曾无意中流露出对他的轻视,其实这也不乖高强,他是豪门出生,那怕真做出亲民举动,举止还是会带着高人一等的意思在里头,但这并不是高强有意为之,而是他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形成的意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点实际上很难察觉,但是祝源却注意到了,并被他深深记在脑海里,有能力后便伺机报复回来。 不过他也只能私下里做些小动作,毕竟那怕伯爵府较上一代没落许多,想动他这个没有背景的人却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贾赦才不能表现的太过露骨,毕竟他不愿意收下祝源是怕他反噬,但还是要保持一定的友好关系,以备不时之需,并不愿意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捅你一刀的敌人。 这一点交给了贾赦是交给荀楠做的,祝源日后再厉害,城府再深,这时候还是稚嫩的,荀楠自幼跟着他父亲见惯了商人间的狡诈,又是从荣国府那样一个富贵窟里打滚出来的,对付稚嫩的祝源不在话下。 果然,祝源不仅没有记恨贾赦,只以为他没能分到贾赦麾下是上头分配的错,而且他也得到了贾赦的照拂,很是感激贾赦。当然这些感激在权势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的。 “大爷……不,是协领大人果然有识人之明,祝源确实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荀楠坐在贾赦下首,脊背挺直,已经不复之前略带懒散的模样,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军营里的痕迹,这些痕迹将会跟随他一生,他俨然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了。 他们现在待的是贾赦被分到的屋子,虽然贾赦的官职只比芝麻粒大一点儿,还是有了独属于他的房间。屋子里现在只有荀楠和王忠在,纪元和邢军在另外一队,邢军是那队的协领,贾赦在新兵营收下的另外五十人现在在他手下。也就是说贾赦能够掌控的有一百多人,若是在剩下的四个多月里费点心思,大约还能拉拢一百多人,到时候二百人,够他进行那个计划了。 现在他们缺的是实战了。虽然贾赦有心将他们都拉到战场上,但他清楚这些人现在要是上了战场,没几个能活下来的。新兵营交给他们的只有基础,一个只训练了半年的农夫,你是不可能要求他们能够打败骁勇善战蛮寇的。 边城一向是用鲜血来挑选士兵,这些新兵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后直接拉到战场,能活下来的就是好兵,剩下的便只能充当炮灰。边城能有这个底气,贾赦却没有,就这些人还是他费了功夫弄来的,少了一个他都心疼。因此他便不得不想办法提高手下人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 先是让纪元和邢军二人对他们进行严苛的训练,纪元和邢军交给他们的都是贾家私藏的武技,比起军营里烂大街的武技强了不知多少。 贾赦手下的人也不是不知好歹的,知道这是他们头儿私底下给他们开小灶,只有努力的份,而且贾赦挑的都是知道吃苦的,一时间竟没有一人退缩。 贾赦心底非常欣慰,手下人越努力,他的计划越能顺利进行,他逃离未来被流放的下场的可能性也越大,这时候贾赦心中生出了对手下人的感激,这些人出生贫寒,若是上一世他只怕连看都不会看他们,可他们却如此淳朴,他给这些人的只是些小恩小惠,可这些却都记在心里,努力的报答他。 再想一想贾家那些人,他们趴在荣宁二府身上吸血,如同蛀虫一般,可是当荣宁二府遭遇危机时竟无一人能出来伸出援手。 这些人差别之大让贾赦这个活了七十多年的老头子也不得不感慨万千,别的他也干不了,他直接掏了腰包,给做饭的炊事营送了钱,每日他们这两队的饭单独另做,比那些军官们的还要好,顿顿有肉,变着花样的给他们加餐。 这还是荀楠阻拦的结果,按贾赦的想法,他其实是想直接从酒楼订餐的,辛亏荀楠有理智,拦住了他,否则他们就在整个边城出名了。不过现在他们在留雁城也是大大有名的,留雁城当兵都知道新兵里有个有钱的协领自己掏钱给他手下人加餐,顿顿有肉! 第30章 贾赦5 时间倏忽而过,眨眼间贾赦来到边城已经半年了,这半年他日夜起居都在军营之中,每日同士兵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插科打诨,倒叫那些坐等他半途而废的人吃了一惊,对他颇有些刮目相看。 贾赦从未学过如何带兵,他出生时家里已经决定到他这一代不在走武将的路子,直接从文,因此除了教他一点强身健体的武技之外请的都是儒学老师。后来他被流放,到了边城,虽然那时贾家已经败了,然而他爹当年在边城经营多年,留下不少香火情,那些人虽看不上他,但顾及他爹的情面给他安排的都是后勤,油水肥厚又清闲的位置,他哪会儿除了有个犯人的身份外,每日当值回家,与留雁城的其他居民没有什么区别。他从未接受过这种教育,也没经历过实战,可这条路也是他唯一有点优势的了。 他来边城,除了他知道此处的发展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爹贾代善在这里,趁着他爹还在,他在这里锻炼,学一学他的经验知识。这世上,也只有贾代善会无条件将他的知识经验教给他了。 贾赦现在带兵都是按图索骥。重生后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想好了这一世要怎么走,之后他便躲进了他爹的书房,将他爷爷和他爹留下的兵书背了个滚瓜烂熟。 这是贾赦活了七十多年第一次这么用功过,那时候他刚从荒凉的边城回到温柔富贵乡的贾家,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唯有心里的那个计划给他力量,不至于他又重新迷失在后院的温柔中。 他背的东西有的能理解,有的不能理解,不过贾赦秉持一个道理,不管理解不理解,都背下来,总有用得到的。 辛亏他当时狠心背了下来,这时候不就用到了,那什么与士兵同甘共苦,还有各种收买士兵心的做法都是从书上学来的,还有他爷爷和他爹做的笔记,他也按部就班,虽然没有心意,可对于一个向来给人映像都是纨绔子弟的贾赦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比如说贾代善这会儿对他已经是非常满意了,就差直接给他爹贾源上香,感谢祖宗保佑,贾家后继有人了。 “贾公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呐,我刚碰到杨副将,他还在夸公子呢!”贾赦的身份对于边城高层来说并非机密,只因像他们这般外出打仗的将军家人都会留在京城,不许私自离京,有充当人质的意思。贾赦偷偷跑出来按说是要责罚的,不过并没有人放在心里,一来贾赦年纪还小,只说年幼不知事就能完过去,二来贾家还有贾代善的母亲、妻子和幼儿,有他们在缺一个贾赦并不影响。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贾家还是要上一个请罪的折子做做表面功夫,堵堵那群御史的嘴,皇帝再下一个不疼不痒责罚的圣旨,也就过去了。 这么一来,贾赦跑出来和消息肯定瞒不住,京城倒还好,贾赦这事不过给京城的水添个水花而已,但在边城却是备受注目的。 大家都持着观望的态度,看看贾赦此来是来真的还是就是借着贾代善的光混点儿功劳回去,这两种都有不同的态度,要想好好干下去这边自然要严苛一点,若是只想混混,那这边就敷衍一下,随便给点儿功劳打发他走。 眼看贾赦这做法还真有点儿架势,不管日后如何,能做出这种态度就比他们家中的那帮混世魔王强多了,也不怪乎这些将军们夸奖贾赦。 贾代善听着那些人的夸奖心里乐开了花,不过嘴上还是谦虚着,这种谦虚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大家忍忍就过去了,偏偏贾代善最近一和人说话就往贾赦身上扯,嘴里还说什么我家那个不肖子怎么怎么样,把那些将军烦的呦,就差没直接上手堵他的嘴了。 “别夸他,别夸他,小孩子家家的,不过是玩些过家家的游戏罢了,不当你的夸!”虽然嘴上贬低,但语气里却还是露出一点儿得意,只把坐在下面的何参将噎了一下,好在何参将机灵,赶紧接道:“以令公子如今的做为,日后何愁前程?这也是将军教的好啊,虎父无犬子!” 虽然知道何参将只是拍他马屁,然而贾代善却也忍不住心中涌出欢喜来,暗暗畅想他这儿子日后封侯拜相的场景来。大约真的是从未对贾赦抱过希望,以至于如今贾赦不过做出一点儿成绩,他便欢喜的忘己了。 这时候他也有点想法了,看来儿子也不像妻子史氏说的那样顽劣嘛! 这个想法在他拿到贾赦写给他的信后就更加强烈了,看看,这信里头儿子对他的孺慕之情,对他的崇拜之情充斥着字里行间,而且每次来信问的这都是行军打仗、如何领兵,如此好学,哪有半分史氏与他说的看到书本就头痛的样子,不看别的,就看他把书房里老爷子和他留下的兵书全部背下了就知道他不是个不爱读书的,顶多是不爱学文罢了。他小时候不也是一听到老师念论语诗经什么的就头疼吗?这孩子像他,是他的种! “宇轩,来看看,这是赦儿给我的信,唉,我就说他是过家家,你看看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只怕你七八岁时都比他强!”说着贾代善就把信递给了何宇轩,何宇轩只是笑笑,没有接他的话,伸手把信接过来一看,信中的问题确实比较浅显,是初学者才会问的,对贾赦这个年纪来说有点稚嫩了。 然而据他说知,贾家早有弃武从文的想法,贾赦自幼学的的孔孟之道,而且贾代善自贾赦出生后不过回去四五次,从未教导过他领军之道,也就是说贾赦现在这点儿本事都是他自学的。 从这方面看贾赦还是有些天赋的,看他提出的问题都是关节所在,而且所用语言文字都不似外行,看起来贾家再怎么想要从文,骨子里还是带着武将的血脉,贾赦也被耳濡目染有点儿底子。 底子还行,天赋看起来也是有的,更重要的是家族底蕴深厚,有父亲扶持,怎么看未来都不可限量,那么这个徒弟可以收下。 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借机搭上贾家,他未来就能多一个依靠。 也不怪何宇轩这般想,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虽是何家长子,但奈何他母亲已经去世,现在何家当家太太是继室,已然有了两个儿子。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他爹待他虽然不算苛刻,却也不能算是慈和。 现在他已经是正四品,在低阶官员的升迁中他打着何家的招牌本身又有能力,想要往上走还是很容易的,然而一旦到了三品之上,就需要家族出全力了。想要何家出全力帮他是不可能了,有他那位嫡母在,不拉他后腿就不错了。当然,他也可以直接找族老出面,然而那种像是他求着何家一样,他是打心底不愿意的,他离开何家到边城来为的不就是不靠家族,只靠自己吗? 然而要他放弃升迁他心里又是不甘,更重要的是那时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不被何家待见,那些因为何家势力而对他忍让的只怕立刻会化身豺狼扑到他身上喝血吃肉。 为了他自己,还有家里的妻儿他不得不找一个靠山,贾家就很好。贾代善和贾赦年纪相差太大了,贾代善今年四十有四,而贾赦却只有十四岁。贾代善最多再干个五到十年,那时候他的身体衰败,朝廷也不会允许他再继续坐这个位置,那时贾赦才二十四岁,最多坐到四品,贾代善需要有一个人能在他离开边城之后为贾赦继续保驾护航。 看起来贾代善钟意的就是他了。想一想,他的确很合适,他本人有能力,背后虽然有家族却不支持他,他需要一个能给他支持的人。而他的年龄也刚刚好,恰好就在贾代善与贾赦之间,补上他们父子年纪之间的差距。贾代善也不会怕他反悔,因为贾代善离开边城要入京,按规矩该升一级。他现在是正二品的总兵,进京之后便是从一品的京官,能让他做的只有九门提督、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或是内大臣,无论是哪个位置都是简在帝心之人方能做的,不是他能惹得。 想到这儿他便露出一个笑容来,话音里也带着笑意:“令公子虽还稚嫩,却颇有些独到之处,看他的行事风格,倒与我有些相似。” “如此,宇轩可愿收一个顽劣之徒啊?”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哈哈哈!好,那老夫就舔颜相邀,请你去做我那不肖子的师傅了,我这就去叫他来给你叩头敬茶!” “不必着急,等他自己来了边城,再来见我吧!现在只需信中联系。” 贾代善听了笑了笑,道:“却是该如此,该给他一个考验才是。宇轩,日后我这不肖子就交给你了,你只管打也好骂也好,只要教好他就行!” 说完这话,两人相视一笑,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第31章 贾赦6 贾赦手下的兵已经训练了整整一年了,是该拉出去见见血了,最好的办法是出去剿灭马匪。西南马匪众多,他们手狠手辣,却又比蛮寇相差甚远,是新手见血最好的对象。 贾赦已经选好了,他知道这时恰好有只马匪队伍藏在邻县一处山谷里,他们的故事具有很大的传奇色彩,几十年后还在边城流传,被很多说书人改编成了故事,贾赦在茶馆酒楼里听过无数次,闭着眼睛也能说出来,而且那群马匪的头领是他一直想要收伏的人。 不过贾赦一直很犹豫,因为带新兵去见血通常需要一位有经验的老将坐镇,因为新兵在第一次杀人之后的会有不同的反应,有的能适应很好,有的完全接受不了,直接没办法继续杀敌。这种情况如果出现在战场,一个人的退缩很可能带动一大片,这时候就需要一位老将坐镇,掌控战场的节奏。 另外如何布置营寨,如何布置防守,如何进攻,这些东西贾赦在书中看过不少,与部下说起来时也是头头是道,然而他心里很清楚那不过是纸上谈兵,他心里没有底。他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在他身边,那怕什么都不说也行。 这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贾代善,他给贾代善送信了,隔天贾代善就有信送给他,信上别的没说,只给他介绍了一个人,告诉他以后在军营里有什么不懂的事都可以问他,却没有告诉他这人究竟是谁。 贾赦让邢军和纪元去打听消息,他们二人的父亲是贾代善身边的亲卫,贾代善身边的消息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那边只说不清楚。贾赦就明白了这是他爹不想叫他知道,他也就放弃打听了。 虽然心里有点儿忐忑犹豫,不过贾赦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听话,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给那人送了一封信,将自己的难处一一讲给了他听。 隔了一天,那边就来信了,那人什么废话都没说,只把他第一次出去剿匪的经过和贾赦讲了一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随信而来的是一封拜帖。 贾赦仔细的看了他的信,又结合了他爹留下来的笔记,总算做出了一个计划。至于拜帖结合了荀楠等人的意见他最终还是前去拜访了。 拜帖是给城里一个名叫康元和的把总的,他在留雁城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他本身是一个流放在此的劳犯,据说是因为在家乡失手杀了人,刺配到此。像这样的,没有关系后台,一般都是作为炮灰,大战之前由他们冲锋陷阵,若是能活着回来就能脱离苦海。然而这种几率万中无一,康元和却是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硬生生用自己的命杀出了一条路。 如今他已经五十多了,把总已经是他仕途的尽头了,然而对于他的出身来说已然是一个传奇。 而且这个人正是贾赦最需要的,他的身体虽然已经老迈,但多年累积的经验却让他老而弥坚。由他带着贾赦,他将会是贾赦最好的领路人。 但是贾赦不太确定这人会不会愿意帮他,因为据他所知这人当年在家乡得罪的就是一个纨绔少爷才被发配到了边疆,所以他很讨厌权贵子弟,当年高强初来乍到也拉拢过他,却被他当场下了面子。 不过贾赦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果然如他所想,康元和对他不冷不热的,若不是他身边的副手打着圆场,康元和会直接把他赶出来也说不定。不过康元和看了拜帖之后脸色却有些古怪,他不太情愿的留了贾赦吃饭。 贾赦想了想,到底还是留下来了,上辈子多少白眼都看过了,多少骂名也都背过,他还怕这点儿冷嘲热讽。 大约是被贾赦的厚脸皮惊到了,吃饭的时候康元和一句话也不愿意说了,倒是他的副手笑呵呵的。贾赦对他的映像还不错,两人聊了许久,待贾赦出了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快把自己的底子卖光了。如果不是重生的秘密太过重要,他怕是连这个也瞒不住。 怪不得那人要给他推荐康元和,撇开康元和的经验不说,只他的副手就有的他学的。亏得以往他觉得荀楠精明,现在看来还差得远,荀楠的精明太过外露,明眼人一看就会对他心生防备,像康元和副手这样的才是真正的高手,他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 康元和最终也没给他确切的消息,贾赦无法,又不能死赖着不走,之能默默的走了。 结果第二天他便接到了调令,上头来了公文,让他去邻县剿匪,带队的就是康元和。 这下贾赦才明白了他爹给他找的师傅的能量,连康元和这块硬石头都能搬得动,看来他这老师不错啊。不过他也明白像这种有能耐的人收徒弟也是有讲究的,现在不肯在他面前露脸估计是要考验他。 不过贾赦才不怕,他要真是还没见他的面就要收他当徒弟贾赦才要担心呢,他这样矜持反倒叫贾赦放心,越这样拿乔越证明人家有真本事。 康元和也带了人,大约有五十人,和贾赦手下的一百多人汇合,去了邻县。一天的路程,走的磕磕绊绊的。 大约有什么样的将令就有什么样的兵,康元和带来的人大多都是一副不喜言语的模样,不太搭理贾赦这边的人。若是正是这样也就罢了,人家不爱说话谁还能强迫他不成? 谁知道那边只是故意针对贾赦这边的人而已,而且毫不遮掩这一点,只把贾赦这边的小伙子们气的火大。 幸好贾赦早有预感,就康元和那个脾气,哪怕是看在他老师的面子上过来心里肯定也是不愿意的,他一定会给这边下马威。所以贾赦提前给手下人讲了,又用了激将法,那些小伙子们心里虽然很生气却顾及贾赦之前的嘱咐,到底也没起冲突,而是走开了。既然那边不愿意搭理,那我也就不往上凑了。 “看来他的手下□□的很不错啊!”康元和的副手是个四十多岁的书生,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的也是儒衫,一副师爷打扮,说话时喜欢摸着他的小胡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个县太爷手底下的幕僚。 “以利诱之,最下的法子。若是这样他都不能收伏手下那点儿人,趁早打包会京城喝奶去吧!” 康元和说的毫不客气,他的副手苦笑道:“元和,你也太过锋芒毕露了,你今年都五十多了,又不是还是二十岁!再说,你不为别的,只为青岩想想,也该改改你的脾气。” 康元和顿了顿,脸色灰败了许多,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话,看他如此,副手有些不忍心,正要安慰他,却听他说:“这次就先看看吧,若他真有能为,为了青岩,我扶他一把也就是了。可他要是个草包,那你是别指望我了!” 副手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来,道:“好,这随你!” “果真都随我才好!” 第32章 贾赦7 邻县名叫廖城,三面环山,山名为金砂山,据说曾在上头发现过金沙,当时有很多人过来淘金,廖城便是在那时候建成的。后来金沙之事不了了之,淘沙的人退却了热情也都散去了,唯有这廖城还在此地。金沙山很高,蜿蜒曲折,约有百里,道路不通,这座县城是穿过金沙山必经的道路,因此来往商贾很多,这才避免了衰败的下场。 不过到底是在西北边塞,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中原繁华,因此贾赦在看到县城破落的城墙时一点儿也不惊讶。 倒是荀楠挺惊奇的,邢军和纪元幼时过来看过他们的父亲,对西北不算太陌生,王忠惯来的不爱说话,唯有荀楠打算找个人带他进县城看看。不过却被贾赦阻止了。 军队只能在县城外找个地方驻扎,不能进城,不过早有公文通知廖城县令,这不,快要到廖城时就有县令身边的主簿过来迎接。 只是那人一看领队的是康元和,只冷冷的说了一句自行安排,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按说他们这算是维护廖城安宁,按规矩,廖城县令要出面招待他们的,贾赦一看廖城主簿的表现,心里头就觉得这顿饭怕是捞不着了。 果然,主簿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廖城方面只派了几个衙役过来,抬了一大包东西送过来。虽然衙役陪着笑,但是看到包袱里裹着的泛黄的大米,混杂着麸皮的生着虫子的白面和一堆干硬干硬的煎饼,就知道人家是真的不欢迎他们。 衙役估摸着也知道他们做的不地道,可他们只是小小的衙役,说了也没用,又怕在这边受气,只能陪笑说好话,希望军营里能收下送过来的东西,好叫他们交差。 康元和压根就没出面,他副手也不在,说什么外出巡视去了,实际上就是出去打猎好晚上加餐。他们肯定早就料到了这种局面。 再看一眼被康元和派过来的亲卫,也是一脸毫不意外的表现,又看看他们并没有愤怒的样子,贾赦就知道了这事肯定是康元和当初不知干了什么得罪了廖城县令,而且康元和估计也是理亏,不然这帮兵痞子被下了面子不会就这么吃了哑巴亏。 不过他们根本没打算告诉他这一点,估计是想坑他一把吧。但凡他年轻气盛点就要当场和这帮人吵起来了,到时候原本就对他们一行人映像不好的廖城县令恐怕更是心下难平。轻则对他们此次剿匪半点不配合,重则在后头使绊子,呵,反正那个他都讨不了好。 为了给他找茬,康元和还真是费尽心思啊!若不是他细心,还真会上当呢! 既然知道了他的打算,贾赦自然不会上当,好声好气的收了衙役的东西,他又当着康元和亲卫的面递给衙役一锭银子,请他去置办些好酒好菜,米面肉食送过来。 那衙役高兴的接过银子,掂了掂,笑的更欢了,这银子买了东西还能剩下不少,比他一个月的俸禄都多,白赚了一个月的银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去和弟兄们说,今天我请客,今天吃肉喝酒,明天上阵杀敌。今天喝酒不退缩,明天冲锋也不许给我退一步!”贾赦说的声音很大,帐外的士兵们听的一清二楚,纷纷应和,一时间军营内欢声雷动。就连康元和带来的人也不由得放松了表情,这时他们却听贾赦道:“今日康大人出门狩猎想必收获丰盛,应该看不上我这点儿劣酒劣肉,我这就不过去献丑了,就不给各位兄弟们送了。” 说完也不等他们答话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贾赦这边的人早就受够了气,这会儿见自家老大挫了那边的面子,个个都觉得出了气,同仇敌忾的跟在贾赦后边,十分得意。 康元和带的人自然也不服气,可他的亲卫知道这是他们大人不厚道想坑人被人发现了,是他们理亏。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是他们理亏,他们也只能吃了这个暗亏。亲卫给身边的人解释了几句,压住了他们的火气。可是,等过了没多久,衙役送来了酒菜,他心里也有火了。 “早听说这个贾协领有钱,果然啊,你看看,人家请客都这么大方!”康元和带的五十多号人趴在栅栏上,睁着眼睛看着隔壁营帐——贾赦为了两边不要发生冲突特地将营帐分开了——那边好酒好肉,酒是廖城最有名的李家高粱酒,没掺半点儿水分,光是闻着这酒香他们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还有这下酒菜,都是从廖城最好的酒楼天香楼里点的,那价格,一桌菜比他们一个月的银子还多。 还有那边现烤的羊羔、小乳猪,都是从城里百姓家买来现杀现烤的,他们都看见了,整整一群,少说也要有个五六十头。 妈的,他们从军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丰盛的犒军宴,结果他们还是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吃! “要是我能吃上一口就好了,听说天香楼的大厨都是从京城请过来的,我做梦都想上哪儿吃一顿!” “老李家的高粱酒,可真香啊!我攒了半年的私房钱就为了能喝上一坛,现在有不要钱的摆在我面前,老子竟然喝不上!” “你看那小羊羔烤的油光光的,吃起来肯定是外焦里嫩,想的我都要流口水了!” “这有什么好的,那厨子的手艺不好,要是让我去烤保准比他弄的好吃!” “你手艺好又怎么样,人家不带你玩啊!”这话不知是谁说出来的,却让众人齐齐叹了口气,有人忍不住对亲卫道:“郑大哥,要不你和贾协领说说,反正他那么有钱,也不差我们这几口啊!” “就是就是,我们才吃多少呢!他又不差那点儿钱!” “人家是不差钱,可凭啥给咱们吃啊!别忘了,这几天咱们可没给他们好脸色。这会儿大人又把贾协领得罪的死死的,要我我也不带你们玩!”还不待亲卫回话就有人忍不住反驳道,他这话同样引起了一些人不爽,他们也不忍着,当下便道:“说的好像你没干一样!你不也一样只能在边上看着吗?” 那人被这话噎的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这又不怨我,不是文书说的咱们要摆点儿架子,才不掉价吗!叫我说这贾协领又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那回不是好声好气的跟大人说话,可大人那个牛脾气!偏偏……唉!” 这话说到不少人心坎里去了,别看外头将他们说的多么风光,什么不畏权势啊之类的,然而他们确是有苦难言!他们这队人马不过是外头光鲜罢了,实际上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混的最差。粮饷他们总是最后发,装备衣物都是最后换,用的还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警卫队一有事就找他们茬,寻摸着机会扣他们的钱,以至于他们队的人过得的苦哈哈的。 大人现在是把总,手底下按例该有五百号人,但实际上只有二百多人,连半数都不到。分到他们这儿的都呆不久,有能力的都找机会调走了,留下来的要不是老弱病残,要不是后头没人走不了,再要不就是受了大人的恩惠,不愿意走的,不过这些人不多。 这几年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好容易后头大人救了回来一个文书,给他们出谋划策,好过不少,谁知道大人又当众得罪了一个名叫高强的世家少爷。那高强没说什么,可总有想要讨好高强的来过来找茬。都不用高强动手,底下人就把他们弄的够呛! 这回听说城里又来了个比高强家世还好的,还有意拉拢大人,他们都动心了。临出发前,队里二百多人,有二三十个去了大人家里劝他不能再耍脾气,大人也都答应的好好的,谁知道临了临了又来这一手! “唉,算了,大人那个脾气我都习惯了,只是……弟兄们,我要说一声,这回回去我就准备退了!” 他的话说完场面安静了下来,大家没有劝他,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当兵的都是拿命换钱,可这几年因为大人的缘故他们别说往家拿银子了,反倒倒贴钱,谁家里能受的了这个,家里一大家子人可都指着他们赚钱养家呢! 说话的人他们都知道,是受过大人恩惠的,这些年从未提过要走,这会儿也是直接退的。他的性子要强,能说这话可见家里确实有难处。他们有心想要开口帮帮他,可一想家里的状况,这口无论如何都张不开。 那人没指望能从大家这里得到什么帮助,都是多少年的同僚了,谁还不知道谁家呢,都不好过! “唉,大人不嗯是。不懂事也就罢了,郑大哥,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你也不想想你家里的那几口子,可都等着你往回拿钱买米下锅呢!” 亲卫听见了这话心里也不好受,想起临走前他和妻子说这回要是能被贾协领看上,一定能拿赏钱回来时妻子高兴的面容,还有两个孩子等他回去带好吃的,他鼻子一酸,也忍不住埋怨起大人来。叫他说其实贾协领不错了,人也好,出手也大方,他们当个兵,天天在鬼门关几闯为的还不就是拿回那几个钱,回家养老婆孩子们! 大人那个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 “算了,别说小郑了,他也不好受!大人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咱们先回去,别在这儿看了,看的心里都不好受,先回去等文书回来,文书应该能有法子。” 说这话的是个年纪挺大的老兵,看起来很有威望,众人总算又升起了希望,都听话的往回走,就听得前面有人跑过来道:“大人和文书都回来了!” 众人赶紧跑过去,迎接文书,能不能成事可就看文书的了! 第33章 贾赦8 “这是怎么了?如何都聚在此处,我在营外都闻到了饭食的香味,你们不去抢饭吃,莫不是准备留给我?”袁辉笑着下马,打趣众人,却在众人的面色下收敛了笑容,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众人抬头看了看康元和,在他的瞪视下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袁辉一看就知道康元和又瞒着他不知做了什么,他给了康元和一个白眼,看着他收回视线,这才回头温言道:“是不是这蠢货又做了什么事?你们直接说,不用顾及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着,不知该不该出头,最终还是亲卫站了出来,这次他也觉得是大人做错了,他算是帮凶,他要承担责任。 “先生……”亲卫开口后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康元和,见他面色阴沉,心里缩了缩,可他一看见众人期盼的目光,心中又陡然生出了不少的勇气,心下一横,便将今日之事都告诉了袁辉。 袁辉听完之后面色不改,摸着自己那两撇小胡子想了一会儿,这才露出一个笑容,阴测测的,众人心里一惊,看向康元和的目光中已经带了不少同情的色彩,每次文书一露出这样的笑容,大人就要倒霉了。 大概是被整治习惯了,看到这熟悉的笑容,即便是康元和也不由得面皮一紧,退缩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梗起了脖子,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我就是小小的为难一下那个家伙,谁知道他这样小气嘛!” “小小的为难?”袁辉磨了磨牙,恨恨的道:“康元和,你是拿我当傻子吗?别的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要真是如此,你会故意瞒着我?我说呢,怎么会突然提起要出去狩猎,敢情是要把我支开是吧?”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借机给他们两个都找点儿麻烦而已嘛!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告诉你,谁知道贾赦那小子心胸这么狭窄啊!” 眼见康元和还是在一直狡辩,袁辉心里纳罕,这有点不符合康元和的脾气啊? 不过心里虽然奇怪,他却还是被康元和不负责任的话气到了:“不是什么大事?康元和,我问问你,你摸摸良心回答我,贾赦今年不过才十四岁,他这么小的年纪,便是家中有权有势,可也从未上过战场吧?他带着一群新兵去剿匪,后头还有人可能会使绊子,看你的表现,说什么会照顾一二估摸着是骗我的吧,你肯定是不会管的。这样一群新兵他们会有什么下场,你带了这么多年兵应该比我清楚吧?康元和,你看不上贾赦,无所谓,大不了这次之后我们不和他打交道了,大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好不好的有什么呢,可你不该拿这么多条生命去开玩笑!”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袁辉颇有些疾言厉色,显然是对康元和的做法十分失望。 众人听见了袁辉的话也对康元和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大人若真是对贾赦不满大可当面表达出来,就如当年对待高强一般,虽然大家事后吃了不少苦头,可心里却是对大人佩服的。 可谁知大人如今却做出这种背后算计人的事,若是做这事是其他人,他们早就心生鄙夷了,可偏偏是他们一直都很佩服的大人,这让这些人受到了打击,有不少望着康元和,希望他能反驳一下袁辉的话,也有人开始给康元和找借口:“先生也知道大人的脾气,向来行事鲁莽,或许这次只是行事冲动,并没有考虑太多。” “呵,康元和,他说你是冲动了,没那些龌鹾心思,你来说说,你有没有!”说康元和冲动,他是信的,然而康元和只是冲动,不是没脑子,相反他还很聪明,要不然如何能在重重排挤之下在留雁城混得一席之地。此次显然是他蓄谋已久的,看他想着要把他支开就知道了,幸好那贾赦性子沉稳细致,看了出来,否则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都逃不过。 这也是袁辉如此生气的真正原因,若康元和只是单纯的得罪了贾赦,大不了他们都直接退出军中,到别处混日子,或者借助别的势力转圜,这世上总有贾赦管不着的地方。再者贾家也不会费功夫在他们身上,周旋一二也就过去了。 可若是贾赦出事这就又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那帮劫匪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上他们可不会顾及贾赦的背景,而贾赦又是带着一帮新兵,谁知道那些新兵见了血又没个人镇着会发生什么事,当场丢下武器跑了也是有的。那怕贾赦有通天的本事,遇到这种情况也无济于事。 要是再碰上后头无人接应,或是趁机发难,贾赦折在里头也是有可能的。那可是堂堂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出了事,康元和以为他们逃得过吗?别忘了,这次带队的可是他,要真有事,他才是第一责任人! 好一点,虽然剿匪失败可贾赦无事,但是贾赦初次出战便失败,对于他的仕途绝对是个打击。他了解那些世家,打击家中子弟的仕途,这人还是被寄予全家希望的继承人,等于是当众宣布与那家为敌啊!到时候贾家就是为了脸面也放不过他啊! 另外一个叫袁辉生气的原因则是康元和根本没考虑过他身后这些人的下场,难不成他以为到时候出了事他能单独扛过去,这些人会安然无恙?别傻了,即便贾家不出手,想要讨好贾家的多的是。对于那些人而言出手对付几个当兵的又没什么难处,要是搔到贾家的痒处,有他们的好处,若没有,他们又没什么损失。 根本不用贾家出手,下面的人都会叫跟着康元和的人玩完,而且他们为了讨好贾家做的事可以说是丧心病狂,他们更不会管这里面是不是有人无辜! “康元和,你是上官,你要做什么没人能拦着你,可我也请你考虑一下这些人好吗!”袁辉指着站在二人面前的众人,声音有些哽咽,“你看看他们老的老残的残,早该退伍回家,可到现在都没有走,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出不起那份买断的钱,又想着多干一天是一天,多拿一天的钱,好养家糊口吗?” 接着他又指向另一拨人道:“你再看看他们,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那一个不是上了战场敢拼敢杀的,要是在别的营,不说吃香的喝辣的,可每次的赏钱、每月的粮饷从来都拿的足足的。你再看看隔壁,那些人不过是些新兵蛋子,能比的上咱们营的这些人?可他们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你再看看你,你是他们的长官,你给他们带来了什么?除了每次都被拖欠扣罚的粮饷赏钱,每次被警卫队找茬罚的粮钱,你还给过他们什么?可他们从没想过要走!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你这个人!” 说着话,袁辉的情绪更激动了,几乎要落下泪来,其他人的眼眶都红了,他们这几年太苦了!现在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谁知道…… 他们不求别的,只是希望能和别的营一样,粮饷能按月发,装备能准时换,赏钱能足量给!就这点儿祈求,难不成还实现不了? 他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可从没怨过康元和,因为他们打心底的佩服他这个人,愿意服他,跟着他,可这会儿心里真的忍不住怨了起来,要是贾赦跟高强一个样也就算了,可他是真心实意的体谅底下的士兵。这样一个上官,无论他人是好是坏,可从他对手底下人的态度就叫他们服气。 这样的人按说大人应该很喜欢的,虽然他的出身会让大人不满,可大人从来都不是这种带有偏见的人啊? 这会儿已经有了解康元和的人心生不解了,这次大人做事也太奇怪了吧? 袁辉自然也看出来了,可他知道康元和的倔脾气,他自己是不可能主动说出来的,只有用激将法才能教他张口。 袁辉不愧是了解康元和的人,康元和在他的言语打击下心中已经生出了愧疚,更是低下了昂着的头,眼眶红了起来。 看他如此袁辉心里生出了不忍,他可以到此为止,反正康元和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是一想到他的反常,他又不得不硬下心肠,要不弄清楚,解决掉,谁知道他之后又会不会又再犯。再一再二不再三,即便贾赦涵养再好,也不可能原谅他。 而且康元和认识到错误还不够,他还要去和贾赦请罪。虽然知道这对于康元和太难了,可为了他们身后的人,他不得不做。 他和康元和是这些人的长官,他们是把命交给了他们两个,他们俩也自然要担起这个责任。 更遑论贾赦后头还有何参将,何参将是他们唯一的靠山。贾赦是何参将引荐过来的,贾赦因康元和出了事,何参将会是第一个问罪的,没有了何参将的护佑,他们这些人真的能撑过去吗? “我……” “说吧,你康元和我还不知道,你不是为了一时的偏见不顾一切的人,到底为了什么,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你还记得我的外甥吗?”康元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了,“他是被贾家害死的!” 第34章 贾老太太番外 “快快,把那边挂好,还有这边,把那盆牡丹摆过来!”王氏大声的指挥着下人布置,明天便是大伯四十岁整生日,到时候会有众多世家权贵前来道贺,贾家早就准备起来了。 “二奶奶,公主请您过去呢!”身边的丫鬟提醒道,王氏笑眯眯的摸了摸肚子,扶着丫鬟的手,娇声道:“公主也太操心了,我不过多动几下,哪里就累着了!” 丫鬟们都赶紧劝她孕妇多多休息,又说她妯娌二人关系亲密,一边小心的护送她往上房去。王氏今年已经三十多了,是高龄产妇,若是一不小心出了错,公主准不饶他们。 上房此时人来人往,管事媳妇婆子们不停地过来回话,询问公主的意见,或是过来取对牌,好去库房取东西。 王氏在一边坐了许久,公主才抽出时间与她说话:“叫弟妹好等,是嫂子我的不是,一会儿罚我!” 王氏赶紧陪笑道:“嫂子快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家中事忙,可怜我又有了身子,帮不上嫂子的忙,哪里还能耽误嫂子呢?” 淑贤公主温婉一笑,从桌子上拿起一分帖子,道:“这是明日要来的各家夫人小姐的名单,弟妹可拿回去看看,也好早做准备,明日好替我招待客人。” 王氏眼中顿时迸发的十分的热情,若不是顾及公主在场,她就要上手抢过这名单了,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激动,道:“我记得了,回去必定要用心看的。” 淑贤公主笑了笑,道:“正该如此,珠儿年纪越发大了,这事儿可要提早准备,我都已经将挨着二房的松竹馆准备好了,就差个女主人呢!” 王氏自要推让一二,在公主的坚决之下接下了儿子未来的婚房,二人又说了些闲话,王氏见公主还未用饭,便要告辞。公主便嘱咐了些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的话,正说着又有人过来禀报事务,王氏便又要走。 淑贤公主事忙,不便招待她,又知她过来就是为了那份名单,如今拿到了,自然也不留她,恰好有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过来回禀老太太那边已经摆饭,问她们去不去。 两人都找了借口推辞过去,王氏便告辞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正是傍晚时分,贾政从衙门下班回家,贾珠也正好下学回来,王氏一见他就把他拉住了,“怎么今日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些吃食给你补一补。” 未等贾珠回话她又连不迭的问起他的起居生活,贾珠只好笑着听她问话,过了好一会儿王氏还未停,贾政在一边不耐烦道:“你这妇人话太多!他是去求学,又不是去享福,正该趁着年轻时多吃点苦头才是!” 王氏横了他一眼,娇嗲道:“自家的孩子能不心疼?喝你的茶去吧!” 贾政一向拿她没法子,嘟囔了一句慈母多败儿,便缩在椅子上品起茶来。贾珠忍不住偷笑,父亲不善言辞,一直被能言善辩的母亲拿的死死地,每次见严肃的父亲吃瘪都让他心情舒畅不少。 “别管他,饿不饿呀?彩云,赶紧叫厨房摆饭!”一边又拉着贾珠的手,摸摸他的脸,念叨着:“又瘦了!又瘦了!” 贾珠不敢让她久站,扶着王氏走到榻前坐下,道:“哪里瘦了?我在国子监吃得好睡得好,还胖了呢!” “正是,国子监乃朝廷治学之所,一应饮食供给皆有官吏督办,那里会让他饿着?”贾政接过话头,说完话一看王氏又在瞪他,只好重新埋下头喝茶。 王氏没好气的道:“就是由官吏督办我才担心!我还不知道官场上的那些事?朝廷下拨的钱财只怕都叫人贪没了去,供给的饭食都是些粗茶淡饭,那里能入口?” 贾珠心知这话要是说下去准没完,只好转移换题道:“明日可是大伯父的正日子?家中准备的如何了?学监的老师特地放了我的假,叫我回家帮忙。” “你回来也好,跟着你大伯去见见人,对你的仕途多有助益!”王氏笑着道,贾政在这上面与她的意见统一:“就当去见世面了,再者,你亲大伯过生日,你去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哪怕是传个话呢,也是你的心意不是?” 贾珠赶紧起身垂手应是,王氏拉他重新坐下,嗔怪道:“在家里,那里需要这么多礼!” “礼多人不怪嘛!” “这话有理,你明日见了人也要记得才好!多行礼少说话!”贾政又忍不住教训,却在说完话赶紧后补充道:“饭已经摆了,赶紧吃吧,珠儿该饿了!” 一听事关贾珠,王氏也不再叨念贾政了,拉着贾珠坐下,指挥着丫鬟给他挟菜。寂然饭毕,有婆子们上了茶,漱了口,三人这才又说起话来。 “我听说琏弟已经与昭容公主已经定好了成亲之日?” “正是呢,他们二人幼年便定了亲事,只等公主长大。今年正是公主及笄之年,皇上下旨加了公主的封号,并命礼部酌选日期,好叫他二人成婚,毕竟琏儿已经二十了,总不能等成老头子吧?”贾政自觉最后一句说了个笑话,便笑了出来,又被王氏瞪了一眼,他赶紧收回笑,他这个妻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古怪了点!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大哥也是惧内呢,他这个弟弟也被带的怕夫人,算了,好男不与女斗,让着她点吧! “你还知道孩子年纪大啊,你看看,瑚儿也就算了,他比珠儿大的多,没得比,琏儿可比珠儿小了一岁,琏儿都定了婚,珠儿却连门亲事都没有,你这个做爹的也不知道着急!” “母亲,孩儿正要与你说这事呢!”贾珠眼见王氏又要训起父亲,赶紧拦住了话头。 “珠儿这是何意?莫不是有了意中人?”王氏心中暗起警惕之心,可别是哪家青楼楚馆的女子哄了她家珠儿,否则的话,便是她再疼珠儿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贾珠羞涩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的女儿。” “可是一直对你照顾有加的李大人?” “你见着她了?”王氏抬高了声音,贾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母亲这话说的,我何曾是那种不守礼的人?是李大人私下和我提的,问我愿不愿意,我说要回来问过父母才是。”说完他又回了父亲的话:“正是那位李大人,他因说对我十分欣赏,有意将女儿嫁给我。”说着他又低下了头,即便是在父母面前,这样夸自己还是让他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你有能为,该骄傲才是!” 说着王氏又看向贾政道:“国子监祭酒李大人?老爷,这李家如何?” 王氏并不清楚这李大人是何人,只能问贾政。贾政正因为有人欣赏自己儿子,心中得意,听到王氏问话也不废话,道:“李家原来也是金陵名宦,和咱家原是同乡,那李大人名叫李守中,任国子监祭酒。他家是诗书传家,族中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者,至李守中继承以来,因说女子无才便有德,故这一代李家女儿便不十分令其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等三四种书,使他认得几个字,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罢了,一应只以纺绩井臼为要。” “看来李家家风不错,他家的女儿该是贤淑贞静了。不过还是要看看才好。”说着王氏掏出从淑贤公主那儿拿过来的单子看了看,才道:“正好,李家夫人小姐明日也来,元春明日该回娘家,我再去和迎春说上一声,托她二人看看,我趁机再去见见面才好。” 贾政点点头道:“若是李家小姐不错,定下来也行。他家家风清正,文人之中颇有名声,更难得李大人现任着国子监祭酒,于考举上能说的上话,珠儿若得他相助,必能在科举上有所能为。” 难得能有与他家堪为匹配的,王氏自然不愿放弃,又听说与贾珠有助益,王氏心下更欢喜,实在是贾珠的选择太小了。 她与贾政皆是庶出,贾政目前只是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还是靠着贾家才得以升上去。若贾政靠的是他自己,或者现在他能跨过三品的坎,便是高门嫡女贾珠也未必不能迎娶。再或者,贾政只是个微末小官儿,她也就死心给贾珠相看一个小家碧玉。 可偏偏就卡在这个坎上去了,高不成低不就,往高了去人家看不上贾珠,往低了说她又不甘心。她原本还想趁着这次大伯过生日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没想到就有现成的闯进了门。看来还是有人能慧眼识珠的! 王氏复又想到,这门婚事还是靠着珠儿自己得来的,他们这做父母的反倒成了拖累,以珠儿的人品,若是托生在大嫂的肚子里便是嫡亲的公主也是能娶的,可偏偏投差了门,到了他们二房。她家珠儿比起那个整日叫嚷着行商之事的贾琏不知好了多少倍,可贾琏就能娶公主,她家珠儿只能等着老天保佑才能娶一个合适的媳妇! 不过她又想到来信说要来贾家贺寿的姐姐,心里的不平便好了许多。想当年,她们姐妹二人,一个是嫡女,嫁给了薛家家主,一个是庶女,嫁给了贾家庶子,相差甚远。 可现在呢,她家老爷是正四品太常寺少卿,她得了正四品恭人诰命。薛家家主是五品紫薇舍人,她姐姐不过是五品宜人,她姐姐见了她还要行礼问安。只要一想到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姐要给她行礼,王氏的心里就像抹了蜜一样甜。那些子不平都抛之脑后了。 王氏在这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旁边两个男人只当没看见,讨论起学问来。等王氏回神,天色已晚,三人便各自回寝室就寝,今晚养好精神,只等明天忙碌了。 第35章 贾赦9 “愚蠢!”袁辉冷哼一声,康元和当即红了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亲卫赶紧拉住康元和,劝道:“大人,你先听先生怎么说的再生气也不迟!”又回头对袁辉道:“先生,大人要真是有私仇,这做的也没什么不好,大家都能理解,先生怎么能这么说大人!” “哼,他有私仇,报也就报了,谁管他这个!我说的是他的方法愚蠢!”说着袁辉直直的看向康元和冷声道:“你既然与他有仇,为何不与我们说!你说了,我能不帮你出主意?总比你现在用的这个破绽百出的主意强?就算我想不出,兄弟这么多人,大家一块儿合计总能想出一个来!到时候既能报仇又不会被怀疑,不比现在好?” “我……我只是不想连累大家。” “呵,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打着不想连累人的旗号到最后却把所有人都给带进去的人了!真是蠢人多作怪!自己蠢就不能找个聪明的帮你!”袁辉越说越气,恨声道:“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你说出来,愿意和你报仇的就跟着你,安顿好妻小家人,大家走的安心。之后是来明的大家一起上还是来暗的都成,你一句话,大家一起共祸福。那些挂念家小的,不愿意去的,提前安排好,将他们脱开,就算最后没什么好下场,也不会连累到他们身上。最起码到最后你不会觉的愧疚难安!” 康元和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却又找不到话反驳,吭哧吭哧半天,总算憋出一句:“我……我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你是小孩子吗?做事只顾着冲动,完全不过脑子!你今年都五十三了,土都埋半截了!” 喘了口气,袁辉又道:“你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了,你不管成没成功,大家都要遭殃!成功了,贾赦出事,贾家要迁怒!没成功,肯定是暴露了,有人要害他,你是觉的贾赦涵养有多好能放过我们!哦,你是想跟我说你会站出来扛事是吧,你以为你是谁啊,站出来大吼一声都来找我,不管他们的事人家就听了是吧!你是觉得他们傻就你最聪明是吧!?” 围观的众人原本还觉得康元和做错了,就该让文书骂骂他,可是眼看着康元和被骂的这么掺,又有些于心不忍,有人便劝道:“先生,大人也是一时冲昏了头,做错了事,他知道错了,您就别怪他了!对吧,大人?” 康元和赶紧接过话头,直点头:“嗯嗯,我知道错了,以后都听你的!阿辉,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现在还是讨论一下该怎么收场吧!” 袁辉这才想起现在还有个康元和留下的烂摊子等着他收拾呢,想了想,才道:“该今天巡值的先去巡值,看着点别让那边的过来,剩下把手里的事安排好再去营帐,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有了袁辉的吩咐,大家找到了主心骨,做起事来也有了分寸章法,有条不紊的安排好手头的事,众人齐聚在营帐内,袁辉和康元和坐在上头。 袁辉看了一下,确定该到的后到了,这才开口:“康元和,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私仇要报!” 康元和犹豫了一下,又想起今天连累大家,能不能活下去还两说,也就不瞒了,他想了一下措辞,才道:“你们都知道的,我刚来边城是被发配到此的,原因是我伤了人!” “伤人?顶多流放个几百里吧?大人,你这是伤的什么人,都把你放到这儿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康元和却没有笑,“伤的是我的仇人,害死我外甥的仇人!” 众人不由自主的停住了笑,安静的听康元和把话说完:“我幼时父母便去了,唯有一个姐姐,是姐姐将我拉扯大,嫁了人也带着我。姐夫人很好,从来没嫌弃过我,还教我学文识字。他们夫妻恩爱,共同经营姐夫家传的酒楼。姐夫家的酒楼很有名,祖上留下不少秘方,十里八方的人家都愿意来酒楼吃饭,因此生意很好。姐夫家里富裕,他对姐姐也很贴心,姐姐嫁过去好几年没有孩子,姐夫族里的老人不待见姐姐,姐夫却很护着她。夫妻到了三十岁才有了我外甥,疼的如宝如珠似的。” “我那时候不爱读书,姐夫替我找了个武师傅,学成之后在巡捕营谋了个差事。姐姐替我说门亲事,不过我的俸禄就那点儿,我自己又大手大脚的,全靠着姐姐接济。我虽已成婚,可还是时常去姐姐家,把小外甥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那孩子很聪明,又懂事,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姐夫处理家里的生意。”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渐渐红了,袁辉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康元和伸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来盖住了眼睛,从手指缝里流出些许水渍。营帐里鸦雀无声,众人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大人最爱面子,要是让他知道大家都看到了他哭的样子肯定会恼羞成怒的。 袁辉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对他太严厉了,看起来康元和与他姐姐家关系十分亲密,对外甥更是视若亲子,他外甥若真是贾家害死的,他如此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换成他,估计比他做的更加激进,他也就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才能冷静说出那些话。真要是当事人,只想着报仇了,哪里能想的那么多呢! 不过这时候言语最苍白无力,袁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让康元和好受点,他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期望康元和能从他的手上吸取力量。 过了半柱香的的时间,康元和才好了许多,手上也没使那么大的劲了,情绪冷静下来,他这才渐渐松开了手。康元和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了一眼袁辉,轻声道:“多谢!” 在看一看故意装作看不见的众人,心中一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不管最后如何,总还有这帮兄弟陪着他。 他理了理思绪,又接着道:“姐夫总想着他与外甥年纪相差太大,怕他若有一日去了外甥年幼被人欺凌,他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他打理酒楼的生意。我那外甥十分聪慧,什么事姐夫教了一遍他就会。姐夫特别高兴,喝了很多酒,还拉着我的手说要真是他们夫妻二人早去了拜托我照顾外甥。我那时只当姐夫杞人忧天,现在想想,大约他那时候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那人如此狠心,竟是直接朝着外甥去的。” “我住的州府有几户大家族,是当地的望族,很有几分势力。其中有一家家主娶了三任妻子。头一个娶的是另一家望族家的嫡女,据说很贤惠,不过早早就去了,留下一个儿子。第二任娶的是州府里通判的女儿,命也不好,生了个儿子就难产而去。最后一任是州里一家富商的女儿,也有一个儿子。他家三个儿子,长子有外家相助,本身也很聪明有能力,最受家主喜爱。幼子因为最小,有妻子吹着枕头风,最受他宠爱,唯有这二子,夹在中间,最不受宠。” “那二子外家贫寒,家中不受宠,手里银钱紧凑,便打上了姐夫家酒楼的主意,想做无本买卖,借着家中势力分一半的干股。姐夫自然不愿意,他家虽然势大,可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少爷,能动用的势力很小,再者姐夫家经营多年,人脉也不小。原本以为不过是费些功夫,谁知那人竟如此丧心病狂,直接动了手,绑了外甥威胁我姐夫。” “我姐夫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是心急如焚,家中酒楼再怎么珍贵,与儿子相比就不算什么了。我姐夫答应了那人的要求,又动用了人脉,与那人家里施压,谁知他却没放我外甥回来,后来不知怎么了的就传来消息说是失手把我外甥打死了。姐姐姐夫听了这话自然不愿意了,要去告官,那人虽说做的隐秘,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里没留下痕迹?知府大人很快查了出来。我以为很快就能判决下来,谁知突然就出了波折,那人竟被无罪释放了,只说是奴仆动手,那人不过一个纵容奴仆行凶的罪名,罚了点钱。我家自然是不肯的,要去闹,知府大人私底下说是他家找了京城中一家有势力的人家给他施压,他没法子,让我家若有能力也去找一家。” “姐夫便带着银钱去寻关系,谁知竟无人肯接,姐夫便知道那家寻得人势力很大,旁人不愿意招惹。我当时年轻气盛,气不过,便寻了机会将那人打了一顿,废了他的双脚,嘿嘿,那人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 “不过你也被发配到此了,是吧!”最后一句哈又让袁辉没了好声气,还是这么鲁莽,年轻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不改。 “呃,是的。”察觉到袁辉的怒气,康元和知道自己的鲁莽又让他不喜了,可是没办法,他也想改一改这脾气,但一遇到事,就想不起来了。 “他们找的是贾家?你确定?” “我查了整整三年,好在贾家人大约是想着无人敢去查他们,做的竟不隐秘,让我给发现了。原本我想着去找贾代善报仇,可是这么多年也没找着机会,现在好了,贾赦来了,我弄不过老子还弄不过儿子吗?” “李远他真名叫贾赦?” “嗯,贾家的事很容易打听到,我把贾家人口后打听出来了,并且让人给我关注着贾家,贾赦一出京城,我就收到了消息。正好李远这时候也来好了边城,再结合上头的态度,我就知道李远便是贾赦了。我还想着要如何接近贾赦,嘿嘿,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了!” “你是伤人又不是杀人,为何流放到了边城?”袁辉横了他一眼,又问道,该不是知府收了那家人的钱财故意的吧? “是知府大人帮我,说是近了不好。” 袁辉想了想,才道:“确实如此,你打断了他的腿,他此生再不能入仕途,定是恨你入骨,必要报复你的。要真是近了,他家说不定能插手进去,害死一个劳犯又不引人注意。还不如让你去边城,无论如何他们的手是伸不到边城的。” 提起当年判决他的知府时康元和还是挺感激的,虽然说到最后他没能顶住压力放出了“是啊,知府大人还说……” “知府大人还是说你去了边城,有武艺在身,去拼搏几年,说不得还能捞个官儿做做,是不是?”营帐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袁辉身体一震,他怎么进来了? 康元和啪的一下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跨刀,“贾赦,你竟有胆子来?” 第36章 贾赦10 木材被烧的噼里啪啦响,火堆上羊肉被人小心的翻来覆去,涂上调料,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主厨的士兵用刀子切下羊肉分给士兵们。士兵们吃着肉,端着酒到处敬酒,十分热闹。贾赦坐在火堆旁,一手拿着羊肉,另一手端着一碗*辣的高粱酒,笑得开心。 他身边围坐了几个新兵里表现的很好的士兵,贾赦和他们说笑着,这时有人小心的询问了贾赦一句,“大人,明天剿匪还去吗?” 贾赦吃了一口羊肉,笑着道:“当然去,总不能因为那帮人我们就不去了吧!” “就是,咱们都训了那么久了,总不能他们不去咱们就怂了吧?没了他们我们照样能成事!” “嗯!他们整天一副看不起我们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现在就该让他们看看我们也不差!” 坐在贾赦身边的士兵纷纷开口附和贾赦的话,这些人带动了周围士兵开始议论。一时间大家都忘记了喝酒吃肉,谈起这件事来,贾赦等了一会,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各位兄弟!各位兄弟!” 士兵们听到贾赦的喊声,慢慢的停止了议论,安静下来,看向贾赦。贾赦咳了一声,道:“各位兄弟,今日之事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大人,那帮老兵竟然在背后放暗箭伤人,真是无耻,我们找他们算账去!” “正是,正是!” “大人,您下令吧,我们都跟着您!” 今日之事一出来贾赦便让人将事情传了出去,果然如他所料,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 心中满意的点点头,贾赦伸出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才说道:“那帮老兵一直看大家不顺眼,每日对我们爱理不理的,现在更是背后暗算我们!你们想一想,万一他们成功了,我们可都是要死的!你们说这事我们能算了嘛!” “不能!不能!”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找他们算账去!” 眼见群情激奋,贾赦便给纪元使了个眼色,纪元便站了出来泼了众人凉水:“我们没证据,可怎么去找人算账呢!” 邢军也道:“没证据的话我们去了,日后问起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明明是他们做的卑鄙,怎么最后还是我们担责任呀?”有人不满的叫嚷,纪元摊摊手,无奈的道:“那也没办法,人家只推说忘了交代就是了。这种事原就是只能吃个暗亏,弄不到台面上讲道理的。” 当然了,说是贾赦没背景没后台,自然只能吃这个暗亏,可他偏偏家世出众,又有个在边城做将军的老爹,不需要做别的,不过吩咐一句,自有下面的替他报复回去。不过这些士兵却不知道这点。 听到贾赦的心腹这般说,有聪明的便猜到贾赦这是给反对大家用武力行事了,便站了出来,道:“大人说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都听大人的!” 贾赦看了那人一眼,王忠凑到他耳边说了这人的姓名等情况,贾赦便向那人露出赞许的神色。那人心中一喜,更加大声道:“我相信大人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贾赦的表情自然有人注意到了,那些人心中暗暗后悔自己没能及时察觉上官的眼色,现在只能赶紧补漏,也跟着大声道:“都听大人的!” 剩下的人自然都是人云亦云,而且他们心里是很信服贾赦的,也不觉得这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便跟着喊一切都听大人吩咐。 贾赦更加满意,心道老师说的果然有理,看看,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改变他们的想法,迟早他们都会变成他贾赦最忠实拥趸。 “各位兄弟,那帮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们?为的还不是要让我们剿匪失败,灰溜溜的逃回留雁城?大家想一想,等我们灰溜溜的回去,人家会说什么?大家都会说我们是懦夫,是逃兵!是窝囊废!” 士兵们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一听贾赦的挑拨,想想回去被人骂作懦夫窝囊废的场景,心里便生出一股火来。大家叫嚷着绝不能逃回去,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能耐!众人心绪激昂,又被大家的慷慨之词影响,心中的那把火直烧到脑袋里,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要好好干一场,让那些人看看他们的能耐! 贾赦明白,他的计划成功了,他又接着道:“明日之战正是你我正名之时,兄弟们,你们可愿随我杀过去,让那些看看我们不输于他们!” 底下一片应和声,谁也没发现贾赦根本没提交代的事。 贾赦不再说话,深怕过犹不及,只等着大家情绪平静后又重新上了酒菜。今天把肚子填饱,明天就要他们出力了! 贾赦又喝了一会儿,便借口酒醉,坐在一边看他们喝酒。底下人不敢灌他,又有纪元邢军等人替他挡着,便没人过来打扰他,他便靠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突然,他身边闪出一个士兵,低声道:“大爷,查出来了!” 贾赦睁开眼,听着士兵的回报,心中沉思,原来康元和是因为这件事而对他心怀怨恨的吗?怪不得呢! 他原本还在猜测康元和算计他的原因,康元和做事虽然莽撞却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之前每一次得罪人都是在明面上,从来没听说过他背后算计人的。 这一次一反常态,一定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外乎那几个,一来,是因为康元和与他爹不是一个阵营的,受了后台的明令来害他,以此来打击他爹。可是看他老师一封拜帖便让康元和出面帮他,显然康元和是他老师那一挂的。他老师现在肯定是在和他爹合作,两者没有利益冲突,康元和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算计他的。 二来就是康元和人品不行,单纯是为了看他不顺眼才出手的。可是康元和以往的风评来看他不是这种疯狗一样的性格。不过这也未必,也有可能是他平时表面功夫做的好。 三来就是私怨了,可是他今年第一次来边城,康元和待在留雁城七八年了,二者从未有过交集,即便康元和与他有仇也是因为贾家。可是若说恨贾家,难道不应该去找他爹吗?也许是因为他属于软柿子,好捏?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他也没办法确定,现在听了下头人的回报,他才知道原因。原来他是那家人,过了这么久他都忘了! 不过这倒是一个机会,我手里的东西正愁没法递给老爹,趁此机会露出去,正好把他摘出来。就是不知道太太知道了会如何呢?他做了半辈子的孝子没换一句好话,这一世他不做孝子了,不知道太太这一世态度又该如何呢? “走,跟我去看看!”说完贾赦带着几个亲卫去了康元和那边的营帐。 贾赦身边的亲卫是从分到他队里的人中挑出来的,不过贾赦心中这些人都是他老爹的人手,平日有什么难做的都交给他们,做事也不瞒着他们。反正除了重活一回这个秘密,他没什么可瞒贾代善的。 贾代善派过来保护贾赦的都是好手,他们带着贾赦很容易就躲开了袁辉安排的巡防,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了康元和议事的营帐,正听着康元和讲述他家中的变故。 贾赦做出惊讶的表情,无声的说了一句:“原来是他!” 站在贾赦旁边的亲卫看了他的口型,悄悄的打了眼色,其他亲卫点点头,表示明白,这事必须要禀报给将军,好好查一查。 看贾赦的神色他竟是知道这件事的,不知是府里的哪位主子做的还是有什么奴仆冒着主子的名义做的。不过贾赦的表现让他们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能真的是贾家的主子做的。 这时正听得康元和提到那位照顾他的知府,贾赦抬步走了进去,提高声音接过话头道:“知府大人还是说你去了边城,有武艺在身,去拼搏几年,说不得还能捞个官儿做做,是不是?” 营帐内所有人听到贾赦的话都是一惊,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是如何进来的! 袁辉看向贾赦身后的亲卫,一眼就看出他们绝不是新兵,看来是贾将军派给他儿子的,能躲过巡防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贾赦的意思是他知道知府给予康元和的帮助,他怎么会知道? 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康元和便啪的一下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跨刀,“贾赦,你竟有胆子来?” 袁辉叹了口气,妈的,就不能等一等!算了,他这辈子性格也就这样了! 康元和没察觉他又惹了袁辉生气,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贾赦,跨刀直指着贾赦,看他有什么说词。 眼见贾赦被人用刀指着,他身后的亲卫也都拔了刀,见他们拔刀,营帐内的其他人也都不甘示弱,拔出了佩刀。一时间小小的营帐内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贾赦却神色自若,缓缓说道:“那知府愿意帮你是我出的面,不仅如此,你姐夫家出事之后,族人想要谋夺他的家产,是我派的人弹压了他们,我的人还出面为你姐夫姐姐过继了孩子。你被发配边城的路上,那家人买通了押送你的衙役,要害你,是我派人救了你。三年前,你的姐姐重病,是我的人出面请了大夫替她看的病。” “你……你究竟……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一看康元和的表现袁辉就知道贾赦说的不假,康元和不过是强撑着不愿意承认罢了。既然贾赦说的是真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并没有否认这事不是贾家所为,也就是他知道贾家有人做了这种恶事,可他为何不阻止,反而只在后面为那人善后。除非是他没办法阻止,贾赦没法阻止的人,只能是他的直系长辈,应该还是他的血亲。 那么人选不外乎是他的父亲、母亲、祖母祖父,或是兄弟姐妹了。等回头问问康元和,他不是说会贾家情况比较了解吗,应该能找出幕后之人。 第37章 贾赦 “这事儿是我的一位长辈做的,我那时不过六岁,偶尔偷听了此事,我心中不忍,可我也没法子阻拦这位长辈,只能派人帮帮你,算是尽我所能了!” “你帮不了,就不能告诉将军!” 贾赦苦笑一声道:“我年幼言微,说出去随信呐!况且做这事真的是我一位长辈,我真的没法说!” 贾赦这话说的很恳切,康元和知道他说的的确是真的,他那时候不过六岁稚龄,能想到偷偷的帮帮他们已经是顶天了,而且那人是贾赦的长辈,贾赦没有想着帮那人毁灭证据,而是出手帮他们已是他良心未泯,他的要求对那时候的贾赦来说确实是为难了。 康元和心中对贾赦的怒火已经去了十之*,他康元和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从来不牵连无辜的人。 更何况,贾赦是救了他们家四条命。他这一条命,他姐夫姐姐原就是心存死志,有了继子才重打起精神活下去,这是两条命。三年前,他姐姐重病,看了无数大夫也无法可治,后来遇到了一位名医才被救了回来,这又是一条命。 四条命,贾赦做的已经够多了,虽然一切祸事都起于贾赦的长辈,可是贾赦是无辜的,不仅无辜,还会他有恩。不过他是不会报这个恩情的,没有贾家,他们家不会散,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你的恩情我记得了,不过我是不会报的。”康元和板着脸,要是贾赦不是无辜的就好了,他也不需要忍着,大不了他直接一刀捅了他,带着人马去做马匪,可偏偏他是无辜的,他的道义不允许他做伤害贾赦的事。 “你能不记恨我就行了,这原本就是贾家欠你的!” “可我还是要报仇的,我会找到你那位长辈的。能让你讳莫如深的大概也只有你家中的三位长辈,将军是不可能的,也只有你的祖母和母亲了。我会找出来的。”康元和说的很坚定,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等也无妨。 “站在道义上,我该帮你,站在亲情上,我该帮我的长辈。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不如告诉将军,看看将军能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袁辉突然插嘴,如果将军能给康元和一个满意的交代,就让此事到此为止吧,比起报仇,他更愿意让康元和好好的活下去。 “这……” 袁辉指着贾赦身后的亲卫道:“贾大人就算不说,他们也会禀报给贾将军的,你是瞒不住的。再者说,我们这些人在偌大的贾家面前虽是蝼蚁,可蝼蚁也有溃败千里之堤的能力,而且贾家想来也有敌人吧,我想贾将军必然不愿意有一伙蝼蚁天天窥探贾家吧,即便没什么伤害,也是会烦人的。” 贾赦知道袁辉是在威胁他,可他也不得不认,或许这些人在贾家面前不算什么,但他们若是找到了贾家的政敌,那些人一定会用来打击贾家的。能用和平的方法解决掉得事还是不要惊动旁人。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父亲的。既然如此,告辞了。” “等一等,明日剿匪,贾大人可用我们帮忙?”袁辉还是问了一句,他们来可是为了帮贾赦镇场子的。 “不用麻烦康大人了,在下自会解决的。”没谈妥之前他可不敢用康元和帮忙,康元和任是不错,可万一又想起报仇得事,在后面给他一刀,他可没地哭去。 反正要找人来镇场子也只是以防万一,基本上靠他们是能解决那帮马匪的。 袁辉不过是问一问,见贾赦推辞,明白他的顾虑,便不再提起。让人送他回营去了。他还是等贾赦走了再想一想,理理思绪,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他有些晕了。 第二日一早,军营里号角便吹响了,贾赦手下的士兵精神抖擞的穿好军装,集合到一块儿。厨子备好了烤的焦黄的馅饼,还有用昨晚剩下的肉食烩成的菜汤,大家伙吃的半饱,擦亮了武器,准备好防具,等待着贾赦下令。 贾赦将他手底下几员大将叫过来,一人给了他们一张图纸,图纸上绘着简单的地道图。 “这是马匪贼窝的图纸,到时候郑七王勇,你们带着二十五人围在外头,不能让一个马匪逃出去!” “是,大人!” “邢军,张力,你们二人带二十五人,从南边入口进去,分左右两队前进!” “是,大人!” “纪元,韩武,你们二人也是带二十人,从北边进去,同样是分两队前进!你们四人的目标是这中间的密室。记住,攻下密室后派人看着,里面的东西不许动,等我过去。千万不要放走任何人!” “是,大人!” “王忠,你与我带着剩下的兄弟打出我的旗号,从正面进攻,吸引敌人兵力!” “是,大人!” “好了,分配完毕。你们记的,杀了人不要怕,这些人那一个手里没沾平民百姓的血,那一个不是恶贯满盈!杀了他们是替天行道,心里不用有负担。邢军纪元,你们二人见过血,随时注意着手下,别乱了阵脚。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妥赶紧撤回来。大不了就让别人说上几句,也不能让大家折在里头!” “嗯!”几人都认真的点点头,神色紧绷,贾赦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头,道:“别紧张!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是!大人!”几人大声应和着,这才行礼告退出去点兵,贾赦目送他们出了营帐,这才坐下。王忠递给他一块手帕,道:“擦擦吧,大爷,手里面全是汗!” “没办法,我也紧张啊!不过不能让人发现了!”贾赦接过手帕,擦了擦手和脖子,都是汗,手里冷冰冰的,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这是他改变这一世的命运走的最大的一步,是回家做个纨绔还是光宗耀祖,就看这一步了。 “走吧,我们也去整合一下队伍,即刻出发!” “大人,贾赦那边已经出发了,你看……我们要怎么办?” 康元和看了一眼袁辉,见他还是沉着脸,想了想,道:“等他们走了,我们过一会儿也出发,缀在他们身后,有危险再上去。” “大人,咱们真要帮贾赦,不报仇了!” “看看贾将军怎么说,要是能有个交代我也就满足了。”他手下还有这么多的兄弟,总不能为了他的一己私欲,把所有兄弟搭上吧。 那人仔细的查看了康元和得神色,见他果真没有勉强之色,这才放心的下去传令了。 “呵,能有你们是我康元和三生之幸!” “哼,你能记在心里就好,下次做事前多想想兄弟们!” “嗯!还有,多谢你!” “大人,邢哥和纪哥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已经准备好了!” 贾赦听了消息,嘴角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道:“很好,打起旗号!进攻!” 一声令下,盾手将盾牌连接,成了一面移动的堡垒。弓箭手拉满箭弦,刀手拔出长刀,在阳光下发出森冷的光芒。贾赦同样拔出了刀,直指马匪山寨,大声喊道:“众将士听令!杀!” “啾啾”箭矢离弦的声音,伴随着声音旗号被旗手升起。“哐当”,是敌人从箭楼上被射落的声音。 “敌袭!敌袭!” 战争就这么开始了。 “朝鲁,如何了,打赢了吗?”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屋内焦躁的走来走去,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拉住男子的手急切的问道。 男子瓮声瓮气的答道:“赤那让我带你去地道躲一躲。” “躲?为什么要躲?不是说只有二十多人吗?咱们连二十人都打不过?”青年十分震惊,连声追问道。 “牧仁说那些人的武器是汉人军队里最好的,他们不简单。我们不能让他们看见了,要不然会暴露身份的。” 青年点点头,比起赤那和牧仁在外表上与汉人无异,他和朝鲁的长相就是典型的蛮人了,若是让人看到了,确实会横生枝节。 “那走吧,我们去地道。”青年说着便走向屋内石床的位置,准备打开地道。“轰隆隆”的声音过后,石床上露出一角,出现了一条黑黝黝的洞口,还未等青年下去,就听到地道中传来喊杀声。青年脸色大变,有人进了地道! “快来人,这里突然有了光亮,有人要下来!”青年听到下面的叫喊声,慌忙同朝鲁一起将门关上。 “怎么办,朝鲁?” “按计划行事!”朝鲁说了一句话,便抱起青年用与他笨重身材截然相反的速度飞奔到了厨房,挪开厨房一个隐秘的位置上的柜子,又摸索了一会,柜子后露出了一个洞口来,朝鲁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袱来。 包袱里是两件破破烂烂的蛮人衣服,两人把衣服换了,将身上的匕首之类的武器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用包袱包住了,重新塞回柜子后,把柜子挪回去。接着两人又从灶台里掏出几把烟灰抹在脸上和露出的皮肤上,很快,厨房里便多出了两个可怜的蛮人奴隶来。 “殿下,记的要忍耐,从现在起你不再是蛮族的王子,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 “嗯,朝鲁,我会记得的!” 第38章 贾赦12 战争进行的很快,那些马匪虽然心狠手辣,可他们平时对付的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要真打起来,距离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来还差得远。 部队一路攻进了寨子,贾赦料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大家适应得很好,只是前期出现了些许状况,但是很快就被适应了,这一点出乎贾赦的预料,同样也出乎了康元和的预料。 他很惊奇的对袁辉说:“看来他们不需要我的帮忙,适应的很好嘛。难不成真的是虎父无犬子?” “你现在倒是忘了他对他的怨恨了。”袁辉调侃道,大概是觉得能给外甥有个交代,他心中没有了心事,所以表情看起来很开朗。 “他不是无辜的嘛。”康元和甚至做了个鬼脸,完全看不出昨天还那般悲伤。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表现。平时即使他也很豪爽的大笑,跟大家开着玩笑,但是仍然感觉他的心被什么枷锁了一样,只不过他表现的很不明显,除非跟他相处久了,或者感觉非常敏锐才能发现。 “这话你信吗?” “我觉得还是可信的。”康元和想想才道,他对贾赦的印象其实还不错,昨天贾赦说的很恳切,表情、语气给他的感觉上没有作假,所以他选择相信贾赦,而且他相信贾将军的信誉,贾将军在边城这么多年,一直奋勇抗敌,为边城百姓做了很多好事。他愿意相信一个把百姓放在心上的官员不是个坏人。 或许他的想法有些幼稚,但他康元和就是这样的人,这么多年,他已经老了,但他还是愿意保持这样的性情。希望贾将军不会让他失望。 “看起来你对他的印象很好呀!嗯,对贾将军的印象也很好。” “反正我觉得比高强那个家伙强!虽然高强一直试图表现得很亲切,但是内在还是高高在上的,贾赦给我的印象却不一样。我感觉他好像并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是真的做过底层的百姓。所以他们两个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或许之前会有人觉得高强做得很不错,但是和贾赦一比就完全觉得他不能入眼了!” “怎么会?他可是荣国府的大少爷、继承人,怎么可能会去做过底层的百姓?”袁辉反驳道,即使他也觉的贾赦的态度让他很舒服,不过这大概是家中教育的好。听说贾赦是跟着他的祖母长大的,他身上应该留下了他祖母的印记,那么他想贾赦的祖母应该不是一个坏人,所以他觉得还是贾赦的母亲才是那个人吧!这个猜测并没有依据,很荒诞,但是袁辉就是莫名的觉得这个就是那个结果。 “要不要过去看看?” “算了吧,反正他也不会欢迎我们的。”袁辉摇摇头,并不觉得贾赦会欢迎他们。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康元和无所谓,反正现在贾赦已经完成了剿匪的计划,并不用他再做什么了,他只要等贾赦回来就好,然后一起回去复命。 “现在消息已经的传给了贾将军吧,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希望他能给我一个交代,那样我才能对我的外甥有个交代。这样我就安心了,这些年我也累了,不想再提了!” “刚才你不还是还很肯定吗?怎么现在倒是担心起来了?不过你说得对,恩恩怨怨的,什么时候才能完结呀,若是将军能给你一个交代你就忘了那些恩怨吧?好好活下去,我想你的外甥在天上也是希望你能放下那些恩怨,好好的活下去。” “结束之后,我回一趟家乡吧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没有回去看看姐姐和姐夫,他们应该会很挂念我的吧!” “赶紧回去,等今年秋天过去,你就请假回去和家人团圆,带着青岩一块回去。他们还没见过青岩吧,我想你的姐姐姐夫看到他应该会很高兴的。再和他们说一说这件事,这些年,这件事也是他们的心结,有了交代之后,我想他们也能放下,开心的生活下去。” “到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回去,我记得你很多年没有回家了,是拜访一下我这个朋友的家!” 袁辉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就跟你快回去吧。正好青岩的功课不能耽搁,他今年就要去参加乡试了,若是能过,你不如让他留在那边读书。江南那边文风鼎盛,不是西北能比的。再者也应该让他去见识见识,好开阔眼界,也不能整日待在西北坐井观天。” “我倒觉得你这个老师比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关心他。呵呵,多谢你,自从他母亲去世之后我公务繁忙,顾不上他,一直是你帮照顾他,教他读书,教他做人。” “青岩很懂事,有他这样的徒弟,我很欣慰,算是后继有人了。我记得你在家乡还有妻子,现在怎么样了?” “家里一出事,她就与我和离了,谁还管她呢!”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军官,回去也算衣锦还乡了!让他们后悔去吧!” “我还没那么小气,那种人我才不在乎他们怎样,只要姐姐姐夫好好的,你和青岩也好好的,我就算立时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你啊,乱说什么呢,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什么时候才不能说这些幼稚的胡话!” “哈哈!有你在,我还改什么改呀?除非哪天你我都不在了,说不定在阴间的时候我们俩还会遇见,你还要帮我善后呢!” “东边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大人,您来看看吧!”寨子攻破之后,贾赦把人手分成了几队,让他们分开去搜捕,不能逃脱一个。 负责抓捕的人很快就来回报,是郑七那队人传来的消息,他负责的是东边,那边都是下人或者奴隶住的地方。 贾赦过去后,发现庭院的空地上捆了十几个人。他们穿着都不太好,面色饥黄,也不知道反抗,显然是被奴役惯了。这么多人里面贾赦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两个异于常人,他们的外表是蛮寇的样子,皮肤很白,眼睛也是不同于中原人的黑色,而是一种像天空一般的蓝色。 其中一个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他的皮肤很白皙,羞羞怯怯,见了贾赦面露恐惧,感觉像是经常被欺负一样。另外一个身材高大,像个大石块一样,他的表情有点呆呆的,看起来有点傻。这大概就是他虽然很高大,但是仍然被当作奴隶的原因。 但是贾赦知道,他们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只是个普通的奴隶而已,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蛮寇的王子。 “你们是在哪儿找到他们的?”他说看向负责带队的郑七, 郑七听到他的问话,没有犹豫:“是在厨房抓到的。” “带我过去看看,剩下的好好看着他们,若是有要逃走的,当场击毙。”贾赦在说话的时候,故意看向那两个人的表情,果然他们的表情有所改变,但是还是竭力表现出镇静的样子,如果不是他盯着这两个人,很难察觉到。怪不得他们能够在在俘虏营里面呆了那么久,还没有被发现真实的身份,最后又能逃出去。 谁又能想到从山寨里面俘虏的两个蛮族奴隶,竟然是蛮族的王子呢?不过这一次贾赦不会给他们机会了。 其实贾赦知道这件事是很偶然的,上一世,他初来边城的时候上面给他分配的是文职,因为他识字。不过因为他毕竟是劳犯,给他的工作并不是很好,是在存放资料的档案室里。那里工作很无聊,也很枯燥,没有油水,所以很少人愿意去那里。 不过对于贾赦来说,作为一个劳犯能得到那份工作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他并没有什么不满。这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他已经不是京城里的纨绔大少,贾家倒了,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劳犯而已。 档案室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老头子,那个老头子原本是一个参将的亲卫,他曾救过参将,受了伤没办法再上战场。因为他会识文断字,所以参将给他安排了文职。不过后来参将调走了,他就被排挤到档案室了,在贾赦来之前,他已经呆了十几年了。他也没有法子,他没有后台,自然没法调动工作,而且他已经残疾了,除了能在档案室里面混日子赚几个钱养活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贾赦那个时候是不缺钱的,荀楠带着转移出来的财产到了这边之后就开了铺子,赚了不少钱。这份钱财虽然比不上他是贾家大老爷的时候,但是对于那些士兵来说,就已经很不错了。老头脾气很好,经常会给他讲一些军中往事,贾赦就很大方的经常请老头喝酒,给他带一些吃的东西。 老头挺感激他的,就经常说些他感兴趣的给他听。这件事老头是没有说过的,只是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才说了出来。 原来这帮马匪其实是蛮寇的间谍,专门打探边城的消息。他们一直隐藏的很好,但这帮马匪很不巧的在训练新兵的时候,被当做了目标,给新兵练手。马匪们当然干不过军队,于是他们就被抓到了俘虏营里头。 那个时候同样也抓到了几名蛮族奴隶,这种事在边城并不稀奇,麻匪劫掠边城百姓同样也劫掠蛮族。这就是马匪虽然很猖狂,但仍然被官府容忍的原因,因为有的时候边城告急,马匪也会加入进来,帮忙抵抗蛮寇。 然后他们就被编到了俘虏营,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后来,有一队人马,过来救他们,被人发现了,才引起了留雁城几位将领的注意。 有人便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然后找到了当初被作为马匪窝点的寨子,在厨房中找到了关于那名奴隶身份的东西,留雁城的将领们才知道,原来那个俘虏竟然是蛮寇的王子,而他们竟然放过了一个蛮寇的王子。 对他们来说这是严重的失职,所以后来几位将领商量了一下,决定隐瞒这件事,即便是贾代善也没有得到这个消息。老兵是参将身边的亲兵,所以他才得知到了这件事情,然后在喝酒的时候告诉贾赦。 贾赦当时听了件事后觉得很新奇,就追问他详情,但是老头不肯告诉他,不过老头最后被他灌了几瓶酒之后就什么都说了。不过事后他嘱咐贾赦,这件事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贾赦知道分寸,那些将领的部下后人还有在边城做官的,若是他们知道了,非要杀人灭口不成。那时候他只把这事当做故事来听,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件事能够用到。 第39章 贾赦13 “好好搜查一下厨房,全部看一看,不要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即是把这间房子拆了也无所谓!”贾赦的命令很郑重,士兵们即使觉得这个命令很奇怪,但还是遵守了贾赦的吩咐。 厨房并不大,搜查起来很简单,然后他们又将屋子里面的柜子砸碎全部挪开,灶台也全部打碎了,甚至把地下挖了好几个坑,总算在一面墙上找到了一个洞,然后就在洞里面发现了一个包袱。 贾赦让人把包袱拿过来,亲自打开了,里面是几件衣服,是中原人的衣服,布料很好,价格并不便宜。还有两把匕首和一把弯刀,用金子打造的刀鞘,上面镶满了宝石,这是蛮寇贵族最爱的样式。 然后,贾赦果然在包袱里找到一个腰牌,是用金子打造的,花纹非常精细,是蛮族中皇族特有的纹饰。腰牌上面用蛮族文字写了几个字,贾赦认得,上面写着布日古德,还有一个三字。 贾赦找到包袱的时候,大家就意识到那两个人的身份并不简单,然后等他拿出了腰牌,他身边的亲卫扫了一眼腰牌上的花纹,便立刻变了脸色。 贾赦把腰牌递给他,装作看不懂的样子,亲卫看了一眼,当即将贾赦带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大爷,这件事不简单,还是告诉将军的好。”贾赦很懂事的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告诉父亲,这些人我会将他们严密看守,在父亲来之前不会让别人接触的。” 亲卫点点头,立即便下山,直奔贾代善所在的驻守地而去。 亲卫走的时候是要经过康元和部署驻扎的地方,康元和看到了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只以为贾赦是派他是去通知贾代善他的事情的。 他还对袁辉说道,“没想到贾赦如此用心,这边事情一完结就立马派人过去了。” 袁辉也没有想到其中还有别的事情,便说:“嗯,看来他确实是值得信任啊!你对他的印象,没有错。现在就只等着将军的回复了。” 贾代善当时正在驻地办公,他听到亲卫过来,还以为亲卫只是带来贾赦剿匪的结果。正要高高兴兴的听听好消息,在他看来一群马匪根本没什么难度。没想到亲卫进来面色沉凝,他一惊,还以为贾赦出了什么事情,急忙问道:“莫非出了什么事?赦儿可还好?” 亲卫便知道他是误解了,赶紧解释道:“大人别担心,大爷并没有事情,剿匪的事情很顺利,但是,大爷抓到了几个人,他们的身份不简单。” 说着,他便把腰牌交给了贾代善。贾代善在边城多年,当然认识蛮族的文字,还有蛮族皇族特有的的花纹。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蛮族王子的腰牌,他惊讶道,“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亲卫道:“这是大爷从马匪的山寨里搜到的,大爷抓了两个蛮族奴隶,其中一个奴隶身份只怕不简单,腰牌就是从他们的藏身之处找到的。” “是个皇子,你确定?”哪个皇子会出现在这里?贾代善非常震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属下也不知道,但是这个腰牌确实是我亲眼看到大爷从那两个奴隶藏身的地方搜出来的,藏的非常紧密,是在一个机关盒里找到的。除了腰牌还有两把匕首和一把弯刀,都是蛮族贵族常用的样式。还有两件汉人衣服,属下猜测是他们之前穿的,大爷攻打山寨时他们自知逃脱不掉便换了衣服,伪装成奴隶的样子,想要瞒过去。” “看来他们的身份确实不简单,赦儿有没有说要怎么安置他们?” “大爷说了,在您去之前他会好好严密看守,不让任何人接触他们的。” “嗯,做的好,你去叫上何参将,我们一块去看看,见识见识,这位蛮族王子。”还没有去,贾代善已经确定了的那人的身份,只要有了腰牌,管他是不是真的,蛮族可没办法否认。到时候抓了蛮族的王子可是大功一件,哈哈,他家赦儿果然是肖父。跟他老子一样能立功。 接到贾代善的邀请说要去留雁城,何参将还以为是为了贾赦,不免有些感叹,将军也太过宠溺贾赦了。这不过是剿匪,如何能兴师动众? 等他去见了贾代善听他一说便知这个事情真的是有必要去一趟。 “等一等,我们过几天再去!”何参将想了想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看向亲卫问道:“你走的时候有没有交待控制好在场知道这件事的人?” “嗯,交代了,除了跟在大爷身边的几个人,我们还有一些人手留在了留雁城,暗中保护大爷。这次剿匪他们也偷偷跟着大爷去了,我临走的时候特别交待,让他们看着那些个在场的人,不让人往外头传消息。” “你是想……”贾代善眼前一亮,何参将笑了笑,道:“这可是一个上好的诱饵,不能浪费!” 贾代善闻言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何参将,有名的狐狸!你这样,我跟放心把赦儿交给你了!” “就不怕我把他带坏了?” “越坏越好!” 何参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说我呢,你不也是老狐狸,我能比得上你老奸巨猾! 贾代善停了笑,对着亲卫道:“我们先不去了,你去和赦儿交代一声,别把事情透露出去,就把他们当做普通的俘虏关押起来,看一看军中有没有人去接触他们,一个王子,总是有人想要救他的吧?” 这可是一个香喷喷诱饵,不知道会钓多少大鱼上来! 留雁城到边城的距离,骑马的话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亲卫的隔天便到了,贾赦此时已经把俘虏带了回来,并且看守了起来。 他听完亲卫的话就明白了父亲是想要借此机会来找出军中隐藏的间谍,好在他之前并未大张旗鼓,大家只知道他带回了几名奴隶,私下扣下来了。 这种事情在军中挺常见的,没有人会来管他,大家都只注意到他第一次行动成功了的消息,几名奴隶的事除了某些有心人其他人是不会注意的。 贾代善那边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了更擅长此事的锦衣卫,他自己并没有插手。 果然如贾代善他们猜想的那样,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三四个将领过来找贾赦,有的直接开门见山说对那两个奴隶比较感兴趣,让贾赦让给他。 还有的比较婉转,先是和贾赦套近乎,贾赦也就陪着他们说些废话,总之到最后一定会说到那两名奴隶上,他们就会暗示贾赦,他们对两名奴隶感兴趣,希望贾赦送给他们。贾赦当然找了借口回绝,这些人一出门就会被锦衣卫带走,然后军中会直接发出调令,将他们调往别的部门,让他们光明正大地消失在人前。 之后又陆陆续续从周围几个城市来了几个军官,同样是那些借口,他们也同样跟前面那些人落到了锦衣卫的手里。 除去直接上门的,贾赦手底下的那些人多多少少的遇见了某些别有目的人,上至贾赦的心腹,下到厨子杂役。 不过锦衣卫早有准备,他们监控了贾赦所有的手下,只要发现有人过来接触他们,都会受到监控。 因为此事,边城锦衣卫的首领从临近的几个城市调来了人手。锦衣卫一旦发现有疑点就立刻把人带走,总之不会漏过任何可疑人员。 另外还有贾赦俘虏的马匪和山寨里的奴隶都没有逃出锦衣卫的手,甚至马匪的尸体也让锦衣卫又过了一遍,从他们那里又得到了很多消息。总之,这一次因为贾赦,贾代善发现了很多军中的隐藏的间谍,收获颇丰。 大约过了十几天的时间,蛮族那边终于明白,他们是救不回自家王子了,也有可能是损失太过惨重,终于知道心疼了,他们不再往贾赦这里派人过来了。 之后贾代善就派人过来将两名俘虏带走了,贾赦就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边城也没有传出有什么王子被俘虏的消息。大概是贾代善还有别的打算,这事不是他可以插手的,只安心的等着消息吧,反正有贾代善在,谁也贪不了他的功劳。 贾赦在这边能够安心的等待,可是,康元和就没那么有耐心了。距离剿匪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可是贾赦这边仍然没有消息,贾代善那里也没有听说他有什么要见康元和的迹象。 贾赦之前忙着两名俘虏的事情已经忘了康元和那件事,等康元和找上门来,他才想起,这儿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呢 他赶紧请康元和袁辉进来,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借口,“我那个长辈可能做了不止你家这一件事情,所以父亲想要好好调查一下,把所有她做过的事都调查清楚,所以可能时间要长一点,请你们多多包涵!” 这个理由让康元和立刻消了怒火,他也顾不上生气了,连声说道,“好好调查清楚,一定要让那些和我家一样遭遇的人都沉冤昭雪,最好要给你那位长辈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是因果报应!” 贾赦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这话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够接的。 然后康元和就拉着袁辉兴冲冲的告辞,他们并没有打听贾代善在调查什么,这毕竟是贾家的私事,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多等一段时间也无所谓,不过康元和还是决定在没等到结果之前会常常来催促贾赦的,要是让他知道贾赦是在骗他,他康元和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40章 贾赦14 贾代善这个时候正从亲卫的嘴里知道了康元和的事情,他对这件事情非常吃惊,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做出这种违法乱纪之事? 按贾赦的话来讲这件事不是假的,贾赦没有必要骗他。而这件事是他的某一位长辈做的,那么究竟是母亲还是史氏做出了这样的事呢? 母亲是不可能的,她没理由,那些钱财她看不上眼,她出嫁之时陪嫁丰盛,又有父亲留给她的私房钱,贾代善对她的财产有个大致的估计,不比荣国府公库里的少。而且能够使得动一州长官,用的该是他的名帖。他的名帖锁在书房,钥匙只有史氏才有。 可是史氏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呢?史家给她的陪嫁并不少,他私底下也补贴过史氏,而史氏更是掌管贾家中馈,便是随便寻补一点也比这些银子更多更安全。 这时候贾代善不由得想起史氏往年给他的来信,他从书架的匣子里掏出一摞书信,一封一封拆开看了起来。 慢慢的他的动作沉凝起来,之前他从未想过,现在再一看史氏的书信里满满都是对赦儿的不满意。言语之间吐露出的全是赦儿的缺点,遍观她的来信,自从赦儿五岁开始出现了不满,到政儿出生达到顶峰。 五岁时的赦儿史氏还能在他身上看到优点,偶尔的抱怨也是出自慈母之心。这份慈母之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因为赦儿越来越大,越来越亲近母亲,和她关系越来越疏远,还是从政儿出生的时候呢? 贾代善翻着手里的书信,越翻心里越惊,尤其是最近几年,政儿越来越大,史氏的言辞里竟然有了让政儿取代赦儿的意思。 先不说嫡长子才能继承爵位,这是国法,即便是他也无法改变,更何况赦儿并没有史氏说的那么不堪,从这一段时间他与赦儿的接触来看赦儿很用功,很努力。他能够耐住性子待在军营里面整整半年,每日与士兵同吃同住一起训练,从来没有叫过苦,也没有抱怨,就连他身边的邢军纪元的人也不免觉得太过辛苦,可是赦儿从来没有讲过这些。难不成这样还能叫贪图享受,只知玩乐? 还有所谓的年纪小小就已经有了贪花好色的潜质,然而赦儿呆在军营半年多,是不可能见到女人的,可他还能耐得住,没有出去找女人,那就可以看出,这所谓的好色不过是史氏的一面之词罢了! 赦儿是她的亲子,不过是因为赦儿从小在母亲身边养大,与她关系并不亲近,她就可以这样对待赦儿,随意污蔑,要知道赦儿今年不过才十四岁罢了。 他还那么小,对他的母亲满怀孺慕之情,可他却不知道史氏却这样在背后算计他,在他的父亲面前污蔑他。 赦儿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伤心呢?而史氏的真面目若是没有被他没有发现,会有什么结果呢? 他会对赦儿越来越不满意,对他百般看不顺眼,会偏疼政儿,以至于兄弟阋墙。而赦儿年纪小小就要经受母亲的恶意和父亲的嫌弃,不论怎么做也无法得到父母的认同,也许他真的会慢慢的变成史氏口中那个纨绔大少。 他是不可能违背国法改变赦儿继承人位置,那么贾家也许就要败在赦儿的手里,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在史氏身上。 只是这么多年,史氏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温婉贤惠,善解人意,可她真正的面目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的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吗? 想一想,贾代善就觉得心中不寒而栗。他那么信任史氏,把整个家都交给了她,现在史氏就是这样回报他吗? 想起那时她成亲前,母亲评价史氏,说她太过偏激,心胸狭窄,并不适宜成为贾家的主母,可他还是选择了史氏。还记得第一次见史氏的样子,她穿着粉红色的裙子站在桃花树下,花瓣落在她的身上,真的美的像一幅画儿一样。或许从一开始他喜欢的只不过是他心目中幻想的史氏,那个桃花树下像花儿一样美丽的女子罢了,而不是真正的史氏。 “天琪,你去京城,把这几年我不在的时候,不,是从史氏嫁入贾家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调查清楚,放到我的桌上!” “是,老爷!” 荣国府梅香园的后堂里按时响起了木鱼敲打的声音,老太太又在佛堂里念经了,这个时候荀嬷嬷小声地走了进来,跪在佛前,低声道,“老太太,已经准备好了。” 见老太太没有回应,荀嬷嬷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咱们的人早几年就把太太做下事都调查清楚了,这几年按照大爷的吩咐,有好好照顾他们,等老爷的人手一过来,寻着大爷留下的痕迹,一定很快就能发现太太做的事!” “做的不错,回头让荀郜去领赏吧!” “老太太,我们不用帮太太遮挡吗?太太可是大爷的母亲啊,万一太太惹了老爷厌弃,会不会影响到大爷呀?” “史氏毫不顾及在代善面前说赦儿的坏话,她都不怕因为赦儿被代善厌弃而影响她,我又怕什么呢?一个是随时可以再娶的妻子,一个是没有办法更换的继承人,你说在代善心里哪个更重要?赦儿的优秀与否可是关系到贾家的维系,史氏敢挑拨离间父子关系,打压继承人,哼,代善能原谅她?” “可是老爷不是一向很敬重太太吗?” “他敬重史氏,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史氏替他照顾好家里,为他教育儿女,对男人来说,女子不就是为这些事情存在的吗?但是赦儿却又不同,他是家族继承人,是关系到一个家族能否维系、是否兴衰的关键,为了家族,一个喜欢的女人又如何?代善又不是那种为了美人能够舍弃江山的昏君,在他心里,家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若是威胁到贾家,别说史氏,便是他自己都可以舍弃掉。” “这些事情要是传出去会不会对大爷的名声有影响呀?”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道:“代善做事的手段我还是放心的,他能瞒的住这个消息,再者说,赦儿是男子,他在外头靠的是自己的功绩,后宅女人如何对他来说只是小污点,影响不到大局。这世道,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男人倒了女人遭殃,可女人倒了对男人影响却没那么大。更何况,他要掌兵权,有点瑕疵更好!” 老太太说了这么多,荀嬷嬷并不是很懂,她只要听到老太太保证大爷没事就好了,大爷可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在她心里跟她的亲孙子相比也没差了。 这些事情,都跟贾赦有关,然而贾赦自己并不知道围绕着他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现在只一心一意的带着自己的手下出城扫荡蛮寇。 秋天正是农家丰收的时候,也是蛮寇每年到边关来劫掠的时候。每到秋末,蛮寇就是要到边城来劫掠百姓的粮食、牛羊、衣物来保证他们度过寒冷的冬天。而边城的百姓,则要守护自己的财物,一旦失去这些财物,他们冬天就要被活活冻死,就算撑过了冬天还有青黄不接的春天,这是一场事关性命,事关生存的战争,每年都在边城上演,从未停歇过。 而现在正是蛮寇出击前的准备,会有小股的斥候前来打探消息,许多小部落也会趁那些大部落的军队来之前,为自己的部落谋夺一些物资,尽可能的为自己的生存创造条件。 这些小部落在那些大部落面前,不过是蝼蚁一般,他们根本抢不过那些大部落。他们要么提前过来,要么在大部落扫荡之后如同鬣狗一样去搜刮一些残羹剩饭。 不过即使是小部落或者小股的斥候也让边城的百姓感到恐慌,军队这个时候就会派出小队人马前去清扫这些人,维护边城的安全,让百姓们能够顺利的收获地里的粮食。 一旦秋收不能顺利进行,农民收获的粮食无法支撑他们的生活,他们就没办法度过边城的冬天,还有青黄不接的春天。接着,整个边城会因为缺粮陷入混乱。所以整个秋天都是军队最为活跃的时候。 军中也会专门制定轮值表,让各部轮流出城。当然,你要是自己主动请缨,大家只有欢迎的。这事只有新人才会感兴趣,老一点有资历的看不上这点儿人马,他们更多的是在养精蓄锐,准备迎接蛮寇大部队。 这个任务正适合贾赦,他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他现在不过是不入流的协领,正是需要蛮寇的首级,累积功勋的时候,一点蚊子肉他也不舍不得。 接连一个多月的出城清扫,九月初,赶在蛮寇入侵之前,贾赦总算累积到足够的功勋,升到了八品典仪的位置,邢军纪元等人都做了协领或者把总,其余兄弟也都有拿到足够的赏钱。一时间军心振奋,大家尝到了作战的好处,人人都等着蛮寇入关,好拿蛮寇首级去换战功,与其他新兵忐忑不安的表现截然不同。 不过贾赦还是会带着人马出城,因为他还在等一队人马过来。那个诱饵还没钓到最大的那尾鱼。 第41章 贾赦15 贾赦的目标是在一个隐蔽的山谷,山谷是在留雁城外二里处。这处山谷造型很奇妙,从高处看类似于葫芦一样,里头是一个小山谷,外头是一个大山谷。 因为外头的大山谷,来过此地的人都会忽略掉里头的那一个小山谷。 而那处小山谷藏的十分隐蔽,出口被一棵巨大的藤蔓遮掩住,只有藤蔓下方走有一条非常狭窄的小道与外界相通,平日被藤蔓层层叠叠的叶子遮挡住了,很难被发现,即便是当地人也不知道这里藏着一处山谷。 外头这个山谷因为地势平坦开阔,常常被外出的军队做为临时休息的地方。上一世高强在这里休息,无意中发现了藤蔓下有人出入的痕迹,于是进入查看,却惊讶的发现藤蔓后竟然是一座山谷,山谷中藏了一队人马,带队的是蛮族一位大将军,他们是为了来解救那位王子的。 那王子名为布日古德,这个名字在汉族里是老鹰的意思,而鹰是蛮族很受崇拜的一种动物,可见蛮王对他的宠爱。他排行第三,上头还有两个兄长,但都不是王妃所生,只有布日古德是王妃的亲子。 布日古德身后有许多蛮族贵族为他摇旗呐喊,现在他被俘虏,这对于支持他的贵族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因此他们必须要救回布日古德。 而这位大将军便是因此而来,他们利用城中的间谍带出了王子和几位隐藏在俘虏营中的蛮族人,藏在山谷里打算利用夜色溜走,却偏偏时运不济被高强发现。 不过高强当时带的人不多,又是突然之间发现的,并没有准备,竟然被他们逃走了。高强只抓住了几个蛮族士兵。 高强从士兵口里得到了他们的目的,不敢隐瞒,上报给了留雁城的长官。留雁城的守将顺着高强提供的线索费了些功夫才知道了原委。 不过那时候已经迟了,即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也不敢上报只能偷偷的隐瞒。却没想到这件事到最后平白无顾的便宜了重活一回的贾赦。 这个消息同样来自那个老头,贾赦之所以把首站放在留雁城就是再打他们二人的主意。这两个人不论是抓到那个,他却可以安安干这稳稳的凭借这个功劳过完下辈子了。 但是老头并没有说清楚高强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队人马的,只知道是在秋天,蛮族大部队行动之前。不过幸好贾赦知道发现那位大将军的位置在那里,他只假称留在外头的山谷休息,常常来此查看。 旁人也只当他是单纯的喜欢这个地方,并没有怀疑。而且他清扫蛮寇忙的很拚命,即便是偶尔留宿在此外人只会觉的他努力而已,没有一个人怀疑他在等人。 又一日,贾赦带着人马来此,正好遇到了高强也要往那边走,贾赦心中一动,莫不是今天? 他不动声色的过去和高强行礼,两人寒暄了几句,高强知道他也是往山谷去的,便主动离开了。 贾赦俘虏蛮族王子的事情他知道些许,从他家里听来的,这件事最开始瞒的还紧,不过后来就露出了一点风声,毕竟锦衣卫的动作那么大,底下的士兵察觉不到,他们却是能感觉到的。 知道此事他是又羡又妒,只恨当时去剿匪的怎么不是自己。不过他明白有了这个功劳贾赦升职应当很快,说不得那天就赶上他了。他为人小心,自然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得罪人,见贾赦没有主动想让,虽然心里怄的不行,还是故作大方的离开的。后来,他无数次后悔这个举动,做梦都想回到那时,赶走贾赦,他自己冲进去。 不过事实证明,能重来一回的只有贾赦而已。 贾赦目测了一下,高强带的约有五十多人,而贾赦目前手里有一百多号人,估摸着应该够了。若是不够,反正高强人应该走不远,到时候再把他叫回来就是了。 果然如贾赦所料,藤蔓附近有了被动过的痕迹,这应该就是蛮族留下的痕迹。贾赦叫过父亲安排给他的亲卫,让他们潜入山谷查看。亲卫经验丰富,一看就觉得事情不太简单。他很谨慎的从一边的山峰绕过后进入了山谷,在第一眼看到头领的容貌后立刻折返,毫不停留的回去找了贾赦。 “你说里边的是蛮族大将军?”贾赦做出一副惊讶兴奋的表情,在得到亲卫确定的答案后,他立刻将手下人分出了两队,从侧面绕过山谷,潜伏到那些人身后。 据亲卫讲,山谷里人不多,只有三十多人,大约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不过每一个都是好手,在蛮族里是一等一的勇士。应该都是千挑万选带过来的。 好在他们人多,占了数量上的优势,又是突然发动,大概能占着优势。 “咻”的一声,一枝铁箭直奔特木尔的咽喉,他心里一跳,在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下意识的闪躲开来,然而只是躲开了咽喉,铁箭还是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肩膀。特木尔心中一凉,立即意识到他们暴露了。然后在看到从他们身前身后涌出的士兵们,这丝凉意直冲他的脑门,特木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这回能逃得掉吗? 蛮族士兵们吓了一跳,赶紧要去拔出武器,然而还未等他们动作,像雨丝一样密集的箭雨冲向他们毫无防备的身躯。 “扑通扑通”最外围的士兵们纷纷倒下,剩下的士兵赶紧低头准备去找掩体。然而山谷并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他们只能躲在马后。耳边除了流矢划过所发出的“咻咻咻”声,其他声音好像停止了。 即便是勇士,在面临死亡时仍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恐惧。特木尔看出了危急,他大叫起来,“冲出去,快!冲出去!” “射击!射击!”在他对面,贾赦同样大声发出号令,“放!下一轮,放!” 蛮族士兵们大吼一声,疯狂的朝贾赦的方向奔驰而去,他们一眼就看出了这支队伍的首领所在,冲向这个方向,希望能得到逃脱的希望。 长箭呼啸而出,一路厉啸着,撕破空气,穿透士兵的身体,“扑通!扑通!” 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蛮族士兵们捡起地上战友的身体挡在身前,继续往前冲。 山谷不大,即使有箭矢减缓了他们冲锋的速度,这些人还是很快冲到了贾赦跟前。 盾兵们几乎在同一时间举起了圆盾,“加速!加……速……”特木尔冲锋在最前方,拼命地叫喊着。 贾赦拔出了跨刀,在他左右,战友们同时拔刀,“刺啦”的声音整齐划响,长刀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凄厉的号角声顿时响彻战场。 汹涌扑来的蛮族士兵越来越近,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如同一匹匹狂野凶悍的狼,吼声已经清晰可闻。 迅速的,两方接触,贾赦手下的战士就象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冲进蛮族队伍里。强劲的横扫着蛮族士兵,收割他们的性命。蛮族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砍掉头颅,除了临死前发出一声惨叫,什么都没有留下。 被士兵们的脚步踩得泥泞不堪的泥地上,转眼之间就溅满了鲜红鲜红还在冒着热气的血液,雪肉模糊的躯体在士兵的脚下被践踏,翻来滚去,断肢残臂和着泥沙、血水在飞舞着。 战争,一瞬间接触,一瞬间完结。 “好!不愧是我儿子!”贾代善看着他面前被悃的结结实实的蛮族将军,哈哈大笑,他的赦儿不负他的期望,比他想的还要好。 “恭喜将军!”营帐内众人齐声恭贺道,看向贾代善的目光充满的羡慕嫉妒恨。什么运气啊这是,怎么好事全冲到他家里去了! “我这就去给陛下上折子,抓到蛮族大将军,哈哈哈,陛下一定会高兴的!” “还有一位王子!”何参将提醒道,之前没有公开王子的消息,除了是把他当做诱饵,还有就是为了给军中留下脸面。敌国王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边城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要不是运气好,军中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他们是打算等蛮族大部队来了之后再把王子塞到俘虏营里,算作贾赦的军功,没想到他又抓了个将军回来,正好,放在一起,喜上加喜。 “好,诸位,就等着陛下的赏赐吧!” 听到贾代善的话,诸位将领露出了笑容,虽然此事是贾赦所为,功劳是他一个人立得,他们没可能抢过来,但是贾赦事边城将领,他立了功劳肯定也是他们这些上官的领导的好。这里面他们也能沾一份光。 俘虏了一位大将军和一位蛮王嫡子,这可是近百年来边城最大的战果了,送去太庙献俘也够格了,陛下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夸耀战功的机会,这世上做皇帝的可都有一个开疆拓土的梦想啊!比起□□当今是指望不上了,不过遇到这样一个机会这算是能青史留名了。赶上这样的盛事,即便得到的赏赐比不上贾赦,他们却也能够升上一级半级了。 第42章 贾赦16 边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天授帝十分高兴,比起先帝来说,天授帝只能算是守成之君,先帝擅长武功,驾崩之后谥号定的是武帝,由此可见他在武事上的建树。比起先帝天授帝自然是大有不如,不过儿子都愿意崇拜父亲,希望能像父亲一样,建立功勋,开疆拓土。 然而,他的性格,就决定了他无法像他父亲那样拥有铁血手腕,自幼长于宫廷的他是永远达不到先帝的高度的,毕竟先帝十几岁时就跟着□□征战沙场了。但这一点天授帝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 登基之初,他便有御驾亲征的想法,当然是被大臣们联合太后阻拦了下来。虽然如此,但是天授帝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而是把它埋藏在心里了。现在他已经老了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实现这个愿望了,却没想到临老临老了遇到了贾赦,俘虏了蛮族王子和将军。自大青建国以来蛮族就对大青西北边境虎视眈眈,双方交战已有百年之久。而蛮族王子是大青俘虏到地位最高的蛮族人。 而且这位王子还是蛮王的嫡长子,或许蛮族不看重这个,但对于中原来说嫡长子的意义就很深重了。 便是他父亲在的时候也没有取得过这样的战果,这可以算是举国欢庆的大事了。有了这一战果,他好歹也算是青史流芳了。后人评价他时,也会把这件事算在他的功绩上。 对于把这一功绩,带给他的贾赦,天授帝自然是很喜欢的。 因此给的赏赐也很大方,朝臣们虽然觉得,贾赦太过年轻,赏赐太厚,但皇帝高兴,也没办法。 天授帝直接大手一挥,把贾赦从边关直接调往京城升做御前二等侍卫,是正四品的官职,另外他还赐给贾赦一个正三品的二等云骑都尉。 按照官场规矩,虽然贾赦的实职是四品,但因为他的爵位,他是在三品之列的。 他今年不过十四岁就已经跨过了大部分官员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直接进阶到高级官员的行列了。而且贾赦还拿到了一个爵位,虽然他日后会继承荣国府的爵位,但爵位这种可以传给儿孙的东西谁也不会嫌多的。到时候完全可以由他的长子继承荣国府,次子继承云骑都尉。 也难怪朝臣们觉的赏赐太过丰厚了。实在是自开国之后大青皇室对于爵位的颁发越加吝啬,就是贾代善在边关奋战多年不是都没捞着吗? 天授帝把贾赦调往京城也有保护贾赦的意思在里头,他觉得贾赦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如果让贾赦在边城再呆上几年,万一贾赦再立下什么大功,要怎么赏他呢? 十四岁的三品官,已经是让天下人侧目了,若是还要再升的话估计也只有十二岁的甘罗才能相比了。 当然他也可以这样做,但是对贾赦日后的发展并不好,天授帝很欣赏贾赦,希望能把他留给自己的儿子用,所以就有意叫贾赦到自己身边磨练磨练,打磨一下他的耐心,让他沉淀一下。 更重要的是先压制一下他,等自己的儿子上位之后,再提拔他,他从自己的儿子手中走出去,对新皇定然更加忠心,这也算是帝王心术了。 贾代善自然是很愿意的,因为他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赦儿太过年轻了,现在锋芒毕露,容易引来天下人的嫉妒。他之后还有大半人生要走,现在不过少年就已经坐到顶端,到了中年、老年又该怎么走呢?现在接着陛下的手磨磨他的性子,也好。 贾赦也不是现在就要进京,今年蛮寇的入侵还没有开始,他怎么要也要等到秋天过后,到了冬天才能回京。另外为了拍皇帝马屁,已经有朝臣提出要举行太庙献俘。皇帝已经准了,礼部就需要安排边城派何人押送俘虏进京,走的路线要如何安排,到京城之后又有那些流程,零零碎碎,十分繁琐。又因为本朝还没有出过太庙献俘的盛事,礼部又要翻翻前朝按例,考证一下。这又要扯皮很久,说不定等他们这边打完了,礼部那边还没搞定。 有了贾赦俘虏蛮族将军、王子之事,今年边城士兵的气势很盛,而蛮族也因为投鼠忌器,所以今年进攻的不算很激烈。蛮王到底还是心疼这个这寄予厚望的儿子,所以不想惹怒大青想等着回头看能不能跟青皇帝谈判,赎回自己这个儿子。 转眼便是秋天已过,贾赦就要回京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安排一下手里的事情,他手下的那些人,他是没有办法带回京城的。 如果转给别人让别人接手他又舍不得,后来在贾代善的提醒下,他便准备将邢军和纪元留下,由他们二人掌管这些人。 邢军和纪元都是好苗子,他们二人对贾赦又很忠心,在领兵打仗上也有天赋,交给他们贾赦很放心。 至于荀楠和王忠,他就带回京城了,王忠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荀楠处理他外头的财产。 他还挂念着康元和的事情,康元和的事情贾代善办得很快,给了他一个满意的交代,贾代善出手惩戒了害死他外甥的那家人,同时又派人出面为他的小外甥和儿子引荐了杭州一家很有名的书院,给他们选了一位名师让他们进去读书。 另外康元和准备带着袁辉和他手底下的兄弟退出军队,回去做个生意。贾代善给了他一笔银钱,算是让他回家买房置地,足够他折腾了,日后他也能有个傍身之财,而且有袁辉在,康元和再怎么折腾还是能赚钱的。至于康元和的姐姐和姐夫一家,贾代善都给了足够的补偿,贾代善能给的也只有钱财了 好在对这家人来说,即便心里有再大的怨恨,在面对孩子们的未来来说,这些怨恨也是可以放下的,他们接受了贾代善的赔偿, 康元和在见了贾代善上一面之后,得到他的保证,便将手中掌握的关于贾家的证据交给了贾代善。 之后贾代善又费尽心思安排好有关史氏插手诉讼之事的人。替史氏做事的奴仆都交给老太太处理干净,被史氏害苦了的人家,不知道是史氏干的贾代善就私下出手安排好他们,知道的贾代善就派人上门谈一谈,争取获得人家的谅解。 借史氏权势谋利的贾代善也出手惩戒警告了一番,从他们手里拿到了史氏与他们来往的证据。按史氏之命行事的官员贾代善也都按照品性来解决,知道分寸的施恩,贪得无厌的用雷霆手段解决。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贾代善与老太太联手便已经将史氏所做之事消弭的一干二净。不过在这之前贾代善写了请罪的奏折。贾代善很清楚他不可能瞒的过天授帝。 那怕他自幼与天授帝一起长大,深受他的信任,但从他在边城一步步踏上高位时,他的身边就布满了天授帝的人。当然,京城荣国府也不少。 他心知天授帝的脾气,从未抱过侥幸能瞒过他,与其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被他记上一账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交代。不仅能够给天授帝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且只要天授帝给了给你了处罚。就代表在他心里这件事已经完结了。哪怕日后有人神通广大,翻出这件事,天授帝你也不会秋后算账的。 更何况,如今天授帝正是重用他的时候,又赶上赦儿立下大功的时候,天授帝绝对会放过贾家的。 因为他了解天授帝的性子,他自幼登基顺顺当当,基本上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他有些好大喜功还追求完美,他如此看重这次功劳,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事情在这次功绩上染上瑕疵。日后也是。 再者贾家正是鼎盛之时,这件事爆出来顶多让贾家手忙脚乱一阵,却不会让贾家伤筋动骨,若是哪天贾家没落,这件事再被翻出来的话说不得会成为贾家倾覆的一项大罪。 贾代善打算得很好,并且把自己的考虑打算一一掰开了揉碎了讲给贾赦听。 贾赦听的很认真,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贾代善待他如此和善,以往贾代善在他心里是高高在上的,只会骂他不争气,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或是他远远看着贾代善对贾政和史氏笑得温柔鼓励,那是他一辈子渴望而不可及的。 这种被贾代善手把手亲自教导,贾代善不仅没有骂他还夸奖了他,即便是他做过的最美好的梦里也没出现过,他认真的听着贾代善的话,心里激动万分,不管这辈子他是成功也好还是如同上辈子一样失败也好,有了这一回他死了也值了。 贾赦越听越佩服父亲,而且他知道父亲这么给他讲解是为了让他能吸取他的经验。贾赦一边听一边时不时的提出一些疑问和自己的看法,虽然还有些稚嫩,却让贾代善十分满意。不怕他嫩,就怕不肯学。显然易见,贾赦很好学! 贾代善越来越满意贾赦,这次蛮寇入侵他没有放贾赦离开,而是把他留在身边,战略布置,指挥号令,没有隐瞒贾赦一丝一毫,敞开了让他学。 贾赦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在他办公时贾赦一般都不吭声,只是看着,遇到不会的都记下来私下里问他或者问他身边的亲兵再或者去请教其他将军。每晚他回去会把白日里学到的知识、不解之处,还有一些他自己的见解都记在笔记上,回头拿给贾代善看,就像是把作业给老师看让他批改一样。 他贾赦就像一块海绵一样,不知疲倦的吸取贾代善的知识和经验,他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在改变。贾代善忍不住想,要是再让赦儿在他身边跟上几年,说不定赦儿就能超过他了。可惜的是,他早些时候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早知道在赦儿小时候就把他带在身边亲自□□就好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等他退下去回京城后,就慢慢的把他所有的知识都教给赦儿,赦儿日后定能够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临走前,他又去见了康元和,不管怎样康元和算是替他解决了一项心腹大患,他可不想日后回到贾家还要受他那位母亲的制肘。 无论如何史氏总是占着他生身母亲的身份,是站在大义之上,哪怕史氏随便在外面说几句指责他不孝的话,对他的声望也是一项打击,更可能会成为别人攻讦他的罪名。 显然对贾代善给康元和的交代让他很满意,心情很好,见了贾赦也是难得和颜悦色,并且邀请他去城外的月牙泉游玩。 留雁城城外的月牙泉在西北也是很有名的,那是一处温泉池子,泉眼很多但不大,每个泉眼大概也只够1到2个人泡,总的面积不算太大,整个温泉形状如同月牙一样。在留雁城有不少关于那里的传说。 但它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它的传说,而是因为它的泉水能够加速伤口愈合,据说是疗伤圣药,军中的将领们很愿意到那里去泡一泡,特别是受伤了之后。 贾赦自来到西北之后,还没有看过月牙泉,先是训练后来是打仗,一直没有时间。至于上一世他在西北不过算是一个无名小卒,自然是轮不到他去泡温泉的,现在正好去看一看。 两人带了几个亲卫,骑着马直奔月牙泉而去。自从发现了月牙泉之后,因为泉水特殊的治疗效果,几乎是被军队独占的,军队就对此地进行了一些修缮。修建了很多屋舍,泉眼被圈在屋子里,有的屋子里只有一个泉眼的,也有一个屋有两三个泉眼,可以一块泡的,也可以一个人,任你选择。不过这是要排队的,以贾赦现在在西北边□□声,他并没有等太久,很快就轮到了他和康元和。 二人选择在一起说说话,一块儿泡。反正都是男人,没什么可避讳的。康元和对贾赦很感激,虽然嘴里说着不想报他贾赦的恩情,可他心里还是记着的,所以准备在临走之前把自己的一些经验传给贾赦,也算是他唯一能给贾赦的东西了。 他们两人一间,亲卫们去了另一间,进入屋中,贾赦打量了一下,分给他们的温泉挺大的,咕噜噜的冒着泡,还有一股硫磺的味道。在屋子一角摆了一个架子,衣服可以放在上面,架子上还准备的有皂角香料、梳子等物件。 另外还有软榻可以躺在上面休息,有温泉水热散在空气中,一点儿也不冷。 “跟你来还不错啊,你看看这泉眼,算是最大的了吧,还有这屋里的摆设,我以前分到的屋子里除了个架子什么都没有,东西还要自己带。” 贾赦笑了笑,没说话,康元和也只是随口抱怨两句而已,没指望贾赦能回答他。 脱了衣服,正要进去加贾赦让康元和先下,他跟在后头。这时贾赦突然注意到了康元和肩膀上有一处胎记。 那个胎记很特别,有点像事一把剑的样子,贾赦非常吃惊,突然想起很早前听过的一个消息。 “你这胎记好特别?”贾赦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是吧,我出生的时候我爹看到这个胎记就跟我娘说,我日后说不定就是个玩枪弄棒的。我抓周的时候也是抓了一把剑,所以后来我不爱学文,姐夫给我找了个武师傅,我姐姐还说,这大概就是天生的。”康元和不在意的说道,看来他是很习惯别人看到这个胎记,必要问一问的情况了。 贾赦嗯了一声,又问了些关于这胎记的事情,康元和便絮絮叨叨的把关于胎记的事情说了个一干二净。 二人进了温泉,康元和便提起他自己的经验,贾赦打起精神仔细听,说了好一会儿,康元和累了,便躺在温泉里面休息,贾赦这才有心思去回想自己上一世听说的那个消息。 大约在他十六岁的时候,贾代善在边城遇险,据说是由于间谍透露出了他们的行军计划,贾代善带兵偷袭敌人不成反被埋伏,辛亏他经验丰富,识破了敌人的计划,赶紧逃脱,不过到底还是太晚了,虽然逃出了敌人的包围,但贾代善身边只留下了五百多人。而且在逃跑时贾代善为了出其不意选择了与边城相反的方向。他们逃到了草原腹部,在草原腹部游荡了半个多月才,不时躲避蛮族人的追杀,千辛万苦的逃了回来。 很多人都以为贾代善已经牺牲了朝廷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追封他的圣旨,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自己找了回来。 因为这段经历太过传奇,有许多人把它改编成了话本戏剧,在市井之中广为流传,而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角色的间谍也被附加了很多神秘的身世背景,据说那个间谍背后有一个剑一样的胎记,因此很多人都说他是什么魔剑修炼成的妖怪呀或者是天上的魔星转世呀之类的,这种说话在民间很有市场,很多人都愿意听这个。 那时候贾赦还年轻,好奇心很重,就跑去问了贾代善手下的亲兵。那些人比较实在,没有用市面上流传的话本故事来糊弄贾代善,告诉贾赦那个间谍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玄乎,不过那个亲兵告诉贾赦那个人背后确实是有一个像剑一样的胎记。当时贾赦觉的既然那人身上有这样一个胎记,肯定有不凡之处,缠着亲兵给他讲一讲详情,却没想到被贾代善碰见,骂了贾赦一顿,贾赦就不敢再问了。 这件事贾赦记的很清楚,他原本就打算到了边城要好好查一查当年的那个间谍,没想到皇帝令他回京。不过他打算两年后再回来边城一次,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父亲的安全。因为贾代善原本还可以在边城再干上几年,却因为这件事提前回京。 他没想到原来康元和就是那个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的间谍。 不过想想,大概明白了康元和为何要这么做,上一世他不在留雁城,自然也不会碰到康元和,知道他与贾家的恩怨,更不会告诉贾代善,贾代善自然也不会出手给了康元和一个交代,那么康元和不会像现在这样放弃报仇,而是一门心思的报复贾家。 但是就如康元和之前所说的那样,贾代善好歹也是将军,身边有那么多亲卫保护,康元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把总,哪里有能量去报复贾代善诞呢? 所以最后只能铤而走险,勾结蛮族,把贾代善带兵偷袭的消息透露出去,寄希望于蛮族能够杀死贾代善,替他报仇。却没想到,贾代善竟然还是挺了过来,康元和自知报仇无望,又被贾代善查到了线索,所以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家人,只能畏罪自杀了。 不过上一世他从未听过康元和的事情,那些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只是有一点让他很好奇,袁辉应该在康源河的身边,以袁辉对康元和的影响,康元和怎么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其实并不知道的是上一世在这个时候,康元和奉命出击,却没想到蛮族使计骗过贾代善致使贾代善判断失误,康元和的队伍陷入了困境之中,最后只有康元和和几个兄弟逃了出来,袁辉还有其他人都死在蛮族手里。 逃出后,康元和大受刺激,性情大变,固执的认为这是贾代善的故意害他,不顾一切想要杀死贾代善为他的外甥和兄弟们报仇。 贾代善自然是非常愧疚,便将康元和调到了他的手下,所以康元和才有机会知道行动计划,贾代善因此陷入危机之中。 而贾赦之所以在上一世没有听到过康元和的消息,是因为贾代善之后知道是康永和透露了消息,只以为康元和是因为他的兄弟们的事情而怀恨在心,他心中原本就有愧疚,此时更不忍心康元和死后他的家人会因为康元和的背叛而受到欺凌,就下令不许透露康元和的消息。 外人见边城对此事讳莫如深,心中冒出更多的猜测,倒是造成了市井之中冒出了许多说法,甚至为贾代善和康元和身上添加了许多神秘色彩。 而这也是贾代善请求回京的原因,他不过是想要保护康元和的家人,不想牵连无辜,却没想到百姓们的想象力这么丰富,甚至还有人传说贾代善是天神下凡的。贾代善无奈之下只能回京,他已经不再适合在边关执掌兵权了。 贾赦自然不清楚这些□□,不过现在看来将是康元和为了报仇而勾结了蛮族,那么他父亲这次应该是安全的。 不过贾赦还是不能放心,心里还是决定,等到两年后再找个机会来边城看一看,没有就好,有的话再做打算。 老太太很快就收到了来自边城的信,信上交代了对史氏的处置,另外还有贾赦就要回京的消息。收到乖孙子要回来的消息,老太太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对史氏的处置让她有些皱眉头。 “老太太,您看怎么着?”荀郜一边观察着老太太的神色,一边问道,莫不是老太太老爷的处置不满? “就按你家老爷说的做吧,将史氏送到别院去,对外就说她病了,她身边的人,该关了关该卖了卖,你自己看办处理吧。嗯,另外明天去把亲家公请过来。” 要处理史氏当然要和史家说一声,想来史家不会对这个处置有异议的,依史氏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个处置已经算是很轻了。她比较苦恼的是贾政该交给谁照顾。 按理说是应该她照顾她,可是她现在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了,而且赦儿回来的时候,要是觉得贾政抢了他的位置该怎么办呢? 要是交给别人,该交给谁呢?贾政是嫡子,不可能交给那些姨娘照顾,若是这交给奶嬷嬷,谁知道哪些奶嬷嬷会不会用心?而且在外人看来也显得她这个做奶奶的不慈。可真要交给她,先不说她要顾及赦儿的感受,而且贾政现在已经记事,他已经记得了史氏,她与贾政感情比较淡薄,贾政交给她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老太太皱着眉头看着被抱到他跟前的贾政,沉默不语 “老太太,您看?”荀嬷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老太太询问着老太太,“你看,二爷如何安排?” 贾政怯生生的看着她奶奶,他已经听照顾他的奶嬷嬷说了他母亲生病被送到了别院休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生病就要送到别院休养,不能待在家里头。但是奶嬷嬷非常郑重的交代了不许他问,他就知道这不是他该问的,他最好还是不要问。 “他不是有奶娘吗?交给奶娘照顾他好了!” 荀嬷嬷苦笑一声劝着老太太,“好歹这也是你的孙儿啊,您可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呀!” “奶奶!”贾政很敏感的感觉到眼前的老太太不太喜欢他,他便按奶嬷嬷那么教他的法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奶奶。 贾政小小的,确实很漂亮,睁的大眼睛看着她,老太太便有些心软,到底贾政也是她的孙子,若是因为史氏而讨厌贾政,她与史氏又有何区别呢? “罢了,把他留在我的院子里吧,就住在旁边的碧纱橱里吧,把他身边的下人嬷嬷全部裁撤了,换上我的人,让宋嬷嬷过去看着他。” “是,老太太!” 第43章 贾赦17 贾赦就要走了,何参将非常惋惜,原本还以为,能收贾赦这个好苗子做徒弟呢,没想到贾赦那么幸运,接连抓获重要人物,现在直接被调回京城,做了御前侍卫,以陛下对贾赦的看重,未来可期,确确实实比在这苦寒的边城呆着要强的多。 虽然心中明白,这对贾赦来说是最好的,但他还是惋惜,跑了一个好苗子,更加可惜的是没有了贾赦在其中作为连接,他与贾家的联盟不知还能不能够继续下去,他现在需要贾家,而贾家现在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这倒是何参将妄自菲薄了,如今他也算是年轻将领中的领军人物更何况他为人重情重义,又知知恩图报,本身极为能力,现在正是贾代善合作的最佳选择。贾代善现在对他的需要也是很迫切,只不过贾代善更加老奸巨猾,没有表露出来,就显的好像是他的求着贾家一样。 贾贾代善的表现让他不得不心生焦躁,更是频繁的来与贾代善聊天,希望贾代善能给他一个准话,若是不能够继续合作那他赶紧去找其他的盟友去,贾代善吊了他几天,这才大发慈悲的表示,他与贾家联盟继续下去。 待何参将离开,贾代善对着他对贾赦说:“你是如何看的?” “儿子觉得何参将是贾家合作的最好对象,只是既然父亲已经决定与他合作,为何还要如此行事?” 贾代善笑了笑道,“你现在还年轻,还不懂,要知道哪怕是合作那也得有个主次之分。我吊着他就是要他先开口,贾家才能占据主动。” “有父亲在,咱家自然是占主要一方,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呢?” 贾代善道:“现在贾家有我,不用说,肯定是以贾家为主的,但日后我去了,你又该如何与他相处呢?我还能活几年呢,日后贾家与他的合作还是要你和他接触。趁现在我还在这个位置上给你先占个主动,到时候你面对他才能不落于下风,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父亲……”贾赦非常感动,赶紧说道,“父亲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的身体还好着呢!” 贾代善摆摆手道“即便现在还好,总有去的时候,我总不能活成老妖精吧!这个家总是要交给你的,你现在年轻,不比他爬的高走的远,到时候我去了,他在高位,你在低位,如果不趁现在占据主动,到时候就说是你就要受他压制。” “父亲就是活成老妖精,我也是愿意养您的!”贾赦的眼睛有些红,嘟嘟囔囔不服气的说道。 贾代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好好的何需做女儿态?我暂时还死不了呢,你只记着我的话,你虽官位比不上他,但你背后还有贾家,面对他不需露怯,无需太过听他的话,否则贾家便会成为它的附庸,兴亡就在他一句话中。不可以因为他是你的老师,便一切都听他的。你不仅是贾赦,还是贾家的家主?要为整个贾家考虑。” “是,父亲!”贾代善说的认真严肃,贾赦赶紧站起来,垂手肃立。 贾代善满意的点点头,贾赦这才坐下,问道:“不是说我要回京城了吗?为何还要拜他为师?” “你现在回京又不是以后不来边城了,御前侍卫不过是个过渡罢了,陛下让你在他跟前待着,是有意要培养你,让你出来带兵的,你迟早要来边城,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开始学学。需知做将军的,可不仅仅是会带兵打仗,如何管理士兵、收伏手下,如何周旋同僚之间,如何逢迎上官,如何取信皇上,这些都是需要学的。他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你要多学学他。虽然说我也能教你,但我与你的情况又有不同,我是与陛下自幼相知,其中相处不足为外人道。你若是能学得他半分为人处事,我也就走的放心了!再者说两家联盟总要有个联系他才能放下心,拜他为师好叫他放心。” 贾赦点头表示明白,贾代善又嘱咐了他两句,这才起身离开,大战过后需要计算功绩报到兵部,以备献俘大典上陛下论功行赏,还有底层士兵轮不到去京城,需要他来决定如何升职,这些都要赶在过年前完成,总要叫士兵过年前知道,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时间很赶,而且很多事情都要报到他这里,由他看过之后才能下决定,所以他的事情很多,同何参将见面也是挤出来的时间,现在办完了自然是要回去办公的。 同何参将确定联盟之后,两人便是在同一阵线了,而以后何参将与其他人明争暗斗,贾代善就算是站了队,与其他人为敌了。 实际上贾代善在此之前是不会插手底下人的争权夺利的,因为没必要。贾家下一代不会再插手军中事务,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下场参与这些争斗,既无利益关联又无利益冲突,等他走后随人掌权跟他并没有利益关系倒不如作壁上观乐得悠闲。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很明显,贾家的下一代继承人贾赦选择了继承家族的老路子——从军,那么他就去要给贾赦铺设军中的人脉关系,好让贾赦未来能够走得更加顺畅。 赶在过年前一个月礼部总算把公函发到了边城,边城也根据礼部要求,确定了进京献俘的人选。贾代善算是以权谋私,把何参将命为领头的将领,这献俘大典上,领头将军是要觐见陛下的,是要在群臣和百姓之前露脸的,是个刷声望的好机会,这也算是在陛下面前露脸,说不得表现的好了,让陛下能记住你的名字,也算在在陛下跟前挂号了,对以后的仕途很有帮助,所以底下的几个参将、副将们争得都很激烈,贾代善算是以权谋私,以何参将年轻能力又强,正好叫陛下看一看边城年轻一代高级将领的风采为由,选了何参将。 底下人并不知道贾代善为何要选何参将,但日后贾赦与何参将师生关系暴露之后他们也就明白了。 进京的队伍很快便确定,腊月初二队伍从边城出发,用了二十天时间赶到了京城。因为时间有些紧,沿路他们都没有好好休息,只是在赶路。到京城的那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二,第二日便是小年,也是礼部和钦天监精挑细选的好日子。 他们先是头一天在距离京城二十里处扎营,有礼部官员上门给他们讲解献俘大典的礼仪,不仅所站所行有规定,一步一拜都要守制,不可妄行。只把一群只知喊打喊杀的汉子们搅得头昏眼晕,而文武百官此时都在皇宫守宿,不得归家。 第二日清晨,先于东华门进,于午门拜见皇帝。皇帝于午门楼上升御座,将校引俘侍立于兵仗之外,百官入侍立位。皇帝常服升楼,侍卫如常仪,何参将于楼前就位,四拜,诸将随他一起行礼,之后退到侍立位。 接着便有司乐跪请奏凯乐,鼓吹振作,编奏乐曲,乐止,皇帝宣旨,令翰林院将此次大典盛况记录在案,录与露布之上,承制官以露布付受露布官,露布官诣案跪受,出东华门,张贴与京城各处,并有官吏骑快马出京,送露布张贴于天下各处,颁示天下,使天下人皆知陛下圣德功绩。 接着便去祭告上天,皇帝率领百官一路走去了天坛拜谢上天,行三跪九叩礼。礼毕,皇帝升坐御座,王爷大臣等进献报捷战表,何参将率领有功官员拜谢皇恩。 接着又要举行献俘告庙仪式,先陈凯乐俘馘于庙社门外,不奏歌曲。皇帝先入太庙念祭文,何参将随后按照事先吩咐的引着俘虏入太庙,刑部尚书出列跪奏曰:“下官刘英俘献,请付所司。”奏讫退复位。 俘虏被引导官带到庙前交给刑官,皇帝常服御坐接受战俘匍匐待罪,然后皇帝下旨宽宥其罪,赐下礼物,承制官宣旨,有敕释缚,刑官承旨,替俘虏松绑,赞礼引导俘虏们谢恩行礼,皆四拜三呼。何参将便上前带着俘虏重新退回他的位置上。 告祭礼毕,复陈乐于午门楼前,之后便是众将领期待已久的论功行赏,由兵部开列参战各位将士的功绩,吏部准备勋爵职名,户部、礼部出具赏格。中书省把六部议定的功赏名单、意见上报,奏请皇帝裁决。待皇帝裁决后,举行颁布功绩及赏赐官爵、礼物仪式内监宣旨,众将皆有赏赐,而且沾了献俘大典的光,仅仅爵位便赐下了数十计,是自大青建朝以来数量最多的一次。众将听旨就拜位,舞蹈山呼如常仪,百官又上贺致词行礼,礼毕还宫。 各种礼仪完备已是傍晚,将领和士兵们由兵部官员带走休息,晚上宫中举行庆功宴,将领们入宫赴宴,士兵们由皇帝赐下酒菜,由礼部招待于宫外宴饮。 宫中宴会不外乎欣赏歌舞,皇帝接见鼓励,百官敬酒。贾赦因是首功,不但皇帝好好夸奖了他几句,几位皇子殿下也都出言夸赞,百官更是前来敬酒。 好在未免官员喝醉御前失礼,宫中酒水十分寡淡,又有大伯贾代化、外公史侯爷及两位舅舅帮忙,贾赦方才不至于醉倒在宫宴之上 宴会至晚间放散,贾赦同同僚告别,便跟着大伯回了荣国府。贾赦是偷溜出的京城,也算是灰溜溜的走了,不过现在,不过一年之间做了一个正四品的官儿还得了一个正三品的爵位,这也算是锦衣还乡了。 “这是怎么了?”老太太看着贾代化从车上抱下贾赦,表情十分惊讶。 “喝醉了,敬酒的人太多了!”贾代化打了个酒嗝,满不在意的道。 “这孩子,也不知道节制点!”十分心疼的说道,走上去摸摸他的额头,见只是略微发热,这才放心,又从身边侍女的手里接过披风盖在了贾赦的身上,“这大冷的天,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婶娘不必担忧他堂堂男子汉哪里像女人那么娇弱呢?在西北,再冷的风也受过了!况且今天大喜的日子,难得高兴!”贾代化笑嘻嘻的说道,就怕老太太生气,实在是老太太把贾赦看的跟命根一样,要真是有了问题,他可承担不起的这责任。 “老太太,您看,要不我把它送进去?”贾代化赶紧说道,真的怕在外面吹久了风,把他给冻病了。 “罢了,我也管不着他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老太太,脸上却是带着笑,“我叫人接着他,你歇歇吧” “不必,他我还是能抱得动的,让我送他回去吧!”贾代化这时候也觉得贾赦今天喝了太多的酒,自己没看好他,心里有点后悔,想要亲自送她他去看着他睡了才放心。 “好!随你!”老太太也看出来贾代化有些后悔,心知这也怨不着他,怕他心里不舒服,不忍扰了他的兴致,就随他去了,叫人带着贾代化去了贾赦的院子。 到了贾赦的院子,丫鬟婆子们将贾赦接过去照顾了,贾代化吩咐了几句看着丫鬟们伺候贾赦喝了解酒汤,睡下了,这才兴致勃勃的哼着曲儿回了隔壁宁国府。贾代化今天实在太高兴了,贾家这一代,赦儿已走了武官一途,敬儿也已经考中了举人,正好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贾家下一代,又能兴旺几十年了。 因为时间太晚了,下人们便劝老太太回去休息,老太太去贾赦那看了一眼,眼见他睡得香甜,便放心地回了院子,第二日一早贾赦醒来,这才去了老太太院子请安。 “大哥哥,你回来啦!”贾赦刚进院子,便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他定睛一看,原来这小孩竟然是贾政,贾政怎么会在这里? “大哥哥,”贾政怯生生地喊着他的名字,一步一步凑到他跟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贾政已经听奶嬷嬷说起过好多次,他的大哥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边关立下大功了,俘虏了蛮族的王子和大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你怎么在这儿?太太呢?”贾赦故意拿手指戳了戳贾政的额头,贾政不敢吭声,泪汪汪的看着他,十分委屈可怜。 “嗯,奶奶说,太太病了,要去别院养病,所以我现在住在奶奶这儿,大哥哥你住在哪个院的呀?我能去找你玩吗?” 太太病了?这还是贾赦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他想了想就知道是他父亲贾代善出手惩戒了史氏。 “别流眼泪!男子汉大丈夫,别娘们儿叽叽的!”贾赦说的有些严厉,顺便又戳了他一下,这次用力比较大贾政被他戳的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跌倒,被宋嬷嬷扶住了。贾政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又想起贾赦说的话,强忍的泪水不敢留下来,哼哼唧唧的,看着实在可怜! “哥哥我不哭,你可别讨厌我呀!”贾政被宋嬷嬷抱在怀里安慰了几句,擦干了眼泪,就轻轻挣开宋嬷嬷的怀抱,跑到贾赦跟前,低着头,拿手扭着衣角,眼带期盼的说道:“大哥哥,我是男子汉,我不会哭的!一点儿也不疼!” 贾赦抽抽嘴角,在宋嬷嬷带着责怪的目光中点点头,敷衍的说道,“嗯,我知道了,你是个男子汉!” 听到贾赦这样说,贾政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言语中的漫不经心,笑得特别开心。他回头看看宋嬷嬷,在宋嬷嬷鼓励的眼神下,扭过头贾赦说道:“大哥哥,我现在正跟奶奶学背诗呢,要不要我背给你听听呀!” 贾赦哼了一声,从小就这样,不就是会背诗吗,就好像跟别人不会一样似的,天天夸赞着他会读书,会读书,有本事去考科举啊!不还是考了两次,连个童生都没考中,最后还是靠着老爹临终前上了遗折才能谋个小官吗?而且一个五品小官儿干了几十年都没升过,最后还是靠着当贵妃的女儿爬上去的,走的时候趾高气扬,还不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大哥哥,你不喜欢听我背吗?”贾政瘪着嘴,快要哭了出来,十分的委屈,贾赦瞪了他一眼,我都被你害成那样,我都没有委屈,你有什么好委屈!贾赦嗤笑一声,站了起来,大踏步的走进了老太太的房间理都没理贾政。 “嬷嬷,大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呀?”听到身后贾政带着哭腔的声音贾赦轻哼了一声,他又想起上一世,他看着贾代善抱着贾政笑得十分开心,而贾代善见到她,却是不满意的立刻收了笑,他哭着跑回奶奶的院子,对着奶奶问:“奶奶,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冷笑一声将贾政抛在身后,那些事都是上一世了,这一世什么都不同了,他可不在是上一世那个被太太玩弄在手掌心里的马棚将军了! “奶奶,孙儿给你磕头了”贾赦看到老太太立刻扑了上去跪在她的身边,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在老太太跟前他都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小孩儿。 “我的乖孙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老太太摩挲着贾赦的头顶,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强撑着笑。 “不管我长多大,在老太太面前不都是个小孩吗!”贾赦窝在老太太的怀里不敢抬头,他怕他一抬头就忍不住哭出来。 “好孩子!我的乖孙回来啦!你看看你都瘦啦!”老太太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像是一个守财奴贪婪的打量着价值连城的珍宝一样。 “孙儿这是结实了,你看,孙儿都长高了!” “是啊,你长大了,要担起责任了!正好快要过年了,你刚回来,先去拜访家里的亲戚朋友吧!” “我还想好好歇两天呢!”贾赦抱怨道,昨天的大典实在太累了,也不知道礼部那帮老头子怎么想的,非要弄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你长大了,做了官儿就是大人,这家里的应酬什么的就需要你出面了,你回来,你大伯家,外公舅舅家,家里的亲戚朋友,你都需要去走一走看一看,这才是你的礼数!” 贾赦牢无奈的点点头,他知道老太太说的很有道理,做了官就算是大人了,哪怕他还没有加冠,别人也只会把他当大人看待了,再不能像小孩子那般自在,各种应酬都要去做了。 “好孩子,我已经备好了礼,我让大管家跟着你,你有什么不懂的都问他,以后啊,家里的这些事儿都要你来!” 贾赦点点头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做过,上一世贾代善在的时候是贾代善在做,贾代善去了,太太直接把家中主事权交给了贾政,这些都是贾政在做,他连家中的权都没摸到了,他只能躲在家里面,喝花酒,被别人背后嘲笑。大家都叫他马棚将军,都知道他被家里排挤,堂堂的家主竟然连正房都住不了,只能住到边上的马棚旁。 “老太太放心,都交给我!”他说的很豪爽就差拍胸脯保证了,这些都是他的权利,这辈子谁也没法和他抢! “别担心,你还小呢,就算有失礼的地方大家也都能谅解!”贾老太太十分了解自家孙儿,看他虽然说的很自信,但表情里还是透露出他心里没有底,于是便出言安慰。 被老太□□慰,贾赦才想起来他今年才十四岁呢,就算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大家也不会太过怪罪他,心里就安心了许多,然后就和老太太说,“那我就先去大伯家去看一看,下午就去外公家,晚上估计就只能在外公家吃了饭才回来了!” “你去吧,记的少喝点酒,别喝坏了身子!” 然后又把大管家叫过来说:“你家大爷现在还小呢,要是有什么人让他喝酒,就说是我说的,不许他喝,小孩子家家的,不许教坏了他,要是有人非不听,就叫他找我!” 大管家只能应是,老太太又把贾赦叫过来又嘱咐了很多话,然后又交代了他许多各家的忌讳,需要注意的地方,需要避讳的地方,又让贾赦多听大管家的,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多问问他。 贾赦出了家门便直奔隔壁宁国府,贾代化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拉着她的手,说给跟他聊了许多边城的事情,又叫了贾敬和他说说话,贾敬和他其实谈不到一块儿去,不过到底是堂兄弟,打小一块儿长大,关系还是很亲密的。两人都知道对方的脾性,索性不说什么读书呀或者习武之类的,只说些贾家族里的事情和京城各家的八卦,譬如哪位叔叔又成亲了,那家的闺女嫁人呢,有哪个小子闯祸了。谈的还跟尽心,到底贾敬年纪还不大,还不是上一世贾赦映像中的那个一本正经的老道学。 呆到晌午贾赦在宁国府吃午饭,就要告辞,贾代化有意多留他一会儿,不过听说贾赦要到要去外公家,贾代化能理解,知道他最近怕是很忙,就没有再强留他,让人好好的送了他去史家。 第44章 贾赦18 去史家的时候,路上贾赦已经叫人送信了,史家人恰好都在家,贾赦进门的时候是他大舅舅和大舅妈亲自出来接的他,贾赦赶紧迎过去口里只称惶恐,史大舅拍着他的肩膀道:“咱们这些当兵的讲那些俗礼干什么呀,快别和我客气!” 大舅妈也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快跟我一块进去,老太太和老太爷都等急了!” 进了门,贾赦先给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们行礼,然后又跟表兄弟表姐妹们互相问好、寒暄,一时间屋子里面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见过礼,史老太爷拉他到跟前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道,“长高了也结实了,你在边城的事我都听说了,干的好,有咱们武将家的风采!” “说那些干什么,赦儿好容易回来,让我来看看他,是不是又瘦了?好孩子,你在边城受苦了!”老太太把贾赦拉倒她跟前,摸摸他的脸,心疼的道,“你看看这小脸瘦的,你才多大啊,就让你去边城打仗,边城那么苦,你哪受得了这些!” 贾赦只腼腆的笑笑,不说话,史侯爷哼了一声,道:“妇人之见!男孩儿多吃点苦有什么,总不能像他那几个兄弟一样整天就知道待在家里,成什么样子!” 史侯爷这话一说,贾赦的三个表兄弟就坐不住了,急忙站起来请罪,贾赦知道这是因为他外公为人颇为严厉,即便是自己家中也丝毫不放松,他几个舅舅还有表兄弟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吓得胆战心惊。 再一看旁边几位舅妈脸色已经变了,贾赦就知道他再不说话就真的得罪人了。他笑着开口道:“外公这是笑话我呢,我不过运气好而已,要真论起来哪里比得上三位哥哥!” 史侯爷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好,便顺着贾赦的话道:“他们也就这点儿强了,你们要多多交流,互相学习才是。” 几位舅妈脸色这才好了点,三位表兄也松了口气,坐了下来,顺便给了贾赦一个感激的表情。贾赦也对他们笑了笑,他说的并不是客套话,他这三位表兄弟,除了大表兄史彝早早去世,二表哥史鼐继承了家中爵位,为保龄侯,三表哥史鼎因军功封为忠靖侯。后来贾王薛三家都已败落,唯有史家还得以保存。 老太太见气氛有些僵持,便拉过贾赦挨着自己坐下,将她搂在怀里,说道:“我让你舅妈给你准备了好些药材,还有一些滋补的东西,你带回去,让家里给你炖的给你好好补补!” 外婆的好意贾赦自然不会推辞,笑着接了,站起来谢过老太太,又坐下来的道:“外婆,我从边城带了好些上好的皮子回来,正好给舅舅舅妈、表姐表哥们做几件好披风,过年的时候穿出去又气派又好看!” 说着叫人把东西送上来,大家围在一起看,都是边城的特产,里头又好几张完整的皮子摞在一起,大家翻看了一下,有狐狸皮的,有狼皮的,也有兔子皮的,好多种,各式各样,被鞣制的光滑水亮,叫人爱不释手。几个表姐尤其高兴,拿着皮子比划起来,计划着叫师傅做成什么样式的。几个男孩子在另一边讨论着这猎手箭术高超,竟是一点儿也没伤到皮子,实在厉害至极。听贾赦说这不过是边城士兵练手之作,心中涌起了对边城的向往之情,这等技艺在京城,必定会被人惊为天人,却没想到再边城普通士兵都能做到,他们平日实在是坐井观天了,要是能出去看看该多好啊! 史侯爷和史侯夫人对视一眼,心下对那个计划更有信心了,一会儿瞅着机会就要提一提。 众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晚饭时间。 大家移步去了花厅,因为都是自家人便没有分男女,坐在了一块,满满的一大桌子。史家规矩并不如贾家严谨,吃饭时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大家一块儿吃着饭说着话好不热闹。 “赦弟,来尝尝,这是我在庄子上打的兔子肉,特地取了上等的蜂王浆抹了,又用果木烤的吃起来特别香甜!” “就是,赦弟,你不知道,我与二哥常去庄子上打猎,可好玩了!我养了一只海东青,我亲手熬的,吃完饭带你去看看!” “这不急,赦弟如今在銮仪卫当差,等到休沐之时随时都可以来,到时候我们一块去打猎!” 两位表哥兴致勃勃,贾赦也对此很有兴趣,正要点头,却被大舅妈打断了:“两个兔崽子,好好的待在家里不成?非要去打猎,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好!” “这是什么话,男孩子就要去摔打摔打,便是一时受了伤,养养也就好了!”两个表哥听了大舅妈的话有些丧气,大舅舅赶紧开口。 “你说什么呢,这是他娘的慈母之心,你该体谅才是,你说是吧,赦儿,若是你娘在这儿也是要劝你的!”老太太故意看向贾赦,贾赦心里哼了一声,她巴不得我出事呢!不过他知道这是外婆向他施压,希望他能顾念母子之情。贾赦是万分不愿的,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娘关进去,难不成还要自己放出来不成。 当下便只装傻道:“外婆说的是。” 老太太见他不解自己的意思,说的更加露骨了:“赦儿,你娘病了,那别院冷冷清清,条件又不好,如何能养病,你能不能接你娘回来?” “外婆说笑了,别院一应俱全,若是有缺的只说一声立时就有人送过去,如何能说是条件不好呢?太医也说了别院清净,对身体很好,正适合养病,我看还是等母亲养好了身体再回来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贾赦,你为何不愿意接你母亲回来,你是不孝吗!”老太太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众人一惊,都愣住了。 贾赦却笑了,他不理会老太太,对着史侯爷道:“外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好私下说的,倒不如当众说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理由!”老太太胡搅蛮缠起来,贾赦皱起眉头,这种事如何能当众说? “彝儿,你身子不好,不能熬太晚,先回去睡吧,你们几个去送老大回院子去!”史侯爷发话,几人虽然有意听一听,却不敢不听话,犹犹豫豫的走了。随着他们出去,下人们也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贾赦知道他外公的意思是不瞒着在场的人,心里虽然不太舒服,又赌气想到,反正是你史家女儿做的丑事,你都不怕人知道,我有什么好顾及的! 当即便说将康元和之事说了出来,又道:“父亲生气,一则母亲做的确实太过,其中牵扯到了好几条人命,万一翻出来,对贾家实在不好,二则康元和手里有些证据,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只怕他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对贾家不利,三则乃是因为我的缘故,父亲担心又有人想要报复贾家,动他不得,会冲着我来,所以才下此决心。”说着起身躬身行礼,道:“这原该是我的罪过,若非因我之过,只怕母亲所作所为也不会暴露出来!” 史侯爷赶紧站起来扶起贾赦,道:“傻孩子,这如何能是你的错,这是天命难违,岂是人力可以阻止的。” 不过说到这儿史侯爷也知道从贾赦这里怕是难以救出女儿了,他心下叹息一声,这事怨他闺女,好好的为何偏要做这傻事! “以贾家之能,想要那些人不说出来也不是难事,那康元和即便再有能为,女婿一句话将他送到战场,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呢!不过是不想做罢了,我看贾代善就等着婉珍死了好给他腾位置娶新妇呢!” 贾赦顿时怒火中烧,这话说的太过诛心,而且老太太这话里的意思也让他心惊:“我算是知道了母亲为何如此胆大了!” 贾赦这话叫屋内几个男人脸一红,史侯爷瞪了老太太一眼,恨声道:“你在这儿胡吣什么,女婿向来爱重婉珍,若不是这次婉珍做的太过,如何会有这等事!你教的好女儿!” 老太太不敢和史侯爷呛声,心中怒火又实在难忍,便把矛头调转到了贾赦身上:“婉珍做的再不对那也是你的生身母亲,你丝毫不顾母子情谊,果然是被那老虔婆教的与婉珍离了心,我就说当年那老虔婆趁着婉珍坐月子就把你抱走,丝毫不顾婉珍身体,当真是心怀叵测,实在可恨!” 贾赦这辈子最受不得的就是有人对奶奶不敬,听得史老太太这般骂他奶奶,心中怒火翻腾,当下连外婆也不叫了,冷声道:“我听说几位表姐表哥都是养在史夫人身边,史夫人在说我奶奶前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舅母,我好意提醒一句,你们可要好好看着表姐,这有一就有二,她能教出我母亲那样的,保不齐表姐们也是如此,到时候表姐若是被表姐夫发现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可不会像我父亲这样心软,到时候丢的可不是我贾家的脸!” 他说完不等舅母们反应又转头对史老侯爷说道:“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外公,我母亲敢做出那等违法乱纪之事说不定是向谁学的呢,您可要好好查一查,万一史家也有什么事被人翻了出来,不知道您要怎么收场!” “”老太太听完贾赦的话脸色一白,心中一惊,就看到史侯爷看她的眼色有些不对,当下便指着贾赦叫道:“你……你……你这个不孝子!”说完便晕了过去,史家几位急忙上前扶住她,乱了阵脚,又说要掐人中的,又说叫下人请大夫的,乌糟糟的。贾赦冷哼一声,沉声道:“既然外公家中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不等史家众人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史家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父亲,这……”史大舅不知所措,看向史侯爷。史侯爷叹息一声,开口道:“罢了,今日今日之事就这样吧!等过年时赦儿再来拜年时你与他好好说说,万不能叫他与史家生分了!” “可……要是他不来了呢?”史大舅有些不确定,贾赦刚才那么生气,年轻人气盛,哪里是那么容易消气的呢! 史侯爷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心里想了想,觉的还真有可能,便道:“过几天叫老二和老三去和他说说话,哄哄他吧!” 史大舅还是觉得不太保险,可是看史侯爷阴沉沉的表情便不敢再说。 史侯爷哼了一声,对史二舅道:“送你母亲回去吧!老大你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 众人退了出去,史大舅看向史侯爷,不知他有什么事要吩咐。 “你去查一查你母亲吧!” “这……是,老爷!” 第45章 贾赦19 贾赦虽然很生气,但是回家后却没表现出来,同时他警告了跟着他的人不许和老太太说。若是以前,这些人即便表面听了回头也是要说的,但是现在贾赦不一样了,他已经是正儿八经出仕了,算是贾家的半个当家人了,对于这样的主人他们自然是不敢耍花招的,所以老太太也就没能知道他和史家的冲突。 接下来贾赦便拜访了贾家的亲戚朋友,以及四王八公这些与贾家交好的勋贵们,那些人自然是热情无比,贾赦明显感觉他们对自己更加认真了,不再是像之前那种对小孩一样的逗弄,这让贾赦很满意。 因为要拜访的人很多,因此在每家待的世间都不长,行程很匆匆,大家都很体贴,主人家招待他喝杯茶,说几句话也就完了,并不强留他。对于他们而言,贾赦能来就就表明了贾家的态度,至于交好,贾赦是要在京城待上几年的,世间还多着呢! 史鼐和史鼎瞅着空档就来找贾赦,他们并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人们什么都不和他们说。不过他们这大概能猜到一些,心里自然也有各自的想法,不过却不能说出来。家中父母让他们与贾赦交好他们自然也要过来,不过心里挺忐忑的,那天听下人们说贾赦走的时候脸色特别吓人,他们就怕贾赦还在生气当众给他们脸色看。 贾赦自然是对史家存有怨气,不过他也知道两家的脸面要顾,对他们的态度不再亲密却也不冷淡,只是平常而已。外人不知道,见到史鼐和史鼎经常来寻贾赦,还夸赞他们三人感情好。 史家两个乐的外人如此认为,贾赦虽然不爽,却没法解释,只能当面认了,只是私底下对他二人话越来越少。 两人死缠烂打,丝毫不在乎贾赦的冷淡,终于得到了贾赦的保证,过年的时候一定会去史家的。 贾赦回来那天便已经是小年,七天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又到了除夕。 今年是贾赦回来的第四年,是他过得最舒心的一年,今年他终于能放下心里的担忧,好好的过个年了。 因为怕外人怀疑,昨天老太太已经让人接回了史氏,不过仍然将她关在正院后面的佛堂里,让人看着她念经祈福。对外仍说她病未好,不能见客。外面与史氏交好的王妃夫人们不免感叹史氏病的不是时候,今年她要是出来不知该被多少人又羡又妒,风光无限,可偏偏就病了! 这些王妃夫人为了交好贾家自然是要派人过去送药探病的,不过几次之后发现贾家只收了药,人是一律不许见的,她们何等精明,自然察觉了其中蹊跷。只是到底是贾家私事,贾家又正是气盛,她们心里面虽然猜测颇多,却是丝毫不肯说出去的。 外人如何是无法影响贾家诸人过年的好心情的,因为史氏不在,贾代善在边城未归,贾家今年只有老太太并贾赦贾政二兄弟。未免过于冷清,老太太令家中大管家、二管家和几位嬷嬷过来,在主位边上又开了一桌,陪着他们吃年夜饭。 又有贾赦令人请过来一班耍小戏的和一位女先生过来说书讲笑话。耍小戏的技艺十分精湛,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老太太命人看赏,贾赦也十分满意,另外也有打赏。班主见这家如此大方,心中欢喜,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只把众人乐的合不拢嘴。 女先生见前头耍小戏的十分有也本事,不愿意输了阵势叫人小瞧,又见贾家打赏丰厚,眼热不已,轮到她时自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功夫,又有旁边桌子上几位管家嬷嬷捧场,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虽比不上小戏热闹,却也难得。见他们表现的好,老太太和大爷又满意,那些负责自然不会十分吝啬,大把大把的铜子儿和碎银子被扔到台下的大簸箕里。 因为女先生和班主用功,这年过的很热闹,转瞬便过了午夜,小厮们搬出炮仗烟花,点了起来。各家都开始放烟花,天空中顿时汇成一幅艳丽的画卷。 炮竹声中辞旧岁,新的一年又来了,贾赦已经十五了。 过了年,便是走亲访友,贾赦已出仕,家中应酬便都有他出面,有人比较体贴,见他年纪小,并不很让他酒,他来了也不叫女娘,以免他尴尬。 有体贴的,自然也有混不吝的,偏偏要当着贾赦的面叫女娘来,还故意逗他。却不想贾赦上一世最为擅长之事便是喝花酒了,这点儿小伎俩还不被他放在眼里,因此表现的很沉稳,脸都没红一下,反倒与她们熟稔的调笑,半点不像新手。有人便以为贾赦是同道中人有意引他沉迷于此,却没想贾赦只是逢场作戏,略沾沾手便过了。 这倒是让人觉得贾赦性子沉稳,又知道节制,手段圆滑,难怪他能做到现在的地步,由此看来他所做之事,,固然大部分是因为运气使然,但其中还是有他自己本身的能力在的,便是没有那种好运气,迟早也是会出头的。 时间倏忽而至,过了十五,贾赦便开始进宫当差了。銮仪卫中大部分都是勋贵家的子弟,很多都是自幼相识的,今天有看贾赦不顺眼的,也不是愚蠢之辈,不会当面给他难堪。更何况假设也是枣红的人全挂了号的在空中不会有人轻易为难他的。至于对家属很欣赏的皇帝,不过是在他不知当天见了他一面,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让他去了你结婚,日理万机,公务繁多,便是再对贾赦欣赏也不会对他如何的。倒是有,那些皇子很愿意交好贾赦,不过贾赦在乾清宫当值,可是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们也不过是平日见了面对贾赦和善些,并不敢做的太露骨。 因此当值这事并没有什么波折,平平顺顺的,贾赦很快便习以为常了。一转眼便又是开春,今日休沐,史鼐和史鼎约了他去城外打猎,虽然对史老太太不爽,但是是史鼐、史鼎还是值得结交的。 “听说老太太病了,闭门谢客在家休养?”贾赦很好奇的问道,是真的休养呢还是和她宝贝女儿一样被关了? 史鼐、史鼎自然知道老太太没病,不过是她私底下做的事被老太爷发现了,关了禁闭,但是对于贾赦又不能真的说实话,只能打着哈哈,混过去,贾赦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他那天说的话起了作用,心中暗爽,真是活该! 三人骑着马一路飞奔,到了,史家在城外的庄子,庄子上有一个很大的马场,是史侯爷专门修建的。因为京城,地方,空间困囿,史家便在城外修建了一个很大的马场,专门用来跑马。 说是去打猎,不过,春天真是野兽□□的时候,并不适合打猎三便直接去马场,跑马。到了马场,贾赦这才发现史彝也在。 与史鼐和史鼎不同,史彝身体非常差,经常待在家里,很少出门,他的性子安静,贾赦和他玩不到一块去,关系并不如史鼐和史鼎那般亲密。而且那天她在时尚没人说,表哥表姐们,都在老太太身边,长大,但实际上不要紧,那是在她身边长大的,表哥的话只有十一,呆在他的身边 只因史彝养到了她跟前的时候,因为她的疏忽,被人害了,大病一场之后身体便坏了。这事几个舅妈自然是不愿意的,舅妈们家中也不是无权无势,而且史家理亏,真要闹出来史家不占理,所以老太爷就发话,后面几个孙子就呆在自家母亲身边,不交给老太太了! 这就是贾赦还因为史家两兄弟一块儿玩儿的原因,因为算起来,他们其实并不是老太太养大的,又因为舅妈故意防范,有意疏离他们和老太太的关系,因此他们和老太太其实并不太亲近。 “大哥,你怎么来了?” “是啊,大表哥你身体不太好,怎么不在家好好养着,现在虽说已经到了春天,但是外头寒气还是很重,你要是病了,那老太太岂不是要又要怪罪我?”贾赦虽然口里说的是关心史彝的话,但是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 史鼐咳嗽一声,赶紧过来打圆场:“大哥你好过来跑马?今天底下有人上进了一头小马驹,正适合大哥用呢!” 史彝被贾赦的话一刺,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强笑着道:“到了你们也知道我身体不太好,不过是出来看看罢了,你们去骑马,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史鼎没心没肺的,当下便高兴的道,那行,大哥你现在这呆着,我们就先去骑马了 史鼐还懂些事,想了想便让人给史彝准备了桌椅,上了茶点干果,又让人过来陪着史彝说话,钱他这边准备妥当这才离开。 史彝目送着三人欢快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瘦弱的身体,眼里翻腾着阴沉沉的光,待会希望你们还能笑出来! 第46章 贾赦20 “赦弟,来看看,南安王府今年新搞来了一批好马,我好容易从小王爷手里抢来的了一匹,瞧瞧,这皮毛,又滑又亮,再看看这牙口多好!”史鼐面带得意的说道,贾赦二人懒得搭理他,只顾着去看马去了,把他恨的在后面跺脚,不过看到他们两个专注的表情,心里又得意起来,“怎么样,服了吧!”史鼐拍拍马脖子,试图让眼前的两人夸奖他一句,却没想到两人讨论着马,不约而同的忽略了,“你看看,不错吧,别的都还好,难得的是通身上下没一根杂毛!” “是啊,是啊!”史鼎附和着,眼睛却看着史鼐,史鼐哼了一声,正要说话,负责养马的下人已经牵来了马,史鼐立刻抛弃了这两人,跑了过去,从下人手里牵来过他最心爱的马儿,喜滋滋的从兜里掏出一根胡萝卜,声音特别谄媚:“好红英,尝尝这胡萝卜,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现在多吃点,一会儿给我好好干,替我把那两个人都抛在后面,让他们只能在你后头吃土!” “也不知道一会儿到底是谁在后面吃土!”史鼎也走上前牵过手仆人手里的马,一跃而上,姿势特别潇洒,远远看去恰是个翩翩贵公子,他看向贾赦道:“赦弟,过来看看,这些马都是精挑细选,又有专人养着的,你看看,这匹比你的也不差!” 贾赦略微不舍得看着手边的马,史鼎无奈的瞪了一眼还在哄他的红英的史鼐,对着贾赦柔声劝道:“那批马还没训过,不能骑,等回头训好了,我立马去见你!保准让你第一个骑它!” 贾赦留恋的看了一眼手边的马,这才走向史鼎那边。这时史鼐也上了马特别大声的道:“来瞧瞧我的红英,多么精神呐!一定比你们的好!” 贾赦笑着道。:“表哥现在把话说的那么满,一会儿别后悔!”说着,他也跨上了马,姿势中带着与京城格格不入的英武之气,史鼎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又羡慕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动作好像有点娘,心里头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觉得果然还是要去边关看一看的! “好了,既然大家都选好了马,先去跑几圈熟悉一下,再来赛一场!”史鼎说完就率先挥马而去,后面两人也紧跟着过去了,史彝远远的看着他们在马场跑的十分潇洒肆意,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很快就有你们哭的了! 贾赦跑着跑着,就觉得身下的马有些不对,脾气好像有些暴躁,他心里就是一突,史家表哥连刚才那屁匹马都不肯让他骑,想来是十分怕他出事的,又怎会给他一匹脾气不好的,这马不对!想到这里他就要停下来看一看,说时迟那时快,那马突然立了起来,像是发疯了一样,不停的颠来颠去,试图把背上的人颠了下来,家二兄弟远远看到了,赶紧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招呼着下人,大声叫道,“快来,快来!” 下人们也吓我一跳,急忙跑了过来,这要是出了事,他们可捞不着好! “赦弟!赦弟!他抱住马脖子,别让他把你给颠下来!”,这时候还是一向性格沉稳的史鼎靠谱点,别看他年纪没史鼐大,遇事可比那个已经快被吓傻了的史鼐强多了。 史鼎一边大声提醒贾赦道:“赦弟,抱紧马脖子,别松手,别让它给你颠下来!”一边对着负责养马的仆人做着手势,让他赶紧上前帮忙把马制住。 养马的人也吓了一头冷汗,瞅中机会,立刻就上去抱住了马,马还是不停使劲,试图挣脱要养马人的怀抱,养马人知道这可是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所以一点儿劲也不敢松,硬是凭着一己之力,抱住了一匹发疯的马。 那马还是使劲的挣扎,不管是马上的贾赦还是马下的养马人丝毫不敢放松,旁边的人也都紧绷着心神,眼睛眨也不眨注视着贾赦,终于那马渐渐后继无力,动作轻了起来,贾赦趁机赶紧从马上跳了下来。 “呼”史鼐呼出一口气,拍拍胸脯,他感觉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左右看了看,正要找个人抱怨抱怨,突然发现,原本远远在一边看着的史彝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他正想着走过去安慰他一声,就怕他这个病弱的大哥一惊吓,也倒下了。 谁知,史鼐望往他那边走了两步,却发现史彝正死死的盯着贾赦,眼里尽是失望之色,他心中一惊,想到突然反常来到马场的大哥,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一个惊人的想法不受控制的涌现在他的脑海,这事,该不会是大哥做的吧? 不,不可能,大哥没有那个能力去做这件事。史鼎在心里面摇头,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如果大哥没有能力去做事,但她是一定是可以的!而大哥或许就是她派过来执行这件事的! 他心里面很快就肯定了这个想法,老太太是什么人他还不知道吗?一向是睚眦必报的,从来不肯吃亏的,这一次老太太被病重,肯定是跟贾赦有关,她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史鼐心里面又惊又怒,惊的是老太太如此心狠手辣,先不说贾赦是他外孙,贾赦得罪了他,她教训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看着架势可不是小教训,假如贾赦没能被救下,说不定摔下来,丢了小命或者摔成个残疾,此生便仕途无望了。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个人会对别人做出这种事来?贾赦不过是和老太太吵了一架而已,老太太是长辈,应当包容赦弟年轻气盛,日后说开了,又是一家人,老太太何至于此! 即便他不顾及贾赦,也要顾及一下大哥呀,大哥今天行为如此反常,只要事后想一想,他肯定是被第一个怀疑的,要是大哥做的不缜密被查出来,以老太太的性子说不定真会把大哥推出来做替罪羊。大哥原本就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被祖父和爹娘喜欢,要是再沾上这事,日后如何还能在家中立足! 再者说贾赦如今已是朝廷命官,暗害朝廷命官可是大罪!难保贾家会不会因为此事不顾两家情谊直接报官,那时候大哥可要怎生是好?即便是贾家顾念亲戚情谊,没有报官,史家必定是要给贾家一个交代的在贾家的怒火之下,大哥还有命活吗? 老太太但凡肯为大哥想一想,也不会让大哥出面啊!大哥可是他亲手养大的呀,她好狠的心! 他看着还沉浸在失望里的大哥,心里面又恨又气,既恨他如此胆大妄为,丝毫不顾及家族,还有他自己的安全,又气他一味的听老太太的话半点没有自己的主见,现在被老太太陷入如此绝境! 他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护卫,立刻低声吩咐了他一句,那护卫惊疑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坚定的眼神中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大少爷走了过去,低声说道:“大少爷,三少爷让我带您回去休息,外面天太冷,万一冻着就不好了,要不你就回去吧?” 史彝回头看了史鼐一眼,看见他冷冰冰的眼神,心中一跳正要低下头却突然又抬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一巴掌甩开护卫要抓他的手,“我还没那么弱不禁风!” 另一边史鼐一见贾赦安全了立刻就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没事这才放下心,不过还是问贾赦:“没事吧?要不要我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贾赦拍拍自己的衣服,不在意的道:“没事儿,这点小事我还不放在眼里,连块皮外伤都没有!” 史鼎在看了看他,发现他只是衣服皱了些,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这才放心的,“你先去屋里面换件衣服吧,要不要先回去?下回再来玩? ” “可别!好容易出来一趟,要不玩个尽兴太浪费了吧!” 史鼎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好吧,随你,你自己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来人,去带表少爷到院子里换身衣服”。 史鼎的话刚落下,就有一个仆人抢了上来,史鼎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恼,哪里来的下人,怎么这么失礼!正要张口骂他,贾赦拜拜手道:“没事,不当紧!” 他这么一说,史鼎当着他的面也不好发作,心里暗暗记着回头要管家好好管管下人,沉着脸道:“去吧,小心伺候着!再这么冒冒失失的,仔细你的皮!” 那仆人低着头,只唯唯诺诺的点头,史鼎只当他吓到了,也不理他,只笑着对贾赦说道,“你先去吧,我再去给你挑一匹,这一次保证给你挑个好的!” 贾赦笑着回头就要接他的话,突然心下一惊,感觉皮肤一凉。来不及多想,便跟随自己脑海里的意识往旁边一躲,嗤的一声,身体痛了一下。贾赦震惊地低头看了一下,一把匕首正划过他的腰部。他冷哼一声,一掌拍向那匕首的主人,那人躲闪不过被他拍得正着,站不稳朝往后仰了一下,贾赦一脚便踹了过去。 “啪”的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那人也摔在了地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抢上前来,有去扶贾赦的,也有去制住那仆人的,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史鼎看着嘴角露出笑容的史彝,心底更沉了沉,他快步走到史彝面前低声道:“是你做的吧!”史彝脸色一变,眼里露出恐慌,嘴里面却强自辩解道:“你胡说什么,我看你是疯了吧!” “我疯了,我再疯能疯过你!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想想史家!”史鼎死死的盯住史彝,逼近他,看他脸上露出怯意,心里快要把他这蠢大哥恨死了,可是没办法,史彝是他大哥,是史家的嫡长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贾赦知道这事是他做的。他阴声道:“别跟我说什么你没干的话,你也不看看,我是跟你一样的傻子吗!别那么多话,要想活命的话,赶紧给我滚回院子里!” 史彝他的气势慑住,讷讷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被人围住的贾赦,才意识到他究竟做了什么,或许,他真的会没命的! 这时他心里才涌出害怕来,他慌张的看向史鼎,见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简直阴沉得快能滴水,他不敢再才开口问他什么,只好小声地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却听后面有人突然来了一句。:“史大少爷还是等一等的好!” 史彝心里一惊,心中越发慌乱,他不敢回头,想要加快步子往院子里走,却被一个人摁住了肩膀。那人的力气很大,按着他的肩膀生疼,可他却不敢叫出来,只能回头求助地看向史鼎,石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那人说道,“我大哥他吹着风了,头有些疼,先让他回去吧!他在这也帮不上忙,万一他再晕倒了,这里可不能再多一位病号啦!” “吹着风了,你确定不是心虚吗?”那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手里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我可听不明白,你家主子的事又跟我没关系,来找我做什么!”史彝赶紧回答,又扭头对他身边的人说道,“还不赶紧过来把这不知尊卑的家伙给我拿下!”他身边的下人就要上去,那人却笑了:“大少爷真要让他们动手?需知拳脚无眼,我不过一个下人,伤着了无所谓,就把把大少爷您误伤了!您看看,您这一身细皮嫩肉的,不小心打在上面,可是非常疼的!” 那人说话阴阳怪气,却又带着摄人的寒意,史彝在他身边觉得自己快要被冻住了,他这才想到这人就在他身边,万一动手他不顾一切,杀了他可怎么办了一想到要死,史彝心里好容易聚起来的一点儿勇气又消失了,他用哭腔道:“别!你别伤我!我不让他们动手就是了!你……你们别过来!!”下人们犹豫了一下,还是顾及着史彝,没敢上去。 史鼎现在真想过去把史彝张嘴给堵上,让他不要再说话了,蠢不蠢呐!你这话说的,谁听了都知道有问题啊。他赶紧走过去,就要把史彝从那人手底下救过来,手里一面动作一面嘴里还说道:“我看你是想多了,就我这大哥,文文弱弱的,一阵风就把他给吹倒了,他能干什么!” 那人把哪只空着的手伸出去紧紧的握住史鼎的手,史鼎感觉一股大力从他手掌处传过来,生疼生疼的。“你这是做什么,我好歹也是你家主子的表哥,你竟敢如此对我,小心我让你主子直接把你赶出去!” “表哥,你要是真的把我家主子当成是你的表哥,那就不要拦着我抓的人!” “还要我再说一次吗?赶紧放手!” “我倒忘了,你虽然是我家主子的表哥,但好像也是这个人的亲生弟弟,表弟再重要,也是比不过自己的亲哥哥的,对吧!” 这人说的更加放肆了,反正以他家主子的脾气,史家竟然敢这样做,那就别指望他家主子还能念什么亲戚的情谊。 “二哥,你和大哥在那边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史鼐在这边听见史鼎这里声音越来越大,眼见情况不对,还以为是他们发生了冲突赶紧过来开口想要打个圆场。 贾赦这时也被人扶着,他伤口不过是划伤了一下,不太重,贾赦让亲卫替他包扎了一下,就不当回事了一下,史鼎还是不放心,硬拉着他,不让他动,又让人扶着他,又说请太医过来看看。 贾赦这会儿就听到史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贾赦也跟着回头望这边看,见他摁着史彝,又与史鼐之间剑拔弩张,便开口问道:“阿飞,怎么啦?” 阿飞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人,现在会这么做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他看向被阿飞控制住的史彝,这才想起来他这个大表哥今天表现得很反常,该不会是他做的吧 贾赦又在心里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想,他这个大表哥被老太太养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胆子比针还小,以他的性子能做出这事儿?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呐! 等等,他不敢可不代表有的人不敢,他大表哥背后可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呐,虽然史家声称那位老太太被关起来了,可谁知道是假还是真的!说不定只是做做样子的而已! 可那个老太太也太大胆子了吧,要他真在这里出什么事,贾家和史家那可是真是升级为仇敌了,以后定是水火不容的呀! “大爷,你不觉得今天这事儿真是太奇怪了吗,我看您这事儿,还是要问一问这位大少爷呀!”阿飞笑眯眯的回答了贾赦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能是我大哥做的不成?”史鼎听到这话便看向史鼐,见他微不可察点点头,他心里便是一惊,这话脱口而出。 “看来今天你们是打算维护这大少爷到底了!” “赦弟,你来说句公道话!”史鼎见阿飞还是不松手,又怕他与贾赦说出什么来,赶紧看向贾赦希望他能说句话。 贾赦叹息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两位哥哥心里是有我的,看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想来今天两位哥哥叫我来这马场也是有备而来吧!我倒想问问,我贾赦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你们竟要置我于死地!” “赦弟,你可不要乱说呀,这都是误会!” “对啊对啊,这就是误会!”史鼎也赶紧道,试图劝回贾赦的心。 “误会?史鼎,这话你还是骗骗别人吧,既然你史家不念旧情,就别怪我贾赦不讲情面了!”贾赦说完话,便挥挥手,叫出他的几个亲卫道:“你们把我的马给牵过来,顺便请我这个大表哥回贾家做做客吧!” 史鼎心知绝对不可能让贾赦把史彝带走,顾不得撕破脸皮,大声对围站在一边的下人们喊道:“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快过来拦着表少爷,要是让大少爷被人带走了,你们都就给我等着被卖到矿上做工去吧!” 这帮下人暗恨,真是倒霉,怎么就赶上这事儿!现在是拦还是不拦啊,万一他们拦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人,回头他们表兄弟一和好,还不是要回头找他们算账,再者说听了这等隐秘,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家呢!以老太爷的手段,怕是卖去矿上做工还是最好的去处呢! 不过他们又不敢真不听话,只好装模作样的围住了贾赦,史鼎却不知道他爷爷的雷霆手段让这帮下人不敢用心,他一面喊,一面就要往史彝这边跑,想要夺回史彝,却不想那个被贾赦叫做阿飞的人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史彝的脖子上,史鼎立刻停了下来,不敢再有动作,他回头看向贾赦:“赦弟,大哥好歹是你的表哥,你怎么能如此对他?” “这话也是我想问的呢,大表哥,好歹我也是你的表弟,你就半点兄弟情分不讲吗?我与你有何生仇大恨,你竟非要杀我不可?” “我……我没有!二弟三弟,你们快来救我啊!”说着史彝就挣扎起来,阿飞狠狠的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史彝就觉得他的力气突然消失了,他软倒在阿飞怀里,疼的直喘气,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 史鼎吓得大叫:“别!别伤我大哥!” “呵呵,我自然是不愿意伤表少爷的,不过也要他听话才行啊!”说着阿飞握着匕首的手上加了一点力道,史彝的脖子上出了点血,“表少爷,你可别乱动,我的手要是不稳当伤了你,可别怨我啊!” “啊啊啊啊!”史彝被他脖子上的血刺激的只知道大叫,“别杀我!不是我,是老太太,是老太太让我干的!” 史鼐和史鼎的气一松,他们知道没用了! “呵,老太太还真是个女中豪杰呢!”贾赦笑的讽刺,不再看两人的脸色,大步跨上马,回头对着两人道:“两位表哥,回去替我和老太爷转告一声,他的老妻还真是颇有史家家风呐,一点儿也不输给他这个征战多年的老将军!替我给他老人家道声恭喜,等哪天史家被老太太玩没了,我啊,再去看他的好戏!” 第47章 贾赦47 贾赦自顾自的走了,留下史家兄弟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史鼎反应过来,大声叫道:“牵我的马来,立刻回家!这事要立刻报给老太爷听,看看他到底怎么说的,贾家是和是战,必须要有个准话才行!” “三弟等等我,我也去!”史鼐一把抓过仆人手里的马绳,大步跨上去,正要追上去,想想又回头对在场的几个仆人说道:“都给我呆在院子里,你们哪儿也不许去,今天的事要是外头传出一丝风言风,你们就等着被卖到矿上做工去吧!” 说完不等他们给出反应,就给跟着他的护卫一个眼色,那些护卫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把几个仆人用绳子一绑。那些仆人吓得大声求饶:“二少爷,二少爷,我们谁也不说,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他们见史鼐不理人,又把希望放在了绑他们的护卫身上:“护卫大哥,求求您了,放过我们吧,我们保管都听话!”护卫们也不理他们,把他们用绳子一绑,留几个人看着他们,剩下的都跟着史鼐一块回史家。 却说贾赦带着人一路直奔贾家,路上他的脸阴沉沉的,亲卫们大气也不敢出,史彝害怕的要命,想要求饶,又看看沉默不语的亲卫们和显然心情不好的贾赦,默默地把话吞了下去。只是他心里一直在暗暗祈祷,希望史家能够赶紧来人把他救出去。就是回去要受罚,也好过在贾赦手里呀! 这时的史彝终于想起了,他回去是要受罚的,他突然开始怀疑起老太太给他保证的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史彝眼看贾赦这般生气,还有两位弟弟那般惊慌失措,他意识到这件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想起史鼎和他说的话,老太太真的可以相信吗? “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啊!”一个亲卫突然开口对他身边的人问道,“我怎么觉得我的马上有股血腥味儿,是我闻错了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马上也好像有点奇怪!” 其他亲卫也都出声附和着,阿飞心里突然一惊,大声叫道:“赶紧下马!” 亲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贯以来的训练让他们身体立刻有了反应,他们选择听从长官的命令下马,只是他们的动作恰好刺激了他们□□的马,那些马儿,不知为何突然突然发起狂来。往贾赦身边跑去,红着眼,一心想要攻击贾赦坐下的那匹马。 那匹马也红了眼睛,丝毫不理它身上的主人,鼻子里喷着气马头硬拽着缰绳,想要获得自由,去它的敌人们斗上一架,斗出个你死我活。贾赦嘴里发出“嘁!嘁!”的声音,试图控制住马儿的情绪,但是,这没有任何的作用,反倒是他拉紧缰绳的动作刺激到了身下的马,让他脾气更加暴躁了。这时,那几匹马也已经引跑到了贾赦的身边。 贾赦见情况如此只能紧紧拉住缰绳试图让马转身,远离跑过来的几匹马,而马的意思却和他的主人刚好相反,他想要迎战那几个想要挑战他权威的造反者。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让谁,眼看马越来越近,贾赦的马眼中露出兴奋之色,力气更大了。 贾赦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成功,只好放弃缰绳,趴在马背上,紧紧的抱住马脖子,试图稳定自己的身体,好自己不从马上摔下来,而亲卫这边他们都在努力的试图扭转自己的马奔跑的方向,然而显然是没有成功,而这时阿飞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的遇到扎到自己他马身上,他的马嘶吼一声痛苦的挣扎起来,但同时也停下了脚步,阿飞见有效果,又狠狠的拔出匕首,再一次捅到了马身上。从马身上喷涌出大量的鲜血溅在阿飞身上看起来像一个血人一样,十分恐怖,虽然看起来恐怖,但是很有效果,于是其他亲卫也纷纷效仿,就连贾赦也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的匕首捅在自己马身上。 一时间鲜血飞溅,流得到处都是,把后面的随从吓得傻愣愣的,有不少人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倒是有几个胆大了,赶紧跳下马,往贾赦那边跑去。他们凑不到跟前,只能远远的看着,准备随时出了问题冲上去。 “这,这是怎么了?”史彝在旁边大声的叫道:“他,他们,怎么回事?你们快来人把我给带过去!我不要呆在这了,我要回家!” 史彝在一旁大叫总算引起了仆人们的注意,仆人们这才发现,这还有个人他们需要看着呢,当下便有两个人走了过去,走近时他们却闻到了一股尿臊味儿,史彝的脚下还能隐隐的看见一些水渍。仆人撇撇嘴,十分鄙夷地看了一眼史彝,看着被吓到尿出来的史彝和在旁边与马搏斗的贾赦,他突然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自豪之情,果然不愧是自家主子,看看这个,比起自家主子弱爆了。一见有人过来史彝想也不想扑到他身上,大声哀嚎道:“救救我,救救我!”他的身上都是泥灰,衣服也被弄的皱巴巴的,脸上涕水横流,看起来狼狈极了,完全没有之前那副文弱贵公子的样子了 那仆人不耐烦地扶起她,将他带到了一边。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仆人以为又是史彝,不耐烦的回头,对他翻了个白眼道:“我说,你还到底是不是史家的人啊,好歹还是个侯爷的孙子呢,不过见点血就吓尿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身后有一个粗哑的男声爆喝一声。,那仆人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就看到身后有十几个人,骑在马上,领头的是个年轻的公子,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不是平常人家,家中定是富贵。 那仆人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壮实的护卫,眼前一亮,立刻就跪了下来道:“不知是哪位公子经过?还请你救救我家大爷!我家大爷是荣国府大少爷!” 那人一听他报的名号,立刻就反应出来了,这眼前这些人究竟是哪家的,便问道:“可是御前侍卫兼云骑都尉贾大人?” 仆人听到,他报出自家主子的名号,当即大喜,又磕了几个头道:“正是正是,我家大爷的马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狂,停不下来,还请公子的几个护卫能够出手救救我家大爷!” 青年远远的看见情况不对,就有意过来相助,现在一听贾赦的名号,心里面更有了结交之意,当下大手一挥,对几个护卫说道:“务必救出贾大人来!” 几个护卫点点头,立刻下了马跑了过去,贾赦他们身上的马已经奄奄一息,可是不知到底为何受狂,他们的狂性即便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仍然不减,稍微幸运一点的是,他们总算不再往贾赦身边跑了,否则的话贾赦即便侥幸没被自己的甩下来,也会被这些马在争斗时踹下来。 不过还是红着眼盯着贾赦身下的马,好像那匹马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即便是在快要死了的时候也毫不放松。 几个护卫冲了上来抱住马,然后就有人就要上去把贾赦抱下来,贾赦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也知道他们是来救自己的,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把身子往那人那边侧过去,眼看就快被那护卫接住了,贾赦心中一喜,加快了动作。这时马突然又是一颠,贾赦这是仅仅只用脚夹紧了马腹,上半身是离开马身上的,因此那马一颠他就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那护卫赶紧预估了一下贾赦的落地的方向,大步朝那边跑过去,想要接住贾赦。护卫跑的飞快,眼看就赶不上了,只好脚一蹬,用力往前跃去,终于赶在贾赦落地之前,躺到了他的身下。 因为太快了,贾赦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飞了出去,然后瞬间就落地了。“唔!”贾赦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感觉到身下一软,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痛苦的□□声,立即意识到是有人接住了他。他急忙起身,想要看看救她的人是不是受了伤,就感觉到腿上一痛,他看了一下,发现只是腿上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给划破了,他没当回事,便站了起来。 眼见他站起来,旁边的人才敢上去,贾家的下人扶着贾赦,另有人过去想要扶救他的人起来,贾赦赶紧道:“先别动,先问问他哪里受伤了?万一不小心碰到了或者是伤了脏腑,动的话反倒会加重伤势!” 想要扶他的人赶紧停住了手,贾赦推开扶他的仆人,走到那人身前蹲下来轻声问道:“有没有感觉到哪儿疼呀?” 那人哼了一声,忍着痛,低声道:“胸口疼!”贾赦轻轻上手摸了摸,发现可能是肋骨断了,这下他也不敢动了,赶紧叫人说:“快去请个医生来!这是肋骨断了,不敢动,就怕一动肋骨就扎到了内脏!你们快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专治跌打损伤的大夫,叫他过来!”回头对那人说道:“先忍忍,大夫就来了!” 那人头上尽是冷汗,却还是忍着没有叫出来,对着贾赦点点头道:“我有个兄弟,会些医术,让他给我看看吧!” 贾赦一听赶紧高声叫道:“是哪个兄弟会医术啊!赶紧过来看看吧!”立时便有一人从青年身后走了过来,叫道:“我会医术!” 贾赦扭过头就要招呼他过来,就看见了在他身边的那位贵族青年,他惊愕了一瞬,急忙走过去,躬身行礼道:“参见五皇子殿下!” “贾大人不必多礼,此乃非常时期,贾大人自去做事去吧,不用理我!”徒嘉鹏说得很诚恳,贾赦为难的道:“这太失礼了!” “贾大人无需如此,这种情况还讲那些虚礼,岂不是太过迂腐。大人自去忙去吧,我那属下我自会带走,请大夫照看,大人若是不放心,忙过之后再来看看他,也是可以的。” “这……那兄弟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未曾感激,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我观大人这里,还需要很多事情要做,即便我把那个兄弟留在这里,大人也是分身乏术,无法去照看他,倒不如交给我,请放心,我会保证他安安全全的,绝对能等到大人来见他的!” 贾生一听也有理,而且也给了他接近五皇子的理由,所以他便顺势道:“既然如此,殿下就恕我失礼了。请殿下好好照顾那位兄弟,待我这边事了,必定要去好好感谢他的。” “那我就静候贾大人到来!大人若有什么难处,也尽可来找我,我虽不才,却还是能帮一点忙的。” “多谢殿下,若是有事,必会登门的。只要殿下到时不嫌弃我事多就行了!” “肯定不会的。我留下几匹马,还有几套衣服,待会给那些兄弟换上!” 徒嘉鹏已经看到贾赦和他亲卫的马现在已经快死的差不多了,还有他们的衣服,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这样肯定是没办法进城的,而且这里离京城还有很远,若是没了马,就只能步行了。而且贾赦显然不想将此事宣扬,让他们要是这么进入京城的话,只怕不到半天,整个京城都会传遍的。 贾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谢殿□□贴!” 徒嘉鹏笑了笑,很有眼色的提出了告辞,贾赦既然没有提他遇险这件事,显然是有所顾忌,可能其家族中人所为,贾赦不想家丑外扬,既然如此他还是要识趣点,不戳人痛脚了。 徒嘉鹏正要离开,却听后面又传来一阵马啼声响,徒嘉鹏停下了脚步,准备等这些人过了之后他再走。贾赦在这里遇险,怎么看都是被人暗算,谁知道背后的人会不会丧心病狂的再派人过了,而且贾赦身边几名亲卫显然也是筋疲力尽了,若是动用武力只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唯有几个仆人还在,可那些仆人一看就知道并不会武。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还是等他们走了之后确定贾赦是安全的,他再走吧! 贾赦也知道徒嘉鹏留下来的意思,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下暗道,怪不得五皇子不显山不露水,最后还是拉拢了很多人,由此就可看出他的体贴入微,难怪那些人对他死心塌地,便是他,虽然早已知晓他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心狠手辣绝非常人可比,却也忍不住会心生感激啊! 贾赦正想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渐渐近了,一群人踏着尘土飞奔而来,却在贾赦身边停下了。 “赦弟,这是怎么了?”史鼐震惊的看着贾赦身上的鲜血,连马还没有停稳就跳了下来,就要往贾赦身边跑。贾赦闪身躲开他的触碰,冷声道:“我怎么了难道你还不清楚,你们史家果然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呀。一而再再而三的,是不是我要不死你们就不甘心呐!” “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的马在半路上发狂,我差一点就被甩下来死了!又是同样的手段,史鼐,我那位外婆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呀!” “这怎么可能?也许是别人干的呢?”史鼎站出来辩解道,只是说这话连他自己都未必相信。 “你当我是傻子是吧,什么话都信!你好歹也要说个你自己都相信的说法吧!同样的手段,而且今天从头到尾,我的马唯一离开我的视线的机会只有我在马场上跑马时,那时候我把把它交给了你家的下人。说不定,现在你家的下人里头还有人怀里揣把匕首就等的看我有没有死,没死的话就来捅我一刀!” 等贾赦的话说完,他们几人下意识的顺着贾赦的手回头一看,却正好看到某人手里银光一闪,那人没想到这些人突然回头看,心里一惊,就要把东西藏到怀里,却发现已经被人发现了,心下一横,就要拿出匕首往贾赦这里跑过来。只是他没有跑几步就被人按倒在地,原来是徒嘉鹏身后的护卫。护卫们将他按住,从他手里夺过匕首,捧到了几人身前。 史家二兄弟这时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他们恶狠狠的看着那个仆人,眼里都快喷出火来。这时候他们已经知道,贾赦与史家绝对没有和谈的可能性了,任谁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连命都快给丢了,是不可能会原谅背后的人了。史家和贾家之间的联盟,你们已经完了! “贾大人,这事我原不该插手此事,只是这人竟然当着我的面行刺你,我却也不得不做回坏人!” 贾赦点点头,表示理解,徒嘉鹏没有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若是不管,到时候被捅出来便是他的失职。 “不知阁下是……”史家二兄弟对视一眼,便开口打听这人他的身份,看到底是谁,看能不能阻止他插手这件事。即使两家关系破裂,能不把这件事公布于众就不公布,尽量隐瞒到底吧,好歹史家留块遮羞布。 “这是五皇子殿下,刚才五皇子殿下经过此地,正是他救了我,否则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我尸体了!”贾赦没好气的说道,虽然不愿意再和两人搭话,但是五皇子殿下总不能自己表明身份吧,只好由他代劳了。 史家二兄弟不由得苦笑一声,五皇子乃是主管刑部的皇子,他看到了此事是一定要管的,否则其他皇子若是捅出这事,这就是他的失职。史家还没这么大的面子让五皇子担着被皇上训斥的风险放过史家。 “此事虽有我管,可我也不敢自专,我会派人禀告父皇,由他裁断。”五皇子说完,史家二兄弟的脸色更不好了,虽然皇上大部分时候都信任勋贵,可是若有机会分化他们皇帝也是会毫不犹豫的。 贾王史薛四家共进退已有百年,皇帝心中早有分解他们联盟的意图,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这次天降良机,皇帝又怎么会放弃? 可怜金陵四大家族几代人努力维护的同盟就因一位后宅妇人而毁之一旦,俗语说娶妻当娶贤,古人诚不欺我也! “几位可先回去,只是这些下人护卫要留下,作为人证。我会让我的亲卫送你们回去!” 贾赦点点头,道:“有殿下在,我是放心的,只是我这几个护卫有些受伤了,还请殿下为他们请个大夫。” “自当如此,不知史家两位公子有什么要交代的。” 史鼎苦着脸拱了拱手道:“在下并无事,一切都交给殿下吧!只是我们要先回去了,还请殿下谅解。” “我知道,两位尽管去吧!” 两人道了句失礼,又朝贾赦拱拱手,见他没有理他们的意思,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二弟三弟,你们救救我!”突然从贾赦的仆人那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史家二兄弟看向那个扑在地上哀嚎的人,勉强从他那灰扑扑的脸上认出了这人竟然是史彝,他们又想叹气了。大哥,这次我们没法帮你了,你只能自求多福了,这回老太太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那位是?” “殿下,那是史家大公子,这次的事他恐怕牵扯到了其中,所以被我给扣了,现在就交给殿下了!” 徒嘉鹏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如此实诚,直接当着他的面承认他扣了人,这贾赦的性子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啊! 徒嘉鹏就当自己没听到贾赦的话,直接道:“既然史大公子牵扯到这件事,那就把他交给我吧,贾大人可先回去,有了消息我就通知你!” “殿下不走?” “这里算是案发现场,需要调查,我派了人去叫刑部的人过来,我在这里等他们。”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不送!” 第48章 贾赦22 “你说什么!”史侯爷失手打碎了自己手里的杯子,震惊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孙子,“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史家二兄弟对视一眼,面露苦色,看来这件事真的对爷爷打击很大,一向自诩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他都失了态,更是生了逃避之心。 虽然很想体谅一下爷爷,但是两人却也不得不出言提醒他接受现实版:“爷爷,这是我们二人亲眼所见,实不敢隐瞒!” 史侯爷虽然很想怀疑一下,不过他了解自己的两个孙子,虽然平时因为年纪的原因还有些跳脱,但在正事上却不含糊。尤其是在这件事上,他们没有理由欺骗自己。 “你奶奶,唉,竟然疯狂至此,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二兄弟也不由得点点头,确实很难想象竟有人做出这种疯狂之事,而且这人还是他们的长辈。不过现在却不是感叹这个时候,还是要先想想怎么解决吧! “你父亲和两位叔叔,他们来了吗?” “已经叫人去通知他们了,一会儿就到!” 屋里便安静下来,而两兄弟坐在下面沉默不语,史侯爷撑着头,靠坐在软榻上,半天没说一句话,两兄弟在下面忐忑不安,心中涌起了万千猜测,不知道这件事究竟什么局面收场,但无论哪一个,他们大哥这一次绝对是在劫难逃!想起史彝他们心里更加恼恨老太太,当年既然把他抱了回去,就该好好教养他,把大哥养的娇娇弱弱的,如同一个小姑娘似的,让他不得爷爷和父亲喜欢,明明身为嫡长孙,在家里面地位却十分尴尬,现在还唆使大哥做出这等事,这么多年,即便是养条猫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呀,老太太的心也太狠了点! “老太爷,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他们来了!”老太爷的贴身侍从在外面低声禀报,老太爷嗯了一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三兄弟进来之后请过安,发现屋子里气氛压抑,心中便已明了,这又是有事发生了。大老爷看了一眼两个儿子,开口问道:“你们这两个又是做了什么事惹老太爷不高兴了?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是这样整天惹是生非的,小心我哪天打断你们的腿!” “说他们做什么,今天这事可怪不了他们,你们两个把事情跟你父亲和叔叔们说一说!” 两兄弟犹豫了一下,老太爷又道:“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可瞒的?都说出来,大家一块商量商量,毕竟是事关史家未来的大事!” “是,爷爷。”两人便将今天在马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隐瞒地告诉了大家。 “这怎么可能?老太太应该不会那么糊涂吧?”二老爷震惊的看着两人:“该不会是你们两个得罪了赦儿,现在故意说什么谎话来骗大家吧!” “二叔!你……” “好了,二弟,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开玩笑了!”大老爷语气严厉地说道,两方便都闭了嘴,大老爷对着史侯爷道:“父亲,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替母亲清理一下证据!” “不必了,除非……老大还在他们手里,老大是瞒不住刑部那帮人的,只要了解老大的人都会明白这种事以他的能力是办不来的,后头必定有人指使,想瞒也瞒不过来。我们非要去隐瞒,万一把整个史家给扯进去可就不好了!我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打算,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老太爷中途停顿了一下,史家二兄弟没有注意到,几位老爷却注意到了,他们在心里打了个旋儿,有了想法。 “其实借此机会和贾家分道扬镳,倒也不是不好。” “哦?老大,你有什么打算?” “当初和贾家联姻,是因为四大家族共进退,可是近几年,皇上越发忌惮勋贵们的联盟了,家族有好几次往上升的机会,却都因此事而失去了,由此可见这盟友不要也罢,不过是得不偿失罢了,尤其是父亲准备退下去,您的位置打算交给我,但是如果史家是如此亲密,陛下必然不会愿意的。所以我倒觉得,借此机会离开四大家族,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史侯爷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贾代善如今在边城,贾赦日后也是要去外面的,皇帝必然不会愿意把戍守京城的重任交给你,万一有人内外联合,岂不是威胁到陛下了吗?” “大哥说得有道理,只是就这样舍弃一个盟友,岂不是太过可惜了吗?” “就是,父亲,我觉得三弟说的很有道理,虽说如此能够让史家更得陛下信任,但是若是没有了盟友,史家岂不是变成孤臣了?” “这满朝文武,难不成只有贾家不成,没有贾家还有其他人可以让我们相交。再者说,如今四大家族里,只有史家还有贾家未来可期,王家长子是个不中用的,唯有次子倒还有些能为。只是这长子压不住次子,只怕会出现□□之事,王家未来如何还未可知。薛家这一代的家主是个独的,一直都在打压薛家旁枝,把薛家弄的是沸沸扬扬的,若他能一直压制旁枝也就罢了,若是中途出了半点意外,薛家只怕就要内斗起来,这种盟友不要也罢。” “这到也是,盟友的话史家需要的是能给家族帮助的,若是只能拖后腿,这盟友不要也罢!” “可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即便是你们再不想和贾家分开,你觉得发生这种事之后贾家还会和我们联盟吗?” 史侯爷的话,让二老爷和三老爷被噎住了,他们这才意识到,即便他们再不想和贾家分开,贾家却未必愿意和他们联盟你们了!不,不是未必愿意,而是一定不会愿意,是他们自作多情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和四大家族分道扬镳,那就做好准备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父亲!”大老爷站起来肃手道,他眼里闪过一丝喜意,这种真正关系到家族未来的大事父亲教给了他,看来父亲是要交权的意思呀!二老爷、三老爷在他身后低下了头,眼睛里露出了愤恨,又是如此,不过是因为他,出生得更早一些罢了,父亲便整个心都偏到了他身上,实在是可恨! “那么来说说今天这事吧,怎么才能把史家在这这件事里的损失降到最低,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是侯爷说完,三人便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而老爷才开口道:“我倒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大哥愿不愿意?” 史家二兄弟一听二叔这话心里便是一紧,他们知道二叔三叔一向与大方房不和,从来都是找到机会就坑大房一把,如今他又当着爷爷的面提出这个想法,还假惺惺的来问父亲情愿不愿意,肯定是又想给大房挖坑。 “二弟还是先说说吧!”比起两个儿子来,大老爷更显得镇定,也许是因为长久以来,两个弟弟弄的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我觉得不如让阿彝把这件事都扛下来吧!” “二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硬生生的逼大哥去死呀!大哥至今不过是白身,平民刺杀官员可是大罪,他哥若是把这罪名认下了,他这辈子可就毁了,你还不让他去死呢!”史鼐最沉不住气,一听这话立刻就炸了。 “我知道这对阿彝来说并不公平,但是比起阿彝来,还是整个史家更重要呀,家里养了他那么多年,现在让他为家族出点力,也是不过分的吧!”二老爷说得振振有词,那两兄弟肺都快要气炸了,史鼐忍不住和他呛声道:“二叔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事要是你落在你身上,你敢说你为了家族扛下这些罪吗?” 二老爷心便虚了一下,不过还是挺直了腰板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不过他这话确是让两兄弟嗤之以鼻,就二老爷的性子,他们还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早他妈跑了,还会有胆子承认?不过是仗着这事没落他身上而已,只说说又不会掉块肉,这是谁不会啊! “二叔确是忘了,正如刚才爷爷所说的那样,先不说刑部那些人惯是会逼人说实话的,大哥能不能扛得住他们的逼问还两说,再者世家里头谁不了解大哥的性子呀,即便是大哥把这事扛了下来,其他人相信吗?”比起史鼐只顾呛声,史鼎更加用脑子来说话。 “这倒无所谓,只要阿彝咬死了就行,回头咱们再把证据整理一下,最后查不到母亲身上不也就可以了吗。反正对于陛下来说,只需要一个史家和贾家翻脸的理由,至于这背后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陛下不查,刑部可不会出大力!”三老爷声音轻柔,脸上还挂着笑,这是他向来的作风,史鼐没事都偷偷在背后叫他笑面虎。 史鼎他不得不承认三叔这话说的是有道理的,只要皇帝无所谓,没有全力要求去查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想来五皇子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给贾家一个交代,就可以了!这样看来,这也并非是个坏主意。但他却清楚,二叔和三叔提起这事的意思,他们是把整个史家的损失转化成大房的损失。 老太太是史家的主母,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史家,若是她被牵扯到此事之中,丢的是整个史家的脸。然而大哥却不一样,他只是史家大房的长子,即便是他出了事,外人议论更多的也是史家大房,对史家并不会太过关注。 他们固然有降低史家损失的意思在里头,但更大的目的则是则是毁了大房的名声,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取代父亲。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史家大老爷突然开口道,兄弟震惊的看向他,父亲这是要舍弃大哥的意思吗? “父亲……”史鼐不要说话,大老爷却一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史鼐最怕的就是他父亲,见父亲如此他也只能低下头不再出声。 对于大老爷来说舍弃大儿子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情。首先,大儿子从小是养在他母亲身边,跟大老爷夫妇感情并不那么深,甚至很有些疏离。其次,大儿子已经被母亲给养废了,比起他的两个弟弟来说,他的表现太过平庸了。 尤其是在他还是嫡长孙的情况下。史家在开国时受封的只是侯爵,比不上荣国府,有一点是荣国府比不上的,那就是史家能够三代之内不降爵承袭这个爵位。 然而相对来说,史家的继承人要求的规矩也是最严厉的,必须是由嫡长子来继承。所以他父亲才一味偏向他,不给两位弟弟希望,却没想到这样却反而激起了他们两个的嫉恨之心,一心想要拉他下马。 他的嫡长子十分平庸是大老爷一直以来的心病,比其他的两位弟弟来说,他这个长子简直是不值一提。大老爷一直以来就有更换继承人的想法,但是这是国法,他是没有办法撼动的,除非是他大儿子不在了。 这种想法大老爷是有的,因为他的长子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在外头吹阵风都能倒下,像这种身体不好的孩子能够长成的很少,所以他也在想着会不会哪天这个长子就自己生病不在了。可惜直到如今,他还在坚强地活着。让大老爷自己动手去把这个儿子除掉,他是不愿意的,他还没有这么冷血。 现如今,这就是个机会。这个大儿子,不管老太太有没有被牵扯进去,他是肯定出不来了,倒不如让抗下这个罪名,也是向父亲表示他为了家族不顾一切的决心,好让父亲明白他有这个能力发展史侯府。 父亲刚才话里的意思就有让阿彝顶罪的意思,只是他不能说罢了。父亲是在等着自己说出来。不过他也不能说,他毕竟是阿彝的父亲,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府里人要怎么看他呢!不过他这两位弟弟没让他失望,果然提起了这件事。他就可以顺势答应了。外人也只会以为他是被逼迫的。 至于阿彝嘛,在风波过后,史家活动一下把他接出来养在庄子上,就当养个闲人而已,史家还不缺一个闲人的饭。 这样的话长子因为罪名而被废,那么次子就可以继承爵位。虽然比起来,他更中意的是三儿子,二儿子性格不太沉稳,但如果是和大儿子比的话,二儿子已经完全在他接受范围内了。 史鼎担心的事他是没放在眼里的,先不说他占着嫡长子的名分,哪怕他是个傻的,父亲也只能把爵位传给他,再说了,这回阿彝把罪名抗下去,算是大房为了家族牺牲,家族只有愧疚的份,说不定他能趁机从父亲手里拿过一部分史家的大权。 至于大房的名声,最多不过一个教子不严,可是谁都知道老大是跟着老太太长大的,与他有何关系呢,他还能博得大家的同情。而且大家都知道长子的性子,只要不傻的都明白他儿子是替罪羊,到时候谁都知道他为了家族牺牲了长子,这可是个好名声!至于市井中的议论,那些贱民,谁会在乎? “你真的确定了?”史侯爷坐在上头。只轻轻地问了这一句话,好像他们要牺牲的不过是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孙子一样。 老爷正要回答,却被史鼐打断了话。:“父亲,大哥也是您的儿子呀!” 他老爷眼睛一眯,身上的气势就散发出来,他这个傻儿子,他这样做可是为了他呀!他到好,这话一说出来他要真的这么爽快答应就显得他太过薄情了。 大老爷正要说话,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阿彝呢?”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老太太正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史家二兄弟相视一眼,低头嗤笑了一声,现在倒问起大哥了,不过是来装模作样,若真是心疼大哥,当初怎么会让大哥去做这事?哪怕弄个心腹也行啊,现在来是迫不及待的要把大哥推出去当替罪羊吧! “你还有脸过来!”史侯爷啪的一下从手边随手拿起茶壶扔到了地上:“史王氏,把自己的孙子弄去顶罪,很得意是吧!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亏不亏心啊!半夜里有鬼来敲你的门吗?你可知道若是老大认下了这个罪名,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不就是在贾赦的马上做了一下手脚,让他摔了一下吗?这是什么大罪!” “不是什么大罪?史王氏,你有脸说这话吗?先不说,从马上摔下来,运气好的话只是摔一下运起不好的就是摔死或摔残了,赦儿这辈子就完了,这只是小罪?再者说,你做的可不是一次,你是接连两次,而且每一次赦儿从马上摔下来,幸运的没事,你还找人去捅他刀子,你是不把他弄死你不罢休是吧!你这样做外婆的吗?赦儿便是言语中有些不逊,那是他年轻,你做长辈的就该包容他。我没想到你竟然心狠至此,赦儿不过是与你顶撞两句,你竟然就要害他性命!” 老太太,听完他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好,反应过来,是胡月究竟说了什么她尖声叫道:“不可能,我只让人在贾赦和他亲卫的马上动了手脚,怎么可能有两次?而且你说的什么拿刀捅他,还有让自己的孙子顶罪什么的,我怎么都听不懂?” “到这会儿了,你竟然还隐瞒我吗!” “史云,我跟了你大半辈子,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会有那么傻?一次还能说是意外,三次四次,那绝对是人为,我会那么傻的把自己给暴露出去吗!我用的是婉珍留在贾家的人手,就是查出来也是贾家人做的,和史家有何关系?” “不可能,奶奶,当时先是马场里给赦弟提供的马出了问题,赦弟好容易安全下马,却突然从马场的下人里跑出来一个人拿刀捅赦弟。幸亏赦弟躲了过去。还有赦弟回来的路上也出了事,他的马发狂了,是五皇子救了他,谁知道我的随从里竟然也有一人要杀赦弟,而且是当着五皇子的面干的,否则的话赦弟是不打算公开的。” “不可能!那不是我做的!” “可是大哥都承认了呀!”史鼐赶紧说道。 “这与阿彝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知道这事是我做的!” “不是你让他去了马场做的吗?” “不可能,便是要做派个心腹就行了,为何要让阿彝去。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怀疑我是让阿彝去当替罪羊的吧,怪不得你说我要拿孙子顶罪,可是阿彝是我亲手养大的,我有这么狠心?” 那可未必!史鼐小声的嘟囔,史鼎狠狠的掐了他一把,他才闭嘴。 史侯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跟老太太过了大半辈子,确实是比较了解老太太的性子,如果真是老太太做的,他这会儿只怕早就全盘托出了,求他给她想办法,替她脱罪。 而且她养着阿彝就是等着日后阿彝继承侯府,她对赦儿再生气,也不会不知轻重,拿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可是既然不是他做的,那究竟是谁做的?还有,老太太说她用的是婉珍的人手,可那天动手的只有史家的人,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这是有人在嫁祸史家吗? “武昌,你明日去看一看阿彝,问问看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出现在马场,还有他为何会认为事情是你娘做的?另外叫阿彝先闭嘴,我们再去查查,在我们这边没确定情况时他要是先认了罪名,回头不好翻案!” “是,父亲!”大老爷答应的,心中也是非常生气,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嫁祸嫁祸史家,他们能把手伸到史家来,可见,他要么是史家人,要么就是背后能量巨大。 头一种情况就是他们是家出了内贼,后一种情况就是他们世家这被人盯上了,无论是那种,都让人心中难安! 第49章 贾赦27 “我倒不觉得这件事是她做的。”老太太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对着坐在她身边的贾赦说道。 “不是她?不知奶奶为何这样说?” “你不知道,我和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斗了很多年呐!” “哦?奶奶不如说给我讲一讲吧!”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你知道□□开国时,文臣多半是出自世家,武将多半是平民出身,文臣看不上武将,武将瞧不起文臣,双方矛盾很大,连带着子女家眷也互相看不上眼。我与她也是如此,我出生世家,在京城颇有才名,而她出身武将,王家女子向来是大字都不识一个,而且舞刀弄枪,实在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我们俩互相看不上上眼,我觉得粗鲁她觉得我虚伪。所以,不由得就互相斗了起来,从衣服首饰到嫁的丈夫生的孩子,可以说这世上除了史侯爷我是最了解她的人,她没那么蠢。” “可是史彝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他也是个傻的,多半是被人利用了,我可以给你保证的说,那个老太太绝对不可能让史彝去动手,史彝是她的心肝宝贝,你可没那么大面子让她为你牺牲史彝。而且无论如何你是她外孙,她最多不过是吓一吓你,他从小习武,又受父兄耳濡目染,大约是确定以你的身手没大问题,就算你倒霉,从马上摔下来,不过是摔伤而已!大概都是你们武将的通病嘛,总觉得自己有武艺在身,什么都不怕,也不把这些事放在眼里!” “看来老太太对我还真是有信心呐!”贾赦苦笑一声,这种信心他一点都不想要好吗! 老太太笑了笑道:“这是你外婆看重你,你不应该高兴一下吗?” “奶奶,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开玩笑了!” “好啦好啦,年纪轻轻的,玩笑都开不起,真是扫兴!” 贾赦摸摸鼻子,无奈的笑了,面露无奈,道:“只要老太太开心就好,奶奶爱开玩笑,那我也只能彩衣娱亲,牺牲一下啦!” “好了,不逗你了!说起来,这背后之人手段倒也高明,他约莫是知道,无语,是王生之间的,恩怨,因为我知道这件事不一定,十分生气,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再加上英语,是王室之间的争执,这边人都会以为这就是死亡时心怀怨恨,我下的泄愤之时。” “可那人却没想到奶奶心胸宽广,不仅没有怨恨王氏,可是十分欣赏他呢!” “其实说是欣赏,倒不如说我们二人是互相羡慕吧!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举止粗鲁,而受到了很多非议,虽然表面上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毫不在乎,让我心里只是知道了,他非常在意这一点,所以你看他的几个孙女,从小就是被,他要求要什么,读什么是女诫女书?要,行为举止有世家风采。而我也挺羡慕她的,我从小一举一动都要受到规矩限制,哪怕是抬个手问路也要要求有风姿,为了那个彩民更是,打小琴棋书画,无一不要勤学苦练。所以我其实很羡慕她能够自由自在的。” “如此倒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那可不用,现在看到他,我还是挺烦的。” 加水烧了一下,知道他,奶奶这是口不对心,虽然嘴上说着挺烦他的,但是心里估计,还是,很愿意,和他见见面,哪怕是吵吵嘴也是好的。 “我这么跟你说吧,他只是脾气不好。他们家,就他这一个女孩儿说依旧很瘦,从来没招中的,脾气有些,暴躁,那他家人之后是猴,更是常年在外打拼兵打仗,整个史家都是他由他一人做主。而且时候,因为,常年在外,家中一切都有嗯她做主,所以对他很是愧疚,嗯,妹妹,遇到事情也是多半让着她的,因此他便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尤其是你是他的外甥,外甥,他多半觉得你就应该听他的话,所以才会,那么直接的要求你把史诗给接回来,更是在你拒绝之后雷霆大怒。我说实在的,我其实也很好,好奇,究竟是谁撺掇她的?要给你个教训!” “撺掇她?” “他甚至倒是很爽,不会那么心胸狭窄,估计是有人在他气头上火上,加添油,所以他才一怒之下做出这种,嗯不理智的事情,估计现在他肯定后悔的呢!” “是吗?”加上倒是很好奇,因为它预示,母亲的关系,所以他对石家并不亲近,使家更愿意交往的是假证,对他,多半是爱理不睬的。假声也有脾气,所以基本上不愿意凑上去,因此对,她这个外婆了解也不是很多,知道他确定确实是如奶奶所说的脾气不太好,只是没想到,他这个脾气之下还隐藏着这样一段过往。 “不过没事儿,就算有人在背后,我想五皇子也是能够找到他的!” “你很相信王子呀?” “嗯,确实我看好他!” “看好他,那你的意思是,他有夺位之意了?他平日里的作为,他,好像并无沾染大位之意。你真的确定?” “嗯,孙子也是,感觉吧,我觉得他人还不错!”不能跟老太太说,他是从,十几年几十年后回到了现在,所以知道,五皇子一定能多为成功吧。 “不要用感觉,你现在已经是家家的半个,当家人了,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大家的未来,所以我希望你该作出选择的时候能够谨慎一点,不要用感觉这种,飘渺的话做下决定。先不说这种感觉到底靠不靠谱,而且这种慌妙的你确定你真的说服你父亲?” 阿佳身上,嗯,都弄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世上,也是那个无足轻重的假设了,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大家的未来。即便是他看好五行志,你必须为父亲提供证据,向父亲说明,五皇子确实是有能力,登上那个位置的,才能让他们支持五皇子。 “那些,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点即便是如你所说,五皇子却是很有能力,但是,你要是这么确定,他站在你这一边的呢?” “可是……” “你是想说他对你是好吗?那我,可就要说是儿,确实是你幼稚了,对他们来说,是好,不过是顺手而为的。并不一定能真正代表他们的意思,能够让他们接受你吗?接受你,最重要的还是你能够给他带去利益。你现在,以你现在的能力的确是能够让他心动的,让他能够拉拢你,但是,之前,必须要确定的是,你带给他的利益,大雨,石家带给他的利益,他才能站在你这一边。现在你可不是他们那一边的人,他没有理由,为你,拒绝十家得利益。” 假设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即便是他很看好王子,但是他现在还不是五皇子的人,五皇子,未必把它当成,自己人呐!看来真的如,奶奶所说的那样,他还是有心有些幼稚呀,必须要改一改了!即便是看好五皇子,他也要矜持一下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否则的话,即便他真的跑到我房子面前说我很看好你,我现在让你估计五皇子也只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直接扔出去的吧! “奶奶教训的是,是孙儿不够成熟!” “好了,你才多大吗?你今天不过十五岁,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去看看京城那些人家的孩子,自立?哪一个比得上你呀!” 加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心里却有些想哭,他可真不是才有十五岁,他都已经快,六十多岁了好吗,没想到,却还是这么,妞子,想法幼稚,难不成上一次,真的跟白活了一样! “你想要脱离四大家族,是吗?” “奶奶怎么会这么想?” “你的表现告诉我的。首尔,虽然你有很多的缺点,比如你在,政治上?想法幼稚,这是因为你年纪小,经验不足,才造成的。你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你的心够沉稳,这是很多年轻人都缺少的。你那天的表现确实太过激了,因为真正的性子,即便你当时非常生气,在五皇子面前时,不会露出来的。偏偏就要在五皇子面前那么激动,更是说出了与世嘉,势不两立的话。你是在告诉王子,告诉皇上,要日,史家对立!我说的没错吧!” 甲士点点头,承认,奶奶说的话,他那天确实是故意做出为的就是告诉皇上告诉王子施加于佳佳,日后再无合作的可能性。 告诉皇上指示,次要的,因为皇上虽然不喜欢兄贵们联盟,但他没有到厌恶的地步,他的事,手法更加温和。但五皇子却不一样,五皇子,是出了名的,讨厌凶鬼,是大家住,到最后,只有四家,得以存活。石家手中的兵权已经,被她,全部收回,家道败落也是迟早的事情。由此可见,五皇子推迟,厌恶痛觉。你,他在想,怎样?在五皇子面前表现出来,他与这些人 现在想那好像是他太心急了,反而闲的他,性子,不够稳重。 “奶奶的意思是,这背后有人?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背后的目的,不外乎,你家有仇,是你师弟,或者十佳有虫,在活着再或者,单纯的想看两家不和。无外乎这些。” “那这样的话,背后的人生应该有很多吧。” “这也倒未必,先去问问石家比较好。” “世家”加上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厌恶之情,他可不想再去史家了。 “呵呵,放心吧,说不定过一会儿实在就来人了!” “这也是,他们只要和老太太一顿吃,估计就能发现,背后有人动了手脚,这种事,事关世家,他们自然要来的。”假设想了想便道: 果然到了下午,史家便来人了。 第50章 贾赦28 “奶奶你说这背后有人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背后的目的,不外乎与贾家有仇,置你于死地,或者同史家有仇,想陷史家于不义,再或者单纯的想看两家不和。无外乎这些。” “那这样的话,背后的人应该有很多吧。” “这也倒未必,先去问问史家比较好。” “史家?”贾赦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厌恶之情,他可不想再去史家了。 “呵呵,放心吧,说不定过一会儿史家就来人了!” 贾赦想了想便道:“这也是,他们只要和老太太一对质,估计就能发现背后有人动了手脚,此事事关史家声誉,他们自然要来的。” 果然到了下午,史家便来人了。史家二兄弟在贾家大门口下了马,对门房道:“去禀告你家大爷,就说史家人来访。” 门房战战兢兢的拒绝:“我、我家大爷交代了,史家人来了,一律不许进,也不许去通报。” 二兄弟皱了眉头,心下有些急,看来,贾赦真的对史家很不满,竟然直接跟门房下令,不许史家人再进贾家的大门,真是一点儿情面也不讲!二兄弟身后大老爷掀开车帘道:“我们可是他的舅舅,外公外婆,是他的长辈,怎么连我们都不许进,他的礼仪规矩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好了,大哥,赦儿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事,这时候就不要摆什么长辈的架子了!”二老爷从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扔给门房一锭银子:“去跟你家老太太禀报一声,看她愿不愿意让我们进去。”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史老太太在马车里愤怒的道,史侯爷掀了掀眼皮子,脸色平静,只道:“不懂事?我要是他就直接把你们都给打出去了,还会让你们站在门口指手画脚的!” “呵,好像他要真打,知道我们不打你一样。他要真是动手的话,你也得挨揍!”是老太太狠狠的瞪了一眼,嘲讽道,史侯爷看了她一眼,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闭目养神去了。 是老大的怒火又升起来,一把推在他身上,怒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嫌弃我啰嗦啦?我就知道你迟早是要嫌弃我的!” “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啊,这个时候,难道不是要先解决史家的事吗?” 老太太想到这件事是由她而起,不由得心虚了一下:“算了,算了,回头我再和你算账!” 史侯爷松了一口气,就算把老婆子混过去了,等回头她肯定早忘了! “咦,去瞧瞧,那边在干嘛?”荣宁街那边,有好些贾家族人没事干,聚集在一块儿插科打诨,远远地看到荣国府前发生的事,不由得生起了好奇之心,对着史家人指指点点。 “那好像是史家的马车呀!” “史家的,你确定?”一听这话,贾家人就好像跟炸了蜂窝一样,大家都激动起来,“他们还有脸来!” 他们可都听说了,史家人竟然胆敢谋害他们贾家的族人,现在竟然还敢上门,是瞧着贾家没人吗? “我看他们就是瞅着二婶家孤儿寡母的,堂哥又不在,就过来欺负人!” “就是就是,他就是欺负我们贾家没人呐!” “走,让他们看看,我们贾家的厉害!”那上边有性子急躁的就要冲上去,准备给史家人一个教训,却被人赶紧拉住,“你可当点心!史家人再怎么胡闹,那也是荣国府的亲家!他又是侯府之人,要是把人得罪了,回头算账起来咱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又如何?他是只是荣国府的亲家,我们可是荣国府的正儿八经的亲戚!” “哎哎哎,你们看他们进去了!”突然有人叫了起来,众人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从荣国府内走出来一人将史家人领了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突然道:“呵,倒是我们多管闲事了!” “你们可不就是多管闲事吗!”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突然传过来,众人回头一看,就看到有一人,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说。 “赖大,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你们的笑话呗,这可足够我笑一年的!”众人脸一红,有人忍不住道:“看我们的笑话?你自己就是个笑话,你现在可已经不是荣国府的大管家了,你现在是被赶出来的丧家之犬,没人管你了!连你的主子都抛弃你啦!” 赖大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却又强制压下来轻笑着道:“我不过是个奴才,好笑不好笑的无所谓。不过你们该不会真的认怂了吧?老太太让史家人进去,那是因为史家好歹算是大爷的外家,来的也都是大爷的外公外婆舅舅,那是长辈,不能让人说大爷失礼,让外人说闲话。老太太没办法打发他们,和史家人撕破脸皮。他不行你们却可以。怎么,你们不去帮忙吗?说不定老太太高兴,回头赏你们一大笔银子呢!” “你有这么好心过来说这个?” “哎呦呦,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们,还怀疑我的用心,真是……哎,算了,我还是找别人说吧!”说着来,他就要转身离开,“哎,等一等!” 果然,背后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赖大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转身回头,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不耐烦:“还有什么好说的呀!” “我们虽然不聪明,但你也别把我们当成傻子,你总得有个理由吧,我可不信你就那么好心的来跟我们讲,你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 赖大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还是做出一副被你看出来的表情道:“好吧好吧,我说还不行。你们也知道我现在被府里赶出来了,我还想重新回到府里,但是你们也知道,老太太对我是厌恶至极,根本就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就想让你们去帮老太太一个忙到时候,老太太要问起的话我就能到他面前,请个功什么的?你们懂的!” 众人相视一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你总算说了个实话,行吧,我们相信你了,不过我们凭什么要帮你。” 赖大知道这些人是找他要好处的,他心里冷哼一声,暗想到回头他回到府里时就给这帮人好看,不过现在正是要用到他们的时候,赖大再怎么看不上这些人还是要强忍着,他正要说话,后面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哟,赖大管家好清闲呀,在这干嘛呢!” 赖大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一僵,勉强自己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转过头去满脸堆笑道:“原来是荀管家,不知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不要小的帮您跑跑腿?” “我来这儿自然是有事,是来见赖大管家您的!” 赖大露出一个激动的笑容,“哎呦,荀管家可要折煞小人了,小的现在就是个普通杂役,当不起你的称呼。不过小的还是能帮个忙的,不知道小的有什么能帮您呢,你说,小的呀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荀郜真是有些佩服赖大了,换成是他一下子从一个大管家变成了最低等的杂役,再碰上以前的熟人肯定是要羞愤致死的,绝对不会像他这样,还能够皮笑脸,放低姿态。怪不得他当年能从一个小小的仆役一步一步爬到大管家的位置,不过想来这种人是最识时务的,应该不会太难突破。 “老太太让我来问问你,大管家可知道太太的事,比如太太最近做了什么,赖管家在这撺掇大家去阻拦史家人和老太太大爷见面应该是为了配合太太的计划吧,想来您应该对太太的计划很了解吧!”荀郜压低了声音在赖大耳边说道:“您这么大张旗鼓的可不就是为了来见老太太的吗?” “你,你,老太太知道啦?” “老太太可是从头到尾都在盯着你们呢!你们休想瞒过老太太!” “我早就说过这事是瞒不过老太太的。” “大管家既然来了,想必是准备好了证据,就请和我去见一见老太太吧。放心,你说的越详细,老太太给你赏赐也越丰厚。” 赖大眼前一亮,在这一点上他是相信老太太的,他摸了摸袖子里他家老婆子给的证据,嘴角有了笑意,用它应该能换一笔赏钱,他们拿了钱立刻离开京城,去买几块地,做个地主,也好过现在这样。他对着荀郜点点头道:“会让老太太满意的。” “走吧!”荀郜便就带着来到了进府,留下一群人在后面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啦?赖大怎么就被带走了?”有迟钝的还没回过神来,惊讶地问道,“啪”的一声,有人拍在他的脑袋上,“傻子,我们是被人利用了呀!” “利用?是赖大吗?赖大想要利用我们干什么呀?” “谁知道!总之是他想干什么坏事,我们是他的一个棋子,幸亏荀管家来了,否则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想想他今天我们怎么突然打算来这儿,好像也是被人忽悠来的吧。这计划可是够周全的。” “史家好歹也是个侯府,哪里是我们能得罪的,就算是荣国府,也未必能轻易得罪他们,他倒是好算计!” “你说的对,幸亏荀管家来了!要不然我们可闯祸了!” “我看这些时候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地缩在家里吧,等风头过了再出来!”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点点头,然后就互相告别回家了,真的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面呆了半年多,好歹贾家这一片安静了许多。 “怎么?发现不对了?”贾老太太笑眯眯的对着史老太太说道:“这会儿才发现,可是有些迟了呀!” 史老太太知道,自己在这种需要脑力的事情上是斗不过贾老太太的,索性也懒得跟她较真,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既然有所发现,就直接说吧,别卖什么关子!”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让一边的大老爷二老爷脸上僵了一下,生怕贾老太太一生气,把他们直接赶出去,心中暗暗埋怨自己的母亲,他们可是来求人请罪的,怎么还摆出这样一个态度? 贾老太太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态度,,或者说是习惯了他的态度,还是保持着笑容道:“不如先说说你们史家有什么发现吧!” 未免自己母亲再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大老爷站了出来道:“的确是有一些蹊跷之处,说出来还请老太太帮忙参略一下。” “说说看吧!” “老太太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并非我母亲所为。” “我知道不是她干的,她没那么蠢干不出这种事!不过王秋云,能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你身边的人,她对我们的恩怨很了解呀。而且她调动的都是你们史家人,这件事一定是你们史家内部人干的,就算不是,也是有内应!” 大老爷苦笑一声,看来老太太已经很清楚了,可怜他们还要去查一查才能知道他们这是给人顶罪了。 “我们确实是查到那天的人是我们史家内部人动的手,只是这事目前还没有调查出来。不过我们倒是查出来一件事儿,赦儿回来的路上马受惊了那事,那却不是我们史家人动的手,而是贾家的人动的手脚,因为那天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一个史家人靠近那些马,只有赦儿留下来的两个仆人在看着那些马。” “也就是说这两个仆人很可疑了。” “的确,奶奶,我去将那两个仆人带过来问一问。” “不用了,你回来了那天我就已经让荀郜把你带回来的人都查了一下,想来这会儿他应该查出了些眉目。” “奶奶英明!” 史家人震惊的看了一眼贾老太太,又扭头看了看自家老太太,怪不得自家老太太来的时候说一切交给贾老太太就行了,不过说起来,自家老太太好像很了解贾家老太太啊,贾家老太太刚才还说他们之间有恩怨,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不成? 史家人都很好奇,只是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史家大老爷站出来请求道:“能不能请那位荀管家过来,问问他查出了些什么。” “嗯,这是自然的!”老太太说着,身边的丫鬟就退了出去,去叫荀管家过来。荀郜来的时候是带着赖大一块来的,史家人一见赖大脸色就有些变了,他们立刻就有猜测,能够同时调动史家和贾家的人,除了他那位妹妹还有还能有谁呢!只是真的是她干的吗?没有理由呀! “老太太,一切就请赖大管家跟您说吧。” “请老太□□,老太太万福金安!请史侯爷,夫人安……” “好吧,别那么多话,你直接说吧,你说完告诉我们真相,我们就安了!”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知道的不多你说什么!”大老爷还以为那他是想借此要挟他们,当下就很生气地骂道:“给我说清楚,说出来自有你的好处,否则的话,你就给我等着承受史家的怒火吧!” 赖大脸上立刻出了冷汗,赶紧道:“不是小的故意隐瞒,只是这件事太太做的很隐秘,我家的也只是听说了一些,具体的知道的不多,所以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太太自从被关到别院之后,就很生大爷的气,觉得要不是大爷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太太在别院一直吃斋念佛后来突然不知为何她身边突然来了一个尼姑,我只是听说,是那个尼姑撺掇了太太坐下了了这些事。而且……而且据说史家有人和太太里应外合。” “史家人,你可知道是谁?”史侯爷眼神立刻锋利起来,这种背叛家族之人他必要找出来! “奴才…奴才不知,自从我和我家里的被赶出府,太太很多事我们就不知道了,这还是我家里的从太太身边的丫鬟那里打听出来的。具体是谁实在不知。” 这时候史老太太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你家太太要做这种事,她真的那么恨赦儿,赦儿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呀。” 赖大看了一眼贾赦,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说,就听老太太道:”你说吧,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老太太!”赖大答应一声,这才对着史家人说道:“不敢隐瞒各位,我家大爷从小就抱给老太太养,因此跟太太关系并不亲近。不知为何,太太就对大爷生了怨恨之心,及至后来,二爷出生后,太太就对大爷更是不管不顾,问也不问一句。还……还时常,在给老爷的信里面说大爷的坏话。这一次老爷这么生气,就是发现了这件事,说太太这是调拨父子关系,心怀叵测。又加上太太做下的那些违法乱纪之事,被老爷发现了,老爷一气之下将太太关到了别院。但是太太一直觉得,这都是大爷做的,是大爷故意陷害她的,对大爷很生气,不过后来那个尼姑来了,不知跟太太说了什么,太太突然就觉得要是没有了大爷她就能回来了。所以才想要杀了大爷!” “这,这不可能,我家婉珍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史老太太盯着赖大,似乎是想发现他说谎的痕迹:“你给我说实话,这怎么可能?我家婉珍不是这样的人!” “他就是这样的人!”老太太正要反驳,却发现说这话的正是贾赦,“她确实能做出这样的事,老太太要是不相信,就让我来给你说。” “你说!”史侯爷开口,贾赦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态度,却还是说道:“这种事有很多,比如我十二岁那年,她赏赐给我一个丫鬟,我收下了,她便去信给我父亲说我年纪小小,便已经贪花好色。再比如,每次家中有送上来的好东西,她便先送来给我,我选剩下的她才给弟弟,外人都道她疼爱长子,我也很感动,却不知他写信给父亲,说我常常抢夺弟弟的东西,这么大了,却不知道让着弟弟,毫无兄弟友爱之情。这种事情,不胜枚举,你尽可以去问问,母亲身边的丫鬟或者她的心腹,大约都能说出几件,我实在是不知究竟哪里得罪她了,好歹我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他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对我就没半点感情吗!” “不可能,不可能,是不是你误会他了,也许只是你们母子俩之间的误会呢。” “好了,王秋云,其实你也相信了这件事是真的,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胡说八道,肯定是那个尼姑,是那个尼姑妖言惑众,迷惑了我家婉珍!” 史老太太还还是在找借口,见她还是不肯承认这件事情,大家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商量着接下来的事了。 “老太太,那个尼姑确实有些诡异之处。” 赖大犹豫的说道,他又想起那天那个尼姑突然出现在别院里,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那个尼姑怎么看都不像是正道之人,也只有太太才会像鬼迷了心窍一样什么都听那个人的。 “我就说一定是那个尼姑的错!”史老太太立即说道,众人却不都不相信,只以为是赖大胡言乱语,赖大有意提醒,却知道自己说的他们未必信,犹豫之下还是没吭声。 贾老太太直接对荀郜道:“荀管家,去将史氏带过来吧!” “带过来,我也要问问她,若她是觉得赦儿害了她,要杀了赦儿,可是史家却从未害过他,还有她娘,为了救她更是费尽了心思。我倒是要问问,难不成她这个做女儿的与家中一点感情也无。便是不为别的,只为她母亲,她也不能这样!”史侯爷说这话的时候很生气,亏他还一直挂记着这个女儿。 众人都点点头,看着还是面色恍惚,不敢相信事实的史老太太,都能觉得假如史氏真的是如此狼心狗肺,当真是辜负了史老太太的一片慈母之心。 3 若事情果真如赖大所说,就让我去上一道请罪折子吧,到底是我史家没有教好女儿,回头就让我带她回史家吧,代善自可去娶新妇。” “不可!”“不可!”史侯爷的话才落下,立刻从史家人中传出了反对之音。 “父亲,你还有几个孙女没嫁人呢!” 大老爷和二老爷这次是站在同一立场上,他们两个还有女儿在家吗,若是妹妹被休弃回来,只怕史家女儿的名声都要坏了,他们的女儿个个都是精心教养出来的,是他们从小疼到大的,难不成就要因为她们的姑姑而遭无妄之灾。 第51章 贾赦29 “若事情果真如赖大所说,就让我去上一道请罪折子吧,到底是我史家没有教好女儿,回头就让我带她回史家吧,代善自可去娶新妇。” “不可!”“不可!”史侯爷的话才落下,立刻从史家人中传出了反对之音。 “父亲,你还有几个孙女没嫁人呢!” 大老爷和二老爷这次是站在同一立场上,他们两个还有女儿在家,若是妹妹被休弃回来,只怕史家女儿的名声都要坏了,他们的女儿个个都是精心教养出来的,是他们从小疼到大的,难不成就要因为她们的姑姑而遭无妄之灾。 史侯爷这才想起家中还有几个孙女儿等着说亲,知道这次是自己说错话了,可是话已经说出来又不好收回,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希望有人能替他圆个场。即便再疼女儿,他也不能为了女儿牺牲自己的孙女,更何况这次女儿伤透了他的心。 “我也不同意史侯爷的意见。”张老太太的话刚说出就收到了史家人的感激之情,他们突然觉得贾老太太当真是个好人,贾老太太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就是让你们心怀感激才好:“史氏虽然不慈,却是赦儿和政儿的母亲,他们两个前途无量,我不想让他们身上背负污点,所以无论如何史氏的事我还是希望能够隐瞒下去的!” “这一点也是我们史家的愿望,我们也不希望史家几代人的声誉毁在此事上,可是如今五皇子已经接受此事,外头也已经闹的沸沸扬扬,如何能瞒的下去?”大老爷说出了史家人的心声,二老爷也不由得点点头,虽然他对大房不满,但是他还是希望史家能够好好的。 “再不成我去求皇上,总能让皇上卖我这个老不死的面子!”史侯爷的话倒没错,作为仅存的没几个随□□起义的老将,他在皇上那里很有体面。可是这话却让史家两位老爷皱了眉头,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老爹在皇帝面前有几分体面,但是这种体面却不能常用,否则就会变成倚老卖老,惹人厌烦。 史侯爷是要在家族发生大事时才能上场,现在仅仅因为史氏这个嫁入别家的妹妹是不是太过了! “父亲,是不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大老爷很镇定,他觉得这也许是自己老爹故意当着贾家人的面说出来的话,只是为了不显得自家薄情,即便是父亲真有这种想法当着大家的面当然不能反驳他,回了家再说也不迟。 二老爷却没大老爷这般冷静了,他知道这种体面用一次少一次,他还指望着老爹日后能替他说个话求个官,他可是卡在三品的关卡上许多年了,就等着再往上升呢!贾赦这个小年轻都有了三品职衔,没道理他这个做舅舅的却比不上外甥吧!可是父亲若是为了妹妹进宫,那么近几年内他是不会再出手了。他就要再多等几年了! 史侯爷当然知道他的小心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可是他的亲妹妹,为了自己的官职难不成妹妹都不要了?二老爷立刻意识到自己没能沉住气,赶紧低下头,暗悔自己不够稳重。 “此事实在是天意,谁能想到正好就碰到了五皇子呢!”贾老太太开口转移了话题,史家人立刻附和,她的话史家人很同意,他们从史家二兄弟的话里听出了贾赦当时虽然生气却还是有意将此事隐瞒下去,如果不是碰到了五皇子,两家人私底下解决才是正途。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如等妹妹过来了问问她再下决定吧。”大老爷的话让大家同意了,他们希望能够问问史氏,看看能不能从她的话里找出漏洞,为她脱罪。这倒不是同情她或是顾念亲情,对于史贾两家来说史氏已经把他们的情谊消耗殆尽了,现在他们费尽心思想要保下史氏,不过是为了家族而已。 别院距离贾家挺远的,在京城南郊,一来一去差不多要半天时间,索性史家人就在贾家用了中饭,下午史氏才被带过来。 史氏进来的时候很平静,一举一动间仿佛还是原来那个执掌了一大家子生计的当家太太,一品诰命夫人。她进来时也不行礼,径直走到椅子前坐下,这种反应实在是超出了在座所有人的想象。在他们心里史氏进来时或是痛苦求饶或是抵死不认,无论哪一种也不该史眼前的反应。 “婉珍,你……”史老太太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史氏抬起头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没错事情是我做的,我派人收买了贾赦身边的人给他的马上下了毒,另外的事是三哥和三嫂做的,他们故意引史彝过去是为了陷害大哥一家,如果你们现在回去还能赶在他把证据交给官府之前把证据拿回来。” “婉珍!婉珍,你怎么们做出这样的事!你好糊涂!” “我糊涂?我明白的很,只要他死了,我就能回来了!”史氏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掏出匕首直直的冲向贾赦的方向。贾赦从来没有想过史氏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一时闪躲不及,被她刺了个正着。好在这几年的训练没有白费,贾赦反应很快,伸出双手狠狠的握住史氏的双手,让她手里的匕首没办法在深入。 “还不快来帮忙!”贾赦惊讶的看着史氏,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根本不像是一般女子该有的力气,竟比一般成年男子的力气还要大。贾赦原本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制住她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却没想到根本没用,匕首一点点滑入他的体内,他忍不住叫道:“快来人!” 到底还是史侯爷有经验,没被吓住,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了,他立刻冲了上来抱住史氏就要将她拉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动摇不了她分毫。这不可能!史侯爷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虽然年老,可是大半生习武征战让他的身体很好,平日里两个孙子都比不过他,可现在他却动不了一个弱女子,这太不寻常了!他突然想起赖大当时提起那个尼姑时反常的表现,难不成真是鬼力乱神? “爷爷,我们来帮你!”史家二兄弟大喝一声冲了上来,史家其他人也回过了神,赶紧上来帮忙,史氏要真是当着他们的面把贾赦捅死了,史家和贾家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父亲,妹妹不对劲!”大老爷刚上手就发觉不对劲,史氏的力气太大了!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同时上手竟然还拽不开史氏的手,当真是怪异至极。 “父…父亲…该不会真的有鬼吧!”二老爷说话间已经有了退意,手上的劲力已经松了许多,若不是还顾及着史侯爷在这儿他早就跑了! “什么鬼怪,也敢在这里撒野!”贾赦身后站着的贾老太太大叫一声,竟是直接抱起了摆在桌子上的花瓶砸在史氏头上。 “不要!”史老太太在一边看到了贾老太太的动作忍不住叫了一声,贾老太太却置若罔闻,毫不犹豫的砸了下去。鲜血立刻从史氏的脑袋上喷涌而出,可是史氏却好像没有感觉到疼一样,反倒加大了力气,嘴角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嘴里喊道:“杀了你!杀了你,我就好了!” 贾老太太还要再拿东西砸,却被史老太太抱住了,“你别伤婉珍!” “王秋云,你再敢拦我,赦儿出了事,我与史家不死不休!我必让史家全家给我的赦儿陪葬!”家老太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沉稳。史老太太被她狠利的表情惊到了,她从没想过这个认识了大半生斗了大半生的敌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她控制不住的便松开了手,她心里清楚这个人说的话是真的,如果贾赦真的出了事她绝对会说到做到,而且他有这个能力! 可是婉珍怎么办呀! “老太太,用佛像砸他!”荀嬷嬷原本守在门外,听到门内的动静立刻跑了进来,她看到史老太太正抱住自家主子想都没想跑过去一把将她拽开,将她抱住以防她再捣乱,同时又提醒着贾老太太! “对对对!快用佛像、佛珠!什么都好!我们快坚持不住了!”史鼐大声叫道,他的脸已经涨红了,可见他确实是用了大力气。其他人也都用目光示意老太太,他们根本不敢说话,就怕一张口松了气,坚持不住。 老太太当机立断从手上捋下了自己佩戴多年由高僧开光的佛珠正要扔到了史氏身上,那佛珠像是有了意识一般从她的手里挣脱,飞到了史氏头顶上,立刻,肉眼可见的黑雾从史氏身上冒出。史氏发出尖利的叫声,如同鬼啸,完全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有用!佛珠有用!”众人大喜,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佛珠,见它慢慢在史氏头顶上旋转,慢慢的发出金色的光芒,围绕着史氏,史氏口里的尖叫越来越大,力气却越来越小。那金色的光芒不疾不徐,缓缓转动,却在从史氏身上跑出的黑雾的撞击下纹丝不动。 几人见这佛珠有用,当即便催促贾老太太:“快!还有没有佛珠!” 见佛珠有用,贾老太太总算不太急了,她冷静下来道:“这种佛珠岂是哪都有的!” 不过虽然这样说她还是从内堂找来了一尊她时常供奉的佛像放到史氏身边,谁知那佛像才接近佛珠,就被它“嘭”的一声弹了出去。众人不由得失望的叹息一声,却在佛珠越来越亮的光芒中再次提起了希望。眼见黑雾一点一点被金光包围,史氏的力气越来越小,众人心中大喜,都明白这是要成功了。趁着史氏失了力气,他们赶紧把史氏从贾赦身边弄开,贾老太太立刻扑到贾赦跟前,大声唤他:“赦儿!赦儿!你可还好!” 贾赦对着贾老太太露出一个笑容,正要说话,眼前便是一黑,头一歪,晕了过去,只留下老太太大声叫着去请太医的声音。 第52章 贾赦30 贾赦悠悠的醒过来,就发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的贴身丫鬟正守着他身边,见他醒来,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便是喜极而泣,一边哭一边往外边跑,嘴里还喊道:“快去叫老太太,大爷醒了!大爷醒了!” 外面一阵骚动,贾赦就听到外面传来跑动的声音,还有侍女们激动的叫声,不一会儿,贾老太太就已经赶了过来。 “好孩子,你总算是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贾赦在老太太来之前就已经试着动了动,发现全身上下并无其他伤处,唯有史氏那天拿着匕首捅出的伤口,明明只是很浅的伤口,当时连血都没有流多少,却十分疼痛。只是轻轻的动一下就疼的人难以忍耐,非常不符合常理。不过贾赦想到史氏那时候诡异的表现也觉得这伤口既然与史氏有关,那么诡异一些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只是不知道这伤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有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贾赦心里的担忧当然不会和老太太说,老太太已经很着急了,她的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青黑,面色也很苍白,显然没有睡好,可见老太太为了他十分忧心,贾赦不忍心再增加老太太心理的负担了。 “孙儿很好,老太太不要担心!”贾赦露出一个笑容,想让老太□□心! “傻孩子,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会担心!”老太太抚摸着贾赦的脸颊,脸色轻快不少,显然是贾赦的醒来让她安心很多。虽然孙子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可是到底已经醒过来了,身体日后可以慢慢养回来。 老太太说完又转头去问荀嬷嬷:“相国寺的玄纭大师,可请来了?” “老太太忘了,玄纭大师这几日到了中午就过来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让大师过来给赦儿看看,我才放心!” 贾赦从荀嬷嬷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对劲,他张口问道:“奶奶,我已经睡了多久呀?” 提起这个老太太眼角就不由得红了:“赦儿啊,你都睡了整整三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可怎么办呐!” 听出了老太太内心的惶恐,贾赦伸出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道:“奶奶,你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醒了吗!” “幸亏你醒了,要不然我要史氏赔命!!” 贾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奶奶,太太怎么样了?”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沉了上来:“你问她干什么?她有什么好问的!难不成你还挂记着她?” 贾赦赶紧道:“老太太还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虽说她是我的母亲,但是我与她的关系早就如同水火一般,我又怎么会去关心她?我只是想问问,她那天到底怎么回事,那天究竟怎么了?” “说句实在话,我并不太清楚,玄纭大师只是说史氏可能是被她身边的那个尼姑迷惑了,至于那个尼姑究竟是何身份,又是为了什么一心对付你,他都没说,只说等抓到了人才能确定?” “难不成人没抓到?” “唉,说起来一言难尽,五皇子那时已经发现了幕后之人正是史氏,带着人要去别院抓捕史氏,没承想正好赶上史氏被荀郜带了过来,他遇到了那个尼姑。那尼姑不知为何想要抓五皇子,却不想五皇子身上也带着一串高僧开过光的佛珠,那尼姑没伤到五皇子反被佛珠震伤,不得不逃走。五皇子当机立断去相国寺请了玄纭大师来荣国府,正好救了你一命!” “救了我?我那时候不是已经安全了吗?” “说起这个当时可真把我们都吓坏了!你不知道,当时把史氏弄晕之后你的伤口一直不停的流血,止都止不住,即便是太医来了也没用,把我们吓的呀!幸亏玄纭大师来了,他施了佛法,这才把你的伤口给止住!要不然你可就……” 说着贾老太太的眼泪又出来了,贾赦赶紧道:“那该好好谢谢玄纭大师才是!奶奶,你可要多备些好礼!” “正是呢!不止这一桩,当时救你的佛珠也是玄纭大师替我开光的!” “原来如此,那等我好了必要亲往相国寺感谢玄纭大师,还有佛祖保佑!” “这是应该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请个假,去相国寺住一段时间,去去晦气!好好的,怎么就沾上这种事情!” 贾赦听话的点点头,虽然心里头觉得去不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不过为了老太太能安心还是呆一段时间比较好。 两人正说着,外头便有人回报玄纭大师和五皇子来了,老太太起身迎了过去,嘴里还一叠声的喊道:“快请!快请!” 玄纭大师在荀嬷嬷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他是高人,他身上穿着僧袍,并未用花纹修饰,很简单的样式,宽大的僧袍穿在他身上随风鼓动,像是随时可以御风而行。他的胡子是银白色的,留的很长,打理的很干净,眉眼间皆是慈祥,嘴角挂着和善的笑意,让人一看到他就心生亲近。 玄纭大师身后跟着的是五皇子,一袭月白色的锦绣长袍,头发用青玉发冠束起,更衬得他如玉一般,身上温文尔雅的气质更加突出,怪不得身为嫡子,原该是最让那些皇子们心生忌惮的他却从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做对手。这样的人大约只是对人笑一笑就该让人不忍心伤害他,但同样也会因此他归于弱者之中,实在是让人提不起警惕之心。 但是贾赦却知道这个人用他温和的外表骗过了多少人,他骗过了他的兄弟们,骗过了皇帝,骗过了朝臣,最后才露出他狰狞的爪牙,让世人皆惊! 老太太迎了上去,“拜见五皇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虽然心里更崇敬玄纭大师,但是按规矩老太太还是要先给五皇子行礼,五皇子自然是要上去拦住老太太的,玄纭大师笑呵呵的站在一边。 贾赦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因为腹部的伤口疼的只抽气,又重新跌了回去,老太太和五皇子顾不上推让,赶紧让着玄纭大师来到贾赦床前。 玄纭大师查看了一下贾赦的伤口,发现伤口已经开始有了愈合的征象,他很高兴的点点头道:“恢复的很好!到底贾施主还年轻,底子好,两位看,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想必过不了几天就好了!回头让太医给开几副养身子的方子好好养一养,保管还是个壮小伙儿!” “果真!真是佛祖保佑!待赦儿好了我必要去相国寺还愿的!”老太太高兴的念着佛,五皇子与玄纭大师这都露出理解的笑容,玄纭大师更是高兴的道:“贫僧静候居士佳音!” “到时候贾大人伤病初愈,也该去相国寺里休养一下,顺便停一停玄纭大师的佛理,去一去晦气才是!”五皇子笑着对贾老太太说道,贾老太太眼中一亮,嘴里却说道:“他身上还有皇差,岂能随意丢下差事!” 五皇子立即道:“不用担心,我自会向父皇说明情况,想来父皇也会同意的!” “多谢五皇子殿下!” 贾赦也跟着道谢,心中暗喜,这样一来他与五皇子关系就更近了一步,跟五皇子接触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而且奶奶这回也能对五皇子有更好的印象吧! 不过即便心里再欢喜,贾赦却还是听从了奶奶的教导表现的更加矜持,对五皇子不再多加关注,而是转头对着玄纭大师道:“大师,不知伤我的究竟是何人?” 一旁五皇子的眼睛闪了闪,看了贾赦一眼,随即又笑了,时间还长着呢!他等得起! “这……” “莫非有什么不能说的?”贾赦看玄纭大师面露难色,开口问道,要是真有难处他便不问了,他主要是想知道那人为何非要他的性命,要不然日后提心吊胆,活的岂不是太累了! “罢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是佛门丑事!众位皆知贾太太身边的是一个尼姑。” 几人点点头,大约也明白了为何玄纭大师要说这是佛门丑事,那尼姑应该是佛门中人了。 “那人原是扬州覃鹇庵庵主的嫡传弟子,天赋出众,算是佛门中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大师说的覃鹇庵可是鼎鼎有名的玄心大师静居之所?”老太太一听覃鹇庵就知道了玄纭大师为何要遮遮掩掩的,乃因这玄心大师与玄纭大师是多年的好友。 这位玄心大师也是非常有名的高僧,据说她年轻时曾是官宦家的小姐,不知为何出了家,拜在了一位很有名的法师座下。玄心大师深得那位法师的真传,不但佛法精湛,医术也是一流。 二十年前,扬州城中发生瘟疫,天子派遣宫中太医又宣召了好几位名医,却都无法根治。这位玄心大师当时在冀州府,听闻这个消息不远万里来到扬州,更是亲身进去发生瘟疫的村子查看病人病情,根据病情不断调整药物,最终研制出了救命的药方。 因为此事天子特地下诏奖励她的功绩,扬州百姓更是于扬州城外之处风景秀丽之地为她建了一座庙庵,请她在此地修行。这便是覃鹇庵的由来了。 玄心大师由此天下闻名,她的修行之所也得以广为流传,看来那位尼姑便是玄心大师的弟子了,只是这尼姑不在覃鹇庵修行又为何在京城?而她的行事显然走的是邪道,与玄心大师格格不入,这又是为何? 看出几人的疑惑,玄纭大师开口给几人解惑:“看来几人已经有了猜测,不错,此人便是玄心的弟子。她跟在玄心身边修行,因玄心常出入高门大院,她便被富贵迷了眼,为那些后院女子做些腌臜事获取报酬,后来被她师傅发现了,便将她逐出师门。不过玄心心软,到底还给她留了些余地,并未将此事宣扬出去,谁知她竟是丝毫不肯悔改,离了扬州直奔京城而来,她想着这里皆是高官世家,说是能做成几桩生意比外头强多了,却没想……唉!” “京城,居之大不易也!” “五皇子说得对,京城人家富贵,门槛也高,谁会愿意请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卒子呢?她几番受挫,却不想认识了一个人,与她结了伙,比原来坏了十倍。” “是谁?” “这个人说起来老太太该知道,她姓马,常常来往京城大家后院之中。” “原来是她!”老太太立时便想起了此人,“我再没想到这两人竟是一伙的!” “奶奶,可是常来我家后院的马道婆?”说起她贾赦倒想起来了,记得有一回宝玉和贾琏媳妇突然发疯,幸得宝玉的那块命根子相救,否则便是活不了了。后来恍惚听说正是宝玉的干娘马道婆干的,原来她早有前科! “正是她!”玄纭大师沉声说道。 “这人是谁?”眼见三人都知道马道婆是谁,五皇子便问道,心里暗想,此人难不成是很有名气的?为何他却不知。 “五皇子不知道也是常理,此人姓马,挂名在京城一家道观之中,自称是出家人,因此人称马道婆。因她能说会道,又会奉承人,很受后院女子喜欢,每每受她蛊惑舍了钱与她点灯祈福。史氏便是与她常来往,赦儿出生时差点就让赦儿认了她做干娘!”老太太与五皇子解释道,五皇子听了心中释然,这人他不认识也是应该的,不过想到老太太说的她很受后院女子喜爱,心中便起了警惕心,日后待他分府出宫,后院中万万不能进了这样的人! “她们二人不知为何相识,却一拍即合。马道婆教她些巫蛊之术,她们二人通力合作,马道婆牵线,她做事,或是替后院中某些人出手暗害对手,或是在某人身上动手脚,待他病了马道婆出面治好他,如此既能得了钱财又能得了名声。因此近几年京城之中越来越多人知道她们二人的名声了。” “好一个马道婆,当真是无耻至极!这等卑鄙手段九门提督和步兵巡捕司竟然毫无所觉,可见实在是大意失察,回头我必要上奏父皇,参他们一本!”五皇子说的义愤填膺,其他人不过听着而已,却并不插嘴。心里头却是同情这些官差的很,像这种后宅阴私通常做的极为隐秘,便是事发,家中也都是私下处理,从来不会报官,他们又那里能知道呢?比如史氏之事,若不是恰好碰到了五皇子,两家哪怕撕破了脸也不会闹出来。 不过谁叫这事偏偏与巫蛊之事联系在一起,自古巫蛊二字便是帝王的禁忌,扯上它京城只怕又要少上一批官员给皇帝泄愤了。 难怪五皇子要上折,一来这件事是他负责,被他扯了出来,他要是不找好替罪羊很容易就会被人用脏水泼在他身上,二来乘机往步兵巡捕司和九门提督里掺些人手,对他很有好处。 “可她们为何盯上了我?而且那日我母亲像是被控制了一样,若她们只是求财,实在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贾赦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那天史氏的表现像是与她有深仇大恨一般,而史氏又是被这两人控制,难不成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二人。 “这……” “大师不必隐瞒我,我若是不知其中原因,日后岂不是每日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罢了,既然都说了这么多,我也就不瞒了!众位可曾觉得贾居士的运气太过好了些?” 说起这个众人都是点头称是,贾赦虽知自己是因为重活一回,可这事却不能外道,只能推脱自己运气好,所以这会儿也只能点头。 “贾居士运气好乃是因为他身具功德,这才得上天保佑!” “功德?” “正是功德!这种功德或是先人留下的,或是自己前世做了好事报到这一世的。这种人天生好运气,凡遇事无不能逢凶化吉,顺顺利利的,古书上常有被称作福将的便是如此。” 五皇子听了玄纭大师的解释眼中闪过精光,看向贾赦的目光更加灼热,这个人他要定了! “马道婆二人哄骗贾太太,说是要替她做法夺取贾居士的气运为她转运,却没想到发现贾居士身具功德,她们便起了贪心!” “她们也想要好运气不成?”贾赦这时便理解了为何史氏一直说杀了他,她便好了,原来原因在这儿。史氏是指望着杀了他好给自己转运呐! “不单单如此,她们更想要这功德护身!” “护身?” “正是,她们二人做的都是丧尽天良之事,必会遭报应的,她们二人岂会不怕?不过贪念一起,便止不下来,明知前途凶险也只能走下去。可若是有了功德护身,她们二人便无惧矣!” “怪不得要拼了命来杀我!不过难不成我死了功德便归她们了?”贾赦对此很好奇,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信玄纭大师的,要真有功德,为何他上一世会落得那个下场?若没有,那他为何能重活一回,而且这一世还事事顺心? 可是这种疑惑却又不能说出去,只能在心里打转了,所以他想问的详细些,自己也能据此有所猜测。 “其实倒不用取贾居士的性命,不过这样更快些罢了!她们用的乃是那匕首,那匕首乃是一种法器,可以吸取人的功德气运,不过若是被匕首伤了这血却是寻常大夫没法止的,非等到功德气运被吸完才能停止,不过那会儿人大约也流干了血,活不了了!” “怪不得每回出事都要有个人拿把匕首要杀我!”贾赦摸摸伤口,疼的他一呲牙,贾老太太“啪”的一声拍掉他的手,“别摸!小心碰了伤口!” 贾赦冲着老太太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心中暗想,这样算来他的运气确实挺好的,正好他奶奶手里有一串佛珠克制史氏身上的黑雾,正好又赶上五皇子警觉带了玄纭大师来救他,若是差了一点儿,他今天就真的活不了了。 “玄纭大师,五皇子,此事还请二位替赦儿隐瞒才好!”老太太听了玄纭大师的话先是一喜,继而便担忧起来,像马道婆那种人想来应该不少,若是每人都看上了赦儿身上的功德气运,他岂不是要时时担心被人惦记着?再者说,便是没有那些人,他身具功德气运之事传出去必会引起皇子们的争夺,赦儿那里能应付的了这个? “这是自然!”两人都点头答应了,老太太心里却叹息一声,回头她便与代善写信,他们家这回怕是真的要支持五皇子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看看五皇子究竟有没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值不值得他们信任,否则宫中那么多皇子,少了一个也不当紧吧! 第53章 贾赦31 说了这么多话贾赦已经有些累了,脸上露出了倦容,五皇子和玄纭大师很有眼色的表示告辞,贾老太太想着既然已经知道了贾赦受到袭击的原因,又得到了两人的保证,便放心的将两人送走了。 至于史氏的处置并不是五皇子能决定的,还需要看贾家和史家两家之间的利益交换以及皇帝的态度。即便是现在要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倒是贾赦很想问一问史氏要怎么处置,但考虑到老太太的态度,她现在估摸着连史氏的名字都不想听到,贾赦为了不挨一顿骂,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无论如何这一次史氏都无法再翻身了。 她对自己的威胁已经消失了,至于她最后会落到什么下场虽然和贾赦密切相关,但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贾赦已经不把史氏放在心上了,他现在已经是胜利者,或许很久以前他在史氏的折腾下,堂堂贾家家主只能窝在马棚边喝花酒,背负骂名时,或者他在被史氏设计,贾家所有罪名都被泼在他的身上,以至于他被发配边疆时,他是恨过史氏的,他也曾埋怨过上天,为何让史氏成为他的母亲,他曾设想过把史氏打落云端,狠狠的奚落她,让她后悔,哭着求自己放过他。 可真的面对史氏的落败时他反而释然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是胜利者,史氏对他来说,不再是以前高高在上,随手之间就能在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那个人了,他们的地位已经颠倒了,现在只有他俯视史氏的份,他已经不屑于再对史氏做什么了。 荣国府外,荀郜将玄纭大师和五皇子送到正门外,两人便要告辞,徒嘉鹏笑着说要亲自将玄纭大师送回相国寺,荀郜只当他是因为感谢玄纭大师曾救了他的缘故,也没放在心上,亲送着两人坐上马车,目送马车离去。 马车上,徒嘉鹏道:“我却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功德气运,原就是引人瞩目,也难怪那两个人起了贪心!” “贾居士也算是怀璧其罪了!” “是啊,贾大人身具功德,原本是上天奖励他的,却没想到反而给他带来了灾祸!” “所以贫僧才道这件事还是不要外传的好!” “这是自然,本皇子自然会为贾大人保守这个秘密。只是父皇那里,却难得很呐!即便是父皇愿意为贾家保守秘密,但是总有人能够成功探听到消息,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了这件事,只怕贾大人日后寝食难安!” “贫僧不会告诉皇上的!” 徒嘉鹏惊讶看了他一眼,虽然他心里是希望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然而他从来没有抱过希望玄纭能在皇帝面前保守这个秘密, 毕竟这对玄纭来说应该是一个机会,能够在皇帝面前提高地位的机会。 可他为何要放弃这个机会呢?而且还要告诉自己。 “听说殿下笃信佛法?有空不如常来相国寺坐一坐,可与我我探讨一下佛理。” “我母后向来信奉佛祖,我受她的影响,也能懂一点佛理,不过我知道的只是一点皮毛而已,哪里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呢?” “佛祖面前哪有什么高低之分,不过是个人的感受不同罢了!你我二人探讨佛理,也算是对佛法的领悟之间的交流。若是殿下能够常来相国寺,我想相国寺上下必然会非常欢迎殿下的。” “既然是玄纭大师邀请,我自然是愿意去的!”不知道会不会是他想的那种情况,如果真的是的话,看来贾赦果然是一员福将。 玄纭看向五皇子也满意的笑了,虽然他能用这件事提高他在皇帝面前的地位,可是却动摇不了道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与其如此不如扶持五皇子这个信奉佛家的皇子上位,那才能从根本上改变佛家被道家压制的状况。 “大哥,你还好吗?”贾赦躺在床上陷入沉思时,却听到门口传来家政怯怯的声音,贾赦抬头看向他,他被贾赦的目光弄的往后一缩,贾赦心中厌烦,却也清楚的从他的表现知道了这一世的贾政和上一世的他截然不同。 上一世的贾政最讲究君子端方,在他面前摆读书人的架子,虽然嘴上叫他哥哥,可心里头从来没把他当做兄长尊敬,眼里都是轻视。他知道这是因为史氏的缘故,史氏一直在贾政面前说他的坏话,而贾代善也常常表现出看不上他的态度,也难怪贾政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所以,这一世的贾政是否也会因此不一样呢? “你过来!”贾赦嘴上说的毫不客气,贾政虽然还有些怕他,但是却不敢不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不再是原先那个在太太院子里被人百依百顺的二少爷了,太太不在了,他现在在老太太这里,他要想过的好必须要讨好老太太和他的大哥贾赦。 “大哥,有…有事吗?” “你过来看我的?” “嗯,嬷嬷说大哥受伤了,我很担心大哥,所以请嬷嬷带我来看看大哥!” 贾赦招招手,让他走近些,贾赦知道这些话可能是嬷嬷教他的,为了让他和老太太对贾政有个好印象,他小时候嬷嬷也常常这样教他和老太太、太太说话。不过虽然这些话可能是假的,但是贾政眼里的关切却是真的,让贾赦心中对自己的计划又提高了信心。 “来,坐在我旁边!”贾赦身边侍候的丫鬟立刻搬来了小凳子,贾政乖巧的坐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大哥对他这么好,应该是喜欢他了吧,他算是完成嬷嬷的任务了吧,回去嬷嬷会不会夸他呢? “去把我放玩具的那个箱子拿来!” “是,大爷!” “哥哥,是给我的吗?”贾政讨好的笑了笑,满心欢喜,在他看来大哥把他小时候的玩具拿出来肯定是给他的。 “你猜猜?” “嗯,肯定是给我的!”贾政知道这大概是大人们常用的把戏,明明最后一定会给他,偏偏要故意逗他。 “听说你最近已经启蒙了?学的是什么书?” ““近日学的是千字文。哥哥,我背给你听吧?” 听完了就该把玩具给我了吧?贾政这样想着,不待贾赦说话,便呱唧呱唧的开始背了,一边背还一边用期望的小眼神看着贾赦。贾赦心中的满足感顿时就爆棚了,这可是贾政,一向看不起他的贾政,现在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在他跟前背书。 呵呵,贾政,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啊!这一世我要好好□□你,不是说兄友弟恭吗,弟不恭兄又要怎么友呢? “背的很好!”贾赦在贾政期盼的眼神里从箱子中掏出一个玩具拿在手里晃了晃,道:“这是你今天表现好的奖励,以后我每天都会检查你的功课,若是做得好,自然会给你奖励,明白了吗?” “明白了!”贾政高兴的点点头,接过贾赦手里的玩具,欢喜的翻来覆去把玩着,爱不释手,接着他又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向贾赦,请求道:“哥哥,我今天表现的好,能不能多吃一块点心啊!” 宋嬷嬷怕他吃多了点心对牙齿不好,一般一天都只会让他吃两三块就不让他吃了,除非他那天得了夸奖才肯让他多吃一块儿。所以贾政对点心比较馋,得了贾赦的夸奖就想问问他能不能多吃一块。他知道只要大哥发话,宋嬷嬷肯定不会拦他的。 贾赦笑了笑,道:“一次表现只能换一样奖励,哪里有做了一件事要两份奖励的?” “那…那要怎么办呢?”虽然大哥拒绝了他的请求,但是贾政感觉到他还是有希望成功的,所以才问道。 “既然你还想要一份奖励那就再去做一件值得我夸奖的事吧!” 贾政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哥哥,我去写一篇大字吧!” “好啊,一篇大字换一块点心,不过二弟,你还有别的想要的吗?” “可是…可是我已经没有可以做的了?”贾政发现自己唯一能擅长的也只有背书和写字了,其他的他还真不会,可是想一想奖励,他又心动了,可是他还能做什么呢? “二弟,要不要和我学武啊!”贾赦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贾政不是一向爱读书吗,在读书上压不住贾政,他就不信在武艺上还压不住贾政! 呵呵,上一世他在贾政手上吃过的苦头他要都还给贾政,看这回还有谁说他比不过贾政! “好啊好啊!我听嬷嬷说大哥武艺特别好!是个大英雄呢!我一定要好好跟大哥学!”贾政完全不知道在他心里是个大英雄的大哥的险恶用心,非常积极的答应了。 贾赦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弟弟对大哥的态度吗!好弟弟!就让大哥教你学武吧! 第54章 贾赦32 “你的事我已经帮你办妥了!” “多谢你,回头我回去的时候你需要的东西我会带到的。” “不用谢,各取所需而已。不过这一回你们确实鲁莽了!差一点就被发现,皇帝的人可不好骗!” “这对于你来说并不难吧?你要想骗他们还不容易,即便是被他们发现了,给道家点好处给你圆个谎就行了。” “到手的好处谁愿意分出去?不过,这回办砸了,警幻那边能交代吗?”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她要是嫌我办不好换个人办就行了,也不看看这会儿谁愿意替她办这件事,要知道不小心可会得罪那位大人。” “让我说警幻也是够胆大的,敢在那位大人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她也不怕那位大人归位之后降下惩罚。” “那也没法子,上头催的急,再者说警幻也不怕,即便是那位大人,也不可能对警幻做什么。这件事的背后可不止有警幻一个人,三界只怕都牵扯在其中,即便是那位大人也没有办法怪罪下来,毕竟警幻也算是在办公差呢!” “办公差,警幻她敢承认吗?” “这个自然是私底下的,不能放到明面上说。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 “说句实在的,那块石头我就没看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他如此兴师动众,恐怕是大题小做了吧!!” “没办法,要知道上一块补天石可出了个齐天大圣了,要是这一块再出来一个混人,三界不知道会被搅成什么样了,为了这个,再怎么兴师动众也不为过吧!” “说的也是,不过你的徒弟就这么推出去了,你也不心疼?” “心疼什么,那个小贱人背着我也不知干了什么多少事儿?趁这个机会正好把生了外心的清理一下,也省得让底下那些人都起了心思。” “你倒是一箭双雕呀!看来你早打算好了!” “那也没办法,我早就有预感,这一次恐怕就要栽了,唉!布了二十多年的局就这样废了!” “我倒觉得还算好,现在还早,再回头布置一遍也不费什么功夫,要是那几个都下来了,这位大人再重回来一次,你们可就有的忙了!” “说的也对,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反正我们现在啊,不过是预热而已,要真是想回头也容易,否则要按你说的那样,局都开始了,那时再回头,那可就要废很大功夫了!” 玄纭笑了笑,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盖子,里面赫然便是贾赦受到攻击时的那三把匕首,“东西我给你收回来了,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先放到你那边吧,等我回去了再给我,不过说出来还真是有点奇怪啊,这东西可是警幻从上头带下来了,按说那位大人目前还没有觉醒,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东西的攻击,怎么就失败了呢?” “那位大人逃不出,不代表其他人也逃不出呀!”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别的人在?我的天!警幻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呀,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玄心在那头猛地一拍桌子,显然是生气了,也不怪她,这件事确实是警幻疏忽了,幸亏她们运气好,要不然栽在里头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我也不太确定,那天,那位大人受到史氏的攻击时,他的祖母手上有一串佛珠,把这个匕首给克制住了,你知道的,那串佛珠是我开的光,用的也只是普通的沉香木而已,即便是受到那位老太太几十年的供奉,最多也是在老太太受伤的时候攻击力强一点,绝对不可能有能力破坏掉你的计划的。可偏偏她就是用这串佛珠克制了那把匕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个老太太不简单是不是?” “嗯,不过她的真身我看得不太真切!” “你都看不清楚,恐怕真的很不简单呐!说不定跟那位大人是同一级别的呢!也难怪这次我失败了,回头我非得要补偿去!” “你去和警幻说去吧,我跟你说一声,也只是提醒你一下,贾家这里恐怕已经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你们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多谢你提醒!我回头和警幻商量一下,反正京城嘛,你知道的,什么不多就是贵人多,像这种家里鼎盛却中途败落的多的是,我想应该能找出符合条件的!” “既然你早就有这个准备了,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哎,等等!我听说你跟那位五皇子勾搭在一块儿了!” 玄纭笑了笑,眼里都是得意之色,脸上的表情却端的很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嘴里道:“怎么能是勾搭,皇子殿下笃信佛法,我不过是与殿下探讨佛理而已!这是知交,你的用词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 “在我面前可别端那一幅得道高人的模样!我还不知道你,我就说嘛,这次给你的报酬虽说珍贵,却也不至于让你守的这么严实,拼着被发现的风险都不愿意跟道家那边分,整个一贪财奴的模样,我还以为是你转性了吗,原来原因在这儿!你这是背着道家暗度陈仓呐!小心被他们知道了,可是要生气的哟!” “哼!他们也有脸说我,要知道四十多年前,他们可也是玩了一把暗度陈仓的把戏,否则当今怎么如此信任那帮只知道炼丹弄鬼的道士,那时候我佛家都没说什么,他们道家现在能有什么话好说的!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各凭本事?五皇子殿下有那位大人相助,登上大位也是迟早的事情!道家到时候即便是是闹翻天了也是斗不过你们的,你还有脸说各凭本事了!” “我能找到那位大人,然后借助那位大人的势力,扶持五皇子殿下,这就是我的本事!” 看到玄纭一副自得的模样,玄心知道自己这话也是白说,不过对她来说,谁上位都无所谓。她也就没心情管这些,她更关心的是她与警幻的计划,这个计划可是费了她大半生的功夫,若是临到头败了,她可真的要哭的。玄心对着玄纭道:“既然如此,你到时候上位了,回头配合一下我的计划呗!” “这个嘛?” 玄心白了他一眼,真想把他现在这幅市桧的模样,让外头那些信徒看一看,他们心中德高望重的玄纭大师,究竟真实模样是什么样子的,不过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她只好打起精神保证道:“放心吧,有你的好处,咱们合作了这么多年,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只要能帮我办成事,报酬是少不了的!”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到时候和我说一声,我会尽力的!” “师傅,五皇子殿下来了!”门外小童禀报的声音传来,玄纭道:“好了,我有客人来了,这次就先到这吧!” 玄心点点头,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了,告辞!” 玄纭把桌子上的铜镜小心的放在一个匣子里,连同装匕首的盒子一起塞到了抽屉里,这才朗声道:“请殿下进来吧!” 徒嘉鹏坐下和玄纭大师寒暄几句,便道:“我从前头来,本想先去拜访一下主持大师的,却没想到主持大师有事忙,不在寺中。” “说起来寺中这几日确实是十分忙碌,因为贾家之事京城许多百姓都来相国寺烧香拜佛,想要请法器回家供奉,因此近日寺中人来人往,主持师侄受许多居士邀请常常外出,殿下见不到他并不奇怪,过几日就好了。” “那我倒是要恭喜大师了!相国寺又要多了许多信众了!”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虽说已经找到罪魁祸首,可惜她们之前害过的那些人却不能复活了。若是能早一些就好了!” “大师无需自责,您已经尽力了,抓住了罪魁祸首已经是为了那些人沉冤昭雪,更何况那二人伏法,更多的人便逃过了她们的魔爪,大师还有什么好强求的呢!” “殿下说得对,是我强求了!” 徒嘉鹏喝了一口茶,看向玄纭大师道:“说起来,贾家太太也是可怜,好好的,家中妾室竟是收买了她身边信任的人,先是给她下咒,以至于一场病病了一年多还是不好,被那马道婆忽悠到去别院养病,更是信了马道婆与那恶尼的谎话,要改运,却被二人乘机害了贾大人,要不是贾大人幸运逃过了,又有大师及时赶到,贾大人危矣!” “世人愚昧,受她们哄骗也是在所难免的!再者说贾大人能逃过此劫乃是他平日修德,佛主护佑,我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徒嘉鹏笑了笑,心中却是起了警惕之心,这和尚如今能欺骗父皇,难保日后不会骗他,他以后还是要小心些,不能太过信任这些人。 而且也要学着父皇的做法,让佛道二家保持平衡,不能一头压过另一头,才是帝王之道。 徒嘉鹏心里想的玄纭大师却是不知,他开口问道:“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父皇已经下令由玄天观和相国寺牵头清理天下恶僧淫道,涤荡佛道修行之风,主持大师又要忙了!看来我近日是无法同主持大师探讨佛法了!” “多谢陛下信任!不过出家人还是清静些好,杂物太多于他的修行不易!不过这事还要怪殿下!” “却不知有我何事?是大师佛法精湛,破得那二人的巫蛊之术,才能得到父皇的信重。与我有何关系?” “殿下虽然不说我却是知道的,相国寺能担此重任还要多亏殿下在陛下面前为相国寺说了许多好话。” “如此大师可该好好谢我才是!就是不知道大师想用什么来谢我呢!” “我乃出家人,身上也没什么贵重之物可以谢殿下的,别的殿下也不缺。若是殿下不嫌弃,我有一位师弟,名唤玄清的,也是精通佛法,更是聪慧无比,殿下若是不嫌弃,可邀他进府,共同探讨佛理。” “这是我的荣幸,待我出宫建府后,自然会邀玄清大师前往我府上做客,就怕大师闲云野鹤惯了,我哪里却是红尘之地,大师不习惯。” “修行之事本不该受外物影响,无论是闲云野鹤也罢,身处红尘之地也罢,都是能够修行的。我想玄清师弟是能够习惯的。” “那我就先谢过大师了!” “不用谢,贫僧就以茶代酒,先祝殿下能够和玄清师弟相处得宜了!” 第55章 贾赦33 “老太太,老爷来信了,您看看吧!” “拿过来吧!” “是,老太太!” 贾老太太接过信,打开看了看,这才笑着说:“你们家老爷倒是有意思!” 那人不敢回话,只低着头,站在下面,贾老太太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可,挥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老太太,你看,老爷说的事儿…”那人不敢立刻就下去,只好陪着笑,总要讨老太太一句话才行,他才好去跟老爷交代。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该怎么做就做,我不会插手的,我可没那个心。就一点,你们给我掌控好分寸,不能伤了两个孩子!” “这是自然的,怎么着也不能伤了两位少爷!到时候别说老太太了,就是老爷也要找我们算账的!” “你们知道就好,去吧!” 那人陪着笑退了出去,荀嬷嬷看着他走了出去才道:“老太太,老爷的意思是?” “你让荀郜做好准备,估摸着下半年的时候就要准备好白事了。另外,把消息透给史家大老爷一下,至于史侯爷和王秋云,我们不必说了,让史家大老爷自己估量吧!” “是,老太太!” 史氏的事算是告一段落,老太太总算露出了笑脸,扶着荀嬷嬷的手站了起来,颇有兴致的道:“走,陪我去看看赦儿去!” “大爷,这几日身子养的很好呢。我听坠儿说大爷已经能起身了!” “难为他能在床上呆得住!” “大爷这几日正给二爷上课了,兴致高的很,所以才能呆得住,否则的话还不知怎么闹腾呢?” “说的是,就他那个脾性的,能在床上呆一天就是老天保佑了。他倒是有心,现在还能教政儿做功课,自己的功课还不知道做的是什么样子呢。记得他上学的时候啊,先生天天都要来找我告状,不是贪玩忘了写作业就是,又把先生的胡子给拔了!” “大爷那是小时候不知事,调皮了,现在懂事了,自然知道学习了。您看看,满京城那个不羡慕您有个好孙子呢?现在大爷肯带二爷,保不成过几年二爷又是一个大将军?” “别这么夸他,我看他是自己在给自己找事儿做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贾家老太太却还是露出了笑脸,兄弟二人和睦,就是家宅兴盛的根本。 走到贾赦院子门前,宋嬷嬷地守在门口,贾老太太远远的看见她招了招手,让她走了过来,询问贾赦的近况。 “你说什么?这是政儿的意思?” 宋嬷嬷摇摇头,急忙解释道:“不是二爷的意思,是奴婢自己私底下心疼二爷,这才说的!” “贾家世代习武,赦儿也是吃了很多苦头,身为贾家弟子,政儿自然也是要这些苦头的,如何能因为受苦就不学了?再者说,赦儿如今不过是叫他扎马步而已,又没有做些别的,更不曾为难他,为何你要如此担心啊!” “老太太恕罪,是奴婢心疼了!”宋嬷嬷跪了下来,嘴里求饶道。老太太哼了一声,最终还是顾念她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情分道:“罢了,你起来吧,你心疼政儿,就该好好的伺候他,但却不因此耽误他的学习,可知道了?” “是是是,老太太,奴婢遵命!” 老太太示意荀嬷嬷扶起了宋嬷嬷,她看了一眼宋嬷嬷突然的:“阿怡,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约莫有四十多年了,老太太!”宋嬷嬷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触怒了老太太,心里不由得暗暗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冲动,这些话如何能在老太太面前说? “都已经这么久了呀,阿怡为人是我是最放心的,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但凭老太太吩咐!” “他们二兄弟身边都有我看好的人,只是政儿原先在史氏跟前,我却不好在他身边放人,因此也没给他,现如今他在我跟前,别的人我也不放心,我有意把你调到了政儿跟前,不知你愿不愿意呀!” 宋嬷嬷疑惑的看了一眼老太太,她现在就在二爷跟前呀?不知为何老太太还要这样说,但她嘴里还是道:“都听老太太的!”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欣慰的道:“我就知道阿怡是个好的!”然后她转头对荀嬷嬷的:“今日起宋嬷嬷就归政儿了,她的月钱都从政儿那边走,日后不必再从我的份例上出了!” 宋嬷嬷身体一震,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又看了一眼荀嬷嬷,见她对自己摇摇头,便将要说出去的话咽了回来,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下,才道:“多谢老太太!” 今日起,她便不再是老太太的人了,只是二爷的人! “阿怡,你去看一下,我让厨房里今日作了豌豆黄,你去看看,端过来给他俩垫补一下,整日学习的,都饿坏了吧!” “是老太太!”宋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往厨房去了。 “日后有什么事,避着她些!” “知道了,老太太。”虽然与宋嬷嬷是多年交情,但是荀嬷嬷更知道老太太的脾气,心里有些责怪宋嬷嬷,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也该知道她老人家的脾气,即便再怎么心疼二爷,也不能这样说话呀!知道的人以为她是心疼二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老太太面前告大爷的状呢! 也就是老太太知道她的脾气,否则的话换个人的话,直接就找个借口让她告老还家了! “你们哥俩个在做什么呢?”老太太走进屋,就看见贾赦坐在炕上,手里捧着本书,低头专心的看着,贾政趴在桌子上,小脸严肃,不知在写什么。 “好难得!竟然看见赦儿也摸书呢!”老太太调侃道,贾赦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确实是不太擅长读书,只要一摸书就打瞌睡,不过现在为了□□贾政,在贾政面前树立哥哥的权威,他自然也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政儿,你写的字拿来让我看看。”老太太招招手,贾政仔细的将笔放好,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张宣纸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看了看,笑着道:“虽然笔力还有些弱,不过已经是很不错啦!政儿做的真好!” 贾政抬头乖巧地笑了笑,又看向贾赦,见他也露出一个夸奖的笑容道:“做的很好。”这才回头,对着老太太道:“谢谢奶奶夸奖!” 老太太笑得更高兴了,她伸手摸了摸贾政的额发,道:“厨房里今日做了豌豆黄,我让宋嬷嬷端过来了,你去看一看吧!” 贾政闻言高兴的点点头,看了看贾赦,见他点头,这才欢快的跑了出去。 “你们兄弟关系和睦,我就放心了。” “二弟很听话,老太太,放心我会好好教他的。” 老太太点点头:“你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把政儿交给你,你就要负起责任!他的未来都在你手里捏着呢!” 见贾赦认真的点点头老太太又接着道:“今日我来这是有些事要告诉你。” “奶奶,可是陛下已经决定要处理这件事了?” 老太太点点头道:“正是,已经拖得够久了,再不处理朝堂上就要吵翻天了!” “也是,这件事,只怕整个京城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上面!皇上是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这些事都推到了后面的薛姨娘身上,正好里面有她的手笔,她便被推出来做了替罪羊。史氏,只说是被人迷惑,现在已经患了疯癫之症,正在别院修养,日后是不会出来了。这是史家同意了的,剩下的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皇帝将史氏轻拿轻放自然是要两家给出代价的,另外史家要让贾家闭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贾赦对此并不意外,无论如何总是要保住两家的脸面,皇帝也不能估计两家的态度,最后只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推出一个替罪羊。 “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会有结果的。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妥协的,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个人的好处,你是不能强求结果的。” 贾赦点点头,老太太看他脸上并无殊色,这才满意的道:你们明白是最好不过的,我会让大管家把事情的经过,给你详细的讲一讲,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你都要清楚,还有你父亲处理此事的手段,你也要学一学,这些日后都要归你管,可惜你父亲不在身边,否则的话让他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教你才是最好的。” 贾赦正色道:“老太太放心,孙儿必定会用心学的!” 这些机会都是他上一世求也求不来的,老太太不再一味的把他当做小孩子宠,而是把他当做大人对待,父亲全心全意的教导他。把他当做拦路虎的太太也已经威胁不到他了,他现在只有一个遗憾了! 第56章 贾赦35 贾赦在家中养病,每日大管家都要来他这跟他说一说,贾代善处理这件事的手段和策略。以及朝堂上各家对此事的态度,并以此来分析,哪些人是贾家的朋友,哪些人是贾家的敌人。 贾赦因此对朝堂之上的局势,以及贾家如今的实力更加清楚。 再加上贾政每日的功课,并且偶尔会有銮仪卫的同僚或是相熟的好友过来看他,他自己也趁着闲暇时光欣赏欣赏贾家书房内收藏的古扇珍本,倒也快活! 五皇子徒嘉鹏来过几次,无论如何他都可以说是贾赦的救命恩人,又加上他来的并不算热络,所以外人只当是两家关系还不错,却没想到过贾家支持五皇子的可能性。 五皇子一向会做人,态度十分和善,两人很快熟络起来,外头见了也会聊上几句。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是十分亲密了。 如此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贾赦伤好之后便又开始每日当差。皇宫大内,一般人并不敢做什么,更何况贾赦待的是乾清宫,更是事情不多,每日除了固定巡查、守卫,就是同僚一块儿切磋。 下了差在一块儿去吃顿饭喝个酒,贾赦见人从来都是笑呵呵的,又惯会说好话,出手也大方,在銮仪卫里人缘很好,大家有事都愿意找他。他偶尔也会装作不经意间带着五皇子一块参加銮仪卫的聚餐,大家初时还会有些不自在,然而以五皇子的本事,大家很快放松下来,相谈甚欢了。 转眼便到了秋天,又是蛮寇入侵的时候,边关再一次燃起了烽火,而此时贾家别院传来了史氏病逝的消息。贾赦上折辞职回家守孝,贾代善原本也应守孝一年的不过这时正是边关紧要之时,皇帝下旨夺情,准他继续公干,他也就没有回来。而贾赦开始了三年闭门守孝的时光。 三年后。 “殿下!”贾赦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继续巡逻,而他留下来与五皇子说话。 “怎么,有事吗?”五皇子笑得十分和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的脾气很好呢,但是贾赦却已经知道,他的脾气并不如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完美无瑕。 “明日我家将举行赏花宴,不知五皇子可有空过来?” “哦,真的?那我自然是要去的,也好替恩候把把关!”这种赏花宴到底是干什么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老太太举行赏花宴是为了贾赦挑选未来的妻子。五皇子自然也是要去看一看的,毕竟他也希望能通过贾赦的婚姻,为自己拉拢某些人。 “老五,你们在干嘛呢?”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两人回头,原来是二皇子、三皇子和十七皇子,五皇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三个人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不过脸上却还是露出了笑容道:“恩候家中明日举行赏花宴,邀我过去,不知二哥、三哥和十七弟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二皇子打量了一下贾赦,露出戏谑的笑容道:“原来如此呀,恩候确实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贾赦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其他几人也都发出善意的笑声,虽然贾家目前并不支持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保持中立对他们而言已经足够。 贾代善毕竟是皇帝当年的伴读,与皇帝关系十分亲密,又得皇帝的信任,并不是他们能够动得了手脚的,所以拉拢不了他,最起码也要和他保持良好关系,不让他倒向别人。 至于五皇子,他们很放心这个不愿意沾染权柄的弟弟。 知道那两人的目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便没有了兴趣,三皇子开口道:“我倒是十分有兴趣,就是父皇已经交给了我差事,我明天确实去不了了,不知道二哥要不要去?” 二皇子眼中露出轻蔑的笑容,不过一件差事而已,也值得炫耀吗?他笑着道:“我也不去了,父皇下令让我后日在宣华殿讲书,我要提前做一下准备!” 三皇子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虽然很快就压了下来,但是这儿的都是人精,哪里会看不出来?不过大家都装作看不见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仍然保持着和善的笑容,倒是十七皇子有些兴奋的道:“五哥,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这事小孩子去凑什么热闹啊!”三皇子拍拍他的头,故意调笑着,试图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 “谁说我是小孩子了?到了明年,我也该选妃了,正好去看一看那些淑女们,有没有我喜欢的,到时候好请父皇为我赐婚啊!” “哟,那我一定得带十七弟去了,要不然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我可是千古罪人了!”其他人也都发出调侃的笑声,十七皇子撅起了嘴巴,道:“我是说的是实话,你们啊,就是太好面子了,有话就说才是男儿本色,现在有机会不抓住,等回头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老婆回来,那才有得哭呢!” “是是是,十七弟才是真的男子汉呐!明日我来接你出宫,到时候你就住在我府上,多住几天!让你五嫂给你参谋参谋,替你挑一个自己喜欢的王妃!” 十七皇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老气横秋的道:“那就多谢五哥了!” 其他人调侃几句便都告辞而去,五皇子和十七皇子交代了明日在哪里见面,又交代了他一些事情,这才走了。他并不介意,与一个弟弟交好,虽然这个弟弟未必能帮上他的忙,但是好歹也能表现出他兄友弟恭,友爱兄弟的特质,好在皇帝面前加分呐! 贾赦自去巡逻了,等到明日他或许就能见到那个人了! 贾家的赏花宴从好几天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老太太让人准备了上百盆牡丹,摆在院子中,花团锦簇,争奇斗艳。 因为赏花宴的目的大家是十分清楚的,而贾赦又可以算是京城里非常难得的乘龙快婿,所以来的人很多。各家的小姐们费尽心思打扮,或娇艳或素雅,几十位二八佳人们聚在一起硬生生把艳丽的牡丹比了下去,只让人心里留下一个想法,人比花娇。 说是替贾赦挑选妻子,但实际上贾赦是见不到那些少女们的,他负责招待的是跟家中女眷一起来的男子们。 特地在外园开了几桌酒席,上头也摆了许多牡丹,大家围在一起,吟诗作赋,喝酒玩乐。十七皇子一直叫嚷着要去看一看那些淑女,贾赦倒是也想去,只是不敢,毕竟在座的都是那些女眷的兄弟,在他们面前嚷着去看人家的姐姐或者妹妹,这哪里能行,没看他们的盯着十七皇子的眼神已经不太好了吗。要去看也是私底下偷偷的看啊! 到底还是老太太技高一筹,直接当着大家的面把贾赦叫了进来,屋里人多,也算不上是坏了规矩礼仪。大家其实心里也是想看看贾赦的。毕竟她们听到的有关贾赦的消息都是外头传的,没能亲眼看一看,心里还是不安心的。 贾赦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面坐满了人,都是各家的主母,她们身后或站或坐着几位娇俏的女子,这是的这些女子中最优秀的几位,老太太让他们留在屋里,然后借故叫来了贾赦,让她们看一看贾赦,好放心。 那些人见了贾赦心里自然是十分满意的,贾家几代人传下来,容貌上是十分好看的,加上身上又有一种别于京城各家子弟脂粉气的英武之气,尤其是让女子心倾。最重要的是能上进,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三品爵位,她们嫁过来就是正三品淑人。 更何况即便没有贾赦,还有一个十七皇子呢!说句实在话,在他们眼里十七皇子也是个乘龙快婿,十七皇子年纪小,无论如何都卷入不到夺嫡之战中,未来一个亲王之位是少不了的。待新皇登基,太妃在宫中养老,等闲是见不着的,也管不到王府里头,上头没有公公和婆婆管着的,地位也高,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目标。因此也有很多人将目光盯在了跟贾赦进来的十七皇子身上。 二人不能多留,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不过贾赦还是在这几位女子中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贾赦低着头走了出去,嘴上却挂着笑,遮也遮不住。 “真没意思,才见了一面就把我们给赶出来了,我都还没有好好看看呢!”十七皇子不满的嘟囔着,五皇子留在门外等他们,没有进去,听到十七皇子的话哭笑不得,拿着扇子敲了敲他的头道:“能让你去看一眼,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你还这么多不满,想当年我娶你三嫂的时候,可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呢!” 想到几位哥哥都没自己这么幸运,不能自己选择未来的妻子,十七皇子心里就心满意足了,点点头道:“那还行!见一面总比不见的强!不过恩候,我看呐,你是有满意的了!” 第57章 贾赦36 十七皇子说得十分笃定,五皇子贾赦看了一眼,发现他满脸笑意,心下已经同意了十七弟的说法,贾恩候怕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了。 他思忖片刻还是道:“你喜欢哪一个?不如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回头呀让父皇给你下旨赐婚去!” 还是要先打听一下贾恩候看上了那家的女孩?若是于他有助,那他就帮一帮贾赦,若是与他无益,那他就趁早打消了贾恩候的念头,也省得日后因一个女子君臣关系不睦。 贾赦想了想,觉得自己的事并无不可对人说的地方,就没有隐瞒,道:“你们觉得杨阁老家的孙女如何?” “杨阁老?可是文华殿大学士杨阁老的孙女?我说你这眼光可够高的呀!!”十七皇子瞪大眼睛看着贾赦,杨阁老可就那么一个孙女,据说要给他家说媒的媒人都快把他家门槛踏破了,可他一个都没看上,贾赦要想从他手里把老婆娶回来,那可真的有点困难啊! “没关系,我有信心!” “那好吧,祝你顺利。”十七皇子小大人一样,拍拍贾赦的肩膀,又摇摇头叹气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五皇子好笑的拍拍他的头:“小小年纪,整天想的什么呢!”接着他又对贾赦说:“我王妃与杨阁老的孙媳妇乃是闺中手帕交,回头我让她给你探一下消息,看看杨家姑娘为人如何?” 虽然早已知道淑贞为人如何,但贾赦总不能直接告诉五皇子淑贞就是他媳妇,她的为人他早就知道吧!而且五皇子也是为了他好,所以贾赦只能笑着道:“那就多谢五皇子操心了!” 五皇子摇摇头道:“不必客气,我们俩什么关系!” 更何况,若是贾赦若是能娶了那个杨家姑娘,他或许能通过贾赦得到杨阁老的一点好感!果然贾赦就是个福将! 十七皇子笑着看五哥和贾赦的互动,心下却有了想法,或许他这个五哥并不如他表面表现出来那样不爱权势,他也许又多了个选择,比起其他几位如狼似虎的哥哥,他这五哥可能更值得他投靠。 不过谁知道呢,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就好像大家都没想到过贾家竟然会支持五哥一样,不过想要他确定目标,现在还不是最安全的时机。 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五皇子就没有多留,虽然很想趁着这个机会同各家的少爷公子们打好关系,但是这与他一向表现出来的性格相反,若是不想露出马脚,他也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了。 十七皇子虽然还想留下,但是他知道父皇对于皇子结交外官很敏感,他们二兄弟若是留的久了必然会让父皇不高兴。他母家不显,在宫中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皇帝的宠爱,他不愿因此惹怒皇帝,也只好垂头丧气的跟着他哥哥走了。 赏花宴到了傍晚才结束,送走各家公子夫人,贾赦让人好好收拾残局,他才松了口气,回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今日奶奶辛苦了!”后院并无其他女眷,虽然请了隔壁宁国府的婶娘过来帮忙,可有些客人仍然需要老太太亲自出面招待。 “只要你赶紧给我生个重孙子,我就不辛苦!”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一转眼当年那个胖娃娃已经能娶妻生子了,“可有相中的姑娘?” “孙儿又没见着人,那里能相中呢!” “好贪心的家伙!今日没让你见?我可是费了我这老脸才把你叫了进去,这还叫没见着?” “只一面而已,如何能…” “一面已经足够了,你也不看看其他家的公子那个成亲前见过要娶的姑娘?你要是没相中的我可就直接点了啊!你说是王将军家的闺女好还是还是周侯爷家的孙女好,再不然就是南安王府的静云小郡主也行啊?” “没…没别的了?我记得今天来了很多姑娘啊?” “我觉得她们三个最好,就从她们三个中间挑吧,其他的啊不用管!” “啊?可是…”贾赦急的直挠头,老太太看的高兴的很,就等着自家孙子过来求他了。 “没有可是,你既然没有喜欢的,那就让我来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呐,是不是?” 贾赦已经看出来了,老太太就是在故意逗他,他无奈的笑了笑道:“好啦奶奶,我说还不行吗!我,我看上的是杨阁老家的姑娘!” “好小子,眼可真贼啊!一眼就挑出来了最好的姑娘!” 贾赦闻言一喜,忍不住道:“奶奶也觉得她是最好的?我就说我的眼光不错吧!” “眼光是不错,可惜啊,没门儿!” 贾赦一下子就急了,“为什么呀奶奶?你不也是对淑贞很满意吗?” “我算是知道了,你这是筹谋已久呀,连别人家姑娘的闺名都打听出来了!幸亏你是在我跟前说,你要是说出去啊,杨阁老非把你的腿打断不可!” 他要是知道,恐怕不仅仅是把我腿打断!贾赦心中暗想,上一辈子他就吃够了杨阁老的苦头,不过为了淑贞,便是再多的苦他也是愿意吃的。 “为了淑贞,就是把我的腿打断,我也是不怕的!” 老太太见他说的这样坚决,就去了调笑他的心思,正色道:“既然如此,我这做奶奶的总要成全你。只一点我却要提前跟你说一声,这事我也不能跟你保证能不能成,若是能成,你既千辛万苦的求来了,日后必要好好的待人家,小两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若是不能成,那也是天意,你可不能怨!” “就是自然的,我既心悦她,当然要好好的对她一生一世照顾好她。”贾赦压根没想过不能成的事,淑贞上辈子就嫁给了他,这辈子自然也会是他媳妇,他再也不会像上一世那样辜负她,害她受苦,让她早早的去了,抛下父子二人,孤孤零零的! “你既然已经打听了人家姑娘就该知道,杨阁老对他的孙女婿的要求,而且两家之前并无交情,贸然上门求亲只怕也是被拒的。” “老太太,那杨老夫人不是和您是多年的好友吗?你上门提她能不同意?”上一世外头可都说他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纨绔,杨老夫人都看在奶奶的面同意了两家的婚事,总不能这一世他比上一辈子上进就娶不了媳妇了吧! 贾赦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的脸上就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有了媳妇就把我这个奶奶给忘到脑后头去了,为了媳妇,连我这个老太太都算计上了是不是?” 贾赦一点儿也不怕老太太,嬉笑道:“这不是您老人家一直催着跟我要孙媳妇和重孙子吗?再说了您不看我,也该看你那未出世的重孙子面上替我把这媳妇给娶来呀,是不是?” “好啦好啦,少在我跟前嬉皮笑脸的,我呀帮你娶还不成?” “多谢老太太!”贾赦高兴的又是作揖又是鞠躬,把老太太逗的哈哈大笑,答应他明日就去约杨老夫人出来喝茶聊天,替他探探口风。 “奶奶,杨家奶奶怎么说?” “你这小子到会套近乎,这事还没影呢,这奶奶都叫上了,再没有像你这样自来熟的了!” “老太太出马,那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你呀,不必奉承我,我就这么给你说吧,杨老夫人是同意的,但是杨阁老哪儿就需要你自己努力了,你奶奶我也帮不了你!” “这是怎么说的,就我这样的,杨阁老还不满意,那他想给淑贞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啊!” “你倒是自视甚高!杨阁老当年可是状元公,他的孙女婿自然也要是个大才子,你呢,不过是个武夫,那能入的了他的眼!” “武夫怎么了?武夫保家卫国,那里比那些只知道念些之乎者也、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秀才强!再说了,文人风流,那里比得上我专一,我若是娶了淑贞,这辈子就她一个老婆,绝不纳妾!” “你这决心下的可够大的呀!不后悔?”老太太虽然笑着,眼里却突然有了些许湿润,这话当年也有一个人和她说过啊! “不悔!”贾赦说的非常坚决,上辈子花天酒地,什么女人他没见过?在他心里挂记最深的还是淑贞,为了淑贞抛下那些女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那行,你这话我就直接传给杨老夫人了,我说了这么多你的好话只怕都比不上这一句强!” “那是不是…” “哎,你这话可别和我说,我为了你跑断了退,现在你还要逼着我给你个准话不成?臭小子,能给你传话就已经了不得了!” “是是是,奶奶,您孙子下半辈子的幸福可都在您手里了!” 老太太虽说答应了帮贾赦传话,却没有立时就去的,那样倒显得贾家上赶着攀扯杨家一样。贾赦虽然心里着急却也需要顾及贾家的脸面,只能强忍着。 过了三四天老太太才把话传给了杨老夫人,那边含糊着,到底究竟也没给个准话。过了大约半个月的时候,贾赦突然收到了杨阁老的孙子下的请帖,他在迎宾楼的雅间备了宴席,请贾赦去吃席。 贾赦思忖片刻,回了帖子只说,到时候必然会准时去的。转头他便请五皇子陪他一块过去。只因贾赦上一世已经非常了解了杨阁老以及杨家人的为人,这种事最好还是有一个外人在,他们也好顾及着脸面,不好太为难他。而且这人还需要是个才高八斗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贾赦相熟的多半是銮仪卫的同僚或者世家勋贵的子弟,要说纵马打猎或是切磋武功,他们还在行,但若是论文,他们说不定还比不上贾赦自己呢。即便是让他们过去估计也帮不上他的忙,贾赦思来想去,在这上面能帮忙自己的估计也只有五皇子一人了,无奈之下只得拉他一起。 五皇子是极为有兴趣同杨阁老见见面,试探拉拢他的。如今正好有现成的机会,而且理由也是过得去,不会引人怀疑,自然不会拒绝了。 只待赴宴的那日到来,贾赦早就打听好了,杨阁老那天并不上朝,早就知道杨家人脾气的他心里便明白了,虽然说是杨阁老的孙子下的请帖,但是只怕杨阁老那天也是会去的,所以便提前准备好了见面的礼物。 若是杨阁老当面教训他,他就把礼物送给杨阁老,希望他能拿人手软,嘴上留情。若是杨阁老不打算露面,只在背后观察他,他就托杨阁老的孙子带给他,当着老爷子的面让他看看自己孝心。 贾赦自觉思虑周祥,再无纰漏之处,却不想那杨阁老处处看他不顺心,便是鸡蛋里也要挑出骨头来,见了他的礼物立时便给他打上了“奸猾”的标签。又见他拉着五皇子一块儿来,只觉得他是仗势欺人,对他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一顿饭的功夫,杨阁老已经挑出了贾赦百般毛病,一会儿嫌弃他行为粗鲁,一会儿又让他作诗行酒令,嫌他做的不好,言语粗俗。一时又觉得他喝酒娘们唧唧的,不像个男人,一会儿又说他喝的太多不知道节制,竟是一点不顾五皇子在场。 五皇子还顾着要留给杨阁老一个好印象,又想着这是两家的私事,不好插手,只得和杨阁老的孙子坐的旁边苦笑着看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顿饭下来杨阁老和贾赦之间的关系没有缓和,倒是五皇子和杨阁老的孙子相谈甚欢,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一块约着下回再见面。 “你看五皇子如何?” “他人都是很好呀,不过爷爷你问五皇子做什么?你该关心的难道不是贾赦贾恩候吗?”杨阁老心里摇摇头,到底还是太年轻,没看出来,贾家只怕已经投了五皇子,要和贾家联姻当然要看看五皇子如何了。 要不然回头让淑贞去守寡不成?不过他还从未注意过五皇子,没想到这位隐藏的这么深。再想一想其他几位皇子如今闹的不成样子还有皇帝透出来的态度,这五皇子未必没有机会啊! 贾代善竟然连这都看的出来,怪不得能带着贾家在朝堂之上一展身手,贾赦若能得他老子一半的功力,贾家未来不用愁了。 “他呀,虽然缺点还很多,但也勉强能配得上淑贞吧!”不过今天看的还是贾赦,至于五皇子,日后再说吧!贾家总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就贾代善那个老狐狸,五皇子倒了,贾家说不定还好好的呢! 杨阁老说的别扭,他孙子杨曦已经笑起来,他心知他家祖父是个别扭性子,能这样说已经是对贾赦十分满意了。 说起来他们一家人除了祖父,其他人倒都觉得贾赦是个良配。撇开家世能力不谈,只一点,他至今还无通房已经是强了同辈人不知多少。 虽然说其中可能是有母亲过世,守孝三年的缘故,但是比起其他世家子弟,还未成婚已经闹出了庶长子或者是年纪轻轻,风流之名已经在外的,贾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再一则就是与贾家有关,贾赦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在外作战常年不在家中,只有一个奶奶却也是多年不曾管事的,而且已经对外放出话来,只等着孙媳妇进门就放权的。上头没有公公婆婆压着,进门就能掌权,而且贾赦身上有三品爵位,进门便是三品的淑人,这一点就够多少女子眼红的了。 “我也觉得贾赦很好,既然如此,我便让母亲答应贾家的求情吧!” “也行,你便让您母亲给贾家回话吧,虽然我还想再留淑贞几年,但是她毕竟已经及笄,世俗如此,我也是没有法子,而且虽然我心里是看不上贾赦的,却也不得不说他算的上是一个乘龙快婿,我看不上他,有的是人看得上他。没了他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一个知道疼她的夫君呢!” “正是如此,以我们家的家世,又不贪贾家那点子什么官职资产的,最难得的是他肯知道疼人!那淑贞交给他我们放心!” “正是呢!原先我还想着给淑贞找一个家世低的,以后不会欺负她,但是淑贞让我们教的这样好,那些人如何能配不上他,可要是找一个家世好能力强的人,那些人只知道让女人在后院里相夫教子,从不知尊重她,淑贞如何受的了这些。若是受了委屈,咱家未必能帮得上的她。我左思右想,竟觉得偌大的京城里竟然找不出一个能教我安心把淑贞托付给他的人。谁知如今来了个贾赦,他虽然没有达到我心中所想,却也比这世上大半男子强的多,看来他与淑贞可堪为天作之合也!” 杨曦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祖父考虑的这么多,他与父母想到的都是贾赦的家世能力,还有功名利禄这些事俗世,却从未思考过祖父说的这些话,这才是祖父与祖母能够相伴一生的秘诀吧。只可惜他的父母,却是相敬如宾,他与他的妻子也是如此。杨曦心中突然伸出了些许遗憾,这一生竟不能遇到一位能与他相知相随的女子! “得陇望蜀!菁嬅贤淑得体,知书达理,哪一点不如你的意,只是你平日忽略了她,如今却还要埋怨人家不能与你相知相随!可见世上的男子都是如此,若是家中妻子贤淑,他却还要要一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却不知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就在你的身边!” 被祖父这样批评,杨曦心中也觉得自己或许真的祖父所说,没有发现妻子的好,只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反驳道:“爷爷,别忘了,你也是这世上的男子中的一个!” 杨阁老斜看了他一眼,十分轻蔑的道:“我跟那些世俗中的男子能一样吗?” “……” “还有我和父亲呢!” “就你们俩,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俗不可耐!” “好吧,我和父亲都是俗人,你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不是俗人的男人拉!” “他呀,也只能勉强吧!” 杨曦无语指南,沉默下来不再接话,继续下去的话,还不知道了祖父他要把他们这些男人,给批评成什么样呢! 杨阁老轻哼一声,你不想和我说,我还不想和你们这些俗人说呢! 杨家最后一个人的倒戈,这桩婚事自然是要定了下来,两家人换了婚书,合了八字,定下了今年六月的日子。按说不当这么紧的,只是贾赦催的急,老太太以为他是着急娶媳妇,杨家人也以为他是喜爱自家女孩儿的缘故,虽然有些有舍不得,但心里却还是欢喜的。 定下了六月的日子,贾赦还待要提前,却被老太太给打了出来。六月已经是最短的期限了,再早的话根本就来不及大办。 这两家,娶媳妇的是将来要进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嫁人的是家中唯一的,最为疼爱的孙女,自然是想要高高兴兴大办一场的。无论为了面子还是为了疼爱的孩子,都是要让世人看一看他们两家的诚意的。 贾赦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心,反正六月已经是在那件事之前了,而且他也想给淑贞一个所有人都羡慕的婚礼,既然如此,那他就妥协一下吧! 事情已定,两家人自然是要准备起来了,贾家这边自然要准备新房,扩建修缮,墙面也都要重刷,新娘子家也要过来丈量尺寸准备家具,还有贾家的聘礼也都要准备齐全。新娘子家也是闲不下来,各色嫁妆,以及新婚当天的喜服都要准备好,还有新娘子要给贾家诸人所备的礼物,林林总总,都需要新娘子亲自过问。 贾赦偶尔会给新娘子送一些外头的小玩意,或者那家出了新糕点,他都会借机托杨曦带进去进去,贾赦也能拿到新娘子的回礼,都是一些扇袋荷包之类的小玩意,却也让贾赦心花怒放。 两家人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时常给两人创造机会,还未成亲前贾赦总算见了心上人几面,虽然都是有外人在场,却也算是慰藉了他的相思之苦。 贾赦的举动替新娘子引了不少娘家人的打趣,她虽害羞的面红耳赤,心中却也是对未来的夫君有了不少期待。 贾家的准备并没有贾赦什么事儿,他除了每日当差,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悠闲,他便趁着这段时间,邀请五皇子去他家的庄子上游玩打猎,看一看能否趁机发现点什么。 第58章 贾赦37 贾赦所担忧的事情乃是半年后太子谋逆之事,此事牵连甚广,而杨家也被牵扯其中,以至于杨阁老被罢免官职,杨家其他人也都革职回家,杨家就此败落,这些史氏是后来有胆子对淑贞动手的原因。 贾赦的目标是一处庄子,那是太子藏兵的地方。 几年前贾赦就叫人在那处庄子边上也买了一个小庄子,改建一番,景色秀丽。只是自买了之后贾赦再没有去过。 贾赦年前便派人盯住了那处庄子,一旦发现情况,就立刻向他汇报。很快庄子上的人就给了贾赦消息。 第二天贾赦就邀请了五皇子和杨曦前去庄子上游玩,此时正是春天,外出踏青是常有的事情,他们三人并不引人注意。 五皇子本就有意接近杨家,自然不会拒绝,杨曦听说五皇子也去,犹豫了一番,禀报杨阁老后就立刻决定前来了。 待到了庄子庄头早已准备齐全,各种农家菜色一一备齐,炉具之类的也已准备好,就等着三人上山,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在山上野餐。 山上有一片桃花林,乃是几年前栽下的,因为贾赦从未来过,庄子上的人对这些桃树很敷衍,并没有精心照料,只有栽种的时候照看了一下,平日里偶尔过来看一看有没有病死的,或者是浇浇水什么的,就不在管他们了。因此并不如三人常看的桃树修剪的整齐,远远看上去成片的桃树开的很漂亮,近看就不怎么样了,勉强能入眼。 “你这庄子的景色还行吧,也没什么好看的啊!”杨曦摇着手里的扇子,一副文雅公子模样。 贾赦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本来就就没管过它,能成现在这样就不错了!” “那叫我们来看什么啊!”杨曦口中很嫌弃,贾赦笑了笑,并不理会他,只指着前头一处地方,笑着道:“跟我到前面去吧,前面有个山头,景色不错,从那里可以看到别处的风光!” “哦,那就去看看吧,恩候前头带路!要是再不行有你好看!”杨曦不客气的道,五皇子笑了笑,附和道:“正是,恩候千辛万苦的把我们弄到这里来,要给我们看的应该不是这些吧,后面难不成有惊喜?” “真的,那我要去看看!”杨曦嚷嚷着,大步向前,不管后面的两人了。 三人所在的位置距离贾赦所指的山头很近,几步路就来到了贾赦所指的山头,从上往下面看,风景别处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儿的景色不错吧?”贾赦笑的颇为自得,杨曦揉揉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就这儿?我说贾恩候,你的眼睛是什么做的呀!还不如我家的别院漂亮呢!“ 五皇子更了解贾赦一些,他知道贾赦能把他们带到这里,肯定不是无的放矢,那么这里一定有贾赦想让他和杨曦看到的东西。 很快五皇子就注意到了山下有一处小庄子。 “那庄子是谁家的?”五皇子开口问道,他有预感,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这座庄子,杨曦好似刚发现了这个庄子,转过头去看庄子去了。 “那是庆国公家的。” “庆国公?是太子的母家?”杨曦皱起了眉头,现在他也明白了,贾恩候叫他们过来,肯定不是看景色那么简单。 “庆国公,那个庄子是庆国公家的?”五皇子盯着那个小庄子上,却越看越不对劲:“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庄子有些奇怪?” “奇怪?”杨曦看了五皇子一眼,就把目光又转移到了庄子上,看了一会他也发现了庄子的奇怪之处:“庄子上的人好像有些多呀?” 一般来说,这种庄子都是充做人家的别院,没人在这里常住,因此留的人不多,最多不过三五个人,足够庄子日常生活就够了。除非那天主人兴致来了,要过来,就像贾赦的庄子一样,只有三四个人负责照看,贾赦说要来,才会从贾家派来几个人帮忙收拾。 “难道是庆国公家的人来了?” “即便是庆国公家的人来了也不该这么多,你数一数,差不多有五六十个人了,全部塞在这个小庄里。而且若是来的是男人,带十几个护卫就足够了,若是女眷,那也该有丫鬟婆子!”五皇子说出了他的发现,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不断的有人从屋里出来,但屋子里绝对不可能装下这么多人,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屋子里有密室。他们都是从密室里出来的。 真的很奇怪呀!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庄子竟然设有密室,还藏了这么多人,他的二哥应该不会那么胆大吧? “不仅如此,装庄子上的人跟我说过,那边每日运回来的粮食肉食,最起码够上百人吃的,而且偶尔还会运过来一些刀枪箭矢之物,这个庄子只怕不简单!”贾赦开口道,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刀枪箭矢,那里是不简单啊,这是胆大包天! “这消息可靠吗?”五皇子脸色严峻,收起了一贯伪装的笑容,身上的气势散开,让一旁的杨曦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心中暗道,果然五皇子是装的吗?能把皇室诸人和百官骗到,看来五皇子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不过皇家的人,又有谁是简单的呢! “可靠,庄头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亲兵,那是战场上锻炼出来的,别看那些人装得严严实实的,可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恩候有什么打算?”五皇子对贾赦说道,目光却在杨曦身上,贾赦既然已经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而没有选择告诉皇帝,表明他已经确定了这件事由他来做主,唯一会对他的计划提出异议的只有杨曦和他背后的杨家。 杨曦同样也明白,贾赦这一次估计是故意把他们引来,就是等着他们发现这庄子的奇怪之处。他一瞬间就想起了史书上的各种谋逆之事,身上立时起了一身冷汗,如果二皇子真的这么胆大,一旦失败,他们家也得跟着陪葬。 他感激的看了一眼贾赦,怪不得别人都说贾赦这个人运气好看来他的好运气也同样眷顾了杨家。杨家这次欠他一次人情,天大的人情! 他父亲是二皇子的老师,如果二皇子谋逆,谁也不会相信他们家是无辜的吧!杨家的政敌会立刻拿这件事做文章,也许杨家会在这件事中覆灭也说不定呐! 然而事实上太子这几年越来越不愿意听父亲的话了,如果不是父亲身后还有一个做阁老的爷爷,太子对父亲就会像对其他太子宫中的官员一样动辄打骂,丝毫不肯顾及师生之谊。 父亲已经有了辞去太子老师的意思了,然而,如今看来已经太迟了。太子既然已经藏好了兵,那么离他发动,最多也不过一年半载的时间,即便是父亲现在就辞职,到时候仍然会有人拿父亲和太子的关系做文章,陷害杨家的。 要怎么办呢? 杨家与太子休戚相关,太子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家是逃不开的。然而对于劝服太子放弃这件事,杨欣没有报任何希望。只是偶尔从父亲口中得来的情况,他就已经知道了太子的性格。他抱定的想法,除非是皇帝下令,否则的话,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更何况是一个如今已经被他厌弃的老师呢! 他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这件事他必须要回去报告父亲和爷爷!只希望太子能够安分一点,在杨家想到解决的办法之前,不要出手! 杨曦并不希望这件事这么快就被捅到皇帝面前,尤其是在杨家还没有准备好对策之前,所以他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稳住眼前的两个人,让他们为杨家保守一段时间的秘密。 贾赦那里本简单一点,他与杨家是亲戚,而且他与淑贞的婚礼还没有完成,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希望杨家出事的,所以说服他是最容易的, 然而更重要的是五皇子。 杨曦这时突然想起那天祖父问起五皇子的话,现在他明白了,贾赦既然把这件事告诉了五皇子,那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已经是五皇子的人了 所以贾赦同样也是希望杨家能支持五皇子吧! 这样想着,杨曦心里就有了决定。 “这件事还请两位暂时保密,杨家欠二位一个人情!”杨曦说的很肯定,即便是他父亲来了也会这么决定的。 “放心吧,大舅哥,这事我会保密的。” “旭明放心,恩候的事就是我的事,看在恩候的面子上我会替杨家隐瞒一阵子的,不过不能太久!” “这是自然,不过日后还需麻烦五皇子!”杨曦的话一说出,五皇子的嘴角就露出些许笑意,虽然只是杨曦的保证,但是没有长辈的许可杨曦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而且,现在是杨曦,日后就是整个杨家了! “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既然已经得到了保证,杨曦就不想多留了,杨曦的话贾赦与五皇子都没有反驳,这里确实离山下的庄子很近,有可能被人发现。 三人最后看了那个庄子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我们来这儿不会让他们发现吧?”五皇子想到一个问题,若是打草惊蛇了,可就得不偿失。 “殿下放心,微臣早就打点好了,不会让那边起疑心的!” “那就好!”两人说着话,眼睛却往杨曦身上看,这件事能让他们拿到多少好处还需要慢慢筹划,眼前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是他们将杨家拉上战车的一个契机。 接下来的时间就没有再提这件事,三人心不在焉吃完了饭,随便走了几圈,熬到了傍晚时分,就立刻赶回了京城。 这件事之后贾赦就再也没有管过,一切都交给五皇子处理。杨家还是一片平静,忙碌着淑贞的婚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在五月二十一那天,杨家突然和太子决裂了。 起因是杨阁老反对太子的一项决策,这事其实不是第一次了,杨阁老性情耿直,从来都是以民为本,而且有话直说,便是皇帝下的令他也有抗旨的时候。 不过皇帝知道他的性子,而且也明白朝堂之上正需要这样一个老臣压阵,便是二人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多半都会好声好气的和杨阁老解释。 外人都道君臣和睦,君王大度能纳谏言,臣子不畏强权,敢于直言,这一直是大青朝君臣典范。 到了太子,大臣们自然也是这样要求的。可惜太子不是皇帝,他的性子更加骄纵,也不像皇帝与杨阁老多年感情,自然是受不得杨阁老的挑刺。 而且那天杨阁老说话也有些冲,不过大家都知道杨阁老宠了这么多年的乖孙女要嫁人了,心情不好,连皇帝都打趣他,他的气话自然是听过就忘的。 太子却不这样想,他在太子宫中多次受杨阁老的儿子太子少师杨清的教训,对杨家印象一向不太好,这次又被杨阁老挑刺,只觉得这是杨家看他不顺眼,脾气一上来就顶了几句。只把杨阁老气晕了过去。 杨阁老今年都七十多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不好交代,皇帝也急了,赶紧叫太医。太医忙碌了半天,只说杨阁老怒火攻心,并没有大碍,只需吃两剂药调养就好。 皇帝放下心来就要处理太子,太子这事做的不好,便是有气回去撒不行吗,非要在朝堂上犟嘴,要是把杨阁老气出个好歹,气死老臣的名声好听吗? 又加上其他皇子落井下石,大臣们也都等着要个说法,连杨阁老这样的老臣重臣,太子都这样不知尊重,换成他们还不知怎样呢!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皇帝对底下的事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他心里也有想法,太子现在不过还是储君罢了,就这样大胆,今日他能顶撞杨阁老,谁知道明日会不会顶撞他?他便有心压制一下太子,因此处置的就重了些! 不仅夺了太子的监国之权,更是罚他闭门思过,外人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只说这是杨家受皇帝恩重,要给杨阁老一个交代呢! 太子也把账算在了杨家身上,他在皇帝面前只能忍气吞声,等回到了太子弓箭,杨青,心里的火就压不住窜了上来。他原本只是想借机寻事发泄怒火,却不想杨清的脾气随了他父亲,梗着脖子要跟太子讲理,太之一怒之下竟然要拿鞭子抽杨清。 太子宫中的宫人们劝不住,赶紧去找皇帝,等皇帝去的时候却已经迟了,杨青已经被抽的奄奄一息,一天之间,太子气病了杨阁老,又抽了杨阁老的儿子。 杨家早上出门的时候送了两人健健康康的出门,晚上回来的时候却是两个都被抬进门的,一个被气的下不了床,一个被抽的没法起身,无论如何杨家是咽不下这口气,皇帝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别说是太子了,就是皇帝也没有这样折辱大臣的! 太子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就连跟着太子的那些大臣们看太子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跟了这么一个主子,他们的未来堪忧啊! 第二日杨家便上了奏折,要请辞,皇帝自然是是不允许的,他肯定是要给杨家一个交代的,不过这些事皇帝还没给个定论,但是谁都知道杨家跟太子是彻底掰了! 皇帝下了旨意,先是厚厚的赏了杨家,直接派了两名太医住在杨家,给杨阁老和杨清调养身体,余下的人参虫草什么的更是一箱一箱的往杨家抬。 至于太子那里皇帝犹豫了半天,闭门思过,罚俸是少不了的,最严重的还是去太庙跪了一个月。太子去跪太庙,若是一般的皇子跪了太庙,这辈子只怕大位无望,可偏偏是太子!而且是皇帝亲口下令的,一时间大家倒有不少猜测,许多人的心思都动了! 杨家两人是要养病的,贾赦作为未来的孙女婿自然也是要过来的,除了床前侍疾,还要帮忙招待前来探病的客人。 五皇子不好来,托贾赦带了些药物补品过来,杨阁老和贾赦的岳父见了贾赦自然不会提那天庄子上的事,但对贾赦却亲热不少。 贾赦本来还要担心他的婚事是不是要推迟,却不想杨阁老大手一挥,按原计划进行! 转眼就到了六月,便是贾赦与杨家姑娘的婚事,五皇子所说的替贾赦到皇帝面前求一个体面,让皇帝为他们两家赐婚并不是说着玩的,他真的去了,皇帝也答应了。 不知道是因为贾家一向得宠的缘故还是为了补偿杨家,又或者两者都有,皇帝赐下的东西很多,在百官中算是独一份的,实在是给了两家难得的体面。 原先顾及杨家得罪太子的人也都送来了贺礼。太子的人也都送来了贺礼,太子也赐下了东西,就好像太子和杨家从未发生过争执一样。 虽然表面上大家没有撕破脸皮,但实际上京城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杨家已经与太子分道扬镳了。 杨家给唯一的女孩儿准备的嫁妆是十分丰厚的,但在贾家送过来的聘礼面前却显得十分逊色了。杨家原先也只是平民出身,到杨阁老的父亲那一代方才中了科举,做了官,由此发迹。那位杨老先生爬了半辈子也只做到了四品知府,临到老了才因为养出了杨阁老这么一个孩子,退休时被皇帝赐了从二品的翰林院学士。 杨家几代累计,也算是家产丰厚了,但是跟贾家的财富相比那真的是差的远了。而且杨家即便是再怎么疼孙女,也不可能为了孙女倾家荡产。 不过为了自家孩子不让人看轻,杨家便是把贾家的聘礼半点不留,全部充作了嫁妆。 贾家这边,因为要娶媳妇的是荣国府的继承人,杨家姑娘嫁过来之后便是荣国府日后的当家主母,他们很多人都要背靠荣国府,未来的主母会是主宰他们命运的人。 因此远近亲朋,不论是在京城还是金陵的,都要前来道贺吃喜酒。杨家那边,杨阁老和新娘子的父亲,都是当世大儒,在士林之中很有声望,而且学生遍布天下。 听说杨家要嫁女儿,自然要打点好贺礼,派人前来贺喜,一时间两家的婚礼赫赫扬扬的办了起来。 到正日子那一天,贾敬陪着贾赦去将杨家姑娘迎娶进门,当天晚上,荣宁两府内灯火通明高朋满座,处处张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 墙上贴的都是大红的喜字窗花,来往的仆妇们也都穿的喜气洋洋,笑容满面,喜气盈腮。另有王公大臣皆都亲来道贺,即便有事不能来的也都是派了家中可靠的下人过来送贺礼,来往往的客人,一连三日摆了上百桌的宴席方才勉强坐下。 老太太又命人在城中设了粥棚子,专给贫苦人家施粥,只要来前来道喜,说上几句好话就能够免费吃粥,让许多百姓贫民争先恐后的前来贺喜。 第59章 贾赦38 “我的字是恩候,你以后就唤我恩候吧! “我的闺名唤做淑贞,你…你也叫我淑贞吧!” “别怕,日后我会待你好的!” ……………… “恩候,我腹中孩子快要生了,你可想好了名字吗?” “早就取好了,就叫做贾瑚,瑚,美玉也!若是他还有弟弟,就叫贾琏,如何?” “瑚琏者,执政之才也!这名字很好。” ……………… “恩候,我求求你救救杨家吧!” “淑贞,对不起,是我无能,救不了杨家!我求了父亲,可他也没法子!” ………………… “贾恩候,瑚儿死了!” “我…我知道,淑贞,你别伤心,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就算不顾及我也该顾及孩子啊!” “顾及你?我为何还要顾及你!贾恩候,你还是个男人吗?你什么都做不了!!悔教夫婿觅封侯,贾恩候,我却是后悔没教你去觅封侯!” ……………… “贾恩候,我…我要死了!我撑不…下去了!” “淑贞,你坚持住啊,你还有琏儿呢!” “或许没了我,老太太…史氏才会让琏儿活下去吧!” “……淑贞!” “贾恩候,我恨你!” “我,我知道!淑贞,是我无能!我什么都干不了,护不住你,护不住孩子!” “可我…到最后还是没有后悔,当初嫁给你!” “淑贞!” “外人…都道你千般不好,可是…可是恩候,你却从未负过我,你待我的好,我都知道!若是…再来一回,或许…我还会选择你吧!可是我却不想再遇见你了!!太累了!恩候!” “我知道!我都知道!若有来生,淑贞,若有来生,你可愿意再信我一回?” “我…我愿意!” ………………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拿着如意秤,挑开大红盖头,露出的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淑贞,我又等到你了,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你可愿意,再信我一回! “欣此时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寅筮吉辰,行合卺之礼!” 喝下交杯酒,淑贞,你又是我的妻子了! “允称璧合珠联之妙,克臻琴谐瑟调之欢,堵来鸿案之光,结此凤仪之好!入洞房而喜溢,花烛辉煌!睹华屋之欢腾,笙歌迭奏!爰于此良辰美景,欢言嘉礼,共协唱随。” 清晨,天还未亮,松竹馆的丫鬟们已经起身,轻手轻脚的装备好主子洗漱用品,从厨房带来了刚出锅还热腾腾小粥和点心。 “大奶奶,大爷,该起了!” 过了半晌,屋内才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屋外林嬷嬷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不过她看了看天色,加大了声音:“大奶奶,大爷,该起了!” 说完她又等了一会儿,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才走过去打开了门,她身后捧着洗漱用品的丫鬟们鱼贯而入,却未发出一点儿声音。 此时贾赦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正站在床边穿衣服,杨淑贞也已经穿好了里衣,等着丫鬟过来服侍她。 先是喝了一杯茶,接着净面洗漱,这些做完,丫鬟们才俸着她起身穿衣梳妆。 林嬷嬷带着丫鬟们过来铺床,她从床上拿下一张锦帕,看到上面沾染的一片鲜红,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她身后的丫鬟立刻上前,手里捧着一只雕花木匣,林嬷嬷将锦帕小心的折好,放进了木匣中。 杨淑贞从镜子中看到了林嬷嬷的动作,不由得想起昨晚发生的情景,脸染红霞,低下了头。替她梳妆的丫鬟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从首饰匣中拿出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低声问道:“大奶奶,用这支吧,喜庆!” “这个太艳了些吧!” 那丫鬟还要再劝,一只手从后头伸了过来,“带这个吧,这个很好,又不艳,也喜庆!” 两人闻声回头,就见贾赦站在二人身后,梳妆丫鬟赶紧跪下行礼:“大爷万福!” 杨淑贞也要站起来,却被贾赦摁住了,“别动,我来帮你插上。”贾赦的动作很生疏,力气用的略大了些,弄的杨淑贞头皮有些疼,可她的心却像吃了蜜一样,嘴角的笑硬是压不下去。 “高兴?”一只手从她的嘴角拂过,杨淑贞赶紧收回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些:“啊?没,没有!” 贾赦故意逗她:“我帮你插,你不高兴?” “不是不是!”杨淑贞急忙摇头,生怕迟了贾赦不高兴:“我,我高兴!” “是吗?”贾赦低下头,靠近她的耳朵,故意在她耳边道:“不骗我?” 杨淑贞的耳朵迅速的红了,从耳垂侵染到脖颈,露出一截柔媚细腻的皮肤,贾赦心里一热,凑到她嘴角亲吻了一下。 “别!”杨淑贞双手抬起,抵住贾赦的脸,声音细若蚊蝇:“别,有人在呢!” 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尽是羞涩,贾赦心中更是甜蜜,却也知道如今不是时候,只得强制压抑着心里的想法,嘴上却不留情:“你我已是夫妻,亲热乃是人之常情,何必管他们在不在呢!” 杨淑贞轻抿着嘴角,脸红的都要烧起来了,眼角微红,贾赦心知她急了,便不再逗她:“再带着这个,和你的衣裳配!”杨淑贞今日穿的是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下身是翡翠撒花洋绉裙,外罩着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既端庄又不失娇俏。 贾赦说着拿起一支落英缤纷翡翠头花簪在她的鬓角,又拿起一对翡翠芙蓉耳铛给她带上,对着镜子看了看,道:“很好看!不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杨淑贞的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笑到:“还是这个最好看,奶奶肯定喜欢!” 贾赦的手划过他最初插上的发簪,杨淑贞刚才因为紧张并未看清,现在一看,那发簪却是一支玲珑点翠童子报平安簪,尤其是那簪子上的童子刻的惟妙惟肖,她突然明白为何贾赦说这个喜庆,她的脸忍不住又红了! 贾赦替她抚起一缕发丝,轻笑一声:“好了,不逗你了。我要去练武了,我昨日吩咐过厨房,给你备了燕窝银耳羹,还有一些点心,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顺便认认人。等我回来陪你一块去给奶奶请安!” 杨淑贞听了他的话顾不上害羞急忙点头答应,贾赦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便出门了。杨淑贞目送他离开,这才转过头继续梳妆。 “大奶奶,可还需要别的?”梳妆丫鬟这回不敢自专,向杨淑贞询问道。杨淑贞端详一会儿,嘴角的笑容又露了出来,她摇摇头轻声道:“不必,就这样吧!” 那丫鬟立刻会意,嘴上奉承道:“还是大爷肯心疼大奶奶!” “这是当然,大爷自然是心疼大奶奶的,凭谁也越不过大奶奶去!”林嬷嬷在后头大声道,他说完环视一圈,见众人脸色温顺,无人有异议,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走向杨淑贞:“小姐,梳好了妆就来用膳吧!姑爷亲自吩咐的,都是清淡菜色,正适合您的口味!” 杨淑贞听出林嬷嬷的打趣,红着脸低下了头道:“嬷嬷!” 林嬷嬷侍候她多年,知道她的脾气,不再打趣她,只笑着道:“姑爷有心,我高兴的很!” “他…还好吧!” “何止是还好,再好没有了!”林嬷嬷笑的更加开心了,她养了小姐十多年,小姐和她的亲闺女也差不离的,见到小姐寻到一个好夫君,她自然是替小姐高兴的。 杨淑贞走到桌前,桌子上摆放着一盅燕窝粥,另有两碟小菜,两碟点心。杨淑贞坐下,拈起筷子尝了尝,小菜腌制的很爽口,点心微甜却不腻,吃起来很符合她的口味。她心里又是一甜,就着小菜吃完了一盅燕窝粥并两块点心,这才放下筷子。 “恩候用了吗?”侍候的丫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大奶奶口里说的是大爷,便笑着答道:“大爷并未用,一会儿去给老太太请安,会在老太太那里用早膳,这些是给大奶奶垫垫肚子的!” “姑爷贴心!”林嬷嬷感慨了一句,又道:“大爷说是要让大奶奶认认人,你去把人都叫过来吧!” 不一会,松竹馆侍候的丫鬟婆子们都站在了杨淑贞面前,乌压压的,倒有二三十个人,再加上杨淑贞带过来的几名丫鬟,站在一块,幸亏屋子够大,否则站都站不下。 “人倒不少!”林嬷嬷说了一句,贾赦的大丫鬟云溪站了出来解释道:“这些都是按照府里旧例配的。外头的都是洒扫的粗使丫鬟婆子,还有三等的小丫鬟,大奶奶不必管他们。这几个是一等、二等的丫鬟。府里的规矩,大爷院子里该有四个一等大丫鬟,六个二等丫鬟,大爷知道大奶奶带的有人,原先的人打发出去几个,只留下两个一等丫鬟,一个是奴婢,名字叫做云溪,如今管着大爷的银钱箱柜。另一个叫做云悠的,她的针线是院子里最好的”说着那云悠也走了出来和杨淑贞行了礼。 “这是那两个二等丫鬟,一个叫做青黛,管着大爷的衣裳起居,另一个叫做青葙,是在大爷的小书房侍候的。” 杨淑贞先看了云溪一眼,见她眉眼温柔,气质可亲,虽是大丫鬟却并无骄矜之色,对她的印象好了一点。 另外她关注的是青葙,男人最好红袖添香,此人在小书房,就怕她起了什么心思。杨淑贞打量了她一下,心中放下大半,这青葙面容不过清秀,眉眼平凡,并无殊色,实在不像是红袖夜添香的人选。 杨淑贞早备下了打赏之物,她给了林嬷嬷一个眼色,林嬷嬷便拿出一只匣子,里头有不少荷包,道:“这是大奶奶给你们的见面礼。你们日后要用心侍候着,大奶奶最是宽和不过,待人又心慈,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不过你们若是敢偷奸耍滑,大奶奶也不会轻饶的。” 底下人齐声应是,林嬷嬷便将荷包发了下去,下面人掂量了几下,脸上笑开了花,杨淑贞又说了几句,便将那些粗使丫鬟婆子和小丫鬟们打发出去了。能在贾赦院子里当差的没几个傻的,几句话一点子赏钱还打动不了他们,来日方长吧! 杨淑贞只留下云溪云悠并青黛青葙四个丫鬟,问一问她们荣国府的规矩,又将自己带来的丫鬟分配了一下,她身边的合欢、合萱算是一等,其他的红豆、兰莹、碧月、紫英四人算是二等。 云溪给杨淑贞说着府里的规矩,又要将院子里的账册交接,杨淑贞笑着推辞了,这账册她自然是要拿回来的,不过却不是现在,她也要矜持一二才行,要不然外头还以为她没见过银子呢! “这是在说什么?”贾赦大步走了进来,杨淑贞笑着迎了过去:“可累了?” “不累,我都习惯了!”贾赦握住杨淑贞的手将她牵进屋子里坐下:“好好坐着歇一会儿,今天有你累的!” 又问:“要还疼不疼?” 杨淑贞瞬间红了脸,几个丫鬟闻言也害羞的低下了头,唯有林嬷嬷笑的开心。 “嗯?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杨淑贞强忍着羞意,抬头瞪了贾赦一眼,“这话如何能说?” 贾赦被她美目一瞪,心中火起,暗骂自己无事找事,给自己找不痛快,他身体上无法行动,嘴上却要占便宜:“如何不能说,昨晚害娘子劳累半夜,夫君我心中甚是愧疚,今日自然是要问候一番的!” “你……哼!”杨淑贞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也不理他,转头对着林嬷嬷道:“嬷嬷,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吧!” 林嬷嬷虽然有意让他们二人再聊一会儿,加深感情,不过不好当面拆自家小姐的台,又想着时辰差不多了,怕去迟了惹老太太不高兴,便道:“时辰差不多了,大爷,大奶奶,该去老太太哪儿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贾赦说着便站了起来,伸手扶住她的腰,笑的纯良:“走吧,淑贞。” “你……你松开!” “娘子好生冷漠,说也不让说,摸着不让摸,可叫我如何是好呀!”贾赦故意摆出一副委屈难过的表情,就差滴两滴眼泪了,把杨淑贞气的半死,却拿他没有办法。 “你!你!”杨淑贞那里是贾赦的对手,先不说他前世乃是花丛高手,后头又去了军营,什么荤的素的没见过?这些对他来说不过小意思,可对杨淑贞这个昨日才出阁经了人事的小丫头来说,却是闻所未闻的害羞事了! “娘子若是想让夫君我松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杨淑贞到底还是没了解贾赦的为人,若是以后的她会直接甩开贾赦的手根本不会理他,可如今她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一听贾赦的话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却不知贾赦原就是给她挖的坑,如何会让她顺心如意? “娘子若是肯亲亲我,我就放了你!如何?当然了,娘子若是舍不得我,我也是愿意满足娘子的心愿的!” “你!” 贾赦笑嘻嘻的,杨淑贞却有种感觉,要是自己不答应这男人,他一定会继续在这里纠缠她的,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答应这男人更划算一些,不过,她抬头看向身边的嬷嬷丫鬟,她们立刻知趣的转过头,杨淑贞这才鼓起勇气踮起脚亲了亲贾赦的脸颊。 贾赦摸摸杨淑贞亲过的地方,有点儿不满意,不过他知道这是淑贞的极限了,若还逼她她肯定就要反抗了。想起上一世被淑贞教育的经历,贾赦瘪瘪嘴,算了,来日方长! “小两口来迟了,你看,连政儿都来了!”两人一进门就听见老太太的话,杨淑贞一慌,正要跪下行礼道歉,却被贾赦拉住了:“奶奶惯会吓人,若是您的孙媳妇被吓到了,您还要不要重孙子了?” “你就会拿重孙子吓我!有本事赶紧给我生一个才是正经事!” “哎呦,这还用奶奶您说,孙儿自然会和您孙媳妇努力的!” 杨淑贞的脸又红了,她心里暗恨,这男人说话不算话! “好啦!不逗你媳妇了!过来敬茶吧!” 听到老太太的话,杨淑贞定定神,走了上去,跪下来给老太太敬茶。贾赦生母史氏已经去世,父亲贾代善还在边城未归,敬茶的对象只有老太太一人。 老太太笑眯眯的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便接过荀嬷嬷手中的匣子亲手递给杨淑贞:“这是我出嫁时我母亲送给我的,如今我送给你,只希望你与赦儿小两口和和睦睦的过一辈子!” “是,奶奶!” “好!好!” 接下来杨淑贞又奉上她的礼物,是她亲手缝制的一套衣裳,自然得了老太太的夸奖。还有给贾政的,也是一套衣裳。贾政年纪虽小,却是杨淑贞的叔叔,宋嬷嬷也替贾政备好了礼物。杨淑贞从强作严肃的贾政的手里接过礼物,心里好笑,也不知道未来她的孩子会不会像叔叔这般可爱懂事! 敬过茶,老太太便带着贾赦夫妇二人去了宁国府,一是拜见族人,二是开宗祠给杨淑贞上家谱。贾赦看到贾代化在家谱上他的名字后边亲笔写上贾杨氏,他的心才放下,淑贞这辈子又是他的妻子了! 杨淑贞是荣国府未来的当家主母,贾家人自然是要巴结奉承的,因此当天贾家人几乎倾巢而出,宁国府的宗祠里乌压压的,挤得满满的,几乎没有多余下脚的地方。 这些人自然都想要见一见杨淑贞的,杨淑贞初嫁过来,脸又嫩,不好推辞,不得不每人陪着说笑几句,混个脸熟。 好在杨淑贞自幼是杨老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接人待物上惯来是周全服帖的,以至于一天下来阖族上下没有说她不好的。 老太太见自家孙媳妇如此优秀,笑的合不拢嘴,贾赦倒是很心疼媳妇,可惜他也被一圈男人围着,自己都没法逃过去,别说救自己媳妇了。 一天下来,荣国府三人累的精疲力尽,可心里却是极高兴的。杨淑贞忍不住想到,若是在这里度过她的下半辈子,其实也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尤其…尤其是还有那个男人在。 第60章 贾老太太番外2 贾赦的寿辰过后,贾敏一家及薛家一家都未离开。贾敏随夫君回京,乃是到了述职之时,贾敏有意借助贾府权势为夫君谋取一个肥缺,老太太一开口,她便顺势留了下来。淑贤公主将她一家安置在贾府西南角的梨香院住着。 至于薛家,自有房宅屋舍,并不用留在贾家。薛家此次进京乃是为了户部下一年皇商名额谋划,虽然以薛家如今权势已经不用为区区一个皇商名额担忧,不过户部上下官员仍然需要打点得当,否则轻轻一卡都会让薛家损失惨重。 在京城活动自然需要借助贾家和王家的势力,因为王家当家人王子腾外放出京,薛家唯一能靠的便是贾家了。因此薛王氏便要常来贾家,尤其需要奉承淑贤公主,皇商承办之物都是供给皇家,以淑贤公主在皇室的影响力,只要一句话就可保薛家几年内无忧。 “姐姐,你可来了,今日大嫂兴致来了,正要去逛园子呢!我正要派人去请姐姐过来,可巧你就来了!”王夫人笑着迎了过去,薛王氏也笑着,行动间便给王夫人行了半礼。王夫人的诰命等级比她高了两阶,她需要给王夫人见礼,即便二人中她是嫡女,王夫人只是庶出。 嫁人之后她的荣耀皆来自丈夫和孩子。她的丈夫比不上贾政官职高,那也没有法子。这时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王家有意教她选择贾政时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那我可赶上巧宗了,正要欣赏一番荣国府花园的美景呢!”薛王氏笑的温柔,一点儿也没有被王夫人毫不躲闪受了她半礼的行动影响到。 王夫人便道:“既然如此,姐姐等我片刻,待我换了衣裳就一块儿去公主那里。” 薛王氏自然是应下不提,过了一会王夫人便换了衣裳出来,一身芙蓉色衣裳既不失端庄却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娇俏。硬生生把王夫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映衬的恍若二十多岁一般。再加上王夫人保养得好,她本人又惯是爱笑,竟是一点儿也不违和。尤其是和薛王氏站在一起,倒把她这姐姐衬得好似比她大了一轮。 “姐姐看我这一身如何?” “很漂亮!”薛王氏脸上笑的毫无破绽,心里却暗暗骂道狐狸精!年纪怎么大了还不知道尊重! “就不知道老爷喜欢不喜欢?”王夫人本是庶出,打小学的便是如何奉承主母,如何讨得男人欢心。所以她嫁入贾家二十多年,与淑贤公主关系和睦,更把贾政握在手心里,二十多年的夫妻,二人还如同新婚一般,别说是通房小妾了,连个暖床的丫鬟也没有。 因此贾家中竟是没有一个姨娘小妾,贾赦与淑贤公主恩爱多年,贾政与王夫人也是蜜里调油似的,连带着孩子也受了父母影响,贾瑚已经娶妻生子,也无半个姨娘,贾琏贾珠跟前也无房里人。 外人都道贾家家风清正,但凡疼孩子的都想把家中女儿嫁入贾家。若不是贾珠身份太过尴尬,现在孩子都该满地跑了。 这一点也是薛王氏深恨的一点,她自恃贤良淑德,不仅从未阻拦过她家老爷往房里收人,更是主动把自己的丫鬟给了她家老爷,可是即便这样她家老爷与她之间还是淡淡的。贾政与王夫人之间和睦的情形更是从未出现过。 不过这一点却是薛王氏冤枉薛家家主薛清元了。薛清元出生商户之家,自幼谁父亲经商,见过的人经过的事比寻常人两辈子加起来还多。薛王氏的品性他是一眼就看穿了。虽说表面上贤德淑良,内里却最是佛口蛇心。 因此薛清元对薛王氏便保持了戒备之心。这一点薛王氏后来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庆幸自己的举动,尤其是后院两个姨娘流出的两个已经成形的男胎。 若不是薛王氏给他生下了一双优秀的儿女,身后又有王家支持,他早就惩戒薛王氏了。不过即便他没法动薛王氏,却不代表其他的事情他没法做,庶子倒也罢了,有没有的并不影响,但是薛家嫡子他是不放心交给薛王氏教养。 若薛王氏只是心狠手辣倒还无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为家主必要时心狠些是必须的,但是薛王氏眼界太小,又贪婪,又自以为聪明,在后宅方寸之地施展或许还能成事,但是一家之主若像她这般,这家离败亡也不远了。 薛王氏的这些毛病,薛清元是半点都不希望薛家未来继承人沾染的。因此薛蟠一出生薛清元就把他抱养到自己跟前亲手教导,如今薛蟠已经接手了一些生意,更是离薛王氏更远了,薛王氏也只能每天请安的时候和薛蟠说几句话,有时候薛蟠外出更是连面都见不着,更遑论对薛蟠施加影响了。 薛王氏一路奉承着王夫人,倒叫王夫人刮目相看,她这个姐姐可是向来高高在上,傲的很,竟然能低下头恭维她,可见在薛家的生活对她影响有多大,这时候她对贾政更加满意了,虽然外人都说贾政是靠着贾家才能上位,实质上只是外表鲜亮内里却是个草包可 是贾政有一点却是外头的男人比不上的,那就是她嫁给贾政这么多年,贾政从未让她受过委屈,便是有时候她做错了,贾政在她的胡搅蛮缠下也都是让着她的。 自觉在这上面又比过了薛王氏,王夫人对待自己这个姐姐就难得和善了些。薛王氏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以为自己的奉承起了作用,不由得振奋起来,准备到公主面前好好施展一下自己的本事。 两人到时贾敏已经到了,立时,王家两姐妹相视一眼,姐妹齐心,共对外人。 “妹妹来的怎么这么早?”王夫人笑吟吟的坐在了贾敏上首,一边问贾敏,一边对着屋内的丫鬟们吩咐道:“园子里可打扫干净了?东西也都准备好了?若是还有缺漏的赶紧到我这里领钥匙,若是回头让我发现了哪里有不好的,小心你们的皮!” “妹妹就是太操心了,这些事吩咐他们一句也就罢了!你说是吧,林妹妹!”薛王氏笑的温柔,贾敏正要说话,却被王夫人直接打断:“妹妹最是清闲的,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人,整日劳心劳力的苦楚呢?一大家子人可不就指着我们,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底下的那些的婆子们,你若是敢偷半点懒啊,他们就能在你眼皮子底下闹翻天!” “正是呢!哪些人啊就得看着!只可怜我们整日的不得闲,全被俗事缠身,哪里比得了妹妹,每日里喝喝茶,写写诗,悠闲地不得了!” 两姐妹几句话把贾敏挤兑的脸色都变了,她心里暗恨,她倒是想忙呢,可是林家虽然外头说是忠靖侯府林家的旁支,可实际上不过是两家都姓林罢了,早没了联系,她嫁过去的时候林家只能算是乡绅,有几亩地,几间铺子罢了,在一般人看来家产还算丰厚,可对于贾家来说,或许某个得宠得下人都比林家有钱。 而她的嫁妆却因为得罪了王氏,被她动了手脚,不过看起来鲜亮而已,实际上值钱的少,铺子也只合一般,家中事务就那么些,不过几句话就完了。 哪里像王家姐妹,贾王氏虽然是二房,但是她一向最会媚上,哄的公主大嫂对她放了权,除非大事一般都交给她。即便现在贾王氏有孕在身也是做不完的事。 薛王氏更是薛家当家主母,薛家在四大家族中是垫底的,可那也是和其他三家比,对于林家来说薛家便是庞然大物了。 她说起来是清闲,王家姐妹不过是欺她嫁的不好罢了,若是林峰但凡肯听她的,去求一求大哥,怎么会到了现在还只是个七品知县! 王夫人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还是这么蠢!也是,要是没那么蠢当初怎么会挑唆着老太太对上公主,又怎么会来贾政跟前挑拨兄弟关系,现在又对丈夫一味埋怨,也难怪妹夫当众不给她脸,就差没当着贾家人和她吵起来了。 哼!贾敏这个蠢女人自以为从小养在老太太跟前,算是嫡女,自觉高二房一等,天天在她面前摆脸色。又觉得自己有大才,一个女儿家,竟然妄图插手母家事,明里暗里的挑唆着老太太外难公主。也不想想,只要皇上还在,贾家就得公主做主,哪里轮的了她! 王夫人最恨的是贾敏这个疯婆子,对付公主不成竟然跑到贾政跟前挑拨他与大哥的关系!她知道的时候从来没有像那时候那般庆幸贾政读书读傻了,只知道书里的纲常礼教,否则他但凡动了半点心思,他们一家人就与荣宁街上的那些旁支无异! “让你们久等了!”淑贤公主扶着贴身丫鬟的手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发现了屋内气氛不对,便已经明白又是王家姐妹在挤兑贾敏,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虽然看不上贾敏,不过当年还是给她找了一些小麻烦。 “公主来了!”三人赶紧迎了上去,淑贤公主松开丫鬟的手扶住了王夫人的手道:“弟妹怎么也来了?眼看你这肚子一天大似一天,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养着!” 王氏嫁到贾家之后一向为她马首是瞻,她不介意在外人面前给他些体面。 果然王夫人笑的开心,薛王氏与贾敏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不当紧,多亏了大嫂替我请的太医院的医正徐大人给我看诊,徐大人手艺十分的好,我这肚子在他的调养下半点事都没有!而且徐大人也说了我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好!” “既然如此就让弟妹陪我好好逛逛园子吧!” 其他二人也都出声附和,几人便欢欢喜喜的进了园子,一路上风景秀丽,王夫人惯会说些好听的话,薛王氏也曲意奉承,贾敏虽让人讨厌,却当的一句才女,时不时说出些典故,这园子逛的却也开心。 “我听前头说今日薛家侄子来了?恩候上回见了他就说他很好,难得恩候这么夸奖人,日后只管叫他常来,等哪回得闲我也见见他!” 王夫人咋听淑贤公主这般夸奖自家儿子心里欢喜无限,忙不迭的谦虚道:“当不得公主这般夸!他还小呢,哪里值当公主和国公爷这般夸奖!” “姐姐何须谦虚,既然大哥说蟠儿很好自然就是很好!不过真是如公主所说的那样,大哥可很久没这般夸人了!”王夫人虽然不喜自家姐姐,却难得的喜欢自家外甥,特别实诚,人又耿直,简直不像是她姐姐能养出来的孩子! 王夫人这会儿真对自家妹妹生出了感激之情,她还怕她家蟠儿性子太直惹得国公爷不高兴,没想到蟠儿上回说的是真的。国公爷是真的喜欢她家蟠儿!怪不得老爷总让蟠儿来贾家! “正好今日哥哥也来了,恩候上回还说要把薛家侄子介绍给哥哥,这回可不是碰上了!” “真的!”淑贤公主的话不亚于一个炸雷仍在了薛王氏耳边,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身边丫鬟胆大上手扶住了她,说不定这会儿站都站不住了! 王夫人这会儿也忍不住心生妒忌之情了,她家珠儿虽然因为生在荣国府的缘故,从小到大见过皇帝好几面,却还从来没被大哥说要推荐给皇帝呢!不过她一向会做人,即便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露出来,只笑着上前恭喜薛王氏。 薛王氏在丫鬟的提醒下总算记起了这是什么场合,强忍着心里的激动过来给公主谢恩。 淑贤公主笑着扶她站起来,想起恩候说薛家侄子是个难得的实诚人,特别爱说真话,人也不知道拐弯,人家几句话就把他哄住了,跟个傻子似的。却不知道在有些人眼里他也是个傻子呢! 难得恩候这么喜欢一个后辈,淑贤公主自然不会吝啬这几句话,就当哄夫君开心了。 只是这几个人却没发现贾敏在听到皇帝要来时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 薛王氏自打知道自家儿子被国公爷赏识,又要推荐给皇帝,嘴里的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头吐,把公主哄的合不拢嘴。 王夫人知道若是外甥被皇帝赏识,薛家就要起来了,她这个姐姐可是薛家当家主母,也是要母随子贵的,这时候自然要打好关系。因此这边三个说说笑笑,气氛融洽,唯独一个贾敏突然像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言不发。其他人只当贾敏是被淑贤公主说的话刺激到了,心里只觉得这人上不了台面,薛王氏更是生气,自家儿子有了好事,这贾敏不说恭喜的也倒罢了,没想到竟然还在她面前摆脸色。 听说贾敏所嫁的林家就在江南,回头就让老爷好好教训教训林家! 几人正往前走,快到了湖边,因为地上有些潮湿,因此有的小心翼翼。却不想王夫人脚下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一个小石子,她一脚踩了上去,脚下一滑,就倒了下去。亏得她身边的丫鬟忠心,硬是垫在她身下,不过即便这样也动了胎气,孩子要生了。 这园子也没发游了,一堆下人赶紧把王夫人抬到她的院子里,又要烧水又要请产婆大夫,忙的脚不沾地。 幸亏王夫人已经生过两胎,平常身体也好,这一胎又养的极好,因此不过两个时辰,孩子就出来了。 只是跟着孩子出来的还有他口中衔的一块玉。 “我长这么大也见过不少奇事,还从未听说过衔玉而生的,恩候,你可听说过!”徒嘉鹏打量着被下人捧在手里的玉,倒真是一块好玉,只可惜没出现在好地方。 “没听过这种奇异之事!”贾赦摇摇头,他身边的贾政几乎已是出了满头冷汗,这种事,这种事怎么会出现在他家!! “陛下,臣妇有话要说!”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王夫人的声音,却是她听到消息硬是挣扎着过来了。 徒嘉鹏笑了笑,果然是为母则强啊!他抬抬下巴,身边的太监就出去把王夫人带了进来,徒嘉鹏给了贾赦一个眼神,他这个弟妹可比他这个弟弟有胆量多了啊! 贾赦苦笑一声,他这个弟弟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换个人背后有贾家支持,又怎么会像他这样一辈子坐在冷板凳上,这会儿竟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臣妇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你说你有话说,那就说吧!” “臣妇要状告荣国府三小姐贾敏陷害臣妇和臣妇的孩子!” 徒嘉鹏眼睛一亮,他是信任贾家的,不过到底这事还需要一个借口,万一日后翻了出来他能堵住天下人的嘴,王夫人很有眼色,立刻就给了她借口! “哦?你有证据?” “臣妇的嬷嬷已经查清楚了,臣妇身边的丫鬟桂萍被她收买,故意在臣妇生产的时候将这块玉塞在了臣妇孩子的嘴巴里。” “是吗?王青,你去查查!” 徒嘉鹏身边的太监应声出去了,王夫人还跪在地上,因为生产耗费了她大半力气,这会儿不过是为了孩子强撑着罢了。贾政看着王夫人在地上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心里突然生出了勇气:“陛下,请听臣一言!” 徒嘉鹏看着跪下来的贾政,又笑了,看来这人也没那么差! “陛下,这块玉绝不可能是小儿带出来的。您想想,这玉这么大,若真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孩子只怕早憋死了!哪里还能顺顺利利的生出来呢! 听到贾政的话一旁的太医也赶紧道:“贾大人说的有道理!陛下,这必定是有人陷害!”太医只希望赶紧把这事定成阴谋陷害,要不然他的一条小命难保! 这时候出去的王青也回来了,“禀报陛下,王氏所说确是真的,奴才在那桂萍的房里搜到了一包首饰,正是贾敏的陪嫁之物,那桂萍也是认了的。”不认也不行,不认的话自有人让他认! “既然已经查出真相,那这事就是贾家私事了,妹妹,这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是,陛下!” “既然如此,那朕就先回宫了!” 在一群人“恭送陛下”的声音中王夫人总算坚持不住倒了下去,淑贤公主赶紧叫人扶她回去,院子里一片忙碌,没人注意到院子一角隐隐约约露出的两个人影:“道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师,我也不知道啊!” “这?就现在这样,计划还能进行吗?” “只怕是没戏了,要不然咱们回去找警幻仙子问问吧!” “要不然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贾家这几个人给…如何?” “不如何!你也不看看他们可都是龙气罩着的,咱们要是敢动手你还想不想活了!” “那要怎么办,人都到位了,总不能把人再塞回娘胎里?” “总之,这事我们管不了了,回去找警幻仙子吧!” “既然如此,走吧!” 第61章 贾赦39 新婚燕尔,又有假期在身,贾赦自然是过的是乐不思蜀,不过很快他的平静生活就被五皇子的一张请帖给打破了。 五皇子的邀请他自然是要去的,他们约在一家酒楼里。这家酒楼,是五皇子是母家的产业,外头人并不知道。贾赦到的时候,就被老板引着去了后头一间包厢。包厢四周封闭,而且很偏僻,一看就知道是适合用来密谈事情的。 “殿下,招过来微臣有何要事?” “怎么?打搅你新婚了?” 贾赦羞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但看他的表情徒嘉鹏却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徒嘉鹏心里一梗,忍不住想到,当年他新婚的时候也没有像贾赦这样离不开妻子呀!可见不是他碍事,而是贾赦太过女儿情了! 不想再被贾赦周身闪耀的幸福光芒刺激,徒嘉鹏立即开口道:“昨日有人撺掇父皇要去泰陵查看。”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人打消了父皇的念头。” “可是如果皇上不离开京城的话,太子只怕不会动手。” “若是没有杨阁老的动作,太子可能会忍一忍,可是现在他已经忍不了了。跪了太庙的太子,还有什么太子的尊严,父皇又夺了他参政的权利,底下那些兄弟现在动作可是非常频繁。他的脾气我知道,这么多年,他都把天下看作是他的囊中之物,又怎么会允许这些兄弟们在他的地盘上动手,他可忍不了这些。便是他想忍,底下支持他的那些官员世家们利益受到了侵蚀,他们也会忍不了,他们自然会挑唆太子动手!太子身不由己,由不得他不动!” “确实,太子脾气这两年越发暴躁了。若非如此,岳父大人也不会受那种罪。他但凡能忍耐些,在私底下动手也不会像今天这般被动,既毁了名声,也失了参政权利!” “他叫父皇宠坏了,父皇天天说什么嫡子重要,同样身为嫡皇子,我与他几乎是云泥之别,现如今,他这个嫡长子备受宠爱,我这个嫡次子却跟没这个人似的。父皇也太过偏心了些!” 说完这些,五皇子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不等贾赦答话,他又道:“若是父皇单宠他也就罢了,他是嫡长子,于情于理,备受重视也是应该的。可那些庶子算什么,仗着父皇的宠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太子也因为我同是嫡子而对我敌视万分。你说我能不去夺那个位置吗?若是我没能登上那个位置,新皇上位,我怕是尸骨无存,便是死了,估计连个给我烧纸钱的人估计也没有吧!” 这些话贾赦如何敢接,可是他又不敢不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回什么话好,若是回错了,五皇子现在看在需要他的份上是不会计较的,但谁知道他登基之后会不会转过头来算账呢!皇帝不都是如此,最爱秋后算账! 他绞尽脑汁,急得差点满头大汗,却突然灵光一闪道:“殿下的苦楚我确实能够理解的,殿下有一个偏心的父亲,我却有一个偏心的母亲!甚至偏心都要杀我的地步,与殿下相比我却觉得我更悲惨一些吧!” “你说的是史氏?她如何偏心了?我不过是听说她被那些巫蛊之术控制才对你动手,难不成她是本心如此吗?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所见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对自己的孩子关心备至,更是为母则强,即便她略有些偏心,也不至于如此吧!” 贾赦见他果然被他说的史氏偏心的话题所吸引,心里便松了口气,越发引着他往这个话题上走:“殿下不知道这些内情,有这种想法也是常情。即便是如今,我也很难理解母亲为何对我如此,她与我好像并非亲生母子,反倒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敌人一般!即便是说了出来,外人也很难相信吧!” “听你这话好像是真的一样,不如你跟我说说内情吧!我看你是十分伤心,说了出来心情也许就好了!” 贾赦便把史氏对他所做之事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只把五皇子惊的目瞠口呆,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母亲,真是闻所未闻,超出了他的想象。听着贾赦委屈诉说她的悲惨经历,五皇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委屈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父皇既便是再怎么偏心,除非他们触动了父皇的底线,否则父皇绝不会生出过杀他们的心!即便政务再怎么繁忙,父皇也会常到上书房查看,见了他们会关心他们的课业和生活,也会嘘寒问暖,即便是偏心太子,可也从未让他们受过什么委屈,若非超过他的底线基本上也是对他们有应必求。更是担心太子登基后容不下兄弟要求太子做出保证,日后善待兄弟。 虽然他是不相信太子的保证,但是父皇有这个心,至少说明他们在父皇心中还是有位置的。 父皇的所作所为虽然是比不上平常人家的父亲,但是比起历代皇帝来说,父皇在他们身上已经投入了非常大的精力,对他们也算是很好了。尤其是今天听闻史氏的行为,跟贾赦的母亲相比父皇真的已经算是非常好啦! “好啦,恩候,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这点小事便颓废伤心,如今你已经是功成名就,又娶得贤妻,即便是母亲之事上不称心,可你也有疼爱你的祖母和父亲呀!人生之事哪能事事如意呢!” 贾赦抹了抹眼角硬挤出来的眼泪,感激道:“多谢殿下开解!我早就把这事放开了,不过听到这些事,还是难免有些不平罢了!不过也正如殿下所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我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又何必在这些事上费心纠结呢!” “正是呢,你能看开就好!” “殿下拿这些话来宽慰我,我却也要拿殿下的话宽慰您自己。这世上大多数人甚至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您拥有高贵的地位,享用世上的最好的生活,因此需要付出代价,这是不可避免的呀!” “你说的对,好了,我们不要在此自怨自艾,互相安慰了!不如来说一说太子的事吧!” 贾赦也不好说明明是殿下自己先提的这件事,不过既然殿下主动表示不再提这件事,贾赦自然也是乐意的。于是他便道:“即便太子会忍不住动手,但是以太子的兵力,于整个京城的防守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怕是连外城都破不了!” “我也没有指望他能对京城造成什么影响,只要他敢起兵,太子之位必定不保。我才有争夺大位的可能性!” 贾赦皱起了眉头,这与上一世的发展可是一点也不一样呀。上一世,皇帝去了泰陵,太子这才乘机起兵,妄图在途中劫杀皇帝,三皇子和四皇子提前发现了太子的阴谋,便托病留京,趁机太子起事之时领兵□□。这三位皇子都没有成功,被皇帝镇压下来,太子事败刎颈自杀,三皇子和十皇子被贬为庶民,另外有大皇子六皇子九皇子等人,也掺合其中,要么被皇帝削爵,要么被圈禁,都与大位无缘。唯有五皇子,在□□之中谨守府门,不肯掺合其中,太子失败、两位皇子被镇压之后,他更是托病闭门,这才得以保全自己。 后来恰逢皇帝病危,五皇子既为嫡长,又因平日淡泊名利,而被皇帝放心,交托权柄,以期通过太上皇之位控制朝政,五皇子这才被立为新帝,继承皇位。 如果这一世发展不同于上一世,那么五皇子还能够从几位皇子中脱颖而出,被皇帝选作继承人吗?按照贾赦的意思,自然是与上一世一模一样才好,可是这事他又不能跟五皇子说。他也不敢提让五皇子借助此事多干掉几个兄弟,哪怕那他与几位皇子并无兄弟之情,但从血缘上来说,他们才是亲兄弟,关系更为亲密,贾赦到底是外人! 虽然他是一心为了五皇子殿下,可谁又知道五皇子登基之后会不会因此觉得他心狠手辣,而对他心生忌惮呢! “我明白你的担忧,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仅仅是挑落太子下马,也太过浪费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贾赦心中一喜,只要五皇子自己有这个意思,那就不需要他去冒险提醒! “我这几个兄弟当中,我最为忌惮的唯有太子和七弟。大哥粗鄙,没有脑子,三哥只是个文人罢了。自古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我没放在眼里。四哥只知阴谋诡计,须知国君若是偶尔用一用阴谋倒还罢了,若是以此为本只会失了格局。剩下几个弟弟也都不成事的。太子经过此事自然不用再提,唯有我这七弟,是我登上大位的唯一阻碍。” 贾赦点点头,七皇子确实是五皇子皇位之路上最大的阻碍,即便是五皇子已经登上皇位,七皇子还是给五皇子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差点蛊惑太上皇废帝重立。 七皇子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甄妃和甄家。只是甄妃真的会上当吗?上一世在那种情况下甄妃都未曾出手,可见她的忍耐,还有对皇帝的了解,都算得上是整个皇宫中一等一的。 这样一个人,他们究竟该怎样设计,才能让甄妃觉得,这件事是她出手的最好时机。 “这很难,甄妃很难对付!” “甄妃是很难对付,可是,若是不对付甄妃,而是把把甄妃隔开呢!” “隔开甄妃,这倒是大有可为!只是不能由皇后娘娘出面,否则以甄妃的性子,便是拼着得罪皇后也会托病留在宫中的!” “这是当然!下个月便是先帝的冥诞之日,我会请玄天观的清秋道长出面,说服太后出宫为先帝做一场法事。当然,为了这场法事更显诚心,后宫的皇后和嫔妃们也会跟随太后一起前去祈福!” 贾赦还以为他会相国寺是出面,人人都知道五皇子向佛,更是与相国寺的玄纭大师关系亲近,若是由相国寺出面,只怕甄妃也会心生怀疑。 幸好是玄天观,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玄天观的清秋道长是陛下的心腹,由他出面,大家也只以为是陛下的意思,即便是甄妃也绝不会推辞。 只是不知玄天观和五皇子合作了多久,不过对他来说,这并无所谓,五皇子的羽翼越丰厚,他成功的可能性也越大,对贾家也越好。 “这个计划很有可行之处。七皇子也不过是因为甄家老祖宗身为皇帝陛下的乳母,因此对皇帝陛下了解颇深,由她培养七皇子,七皇子的一举一动皆是模仿陛下,所以才让陛下觉得七皇子与他十分肖似。然而到底不过是西施效颦罢了,七皇子所做的也不过是形似,咋看起来跟皇帝陛下十分相像,然而内里却是一团草包,若非有甄妃给他撑着场子,并且时不时的在陛下跟前吹吹枕头风,否则的话哪里还会有七皇子的得宠呢!” “恩候说的很有道理,离了甄妃,我那七弟也不过是任人牵着鼻子走罢了!” “既然殿下已经有了这个主意,想来如何实施者也已有了计划,人手大约也是齐备的。那就不需要微臣操心了。” “你倒是滑头,这种事一点也不粘手!” 贾赦不过是笑笑并不答话,他的未来是在沙场上驰骋,而不是插手这种阴私之事。这种事一旦上手,再脱开,就不那么容易了!尤其是他这种打算上战场的将军,越是光明正大,越是得君主的欢心和信任,阴暗之面最好是一点没有! 五皇子也是知道贾赦的志向,若是强行让他改变,说不得便因此君臣离心,而且他手中能够处理阴私之事的不少,但能够上战场领兵打仗的确实不多! “我记得甄家与贾家乃是老亲,曾有过两姓之好,不知你可能在甄家中弄到几个人手,我插在甄家的几个人手早就被人盯上了,只要一动,就很难不被人发觉。” 原来这才是五皇子今日找他来的目的,知道了五皇子的目的,贾赦心里便松了口气。继而他心里不由得失笑,怪不得人人都道伴君如伴虎啊,现在五皇子还只是一个皇子,便已经让他心生敬畏,若是做了皇帝,岂不是更让他胆战心惊。 不过这会儿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贾赦这个念头不过在心里头一转,打个旋儿便消失了。 他正色道:“这事我回去会向奶奶和父亲禀报的,想来应该不会太难!当年嫁入甄家的是我的嫡亲姑姑,如今是甄家二房的当家主母。甄家大房如今在金陵织造府,二房留守甄家,她的手上几乎是掌控了甄家后院的大半权利,而且因为甄家老祖宗也在甄家老宅之中,那位老祖宗出手办事,很多都要通过我那姑姑。所以我姑姑几乎知道甄家在宫中的所有暗桩。从她身上入手,不仅能在甄家插上几个人,便是甄妃七皇子身边,也是能够有所作为的。” 这对于五皇子来说,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他说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完成他刚才所说的目标罢了。却没想到贾家能带给他的更多,贾赦果然是一个福将! 这样的话,他的计划可以更加完善,更加不露破绽,他能谋求的将会更多。 “你回去便可以跟老太太和贾大人商量,然后给我回复,若是贾家同意,就把能为我所用人直接写下来给我,我会自己派人去跟他们联系。” “是,殿下!” 贾赦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殿下,那其他几位皇子那里呢?要不要也插上一手?” 五皇子苦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把我当成神仙了不成?我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能在他们府上收买几个人手,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事了。便是如此,这些人也不过是都在外围罢了,根本进入不到他们的核心。只能偶尔打探他们的动向,再深一点他们便使不着力了。你以为我不想毕其功于一役吗,只是可惜我的人手还不够啊!” 说到这里,五皇子看了贾赦一眼,忍不住惊讶道:“你提这话?该不会你有人手吧?”要贾赦真有人手,那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呀!不过贾赦哪里来的人手,难不成,他竟然在皇子府中也安插了人? 贾赦摇摇头道:“我是没有人手的,不过我却知道谁有人手!” “谁?”能够在几个皇子府中都能安插人手的,除了父皇,还能有谁?贾赦说的究竟是谁? “殿下,此人不仅在其他几位皇子的府中有人手,在您的府里也有人手,最重要的是殿下应该是知道的。” 五皇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道:“这不可能!” “殿下还是先听一听我说的是谁吧?” “你说,是谁?” “是金陵四大家族中的薛家!” “薛家,他一个商贾之家,怎么会在我的府上有人手?他想干什么?” “殿下,事实上薛家并不想干什么?他们想的不过是完成内务府每年颁下的任务而已。像薛家这样的皇商每年都要为内务府提供各色物品以供皇室消耗,而为了让皇室中人满意,皇商都会收买内务府和各家王府中人打听主子们的喜好。因为皇商都是代代相传的,而内务府的奴才们也是各个家族代代相传为皇室服务,所以这些皇商和皇室中的奴仆们都是几辈子的交情,非常熟悉。而这一点却是被皇家默许的。” 听贾赦这么一说,五皇子也反应过来了,的的确确,他的府上确实有皇商收买的人马,而在确定这些人这是打听皇室中人的喜好,以此来配备皇室所需用品,不会把府上的事情外传,并且这个规则是皇室默许的潜规则,他便不没有再管了。 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还能有这种妙用。 “是我疏忽了,不过除了我,估计大家都疏忽了这一点。多谢恩候提醒,否则我岂不是误了大事!” 贾赦不过一笑,道:“微臣虽然把这条路告诉了殿下您,但是能不能让薛家为殿下所用,还要看您自己的了!” 五皇子闻言,摇了摇头笑道:“贾恩候,没想到你也有出错的一天呀!” 贾赦不解的看向五皇子,不知道五皇子为何要这样说。五皇子见他真的是没有明白过来,忍不住得意的道:“为何我非要收服薛家呢?你别忘了内务府名下的皇商最起码有四五十家,除了薛家,能为我所用的还有很多呢!而且你别忘了,我母后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主持中馈的皇后呀,内务府许多人都要听命于她。母后可是掌控了大半个内务府,想要找一个听命于她的皇商,难道还不容易吗?” 听到五皇子的解释,贾赦这才恍然大悟道:“是微臣一叶障目了!微臣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考虑要用何人,因此便只想到了薛家,却忘了对于您来说,要找到一个愿意听话的皇商,并不困难!况且殿下说什么微臣难得犯错,微臣不过是个凡人,犯错对我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倒是殿下大惊小怪了!” “这个可不怨我,实在是自我认识你之后,你好像事事胸有成竹,竟是没有犯错的时候,哪里能怨我这么说呢!” “您要这么说,这是折杀我了。别的不说,单说殿下您,虽然近几年是低调行事,但也是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可微臣不过会只会那么一点微末武艺,唯一能让人称道的也只有这好运气罢了!” 贾赦自然不愿意让五皇子认为他是胸有成竹,他并不精通谋略,否则上一世也不会被史氏玩弄于股掌之间。若是殿下真认为他善谋,于是让他来出主意,那他绝对是要露馅的! 他的胸有成竹依靠的也只是知道未来而已。而有的时候,他是没有办法说出理由的,所以唯一一个能让他继续这样胸有成竹下去,并且不被人怀疑的理由只有他的好运气了! “好了,你不必谦虚,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呀!譬如李广,也不能说他没有才华,可偏偏就是运气不好,所以才有李广难封!可见有时候运气还是很重要的!就比如现在,我要是不来找你,你又没有好运气,那我又怎么会从你这里得到甄家的消息,还有皇商这一条路子呢?” “殿下说得有理!” “既然你也认为我说的有理,那就不要再推辞我的赞誉了!只管受着就好!不论你是运气也罢,还是其他的也好,总之,你助我良多,我日后必定会让你收到回报的!” “既然殿下说得直白,那微臣也不必说什么只为忠君之义这种好听话了!” “很好,难得有这种愿意说实诚话的。我每每上朝碰见那些言官御史,遇事便要说些忠君爱国的话,我听得都腻歪!其实不过都是为了背后的利益罢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去问问文武百官,那个寒窗十年或者苦练武艺不是为了谋取家族或者个人的利益?偏偏还要披上那层遮人耳目的外衣,就好像他们真有了这层外衣,就变得高尚起来一样!” 贾赦心里苦笑,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又作死地提出这个话题,这种话让他如何接下去呢?若只是他们二人私底下说也就罢了,万一哪天殿下兴致来了说漏了嘴,把这话给透露出去,可以说贾赦几乎是把整个文武官员全部得罪了!到时候可有他受的! 五皇子似乎也明白了贾赦的难处,故意露出戏谑的笑容道:“好啊,贾恩候,我总算是有你的把柄了!日后你可要小心不要得罪我呀!否则的话,你就变成得罪满朝文武了!你说是得罪我的代价大一些呢还是得罪满朝文武的代价大一些呢?” 贾赦故意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道:“微臣觉得还是两个都不得罪的好!” 罢了罢了,以五皇子的心机城府,除非哪天他真的是要故意惩戒贾赦,否则一般不会把这话透给外人听的!若是真到了那天,即便满朝文武不动手,陛下只怕也在心里恨他恨得要死了,那时候得没得罪满朝文武也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贾赦也是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殿下若是没事,微臣就告退了!” “行了,不逗你了,你走吧!哦,等等,回去多准备些人手,若是哪天发动,我会提前给你送个信,到时候你紧守家门,不要掺合进去,也不要让人伤了自家人!” 贾赦正色道:“多谢殿下提醒,微臣会注意的。殿下也要多多保重,万事以保重自己为要,即便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万万不可冒险行事!” “放心吧,我自己好好的才有夺位的可能,若是把我自己给赔进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没那么大无畏!” 闻言贾赦笑了笑,躬身行礼告退。屋外一片喧闹,街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一片繁华之色,只可惜再过不久这里就要变成人间炼狱了! 只是再怎么可惜,他也没有能力去救那么多人,他所能做的就保护自己那一小家子。 他转过头,看向酒楼五皇子所在那间房间,忍不住从脊梁骨里生出一股寒气,在这大夏天的季节,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突然明白了,五皇子为何执意要在京城发动,而阻拦陛下前往泰陵。因为,若是在泰陵的话,只有二皇子会动手,其他几位皇子只会留在京城趁乱打劫,他们的力量会分散。 可若是陛下在京城,他们便是蜂拥而上,而陛下,同时被几个儿子背叛冲杀,也不知能不能在这一场动乱中,如上一世那般,安全的的活下来。 好狠的心!方才他见五皇子心生郁闷,还以为他多少是对陛下有些感情的,却不想动起手来一点也不犹豫。父子兄弟之情尚且如此,君臣之义在他心中又能占多少位置呢!若是哪天贾家,触犯了他的忌讳,只怕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放下铡刀吧! 也不知他选的这条路究竟对不对,只不过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回头了。他亲手选的主子,便是这就是条死路,他也得跟着走下去!若还想跟上一世贾家那样,摇摆不定,做个墙头草,迟早也是抄家灭门的份!倒不如让他搏一搏! 反正,他还知道下下一任皇帝是谁呢! 在这之后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五皇子就像消失了一样,再未找过贾赦,贾赦也完全不在意,就好像他现在正在做的事,不是事关贾家生死,只要稍微有些差池,整个贾家都会因此而倾覆一样。 贾赦休假到期了,便回銮仪卫报到,没事还是当差,下差之后与朋友、同僚喝酒应酬,与平常无异。 不过这次数相比贾赦未成婚之前,已经是很少了。以至于很多朋友都调侃,贾赦是个妻管严,贾赦反倒不以为耻,偏以为荣。只说自己与妻子恩爱,乐意被妻子管辖。 这话传开了也有人说贾赦丢男人的脸面的,却不知后宅有多少女子对杨淑贞既羡且妒。不过倒有许多好人家都后悔当初没把女儿嫁给贾赦,生生的让这么一个好好的女婿,逃出了他们的手掌心。 到了九月,贾赦便十分注意杨淑珍的癸水之期。上一世他与淑贞都太过年轻,不懂这个,也未曾想到不过成婚三月,淑贞便有了身孕,因此教史氏有了可乘之机。她从淑贞的葵水未至,估摸出淑贞已有身孕,便买通了贾赦身边的小厮,鼓动他用些助兴之药。 贾赦那时候正年轻,听说这种东西便觉得十分新鲜,也不问对身体有没有害处,兴冲冲的便拿来助兴夫妻之间的床笫之欢,淑贞原本不愿,却被他哄的答应了。却不想这一试却差点害得淑贞流产。 这时他们才知道淑贞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在新婚当晚便已有孕,这原本是一件喜事,却偏偏变成了一件丑事。史氏更是当着淑贞的面骂她不知尊重,没有半点官家女子的矜持,与外面的□□无异。 若不是祖母及时赶到,只怕淑贞当时已被气得生生流了胎。在此之后,史氏更是放出似是而非的消息,只叫淑贞怀孕的十个月内日日被流言蜚语纠缠,郁结于心,差点没养住胎儿。即便太医医术高明,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这孩子生下来也是先天体弱,真是病歪歪的,常年吃着药,竟是不到十岁就去了。 以至于淑贞生无可恋,待琏儿出世之时难产而去。这是他上一世最为后悔的事情。最初他也只以为这事是他造成的,是他的过错。可是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幕后黑手都是史氏。淑贞的病也是她硬生生的逼出来的。这才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可怜他那时候还一心孺慕着史氏,竟不知这人才是害他妻离子散的根源。 这一世没有史氏自然不会有上一世那个悲剧,但他还是要注意,他希望他的瑚儿能健健康康的,他不希望他的长子再像上一世一样,先天体弱,还未吃饭便已经学会了吃药,不到十岁便已去了,从未见过这世上的精彩。 他该是少年奋发,生机勃勃,意气飞扬!! 他是荣国公府的继承人,他该让人敬畏,让人奉承,他该嚣张,该飞扬跋扈。 他该享用世上最好的东西,不该受到一丝委屈!贾赦希望他有生之年能够看尽世间的繁华精彩,等到老的走不动了,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了,儿孙围在他身边,哄着他笑呵呵的离去。这才是他该有的人生! 第62章 贾赦40 在贾赦的严密监控下,他很容易就发现了淑贞的癸水没有来,贾赦当时激动的就差点跳了起来,赶紧说要请大夫。杨淑贞被他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虽然心里欢喜他的关心,却觉得贾赦有些小题大做,要真是把太医给请过来,就显得她太过孟浪了。不过是癸水未至,若是连这点小问题也要请太医的话,不就显得她太过娇气了吗! 倒是林嬷嬷心里却有些怀疑,不过她也不敢肯定,毕竟她家小姐与姑爷不过新婚三月而已!但是到底心里还是有个念头的,所以她便开口相劝,折合了贾赦与杨淑贞的意见,只去府外请了个普通的大夫,并未去请太医过来。 贾赦虽然觉得太医更靠谱一些,但是也不能让自己的举动太过奇怪,毕竟他又没法跟人说他确定淑贞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不过想了想觉得,反正这是喜脉,便是普通大夫应该也能诊出来,等诊出了喜脉再去请太医淑贞肯定就不反对了,到时候再请太医开个方子,说些注意事项也是行的。 杨淑贞是连普通大夫也不想请的,不过到底考虑到贾赦的情绪,毕竟这是夫君在关心她,若是狠狠地推辞了,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当下便让人到外头传话去请一个大夫过来,贾赦还再三嘱咐必要请一个有名的老大夫。 松竹馆的丫鬟们只以为是大爷心疼大奶奶,主子们和睦,他们也只有高兴的。却不成想大夫一来,略微一摸脉,张口便道恭喜。只把杨淑贞和她的丫鬟们吓得呆了,林嬷嬷更是喜得直念佛,唯有贾赦还能够冷静下来,大声喊道,“有赏!” 那大夫兴高采烈的接了赏钱,开了安胎药,又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林默默喜的赶紧去拿纸笔要把这些都记下来。消息传到了老太太的梅香院,老太太顾不得每天的这时都是她按时礼佛的时间,拄着拐杖扶着荀嬷嬷,直奔贾赦的松竹馆而来。 贾赦夫妇二人赶紧上去迎她,老太太把一向最疼爱的孙子放在了一边,几步走上去扶住了杨淑贞,高兴地抹着眼泪道:“好孩子,好孩子!你是个争气的,我却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我的重孙儿出世呢!” “老太太这话怎么说的?您可不仅仅是看见您的重孙子出生,你还要看着他结婚成人给你再生个玄孙,到时候还要麻烦老太太教导他呢!” “我要是能活那么久岂不是成了老妖精!”贾老太太嘴上虽然在抱怨着,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止也止不住,不管能不能看到玄孙,但是对她来说,只要能看到重孙子出世,抱一抱她的小重孙,已经是没有遗憾了! “快进去,快进去,你现在啊经不得累,赶紧进屋去,好好休息!你这个臭小子,还不赶紧扶你媳妇进去!”老太太一手扶住杨淑贞,另一手拿起拐杖,敲了贾赦一下,“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动呀!” 贾赦一闪身躲过老太太的拐杖,跑到杨淑贞身后,抱住她的腰委屈的道:“好媳妇,你看看,老太太就是喜新厌旧,有了重孙子,就把我这个乖孙子扔到一边去了,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我这个乖孙子,她哪来的重孙子抱呀!” 杨淑珍大窘,情急之下一巴掌拍在假设的手上:“你,你,你,赶紧放开,奶奶还在这呢!” “媳妇,果然你也是喜新厌旧吗?你看看你这一巴掌拍的,我的手都红了,你就不知道心疼点你的夫君!”贾赦可怜兮兮的道,他身边的几个丫鬟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又不能真的当面笑出来,只好强忍着低下头,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的,一看就知道在偷偷的笑话呢。 杨淑珍越发窘迫,一张小脸急的通红,额头上也出了汗,老太太一拐杖敲到贾赦身上,骂道:“臭小子,可别在这里打趣你媳妇儿!好淑贞,听奶奶和你说啊,对他这样嬉皮笑脸的臭小子,就该直接狠狠的揍一顿,不用心疼,他们贾家的男人都皮厚!” “哎哟,奶奶,您看您的样子,一看都知道是有经验的,当年也没少揍我爷爷吧!”这回贾赦吸取了上回的经验,站得离老太太远了点,就怕她一拐杖又甩了过来! 老太太眯起了眼睛,阴恻恻的笑了一声:“那可不,我这个拐杖揍过的可不仅仅是你爷爷。我老人家是惯来的喜新厌旧,当年有了你老爹,我就开始揍你爷爷,有了你,我就开始揍你老爹,现在我有了重孙子,自然是要开始揍你了!” 老太太说完也不等贾赦反应过来,几步跨了上去,拐杖就敲在了贾赦的屁股上,那身手矫健的简直就不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贾赦根本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这才嗷呜的叫了一声,捂着屁股跳的跟个猴儿似的窜了出去。 老太太慢悠悠的在后面拄着拐杖追着贾赦,嘴里还在叫道:“来人呐!把这个兔崽子给我抓住,今天谁把他给我拦住了,我有赏钱!”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知道,这是老太太和大爷在开玩笑,难的老太太兴致高,又有赏钱拿,这些丫鬟婆子们自然是一股脑的往贾赦身边扑去,一边装模作样的阻拦贾赦一边嘴里还嚷着:“大爷,站住,不要了跑啦,老太太要抓你啦!” 贾赦乐的彩衣娱亲,装作不敌的样子,一边跑一边求饶:“哎哟哎哟!老太太,你这是以多胜少呀!” “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没听过最毒妇人心吗?和我讲什么道义之类的,我可不听!” 贾赦毕竟只有一个人,处于弱势,他又不敢真的对那些婆子丫鬟们动手反抗,不过一会儿便被娘子军们淹没在脂粉堆里面,只有求饶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一时间院子里声嚣鼎沸,全是姑娘们叽叽喳喳,银铃一般的笑声。 杨淑贞被这个场景先是惊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有回过神,呆呆的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就捧腹大笑,几乎站不住,只能扶住林嬷嬷的手,倒在林嬷嬷的怀里,林嬷嬷也撑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笑久了,杨淑贞就捧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起来,“快来扶我一把,我肚子疼!” 这可真是乐极生悲呀! 老太太赶紧过来扶着她,大声招呼着丫鬟们:“快过来,快过来,扶你们家大奶奶赶紧进去!快别管那个臭小子了!” 丫鬟们立即不敢再闹了,生怕她们家奶奶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他们还要担责任,急忙上去扶住她,几乎是抬着把杨淑贞抬进了屋里。 贾赦刚才被围在人群里还没有听到老太太的声音,他原本还在抱头求饶,谁知身边的丫鬟们突然退了去,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他。贾赦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站起身来,正要问一问怎么回事,就看到许多人都围在杨淑贞身边,他心里一惊,几乎是立刻想起了上一世,淑贞下身流血被人抬着的样子。 他的心里一慌,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没倒下去。他立刻跑到杨淑贞身边,挤开身她身边的丫鬟,扑到她身上,大叫道:“淑贞,淑贞,你没事吧?快叫太医来!” 杨淑贞正在跟老太太解释,她不过是笑久了才会肚子疼,跟肚子里的孩子没关系,哪里需要这么大阵势。她是连连保证,老太太这才让人把她放下,不过还是坚持着让丫鬟扶她进屋休息。林嬷嬷也劝她,让她以孩子为重。 杨淑贞没法子,只好同意了两人的要求,正要进屋,就发现有人扑到了自己身上,他一惊,正要挣扎,就听到贾赦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抬起头就看到贾赦趴在她身上,大声叫道:“淑贞,淑贞,你没事吧?” 杨淑珍哭笑不得,又是一个被她吓到的!她正要推开贾赦,给贾赦解释,却发现贾赦的手还在抖着,杨淑贞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大胆妄为的贾赦竟然也有被吓到的时候。 杨淑贞一想他这是被自己和孩子吓到的,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流了出来。她伸出手,握住了贾赦的手:“别怕,我没事呢!” “好啦好啦,赦儿,淑贞没事儿,我保证,她一点事都没有!来,赶紧松开手,让人扶淑珍回去休息!”老太太温柔的声音,在贾赦身边响起,贾赦扭过头盯着她的眼睛,向老太太寻求着保证:“您确定淑贞没事?” “我确定!我确定!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去请个太医回来!” 贾赦眼睛一亮,立刻叫道:“对对付,要请太医!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好好好!荀嬷嬷,让人去请太医过来!拿代善的名帖,去请太医院的院正徐太医过来!” “老太太,已经去请了!”荀嬷嬷知机的插嘴,贾赦问道:“请的可是徐太医?” “正是呢!”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嬷嬷,你再派个人追过去说一声,务必要请徐太医过来!” “是,大爷!嬷嬷我这就去!”说完荀嬷嬷转身就走,贾赦安了心,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略微有些尴尬的,对一丫鬟们道:“赶紧扶大奶奶进屋休息!” 杨淑贞拍拍她的手,低声在他耳边道:“恩候,没事的,我一点事都没有!” 贾赦点点头目送的丫鬟将杨淑贞扶进屋里,他叹了口气,暗暗后悔又是自己在惹祸,要是自己能沉稳一点就好了! “别自责了,这件事原不该怪你,你是太高兴了!” “可是,若是淑贞真的出了事,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别想那么多,这不是没出事吗!” “老太太…” “好了,好了,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赶紧的,赶紧去跟你岳父岳母报个信儿,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这里有我,你就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啦!” “可是…” “我说啦,没有可是!”老太太板起脸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淑珍,但是,你也要明白一点,如果你再这样一惊一乍,把她当做琉璃杯一样,好像随时都会摔碎的样子,反而会对她造成压力。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趁现在这会儿工夫,好好去收收心。我和你说,孕妇通常都是心事多,遇到事就会多想,你要是再这样的话,到时候才会影响淑珍的心情。明白吗?” “知道了,奶奶!” “去吧!去找个人喝喝酒,放松放松心情,不过,千万别找女人啊!”老太太放柔了声音,拍拍贾赦的肩膀道:“放心去,还有你奶奶在呢!你奶奶好歹还能给你撑几年!” “多谢您!奶奶,幸好有您在!” “这话说的,做长辈的,不就是给你们这些小辈擦屁股吗?要是哪天哪,你不需要我了,我还不习惯呢!” “嗯!”贾赦刚刚的点了点头, 真好,现在奶奶也还在,淑贞也还在,孩子也都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贾赦刚去杨家报信,杨老夫人便要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儿媳妇一块去贾家。只把杨家两个到现在还赖在床上的俩男人给抛在脑后了。 贾赦护送着她们俩去了贾家,然后才出了门找了个茶馆坐下来,琢磨着去找哪个朋友喝喝酒,最好是到现在还没孩子的,好向他炫耀炫耀! 刚成亲就有孩子,哪个男人也比不上他呀! 贾赦正在心里得意的想呢,这时便有一个眼熟的侍卫,来到她跟前道:“贾大人,我家少爷请你过去!” 贾赦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来,这人是五皇子跟前的侍卫。得!一场酒又泡汤了! 贾赦认命的跟着侍卫去了五皇子的包厢,一进屋就发现除了五皇子,还有另外两个中年文士坐在五皇子的身边。 “微臣参见殿下!” “不用多礼,过来这里,坐我旁边!”王子指了指他身边的位子,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中年文士便站了起来走到了隔壁的位置上,这时另一名中年文士也起身,两人同时朝贾赦行了一礼,贾赦回了他们半礼,然后就坐了下来。 “这…”贾赦有些犹豫,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呢,万一是五皇子跟前得用的,他岂不是得罪了人家! “贾大人不用担心,尽管坐就是,在下可不是那种心胸狭隘,默默在心里给你记账的小人!”那中年文士笑了笑,和贾赦打趣道。 贾赦尴尬的笑了笑,这是不记仇吗?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些刺耳啊!中年文士这样一说,就显得好像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样。当然,他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没办法,吃过亏,他不吝啬于用小人之心来度每个人,总比你把人家当君子,回头人家在背后捅你一刀,那样强得多呀! 既然察觉到那人对自己的敌意,贾赦就不准备再搭理他了,他没接那人的话,不过一笑,就坐在了五皇子的身边:“殿下难得今日得闲呐!” 五皇子也笑,就好像没察觉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伸手给贾赦倒了一杯茶,推到贾赦跟前,“你也是难得休沐,竟然不在家陪老婆,该不会是得罪了老婆,被她赶出门了吧!” “殿下说笑了,今天可不是得罪了老婆,今天呀我是高兴的!” “哦?莫非有什么喜事?说来我听听!” “确实是个喜事,我家夫人有喜了!” “哦,我记得你和杨家姑娘才成亲不过三个月吧,就有喜了?可以啊!贾恩候!来来来,今天啊你一定要请我喝酒!不醉不归!” “殿下既然张口了,那微臣自然是要请客的,不过殿下可要保证了,不醉不归!到时候可别耍赖呀!” “我才不会耍赖呢!本皇子呀说到做到!” “好,今日就让臣见识见识殿下的海量!” 两人说说笑笑,完全把另外两个中年文士冷落在一边,那个坐在五皇子旁边,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中年文士,只笑着喝茶,脸上的笑容一成不变,举止也十分从容,就好似他身边的这两个人不存在一样。 那个与贾赦搭话又被贾赦无视的中年文士眼神暗了暗,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不过是一个只靠运气上位的纨绔子弟罢了,竟然敢无视他的存在,迟早有一天,他要让这莽夫明白他不是好惹的!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文士看到了他的表情,却只是端起茶杯,低下头抿了一口茶,遮掩住了眼底的讥讽。 五皇子与贾赦商量好要去京城最有名的黄鹤楼,用五皇子的话来说,就是难得有个免费的,自然要去最好的酒楼! 到了黄鹤楼,叫了一桌好菜上了几坛好酒,几人说说笑笑,又有那两个中年文士,十分幽默风趣,很是奉承了五皇子,一桌饭吃下来,倒真是心情愉快,贾赦也放松了不少,好似把心中的那些阴影全都抛开了。 一顿饭吃到了下午放散,五皇子拉住贾赦道:“下月初十便是万寿节,你可准备好了贺礼?到时候…” 五皇子这话只说了半截,贾赦立时便明白了五皇子的意思,太子发动的时间就在那天。 他当即道:“只怕那天家中祖母和我夫人是去不了了。” “这是人之常情,贾夫人毕竟刚有孕,没坐稳胎还是先不要出门的好。老太君年纪也大了,不好折腾。” “殿下能够体谅是微臣的福分,我这就去和礼部说一声。” “那行,你去吧。小心!”五皇子最后一句说的很小声,但他身边的那两个中年文士听的一清二楚,那个被贾赦得罪的中年文士立刻就笑了,殿下不过只是提点贾恩候一句,他的计划半点没透露给贾恩候,可见殿下对他的信任也是有限。 却不知他的同伴瞅见了他的脸色,心里暗骂他蠢货,对于上位者来说只要知道大方向即可,细节之类的交给手下就好。而且殿下是那天见过贾恩候后改变了计划,可见贾恩候有改变殿下想法的能力。有这种能力的人是不得殿下信任?恰恰相反,是很得殿下信任,殿下才会被他说动才对! 既然是贾恩候改变了计划,贾恩候能不知道情况?这还需要五皇子说吗? 再者说贾恩候不打听具体情况那是他聪明,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多了没什么好下场! 第63章 贾赦41 “你说什么?!老七他竟然敢…”甄妃一把推下桌子上的茶杯,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跪在下面的人吓了一跳,赶紧磕头求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恕罪?你还有脸说恕罪,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本宫?!”甄妃的脸越发暗沉,心里的火压也压不住。 “娘娘,不是小人故意隐瞒,实在是,实在是七殿下他,他早就知道,要是娘娘您知道的话,肯定不允许他这样干,所以下令府里的人,不许给您透露消息。就是奴才,也是趁着这几天,七皇子觉得时间近了,便是您也拦不住他了,才放松了警惕,奴才这才偷偷的跑出来。” “王妃呢?王妃为何不给我递消息?”甄妃立即迁怒到王妃身上。她走的时候不是交代了王妃吗?要好好看着她这个蠢儿子,不许他做傻事,怎么不仅没拦住他,难道消息都不给她递! “娘娘,七殿下决定做下此事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妃娘娘给软禁了!王妃娘娘别说给您送信了,就是出门都出不了!奴才这会能出来,还是王妃娘娘找机会和七殿下跟前的王公公搭上话,硬逼着王公公将奴才送了出来,王妃娘娘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您帮七殿下描补描补,好歹给七殿下增加点胜算!!” 她这话一说,甄妃这才收了迁怒之心:“还是雪儿知道轻重,不像那个孽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娘娘,王妃娘娘让奴才前来讨您示下,是要怎么办才好,如今眼见已经是拦不住七殿下了,王妃娘娘的意思是,娘娘可有什么手段,如今已到了生死之时,该用的都要用上了!” “我能有什么手段?那孽子不是怕我拦他要瞒着我吗?现在 倒有脸了,向我求助!怎么不靠他自己啦?” 虽然嘴上说的绝情,但是甄妃还是站起来,在屋里面来回踱步,考虑自己能有什么底牌可以帮帮她这个蠢儿子的。 “是定在万寿节那天吧!?” “正是!” “万寿节?万寿节!”甄妃嘴里喃喃自语,思考着的如何补足这个计划的漏洞,这一回,她手里的底牌要全部拿出来,一战定胜负,胜,他便是全天下最高贵的女人,负,有什么下场就不是她说的算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皇子上位大概都放不过她吧,她享受皇帝独宠二十多年,哪个皇子没在她手上吃过亏,不管是哪个,她都没什么好下场,所以为了他自己,她也要保住他这个蠢儿子。 “我会写一封信给七皇子,到时候你亲手交给他,明白了吗?” “是,娘娘!” “看来甄妃这次真的是拼了全力了,连家底都掏出来了!”徒嘉鹏手里捏着一封信,看完之后随手扔给,坐在他身边的黄桥,黄桥拿过信也看了看,笑着道:“如今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甄妃自然是需要出全力的。” “说的也是,只是我再没想到的,那个人竟然也是甄妃的人!” “甄老夫人在宫中经营多年,私底下有些人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记得当年太后可是拔出了不少人,却没想到还留了那么多!” “皇祖母再怎么讨厌甄老夫人却还是要顾及父皇和她的感情的,她老人家原本就和父皇感情并不亲厚,若是为了甄老夫人,再把父皇从他身边推开,岂不是得不偿失。说到底甄家老夫人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若是皇祖母真的大张旗鼓的对付她,才失了体统。而且皇祖母才是父皇的亲生母亲。” “殿下说的是,太后一向是能忍的。” “要不然当初为何是父皇夺了天下了?而且父皇为了让皇祖母安心,可是直接把甄老夫人送出了宫,虽然近几年对她多有优待,但到底心还是在皇祖母这一边的。不过甄妃的手还是太长了呀!” “殿下恕罪,是在下的疏忽。府里原是交给我来照管的,却没想到还是让甄妃□□了人手。” “不干先生的事,甄妃的手段原本十分高超,本就是防不胜防。只看父皇身边,还有几个皇子身边都有她的人手,足以可见她的布局之大,手段之隐秘。况且我的府上是甄妃安插的人手最少的,想来该是先生的功劳,让甄妃无法可施,才只有这两个人。” “殿下真是折杀我了。原是我的疏忽,该叫甄妃一个人插不进来才是。” “这时候不是论罪的时候,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都需要加强防范,府里就交给先生了!” “在下必然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 “这两个人需要控制起来,需要先生费心去查一查,这两个人有什么弱点?是否能够为我所用,最好是让他们,能够指正刘应川是甄妃安下的人手。” “这个我会去做的。到时候大家估计都会大吃一惊吧,二皇子等人恐怕已经从刘应川那里知道殿下所谓的计划了。不过我倒没想到贾恩候如此能屈能伸,刘应川在外头几次削他的脸面,他却还能够忍下来,否则的话,外头人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刘应川是殿下的心腹。殿下的计划也无法顺利进行了。” “这倒还罢了,先生不曾知道他在边城的经历,否则的话,对此应该就不会那么惊讶了。不过那我看来最难得的是他能够与我心有灵犀。为了麻痹刘应川我可是没有给贾恩候传递消息,没想到他竟能够领会我的意思,与我这边配合的这么好。” “是君臣和睦的原因啊,想来日后,殿下与贾恩候应该能够成就一段佳话吧!就像陛下和杨阁老一样。” “但愿如此吧!哦,对了,这封信要恢复的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万万不可让老七生了疑心。” “殿下放心,老王的手艺一向是很好的。” “老王我自然是放心的,我那些兄弟们天天追着什么名士贤才跑,从来都不肯将这些鸡鸣狗盗之辈放在眼里,他们估计从来都没有想到吧,有一天他们会栽在这些从未放在眼中的鸡鸣狗盗之辈的手里。” “世情如此,他们若非碰上了殿下,只怕一辈子都会背负着骂名。这世上能够像殿下一样,不拘一格采纳人才的又几个呢!” 这话却是说到了徒嘉鹏的得意之处,想他在宫中并不受宠,母家又不给力,那些名士贤才没有几个能看得上他愿意跟从他的。他没有办法,只能把目光转移到这些旁人都看不上眼的鸡鸣狗盗之辈上,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些人助他良多,给了他无限的惊喜 这一回,他又要靠这些人帮他登上那个位置。 十月初十这一天正是皇帝寿辰的正日子。因为皇帝的寿辰与先帝的冥诞相差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碰上今年这种先帝冥诞的整日子时,皇帝的寿辰就要简办。就连太后和后宫的嫔妃也要去玄天观祈福,因此少了很多热闹可以看。 不过太后比起先帝来,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就把皇后给留了下来专门负责承办陛下的万寿节。甄妃也想留下,以生病为借口,甚至还请求皇帝,但是太后很无情的拒绝了。虽然太后因为自家侄女淑妃的原因不喜欢皇后,但是相比皇后来说,她更不喜欢甄妃,先不说甄妃是甄家那个老太婆培养出来的,而且甄妃平时也太过妖媚,几乎是一个人独占了皇帝的宠爱,这让一心想自己侄女上位,并且扶持四皇子的太后十分不爽。 最重要的还是为了皇家脸面,像万寿节这种重大的节日自然是由皇后负责,这才是皇家该有的体统和规矩,就是她的侄女淑妃太后也没有敢让她插手进去,否则会人看着都会笑话,认为皇家没有规矩,失了体统。 说是简办,但到底也是连续热闹了三天。 初十一早,皇帝陛下上朝太庙,御太和殿受贺,颁恩诏,锡高年,蠲额赋,察孝义,恤穷困,举遗逸。罪非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召亲王郡王及以下文武百官于海晏楼赐宴。皇子视食,宗室子执爵授饮。 “儿臣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运昌盛!”作为太子,二皇子首先出列为皇帝贺寿,并为皇帝陛下呈上贺礼。 太子的贺礼装在一个小匣子里,小太监程上火,太子殿下想要亲自呈献给皇帝。皇帝跟前的太监总管戴公公想要拦住太子,却被皇帝挥手退下了。太子走到了皇帝跟前,正要打开匣子,皇帝陛下却开口道:“这个匣子一开,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太子大惊,手一抖,匣子差点没有拿住:“父皇,您…” “如果你现在退下,我还能给你留条后路。要是你执意继续下去,不要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留情面?父皇你什么时候给我留过情面?父皇,太迟了,儿臣回不了头了!”说完也不等皇帝陛下有什么反应,直接打开了匣子,从匣子里面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捅向皇帝。 “护驾!”带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皇帝身边的侍卫们赶紧扑过去就要阻拦太子,却不知为何有意无意的被戴公公挡住了。那匕首一下子刺进了皇帝陛下的胸口。 “皇上!”戴公公扑过去,大声呼喊道:“太子殿下谋反啦!太子殿下谋刺陛下,快快捉拿太子殿下!” “轰”的一下,戴公公这话就像是一挂鞭炮突然炸响在整个大殿。群臣们立刻坐不住了,就要起身。胆小的已经要往殿门外冲去,想要逃跑。在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带甲军士们给拦住了,在军士们拔出腰间的佩刀做为威胁后,他们赶紧退回殿中。 “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呀!”许多大臣们完全失了往日的冷静,急的六神无主。 但是其中有一些全面露或得意或激动的神情,还有一些脸上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表情,更是对那些面露得意的大臣们露出了怜悯之色。 第64章 贾老太太番外3 这天正是荣国府二房王夫人的寿辰,并没有大办,不过叫了两班小戏,荣宁两府并薛家一块儿吃顿酒席罢了。 “二太太,翠源堂那里已经都备下了,就等太太和老爷去了。” 王夫人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又对着替她梳妆的丫鬟道:“你说是这个凤衔珠的好看呐还是这个红珊瑚的好看。” “都好看,二奶奶,我看还是带这个红珊瑚的吧,喜庆!” “这倒是有理,就戴这个吧!” 两人又商量着该梳什么发型,正说着话贾政从外面撩了帘子进来:“你这还没好吗?大家都在等着呢!” “今天我可是寿星,我才是最大的,等等又怎么样?再说了,你还不兴我打扮的好看一点吗?怎么?是嫌我老了,不能打扮啦?” 几句话就把贾政给堵的没话说了,“好男不和女斗,不和你说了!” 王夫人翻了个白眼,每回和她斗都要说这话,服个软又能怎么着呢!不过王夫人也知道贾政的脾气,就是爱面子,夫妻多年自然也是要给他留个面子的,便转移了话题:“兰儿那里如何了?我让厨房给他炖的银耳粥,你看着他喝了吗?” “喝了喝了,我亲眼看着的。要我说珠儿还是太严厉,兰儿还小呢!怎么能硬逼着他用功呢?也该歇歇才好。”这几年年纪越大贾政的脾气越发软和了,尤其是对着自己的大孙子,更是心疼得很。 “那你硬逼着珠儿读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王夫人又不软不硬地顶了他一句。 贾政没接他的话头,他知道,每逢这个时候,王夫人的心情总是要不好的。不过贾政又想到,今日难得大家一块儿要给王夫人庆生,要是她这脾气带了出去,闹得大家都不尴不尬的就不好了。所以就开口劝道:“你又何必呢!” “我就是心疼钰儿,我没法让他回家,心疼心疼他还不行吗!” “你这话说的,倒好像是我不心疼他一样。可是他的事别说是我就是大哥大嫂,也是没法插嘴的呀!总不能为了他一个赔上整个贾家吧!”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没法子让他回家。我虽然心疼他,可到底还是珠儿更重要一些。其实我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罢了!” 贾政挥了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丫鬟们出去了,这才走到王夫人背后拍拍她的肩膀道:“谁叫他投胎到我们家了!他要是投胎到了紫禁城里,不定有多少人捧着他奉承着她,一辈子富贵荣华。可偏偏是叫他来到咱们家了,咱们家庙小供不起他这座大佛呀!” “算了算了,好好的喜庆日子不提这个了。你也不知道哄哄我,你看看我这妆又花了吧!难得我的好日子你就不能说个好话哄哄我?” “这,这青天白日的,怎,怎好说这个?”贾政吞吞吐吐的,又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夫人的脸色,生怕他那句话说错了,又惹她生气哭了出来。 王夫人笑了笑,虽然总有不如意的事,但是贾政总能让她安心。她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水渍,又打开胭脂盒,将妆容补了补,看到脸上妆容完美无瑕,这才站了起来,一根如玉似的葱指“啪”的一声弹在贾政的额头上:“一辈子都这么木讷,连句好话都不会说!也就是我不嫌弃你,要是换个女人呐,估计早在心里骂死你了。你就不知道学学大哥,你看看他哄大嫂的时候,那好话是一句一句的往外蹦!” 贾政似乎是想到了他大哥与大嫂之间的恩爱日常,脸色顿时红了,吭哧吭哧半天才来了一句:“都多大年纪了,孙子都出生了,哪里还能这样不知尊重?” 王夫人知道他一向古板,估摸着这辈子也难听到他一句好话,也就不再为难他了,道:“看你这为难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逼你了,好了,好了,走啦!” 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小儿子而心生怨恨,那王夫人知道她实在是怨不了任何人。 要怨皇帝吗?可是皇帝做的已经够心慈手软了,不但没有发落贾家,对贾家的信任丝毫不减。也未曾为难过钰儿,不过是叫他从小在相国寺出家,好吃好喝的养的钰儿,每年钰儿还能回来几次。这对他们家来说已经是开恩了。换个人钰儿如今坟头的草都不知有多高了。 要怨贾家吗?可是贾家又有谁做错了呢?贾政那天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当着皇帝的面为了她撒谎,更是直接把罪责都推到了贾敏身上。她知道贾政的,从小就是饱读诗书,更是恪守道义德行,平时连拍上司一句马屁都做不到,可是那天他却站了出来,在皇帝面前撒了谎。这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不易了,就连王夫人这个睡在他枕边二十多年的女人也没人想到他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贾政已经做的不能再好了,王夫人还能怎么要求他呢! 贾家其他人也无法让王夫人心生怨恨,先不说二房能保住性命,珠儿官途顺畅,元春嫁的好人家,钰儿现在也能够活蹦乱跳的活下去,便已经是托了大房的福气,有公主和大哥在,皇帝才会对贾家十分信任,没有产生怀疑之心。 再者说,若是别的人家,遇到了这种事,事后肯定要把罪责都推在她和钰儿身上,可是贾家却没有。她现在还是二房的当家太太,大哥大嫂半点怨言也没有,贾政也因为钰儿被皇上打小带到相国寺落发出家修行而对她十分愧疚,这些年也十分想让她。便是遇到她心情不好,胡乱发脾气的时候,贾政也是好声好气的劝她。贾家如此,她还能怨什么呢。 反倒是她的母家王家,大哥在听说这件事之后,竟是直接来信,直言务必以保全阖府为要,必要时可以舍弃她。这是他的嫡亲兄长说的话,让她如此寒心。 可她又能对母家做什么呢!先不说,她没有那个能力,再者说王家倒了,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就是为了珠儿和元春,她也不能让王家倒下去啊! 所以王夫人心里这股怨气便一直发泄不出,她也只能偶尔埋怨上天为何要让她的孩子出生时带那块鬼劳子玉,她又不求着孩子什么天生有大造化,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好。为何这点微末愿望上天也不能成全她呢! 这些心事,常常在她心里面环旋不散,可是这些心事却不能够对别人说,贾政是一向木讷的,而且她也不想给贾政增添烦恼,那些丫鬟嬷嬷,也是不能说的,他们不过是个奴仆罢了,眼界低,便是说了也没什么用。儿子那里,他如今是皇帝的侍讲学士,每日公务繁忙,回来家,王夫人让他好好休息还来不及,哪里会拿这些事去乱他心呢! 儿媳妇那里肯定也是不能说的,王夫人倒是想念自家元春,若是元春在这里,即便是不能给她出点主意,好歹也能让她吐露些心声,散散心里的郁气。 王夫人在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今日是她的寿辰,她知道这是家里怕他想不开,故意热闹热闹好让她散散心的,她不忍拂了大家的兴,只能强颜欢笑,好让大家开开心心的过了这个寿辰。 “待会儿去了翠源堂,别提起珍哥儿!”贾政与王夫人相偕走在路上,见快到了翠园堂,他便想起了一件事,提醒王夫人。 “珍哥儿?他又怎么了?”不怪王夫人这样说,实在是打从大伯父去世后,宁国府那边越发闹的不像样了。大伯父一去世,敬大哥守完孝便辞职要去道观里修仙。修仙也就罢了,反正荣宁二府如今风头正劲,少了他反倒低调些,也没人去阻拦他。 却没想到某天大哥去看他,这才发现他竟在那些道长的是撺掇之下,买了许多童男童女,说是要炼丹。而且竟然已经害了好几条人命了!大哥当即大怒,直接让人把他捆了回来。之后便是忙忙碌碌一个多月,才把他的首尾收拾干净。 可惜敬大哥还是不知悔改,执意要去修仙,大哥发了狠把他捆到祠堂里,请了几位宗老过来,这才把敬大哥吓得连连保证再不敢犯。可惜没过多久又固态萌发,重新谋划这炼丹修行,大哥无奈之下在道录司给他谋了个右正一的职位,方才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只每日殷勤前往司中与各位道长拉关系。 敬大哥一走,珍哥儿也是放羊。好在只打敬大哥出了那种事之后,大哥便对宁国府中珍哥儿和蓉哥儿的管教越发严了。敬大哥是个万事不管的,见有人替他代劳,乐得清闲。 只是到底还是隔了一层,大哥不太好日日看着。大哥这边一放松,珍哥儿就要惹出点事来。然后大哥就要生气,一生气就要揍珍哥儿一顿,他就能老实几天,待大哥一放松,他又出去惹事,如此周而复始,把大哥也生生的折腾得没了脾气。 索性大哥直接拍了几个心腹看着他,不让他惹出大事,过一段时间找机会揍他一顿,这才没让他惹出大事。只是蓉哥儿是不能放在宁国府了,大哥便直接把蓉哥儿抱到了荣国府来教养。宁国府那边竟然也是荒唐,只把蓉哥儿托付在荣国府就撒手不管了。 上个月,大哥才把珍哥儿教训了一顿,王夫人还以为珍哥儿能老实十天半个月的,却没想到这又复发了! “他还能干什么?又去喝花酒了,跟人争风吃醋,打了人呗!害得大哥还要上门道歉,好在被打的那家也是知书达理的,自己也理亏,又体谅大哥不容易,不过赔礼道歉就罢了!只不过,这次大哥又发了狠,给他狠狠的揍了一顿,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大哥现在还生气呢,听不得他的名字!” 贾政说的也十分气愤,都是一家人,珍哥儿这事就是把贾家的脸面在地上踩,他在外头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的,贾家好好的名声都让他败坏完了! 王夫人心里也在气愤,贾家名声坏了,对贾政和贾珠都有影响,怎能叫她不气!王夫人只在心里道声活该,最好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才好。不过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哪怕心里再烦贾珍,她还是要做出长辈关怀的样子,关心关心贾珍的伤势,不过这也是场面话罢了,夫妻二人说了两句,便将这事抛开不谈了。 两人说着便到了翠园堂,众人都到了,王夫人赶紧上来道失礼,被众人压在灌了她几杯酒,然后小戏便开场了。王夫人先点了两折,余下诸人各自点了一折,上面敲敲打打的,开始唱做起来。 一家人正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却听到外面有人大喊:“快拦住他,快拦住他!” “在外头是怎么啦!好好的,出什么事啦!”不用主人说话,底下的丫鬟婆子便已经喊叫道。 也有人到外头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儿的,还不等他们走到院门口,外头叫嚷的人便已经到了院子里。众人这才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却原来是一道一僧闯了进来。 见了这两个道人女眷那里先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即便有婆子们上前挡住了她们。贾赦大怒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竟敢闯入我家!是不要命了吗! 那一僧一道正要说话,却突然盯住贾赦不放。见老爷发怒,底下的奴仆们自然想要上去抓住这一僧一道,却不知为何偏偏就扑不到这两人身上。众人这才发觉这两人有些诡异。淑贤公主见这两人盯住贾赦不放,心里边不放心,越众出来大喝一声道:“你们二人乃是何人?竟敢到本公主这里撒野!” 见到淑娴公主两人的眼睛又直了,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这贾府怎么有这两位大神坐镇。只是如今已经闯了进来,若是无功而返,他们心里自然是不甘愿的。两人只好硬着头皮道:“府上可有一块宝玉?这宝玉却是个害人的玩意儿,不若舍了我二人吧!” 这话一出来,旁人还可,只是王夫人和贾政快吓的魂不附体,这事为何会有外人知道,若是传了出去,皇帝陛下还能容得下他们二房吗? 这边淑贤公主和贾赦也是十分惊诧,当初这事为了保密,那天院子里的人都被处理掉了,贾家如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二人和贾政夫妇,另外也只有皇帝那边了,可是皇帝巴不得的事被瞒着才好,绝不可能泄露消息的!他们究竟是从哪里知道消息的! “哪里来的妖僧妖道,竟然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把他俩给我抓起来!”贾赦不管他们知情也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也罢,总之是不能将他们放走了。 奴仆们听到命令,自然是奋力向前,却不知为何还是扑不倒十二人身上,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小厮手里端着一只大盆,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东西,那小厮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快让开,快让开,让我来教训他们!” 下人们只闻到一股血腥气,赶紧让开,小厮就来到这两人面前,向前一泼,盆里的东西就哗啦哗啦的倒在了两人身上,泼完之后那两人满身鲜血,好不狼狈。那小厮试探着往两人身边走,竟是直接走到了两人跟前,那小厮大喜道,“快来,我已经破了这人的妖法,赶紧抓住他们。” 这一僧一道被泼了满身的血,还正懵着的呢,就见有人朝他们扑过来,就知法术失灵了,心里一叹,这会任务又没完成。两人不敢在贾府久待,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只听咻的一声,两人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叫这些小厮们扑了个空。 见着两人消失,虽然没抓住人,但好歹这算赶走了他们,没了危险,叫贾家的众人安了心。贾赦便将那小厮叫了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那小厮就知自己的前途来了,强忍着心里的喜,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答道:“小儿名唤吉祥的,原在门房上当差!” “你刚才泼的是什么?怎么破了那两人的妖法?” “回大老爷,小的泼的是黑狗血,小人常听外头那些说书的说,像这些使妖法的最怕黑狗血了。这才大着胆子,弄了一盆黑狗血泼了过来。却没想到竟成功了,可见那两人就是妖僧妖道,最会使妖法的。” “你倒是有些急智,胆子也大。虽还不太稳重,倒也算是忠心。正好琏儿跟前还缺了一个小厮,我看,不如你就跟着琏儿吧!” 吉祥大喜过望,连忙磕头谢恩。贾赦又让人赏了院子里小厮丫鬟们的赏钱,便叫众人都退下了。然后他才打点起精神,安慰了贾政夫妇两句,叫人备轿要进宫去。 贾赦一走,这宴席也没法继续了,众人此时也没了玩乐的心思,淑贤公主说了两句,便叫众人散了。这些人虽不知道内情,却也从贾赦夫妇和贾政夫妇的表现中看出了这事不同寻常,便不敢再问,只好都退下了。好好的一顿寿辰宴,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不提贾政夫妇回房后的提心吊胆,只说贾赦清宫后就见徒嘉鹏已经在等着他了。贾赦自然不会客气,直接开口问道:“那两人是什么路数,我看颇有些奇异之处!” “我叫人去查了,僧录司和道录司都没有两人的记录,不知是哪里来的野僧野道。不过锦衣卫倒是有些发现。” “什么发现?” “这二人曾去过林家和薛家。” “难道是那个玉的幕后黑手竟是他们二人不成?” “这我倒不知道。说来也有些奇怪,他们二人,去了林家只要见林家的姑娘。你也知道,当年那件事是把罪责都推到了贾敏,虽没要了她性命,却也是将她关在了佛堂。贾敏本就体弱,先头养了一个男孩还没养住,不过五岁便去了。如今又被关在了佛堂,这一胎自然也没留住。不过才七月份便流了胎。” 那一僧一道自然是找不到林家小姐了,因为她跟本没生下来。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妹妹。若是…” “恩候不必自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她没对二房起心思,那天也没故意害你那个弟妹,又怎么落得这个下场。暗害贾家二房,这个罪名她没担错。” 贾赦叹了一口气,虽然对妹妹有些愧疚,可他却不能为了这点愧疚搭上整个贾家,况且皇帝说的也对,若不是她先做出了那种不义之事,王氏也不会有机会把罪名推到她身上。 “他们去薛家又做了什么?” “这事啊也有些奇异之处呢!那薛家也有一位小姐,自来身体也不大好,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犯时出现喘嗽等症,吃了不知多少药也不见好,这两人上门给了薛家一个药方,说是个“海上仙方儿”,名叫“冷香丸”的。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微臣倒从未听过这等稀奇古怪的方子,先不管有没有用,就这药配齐也得个几年吧!万一碰到雨水那天没下雨,小雪这天不下雪,可要怎么着呢!” “我原本也这样想,可偏偏这薛家得了方子,不过一二年竟然给集齐了,而且自打薛家姑娘服用后,倒也灵验。你说这算是巧合吗?” “微臣是不信什么巧合的。” “我也不信,这两个人我派人去查过,一直没查到他们的踪迹,也派人跟着过,没次都没成功过,所以我觉得这两人或许真有些奇异之处也未可知。” “管他什么奇异之处呢,再怎么奇异也管不到陛下身上,陛下可是真龙天子呢!” 贾赦这话倒也合徒嘉鹏的心意,他的心情就又好了些道:“那两个人又给了薛家姑娘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和你们家那块玉相配的,是一挂金锁,上面刻了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说是需要有玉的才好相配,说是金玉良缘。” 贾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说有玉的才可相配,这天底下有玉的还少吗?这京城哪家的公子没块玉呢!”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那两个人不是说需要有玉的相配吗?那就给她配个有玉的吧!” 贾赦便已经知道皇帝有了主意,也不多话,陪着皇帝说了会话就告辞了。 回去淑贤公主自然要问一问的,不过两人商量了许久也没想出皇帝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便抛开不想了。 没过几天他们就知道了皇帝陛下出的好主意。 却原来皇帝真的给薛宝钗找了个有玉的。是皇帝的姑姑婉柔公主的孙子,郑国公府的小少爷,名叫萧疏的。这萧疏从小体弱多病,吃了不知多少药都不见好,后来去相国寺求了一块开了光的玉戴着才算好了些。前些时候婉柔公主带着萧疏去相国寺还愿,相国寺的大师给他算了一卦,说是需要一个带金的女孩儿相配才好。 婉柔公主不知听谁说了薛家姑娘有挂金锁,送她金锁的和尚说要有带玉的配。自觉说的便是这两个了。她私下里找了薛宝钗的八字拿去相国寺一算,竟然是天作之合,再好没有得了。虽然觉得薛家不过一个商户,但是为了宝贝孙子的性命也不得不接受了。于是婉柔公主就派人过去提亲了。 薛家当时就被这个馅饼砸晕了,待知道了缘由立刻就答应了。虽然萧疏身体不太好,可是这两年已经能出来走动了,可见也没传的那么不堪。再者萧疏是婉柔公主最疼爱的孙子,已经替他求了太后皇上,给了他一个爵位。他日后背靠郑国公府,又有公主和他母亲留下的嫁妆,还有分给他的财产,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女婿。 而且薛家不过是个商户,薛宝钗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嫁给世家旁支或是嫡枝中的庶子而已。如今能有这样一个好归宿,只能说她这是走了好运道,薛家是万万不会拒绝的。 消息传到贾家,贾赦与淑贤公主也不过是相视一笑罢了。就这样薛家与郑国公府结了亲,婚后不久薛宝钗就生了长子,彻底站稳了脚跟。 只是那一僧一道再也没有出现过。时间倏忽而过,眨眼间就又过了五年。贾瑚那里又给贾家添了个男孩,贾琏这里公主也有了身孕,一家人欢喜的不行,就听到相国寺传来消息,贾钰跟着一僧一道走了。 贾政夫妇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许久,在看到自家满地跑的几个孙子孙女时又笑了起来,只到了晚上,王夫人去了佛堂上了一炷香。 倒是贾赦不知为何听了这个消息突然觉得身体一松,好似有什么枷锁解开了一样。只觉得神清气爽,不过他不好表现出来,晚上,他也去了佛堂,给贾老太太上了一炷香。 奶奶,贾家一切都好,我也很好。您放心吧! 第65章 贾赦42 天授三十四年秋庚午,逢万寿节,上赐宴海晏楼,宗室百官齐聚也。时有唳太子纠结武士,意图谋反,三、四、七等皇子亦牵涉其中。上大怒,用兵镇之。唳太子事败,心有不甘,阴刺陛下。后三日,上伤重,召众臣工于乾清宫,禅位于五皇子。 这场叛乱在史书上不过留下了寥寥几句话,被史官用春秋笔法轻轻带了过去,然而亲身经历过这场叛乱的人即便是过了多年犹还记得这场跌宕起伏的动乱。 正如某位官员私下里感叹的那样:“世所罕见,闻所未闻也!父子兄弟亲情之刻薄寡淡,亦是吾亲眼所见之最也!皇家之争斗,颇为可叹矣!” 那一天,太子先是突然刺杀皇帝,引得众人大乱,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戴公公便要大叫捉拿太子,却不想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也有太子的人,两方相互对峙,皇帝那边的人顾及太子还在皇帝跟前,生怕出了什么事儿,误伤了皇帝,他们反倒还要担责任,因此便有些缩手缩脚的,所以虽然太子的人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两方却都诡异的平衡了。 而高台之上,皇后原本是坐在皇帝身边,眼见太子突然发动,她似乎是被惊吓到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扑到皇帝身边,大声惊叫,继而又大声斥骂太子:“好一个无父无君的孽子,还不赶紧放下手中刀刃,束手就擒!” 太子嗤笑一声却不理皇后,只看着躺在地下的皇帝道:“父皇,立禅位诏书吧!” “你以为你当的了李世民?” “我自然不是李世民,父皇也不是李渊,只是我我这几个兄弟却是李建成,我不得不反!父皇不必再费口舌,儿臣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再回头!哪怕今天事情不成我也是不后悔的!父皇只管下旨吧!否则的话儿臣手里的刀可会不听话的!” “你……” 皇帝还未说话,底下已经有人已经等不及站了出来:“太子谋逆,可有人愿随我诛杀叛贼!” “卑职愿意!” 众人听的叫喊声,定睛看去,却是三皇子,而应和三皇子的却是不少禁军侍卫。 还未等诸位大臣反应过来,四皇子和七皇子也皆出列,同呼诛杀叛贼之语,而他们的拥护者也纷纷出现,应和着各自的主子。 却原来四皇子的拥趸乃是宫中太监及一些禁宫侍卫,这是因为四皇子是太后的侄女淑妃所出,太后执掌后宫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后宫之中的太监宫女还有一些禁宫侍卫却是听从她的话的。 不知是四皇子从哪里面运来了兵甲武器,分发给了这些太监,让他们一一武装,也算是一股势力了,不过却让人不免好笑,还从未听说过谋反用的是太监的。 相对来说七皇子的拥趸们就更加正规一些,乃是京郊大营的士兵,不知为何能突破禁卫军们的守护来到了禁宫之内。不过一想到太子所帅的私兵都能进入禁宫,这些人出现在这里也就不那么让人觉得奇怪了。 不过还是有人不免对禁卫军首领护国公石原侧目,这禁卫军的防守简直跟筛子一样,看石原的脸色竟是一点不知的样子,实在可狠可怜,等到了叛乱结束,不管是哪位皇子上位,这石原都是要担责任的,任是哪个帝王也不会想要这种无能的禁卫军首领。 显然石原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茫然无语,却无任何表示,看来已经是自暴自弃,不打算再插手了。 坐在他旁边的乃是庆侯府的老侯爷,与石家乃是亲家,石原娶的正是老侯爷的嫡女,他看着石原一副不知神游何方,漠然视之的模样,心头大怒,却到底还顾及着场合没敢大声说话,但声音里却带了疾言厉色:“你还呆坐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想想法子好立功赎罪!你就是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家里的妻子和孩子呀!” 石原被他一震,还想反驳,说自己已经无可挽回,可被老侯爷的话一带不免想起了家中的贤妻和幼子,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了找个好时机直接自我了断,也免得受了那些狱吏磋磨,好给自己临死前留个体面。现在想起了家人,自己一死倒也容易,只是可怜家人却还要替他承担罪责,弱妻幼子岂不可怜? 反正自己已经是罪无可恕。无论是哪位皇子上位,都不会放过他的性命,如今倒不如豁出去这条命,好歹能立功赎罪,免了家人的罪责,若是死在战场上,倒也算是因公殉职,只盼皇帝能看在家族世代忠诚的面子上,饶了家族一回。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石原便不再复刚才的颓废模样,先是和老侯爷道谢,继而便请求了老侯爷替他遮掩一番。 “你已经打定主意了?”老侯爷压低了声音问道,此时那几位皇子那边正闹腾厉害,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是,您放心,老爷子,女婿这边好歹还有几个人手可以用呢!” 虽然这回栽了跟头,被底下几个人隐瞒着给架空了,但是到底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能做到禁卫军的首领无一不是手段高超圆滑,又是简在帝心。他在禁卫军里很有几个心腹,也有不少拥趸,不过是近两年被底下人奉承久了,飘飘然起来,才叫人插了空子。 老候爷见他主意已定,自然是愿意支持他的,老侯爷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就要守寡,况且若是石家被牵扯进去,作为姻亲,他家也是石家九族之内,恐怕也落不着好。 因此老侯爷便帮着石原不动声色的挪到了最边上,殿中的宫女太监们早就屁滚尿流的跑了,而三位皇子那边正忙着说些场面话逼着皇帝选择一位皇子立下禅位诏书,竟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于是石原轻而易举的逃脱出去,由此倒也可见这三位皇子的谋逆之事如同儿戏一般。 石原出去自去寻找他的心腹不提,只说这大殿之上,除了太子,其他两位皇子也都有支持拥趸,以至于三方便相互对峙起来。 太子只一味逼着皇帝立下禅位诏书,另外两位皇子虽然嘴上说着要诛杀太子救出皇帝,却并无实际行动,倒是有颇有煽风点火之势,想要惹怒太子,要他做出弑父之举。反正他们是打着诛杀太子平叛的名义,占着大义之名,无需皇帝的禅位诏书。只要太子,坐下弑杀皇父之事,他们再诛杀太子,便可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 因此他们在太子还未杀掉皇帝之前并未着急,可太子却有些急了。太子是带的私兵谋逆,逼迫皇帝禅位,原本就不占大义,若是立时便逼迫皇帝颁下禅位诏书,接着便以雷霆之势诛杀兄弟,他便可登上皇位,可如今禅位诏书还未颁立,他的三个兄弟却已经带兵出现。他索性便抛下皇帝,就要先解决这两个兄弟,反正到时候若是他胜了,禅位诏书便可直接伪造,若他败了,这禅位诏书也不过是一张罪证而已。 三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见太子抛下皇帝倒先来解决他们,心里虽然可惜,却也并不担心,反正叛乱之中皇帝被误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四人便直接混战起来,一心想要杀死对方,好夺得大位,一时间大殿之中刀光箭影,鲜血横飞。那些大臣们纷纷抱头逃窜,好在这几位皇子也知道,这些大臣是要留下来治理江山的,便下令不许手下伤及大臣,但是刀剑无眼,哪里说是不能伤便不伤的呢! 那些大臣们便瞅空跑到了偏殿之中,好歹能保全自己的性命,至于皇帝早被他们抛在脑后了。皇后倒也想扶着皇帝跑到偏殿,谁知太子哪怕掉头去对付他们的兄弟了,也没把插在皇帝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给撤走,这高台之上倒还维持着对峙局面。 远远看去,整个大殿之中,下面全部都是人头攒簇,刀光剑影,唯有高台之上只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人,倒像孤岛一般。 戴公公还跪在皇帝身边,眼见太子没有按照他们设想的那样将皇帝杀掉,他便心里起了主意,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正要捅向皇帝胸口,却不知被从哪里抛出来的茶盏砸到了头上,阻挡了他的匕首下势,这时从一边跑上来两条人影,一人窜到戴公公的跟前,一脚踹到他的胸口,将他踢在一边,另一人带着刀光直接砍向太子留下的人手。忠心皇帝的那几个侍卫,便趁此机会也攻向太子的人。 见他们动手,最开始发动攻击的那个人,便停下了动作,跑到了皇帝身边道:“五皇子,咱们先把皇上和皇后,带出去避一避吧!” 皇后一看来人是他儿子和贾赦便立刻道:“后头有一个暖阁,比较隐蔽,应该没有旁人,咱们就到那里去!” 两人点点头,便由皇后和五皇子扶着皇帝,贾赦在前头开道,一路倒也顺顺当当的来到了暖阁。暖阁果然如皇后所说,位置偏僻也很隐秘,并无其他人在。四人进了暖阁,五皇子和皇后将皇帝扶到软榻上,五皇子便要给皇帝包扎伤口。 “儿臣冒犯了!” “此时无需讲那些虚礼,动手吧!”皇帝面色苍白,手无力地摇了摇,就放下了。五皇子见他如此,便不敢再多废话,立刻便用刀子割开了皇帝的龙袍。太子的那一刀直接刺在了皇帝的腹部,那一片已经被鲜血浸染成红色,五皇子小心翼翼地割开了龙袍,用手帕小心地擦干净伤口周围的鲜血,正要给皇帝敷药,却突然注意到皇帝的右腹一片白净。 “小五,怎么了?”皇帝见五皇子突然住手,忍不住问道。 “你是谁?竟敢冒充皇帝!”五皇子突然拿起用来割开龙袍的那把小刀直接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小五这是何意?莫非你也有谋逆窜上之心?” “你不是我父皇,我父皇右腹有一个胎记,可你这里却干净无比,你究竟是谁?” 站在一边的皇后也道:“不错,你父皇右腹确是有一个胎记,形如太阳,据说当年太后怀陛下的时候,梦见太阳入怀,方才有了陛下!这件事可有不少人知道,你腹部没有胎记,肯定不是陛下,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皇帝?” 贾赦在门口警戒,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他手里的刀也指向了躺在榻上的皇帝,五皇子手中的刀用力压在了皇帝的脖子上,那人赶紧道:“殿下息怒,千万不要动手!奴才本是陛下的替身,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假扮陛下的。” 五皇子与贾赦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得暗暗庆幸,幸亏当初忍住了诱惑没有动手,果然,皇帝早就知道了太子谋逆之事,也早有准备。 “你有什么证据?父皇现在在哪里?”五皇子急忙问道,那人摇摇头道,“奴才不能说!” “不能说,不能说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说不定你这话原本就是在骗我的呢!我看还是直接把你的头砍下来比较好!”说着,他手里的刀便往下压了几分,那人的脖子上已经见了血。 这人原本作为皇帝的替身出现在宴会之上,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被五皇子和皇后等人救了出来,好容易得来了性命,这会儿他便不愿意那么轻易的死了。 而且他心里觉得,既然五皇子已经出手救下了他,那就说明五皇子心理是忠于陛下的,那把五皇子带到陛下那应该没什么错。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想活命的想法占了上风,便开口道:“奴才知道在海宴楼后头的花园西头,那里有几间房子,是作为游览花园的更衣之所,陛下可能在那里!” “既然如此,母后,恩候,我们去找父皇!”五皇子立刻便下定了决心,那一处房子他也知道,比较隐秘,但离这里其实不算太远,去的话也容易。 “微臣先去看看外头的人多不多,殿下和皇后娘娘先在这里等一等,等微臣带来消息再出去!” 五皇子点点头便由贾赦出门去了。过了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道:“微臣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现在外头徐将军和北静王已经带着人向海晏楼这边攻打了,眼看逆贼这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外头如今倒也安全。殿下还去不去陛下那里?” “当然要去!”再过一会儿叛乱平息,他还如何在皇帝面前卖好呢?趁现在过去,哪怕路上受了伤,只要不伤及性命,那也是他对皇帝忠心的证据。否则的话,他辛辛苦苦冒着风险救驾,要是皇帝不知道的话,他不就算是演给瞎子看了吗? 皇后自然也是支持的,如今这几位皇子里头皇后最忌惮的对手便是二皇子和七皇子了,如今他们自己自寻死路,大皇子她不放在心上,那她的儿子便是皇帝的嫡长子了,最有继位的希望,她当然要支持自家儿子,在皇帝面前卖卖好,讨皇帝的欢心。 否则的话以小五嫡子的身份,除非是太子上位,否则的话,那个皇子也不会放过他的! 三人计议已定,贾赦便把暖阁的帘子都割了下来,皇后自去里面把厚重的凤袍还有头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用帘子裹了身体,好让自己没那么显眼。五皇子和贾赦也把身上的礼袍给扒了下来,省得到时候误事。他们也用帘子把躺在榻上的皇帝替身给裹了起来,那身龙袍实在是太过显眼,他要是出去绝对是靶子。 三人装扮得当,便不再浪费时间,偷偷摸摸的从暖阁出来,直奔海宴楼后边的花园西头去了。 “那边如何了?”天授帝坐在榻上,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不敢抬头,只道:“海宴楼外头的叛军已经控制住了,徐将军和北静王已经开始攻打海宴楼了,估摸着最多一两个时辰便可结束!至于京城各处已经有周将军带人前去控制了。” “嗯!”天授帝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磕了个头退了出去,屋里只有几个守卫,人虽不多,却都是天授帝极为信任的,身手也是极好的。 “陛下,喝口茶吧,暖暖身子,如今已经是十月了,天气已冷,这屋里却没烧个炭火,实在是有些冷清了!”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太监,也是乾清宫的人,是戴公公的副手,名叫柏青的,不过一直被戴公公压在身下,轻易凑不到皇帝跟前,却也是极为妥当忠心的人。皇帝从五皇子故意透过来的消息知道,戴公公原来是甄妃的人,这次行动便直接让戴公公跟着替身到了前头去。皇帝带在身边侍候的人便换成了他。 “放下吧,朕这会子哪有心思喝茶呀!” “陛下深谋远虑,又有一干忠臣相助,无需烦心!” “朕哪里会担心那些。朕烦心的是那几个不孝子啊!“ 这话柏青无论如何却不敢接的,好在天授帝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不过是发泄发泄罢了。柏青只低着头听皇帝发了句牢骚,便转移了话题:“陛下,奴才去点根香吧,这屋里闷了些。” 天授帝这会儿哪里有心思去管点不点香呢,不过听柏青这么一提,他也觉得屋里略微有些闷得慌,便点点头。 柏青走到香炉跟前,从袖子里的荷包掏出来一锭香,放进了炉子中,不一会儿屋里就弥漫着百合宫香甜腻的香味。天授帝靠在榻上,眼睛不知不觉的便闭上了,他心里想着,这个味道也太浓了点,不如叫柏青给熄了吧,这是却突然发现四肢非常沉重,眼皮只想合上,想睁也睁不开。 天授帝心里一惊,难不成这香有毒?这柏青也是哪个孽子的人不成?他硬挣扎着想要睁开眼,不知过了多久,意思才稍微清醒一些,他轻手轻脚脚的坐了起来,就见柏青手里正拿着一根头簪刺向他的护卫。再一看,其他几个护卫都已经倒下了,眼看胸口再无沉浮,想来已经是遇害了。 天授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栽在这个不起眼的太监身上,心飞电转间想着如何脱身,就见柏青已经转身向他走过来。 “你究竟是何人?你背后的主子是谁?竟然敢行刺朕,就不怕朕日后将你满门抄斩吗?”大约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天授帝的声音有些低弱,不过在这沉静无声的屋子里,却也是格外明显。 白净却沉着脸,不答话,直接大步走到天授帝的跟前,挺直的腰背再无平日的佝偻。天授帝看着柏青手里泛着蓝光的头簪,再看看他阴沉的脸色,心知柏青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他说什么也是动摇不了柏青的决定。 他便挣扎着想要逃开,只是四肢沉重无力,急切间更是失了沉稳,竟是直接一头栽下了软榻,倒在了地上,正好滚在柏青脚下。 柏青眯起眼,嘴角一裂,竟是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这可是天意,你逃不掉的!”说完不等天授帝有什么反应,那头簪直接刺向天授帝的胸口。天授帝想要逃跑,急切间虽然躲过了要害之处,只是头簪仍然刺在了他的身上,他立时就感觉到伤口一麻,心知这是极为厉害的□□,他怕是已经活不了了! “你…你究竟…好歹…叫朕走…走个明白!” 柏青笑着低下了头,在天授帝耳边道:“奴才曾受过孝贤皇后的恩惠,太子殿下眼看已经事败,除非你死了,太子殿下才有登基的可能。所以为了太子殿下,就请陛下先走一步,去地下会一会皇后娘娘吧!” 说完,柏青又举起了手里的簪子,天授帝瞪大眼睛看着柏青,他做了一辈子皇帝,踏着兄弟骨肉的鲜血,才登上了那个位置,难不成今日竟要死在这里? 突然,柏青手里的动作一顿,瞪圆了眼睛,突然倒下了,露出了在他身后的五皇子徒嘉鹏。 第66章 贾赦43 “父皇,您没事吧?”徒嘉鹏跪在天授帝身边,看着这个一向威严摄人的皇父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虚弱,不知为何突然滋生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来,这或许是对皇家的诅咒,也许是代价,享受着这世上最好的生活,站在最高的位置,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偿的东西。 “好…好孩子,朕就…知道…朕…没看错你,你是个…好的,眼看…你前头几个兄弟…都不成了,父皇…父皇…也只能把这…皇位传…传给你了!只可惜…父皇怕是…撑不到…给你写…传位诏书了!” 听到天授帝有意传位给他,徒嘉鹏眼中立刻迸发出强烈的喜意,他的手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声音颤抖着:“父皇,儿臣立刻去请太医过来!” 天授帝眼中露出和善的笑容,满面慈祥的道:“好孩子,我身上…身上的荷包…里头有颗药丸,是…太医备下…救急的,你拿出来…喂给朕吧!” 徒嘉鹏正要按照天授帝的吩咐拿出荷包里的药丸喂给他,却被突然出现的皇后给阻止了。 “陛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您?让臣妾看看,你的伤如何了?”皇后一边说一边就要解开皇帝的龙袍,天授帝不免焦急起来,那狗奴才刚才用的也不知是什么□□,现下最要紧的就是把那颗解毒丹喂给他,好歹能缓解点毒发的时间! 他果然是真龙天子,上天护佑,这种攸关性命的危急时刻,竟然还能遇到他五儿子过来救他,可见他身负天命,命不该绝! 好容易让几句话把他这五儿说的心动,正要把解毒丹喂给他,却不想皇后竟然出来搅局。天授帝心里边有些不耐烦,不过却也只能忍着,他这会儿还等着他家五儿救命,对皇后自然是要软和着点。 “梓童,你…养了个…好儿子,快…快把药…给我,日后…自有你…享福的…时候!” 他这话一说,皇后的眼泪就下来了,梨花带雨一般,“陛下!臣妾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看重!”一边哭一边就要如同往常那般往天授帝怀里扑过去。 天授帝急的几乎想要张口骂人,他的身子现在已经有半边被麻痹了,完全没有感觉。甚至感觉到嘴巴都有点麻,张口说话时舌头都有点不太听话,很不灵活,说出来的话听不太清楚。 天授帝知道这个药已经随着血液流遍了他的半个身子,他不敢再浪费时间,这□□要是流遍了他整个身子,即便是神仙过来也救不了他。 天授帝张开口想要斥骂皇后,这时候他已经完全不顾及不到什么温柔相待了。若是他早几年做皇子的时候或是刚登基的时候,还很有耐心愿意去忍耐一下,但是这么多年的皇帝生涯中,他从来都是被人哄的,还没有哄过别人,所以就耐不下心了。 只是那未等他的话说出口,皇后在他耳边突然道:“怎么,陛下没耐心了?不愿意哄了?” 这□□或许不只是能够麻痹他的身子,连他的思想也能麻痹,天授帝睁着眼睛似乎是没有想到这话能从他身边这位一向贤良恭顺的皇后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了,她肯定也想夺朕的皇位,眼看朕失势了,可不就是迫不及待的和朕翻脸了! 可惜若她能好好的听话,或许朕一高兴能给她们母子一条好路走,现在没了朕,朕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压下他的几个兄弟! “好一个…狼子野心!呵呵…没了朕…” “没了皇上又如何呢?这些年我们母子可曾有过陛下呢?陛下的心在太子那里,在淑妃那里,在德妃那里,在甄妃那里,在新进的宠妃那里,却从来没有在臣妾和嘉鹏这里!” 贾赦听到的皇后的话,赶紧将他背上的替身放下,给了五皇子一个眼色,得到他的允许后便出去了。这些话他可不敢听。 “臣妾是陛下的正妻,明媒正娶,从朱雀门抬进来的,和那些个狐媚子可不一样,可是陛下,这么多年了,可曾敬待过臣妾一次!不曾!!臣妾堂堂的国母,原该是和陛下并肩携手的,可是这些年便是连那些稍稍有宠的妃嫔们都敢给我脸色看,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陛下不宠我吗?陛下念着先皇后也就罢了,可那些鬼魅又算是什么!! 不单是臣妾,还有臣妾的孩子,陛下若重嫡子,可嘉鹏也是嫡子,为何陛下待他连太子的万分之一都不到!不仅是太子,别的不说,老七那个孽种,谁都知道他是学了甄家那个老不死的才能肖似其父,可到底也不过是西施效颦而已,偏陛下拿他当宝?几次三番为他削了嘉鹏的脸!呵,陛下不是爱宠他们吗?现在怎么不去求他们救您啊!来求嘉鹏做什么!” “你……”天授帝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皇后,又抬起眼皮去看徒嘉鹏,可是徒嘉鹏却低着头,恍若睡着了一样,半点反应也没有。 天授帝的心立即凉了,皇后伸出手像是对情人轻柔抚摸一般握住了天授帝的手,将他的手拉了下来,“陛下从来都是如此,需要的时候好好哄着人家,不需要的时候弃之如履,任别人给她踩在脚下也不多看一眼,比如如妃,比如虞美人,她们可真漂亮啊!臣妾还记得她们初入宫的时候,可真是鲜活!陛下也爱宠她们,宠的她们和太后发生了冲突。臣妾记得陛下便是便是因为她们削了太后的权。人人都羡慕她们能得到陛下的宠爱,太后也这样认为。可惜啊,等太后报复她们,将她们日日折辱的时候,陛下却看都不愿意看她们一眼。臣妾那时候就知道陛下的心是冷的。” 皇后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手抚摸着天授帝的脸,“陛下啊,当初你哄如妃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吧?现在来哄嘉鹏和臣妾,可惜啊,臣妾是不会再相信您啦!” 皇后的声音越发温柔,天授帝在做最后的挣扎:“没…没了朕…你要怎…么对付他…那几个兄弟?你们可…可没有…半点兵权!” 早年间他为了太子压制徒嘉鹏这个嫡子,对他一直不冷不热,徒嘉鹏也便顺应他的心思十分低调,待近几年他因为徒嘉鹏从来不爱沾手权势,也给了他几件差事,可比起他那几个兄弟来说就差远了,根本没人愿意投靠徒嘉鹏。唯有一个贾赦,可贾家现在军中的势力都在边城,根本鞭长莫及,顾不上京城这里。 这个蠢妇,只想着登基,却不想想没朕留下的诏书,没有兵权,他怎么可能成功!哼,果然,朕以往不重视他是对的,又是一个蠢货! 皇后听到这话笑了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顺,只是天授帝突然发现他看惯了的温柔笑容这么多年竟是连眉眼的高低、嘴角的弧度都未曾变过分毫。倒好像是刻在脸上的面具一般。 皇后侧了侧身体,露出她身后躺在地上的替身,“陛下,您看那是谁?” 天授帝想要抬头却发现身体毫无力气,皇后体贴的扶他起身,教他看清那人是谁。 “是他?难不成…你们…打算…好大的胆子!!” “陛下这话说的,比起海晏楼里的那几个,我们的胆子可小的很呐!” “他可…不会…写字!!” “父皇伤重,无法抬笔,由内阁首辅李大人代笔。”一直不曾说话的五皇子总算开了口,却让天授帝更加心凉。 “还有…还有你大哥在,朕…朕为何…要传位给你!” “大皇子派人偷袭父皇,方致父皇重伤不愈,如此狼子野心,怎可登上皇位。而儿臣,既嫡且长,又有救驾之功,乃是最适合登基的皇子。相信诸位王爷大臣们是不会反对的。” “你…” “殿下,外头有人来了!”外头贾赦的声音传来,皇后与五皇子对视一眼,皇后从倒下的柏青手里拿出了头簪,在天授帝震惊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刺向天授帝的心口。天授帝全身一震,嘴角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他怨恨的瞪着眼前的母子俩,“你们要遭报应的!” “父皇,安心的去吧。有报应也无所谓,反正要么死要么等多年以后的报应,你说儿子会选哪一个?当年您踩着兄弟上位时也是这么想的吧!” 皇后俯在天授帝嘴边道:“臣妾与嘉鹏这么多年受的折辱今日便全与陛下消解,日后再不相欠。” 天授帝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手无力的放下,在皇位之上翻云覆雨多年的天授帝就这样走了。 “或许当我老了也会有这样的下场吧!”徒嘉鹏将天授帝大睁着的眼睛轻轻抚下。皇后站了起来,道:“比起担心报应,哀家更想活下去。” “殿下?”贾赦在门外又敲了敲门,五皇子道:“进来吧!” 贾赦走了进来,低着头不敢看屋里的情形,只道:“殿下,娘娘,微臣去看了看,徐将军与北静王已经平息了叛乱,正在找陛下呢,不如微臣去叫他们过来。” “你说的有理,不知父皇怎么看?”五皇子低下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的替身。 “殿下,不,陛下,奴才都听您的。奴才很多年前就被陛下,不,是先帝,养着做替身了,先帝的一举一动奴才都能模仿,绝对没有人能看出来。奴才这里有假死药,奴才待会就吃了它,等写完诏书之后奴才就死!” “哦?你没什么要求?” “奴才不敢求别的,奴才不识字,等这事一了,奴才当着陛下的面划了脸,割了舌头,保证这事谁都不知道,只求陛下留奴才一条小命。陛下可以派人看着奴才,奴才哪都不去,就在京城待着!” “知道了。记住你的话,老老实实的,我会留你一条小命!否则……” “是是是!奴才绝不敢有二心!” “恩候,过来,帮我搬个东西。”贾赦依言走上前,跟着五皇子把地上的一具尸首搬到了后面的小暖阁内,哪怕这尸首长了一张与天授帝一模一样的脸,贾赦也没有半点异议。 徒嘉鹏很满意贾赦的表现,将尸首藏好便道:“去把外头的人叫来吧!” 贾赦恭恭敬敬的低头称是,这才出去。徒嘉鹏从尸首上摸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正是传国玉玺。他这才走出去,将躺在地上的替身抱到榻上,又拿出刀在替身胆战心惊的眼神中往自己身上割了几刀。 然后又过去在躺在地上的几个侍卫身上补了几刀,这才走回榻前低声对替身嘱咐待会要说的话。而皇后则在一边撕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往自己脸上摸了点血迹,使自己看起来狼狈不堪。 很快,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皇后与徒嘉鹏对视一眼,徒嘉鹏起身拿出长刀气势汹汹的走到门口大喝一声:“谁在门外?” “可是五皇子殿下,陛下可在里面,微臣徐良俞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徒嘉鹏闻言立刻打开了房门,见门外果真站着徐良俞,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将军!快去请太医过来!父皇他…他受伤了!” “什么!”徐良俞大惊失色,若是陛下出事了,他可是要担责任的啊! “快!快!快去叫太医来!”徐良俞一边对身后的士兵大声叫道,一边就要往屋里冲去。徒嘉鹏侧身让了让,也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徐良俞一进屋打眼一看,心就凉了半截,只看陛下身上的血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来迟了!该死该死!” 皇后在一边抹着眼泪道:“将军,你怎么才来啊!” “不必自责,你先不要请罪,去把宗室王爷和内阁几个阁老叫来吧!” 徐良俞一听这话差点软倒在地上,这是要交代遗言的节奏啊,原本还想着今夜是来立功的,难不成功立不了还要获罪不成! “徐将军,还不快去!”五皇子的叫声让徐良俞回过了神,他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已经闭上了眼,徐良俞知道这是陛下伤重,精神不支的表现。他不敢再耽误时间,误了救陛下的时间也就罢了,若又误了陛下交代遗言的机会,新帝必然不会饶他! 因为今夜本就是赐宴宗室百官,他们刚刚都找了机会躲在海晏楼的偏殿里,被徐良俞救了出来,还留在偏殿,倒也好找。徐良俞叫来的不仅是宗室阁老,还有几位重臣和皇子。 这几位一进屋也发现了皇帝的不妙,同时还看到了守在皇帝跟前的皇后和五皇子。大皇子心里一急,口里大叫着“父皇!”就要往塌前冲,却被皇帝扬起手边的东西直接砸在脑门上。 大皇子的冲势突然一停,差点没摔倒在地上,不过这时候他顾不上这些,只委屈的看向皇帝:“父皇?” “孽子!你还有胆子来!是来看朕死没死的吗?” 皇帝怒声喝到,大皇子露出迷茫的眼神,皇帝却不等他辩驳就道:“不用狡辩,你做了什么朕还不知道?朕身边的戴公公是你收买的吧!若不是他阻拦,朕怎么会被太子刺伤!还有柏青这个狗奴才!要不是他偷袭,朕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狼子野心!!来人,将他拿下!” 因为今夜几位皇子同时谋反,大家回过神来还道大皇子竟未动手,没想到大皇子竟在这里等着呢!一时间倒没有过来求情的,侍卫们大约也是今晚抓了好几个皇子,习惯了,这会没有丝毫犹豫上前堵了大皇子的嘴,就将他带了下去。 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皇帝这才道:“李庄,你过来!”跪在前头的首辅李庄膝行上前,道:“陛下?” “朕是不成了,朕这几个儿子里头,除了那几个孽子,唯有这五子可托付重任。你去为我拟诏书来!” 底下人的人十分震惊,不免抬头看向跪在塌前的五皇子,见他哭着推辞,也跟着劝皇帝收回成命。心里却想着前头几个皇子争得跟什么似的,却没想到这大位竟然落在了这位爷身上。不过再一想也觉得皇帝的安排没错,先头几个皇子就剩下了五皇子一个,他又是嫡子,正占了嫡长子的位置,礼法上再没比他合适的。而且眼瞧着今晚五皇子救驾有功,平日里五皇子虽不声不响的,差事办的也不错,由他坐帝位却是极合适不过的。 倒有几个支持其他皇子的想出声,可一想到那几个皇子谋逆事败,日后还不知怎么清算,他们现在还跪在这里不过是因为陛下没空清查此事罢了。他们不敢再出声,只在心里偷偷期望新帝能看在他们老实的份上处置的轻些。 众人劝了几句见皇帝坚持便不再吭声,生怕到时候新帝记恨。李庄便跪在塌前磨了墨,开始起草诏书。 “朕要走了,临走前要交代一声,免得新帝为难。他这几个兄弟,凡事参与谋逆的或是贬为庶民,或是直接圈禁,不外如此。他们的生母也都打入冷宫。太后…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日后只在慈宁宫礼佛吧!不许外人打搅她,谁若是不听,只说是朕的遗命罢了!” “是,陛下!” “那些参与谋逆之事的大臣们,都由新帝处置,到时候不用哭朕,朕被你们害死的,是绝不会保佑你们的!徐良俞,北静王,还有李庄,杨志,你们都要尽心辅助他。若是他有错的,你们也都要教他。” “敢不从命!” 正说着,李庄已经写好了诏书,皇帝看了看,便又遍示宗室百官,这才按下了传国玉玺。这就算是立了新帝。 皇帝又说了几句,眼看着不行了,便有人又去催太医,只是还未等太医到,皇帝已经甍了。 第67章 贾赦番外 街上人流如织,各色小贩沿街叫卖,一片繁华。街两边也是各种茶楼饭馆,恰逢饭点,店中客人满堂。 又逢大比之年,酒楼里有很多学子饮宴聚会,街上有一家名叫迎宾楼的,尤其受学子们欢迎。二楼的包厢里同样有三名学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喝茶聊天。 其中两名正说的开心,另外一个无聊的看着窗外小贩叫卖货物,与客人讨价还价。他正看的起兴,突然发现有一队人马从街头走了过来。来人是一队护卫,在这队人马中间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软甲佩戴长刀的将军。看到他学子眼前一亮。 “崇州,怎么了,看到什么这么专心,连我们和你说话都没听到?”顾崇州正专心的看着窗外,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顾崇州不理他,只盯着窗外,只等那一队人马从他面前走过这才回头道:“没什么。” “我才不信!”他身后的人说着就要越过他伸头出去看,顾崇州并不拦他,只道:“尽管看就是了,要不我给你让个位置怎么样?” 李彦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只好怏怏的缩了回来,道:“你到底在看什么呢?可别跟我说没什么,你我还不了解?想骗我,没那么简单!” 顾崇州倒是没骗他,不过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想说!” 李彦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也对顾崇州没法子,只能放狠话道:“不想说算了,我迟早是要查出来的!” 坐在两人对面的秦渊也向外看,不过它比李彦秋这个小迷糊敏锐的多,一眼就看到了远远过去的那队人马,也发现了骑在马上的那人的身份,他也不由打起了精神问道“你看的该不会是刚刚过去的内大臣贾公吧?” 也不知顾崇州喜欢的是哪个,若是与他喜欢的是同一个,子顾崇州的身份,他怕是抢不过顾崇州呀! 顾崇州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道:“我记得你善画?” “哟!这是打听的很清楚了?” “这是自然!” “那你…” 秦渊小心的试探的,希望他们两个的审美观不一样,看上的人也不一样。不过他记得顾崇州好像喜欢下棋,若说下棋的话,那应该是二小姐了! “你知道的,我喜欢下棋,自然想找一个同好!” “看来你的决心已定,为何还不上门?” “就怕人家看不上我!” 闻言秦渊惊诧的看了他一眼,顾崇州可是淑贤大长公主的幼子,最受淑贤大长公主喜爱,平日里连皇子都看不到眼里,今日竟然会怕别人看不上自己,可见是动真格的了! 如此也好,他看上的是四小姐,如此倒正好和顾崇州做一对连襟,也算是多了一份助力。 “哎哎哎,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迷呢?也不说清楚,还有怎么会牵扯到内大臣贾公呢?你们说的莫非是那位荣国公?”李彦秋看着这两个在自己面前十分有默契,完全把他排斥在外,心里就急了。 “不可说!不可说!”坐在李彦秋和顾崇州对面的秦渊摇着手里的扇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李彦秋的性子向来急躁,一听他这么说,急的哼哼唧唧:“和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可说不可说!难不成你们还在打什么坏主意不成?我不管!你们一定要和我说清楚!否则的话我今天就赖着你们不走了!” “这是怎么了?有谁惹彦秋你不高兴了?”周涵一进包厢的门,就发现李彦秋在那边撒泼,笑着问道:“你们俩谁没事了惹他这个泼皮呀,也不嫌闹的慌!” 李彦秋原本还想着要周涵过来评评理,一听他的话更不乐意了,嚷嚷着:“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惹我这个破皮呀!明明是他们俩不占理好不好!我还想着来的是个明理的人呢,却不想也是个糊涂蛋!” 周涵被李彦秋挤兑的哭笑不得,摸了摸鼻子,道:“行!我就是个糊涂蛋还不成!来,大少爷,和我说说他们俩怎么惹你了?” 李彦秋这才喜笑颜开,又亲自给周涵倒了一杯茶,屁颠屁颠的捧到他面前,特别殷勤的道:“来,我和你说说这两个人的罪行,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等李彦秋把话说完,周涵笑道:“就这么的事儿也值的你念念叨叨的,我还以没怎么了了!”不等于李彦秋抗议,他又转过头对另外两个人说:“你们说的可是荣国府的贾大人?” “怎么,你也有兴趣?” 周涵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突然福临心至,大笑几声道:“莫不是还要与你们做连襟不成?” “什么做连襟啊?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李彦秋已经被搞得一头雾水,原本想着来的是个帮手,却没想到来的跟他们俩是一伙的。 “喂喂喂!不带你们这样的!”李彦秋大叫着,周涵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脑门道:“不是我们不和你说,实在是你这张嘴管不住啊!” “我保证不说出去还不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虽然爱说一些,但是真正事关紧要的我可从没露过半点口风!” 周涵想了想,道:“还真是这样,看来你也没那么不靠谱啊!” “那是!”李彦秋立即得意洋洋起来,正要说几句夸奖自己,突然把话头打住道:“别想转移话题,我可不上当!” “看来李伯父压着你临阵磨枪倒也效果不错,没以前那么傻了!”一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李彦秋涨红了脸,张牙舞爪的像一只螃蟹似的扑到了周涵身上,掐着他的脖子,威胁道:“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跟我解释,我给你们说,今天要不把话跟我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哈哈哈,我说还不行吗!”周刊苦笑一声,不过看到,另外两人在旁边作壁上观,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由得埋怨道:“你就只知道来闹我,怎么不去找他们俩!” 李彦秋回头看了一下两人,思量片刻就回头道:“因为你是最弱的呀!” “敢情你这是挑的软柿子捏呀!”周涵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再一看另外两人,也不免在心里赞同,他确实是这三人里面最弱的呀。 顾崇州不用说了,淑贤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儿子,一出生皇帝就封了他爵位,在宫中比一般的皇子公主还要受宠,又因他性格耿直,从不知委婉,除了他们几个能忍受顾崇州的直言,其他人都被他打击得退避三舍,从来不不肯招惹他的。 至于秦渊,周涵一直觉得秦老爷子起名起得很好,秦渊就是一深渊,别看表面上温温柔柔的,说话带着笑,但实际上一眼就望不到底。说不定你被他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呢。李彦秋这样记吃不记打的也被他坑出了记性,从来不肯惹他。 唯有周涵那是从里到外的温柔体贴,绝对是表里如一,这一点李彦秋绝对可以作证。 “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其实你就是不问我今天来也会跟你们说的,因为我母亲已经给我定亲了!订的就是贾家的三小姐!” “定亲!”不单是李彦秋震惊,其他两人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周涵却是他们当中行动最快的! “贾家三小姐,我怎么听说荣国公就一位姑娘啊!”这话当然是李彦秋说的,顾崇州和秦渊早就把贾家的几位姑娘打听的清清楚楚,当然也就知道这贾家的三小姐指的是哪一位。 “荣国公当然只有一位姑娘,以我的家世,我就想娶他家的姑娘也是高攀不起的,我说的是贾家二房的嫡出小姐。昨日去提的亲,贾家那边已经同意了,只等商量婚期了,你们那边呢?” 李彦秋还在惊叹,周涵年纪轻轻就要娶亲,一听他后面的话,忍不住思考了一会儿,联想到之前他们说的话,他这木头脑袋总算反应过来了,忍不住大叫道:“我明白了,你们也要娶贾家的姑娘是不是?所以才说你们要做连襟的!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想到了!” 其他三人的笑了笑,也不去打击他,只顾着说他们的婚事。 “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我也就公主之子的身份能拿得出手,别的不用提。家里是一团糟,我虽有心上进,不过我这身份注定了我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所以我才担心贾家看不上我。” “什么叫只有身份才能拿得出手,你的身份是很拿得出手好不好!”李彦秋故意大叫道,顾崇州笑了笑,难得的拍了拍他的头,道:“不用来安慰我,不过是偶尔埋怨几句,我实际上是很知足的,你看,就像我的脾气,要是没这个身份,早不知道被多少人打击迫害了!” “哦!”李彦秋蔫蔫的,还以为自己的安慰很隐蔽,谁知道刚一出口就被人听出来,难不成我真的很笨?李彦秋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我倒是觉得,贾家可能会同意的,说句实在话,你的身份虽然意味着你这辈子基本上没有上进的机会了,但同时也意味着,除非你自己找死,你这辈子绝对可以安安稳稳的,荣享富贵。贾家已经盛极,若还想找个有权有势的姻亲,岂不是让上头忌讳。以贾大人的聪明才智,绝不会犯这种错误,所以你看,贾家的嫡长子娶的正是皇家公主。虽说有一个驸马都尉的爵位,但这辈子,也不能出仕,无法掌实权。可见贾公是有意压一压贾家的风头的。” 顾崇州情人的话在心里面想了一圈儿,觉得有理,点点头道:“还是你看得透!多谢你的开解,这样我便有信心让母亲同意我的想法了!” “敢情你还没跟公主说呢?”周涵惊讶的道:“你公主对你的宠爱,只要你把想法跟公主说一说,公主必然会为你筹划,哪里需要你在这里愁肠寸断呢!” “家母有意让我娶公主!”顾崇州只来了这一句,不过这也难怪,顾崇州的父亲虽然因为娶了长公主的缘故,而继承了家中武威侯的爵位,但实际上京城中的人都知道,武威侯是个万事靠不住的,顾崇州的大哥,武威侯府的嫡长子,从小在武威侯府中被教养长大,于公主府关系十分疏远,对顾崇州这个兄弟也只是面子情罢了。 如果顾崇州想要从武威侯府借力,只怕也是难的很。顾崇州身上,不过就一个因为长公主而得来的爵位,长公主还在的时候,他自然是无人敢惹的,但长公主一去了,他便无人依靠,长公主十分宠爱这个儿子,自然要为他仔细打算的。 “这也是公主的慈母之心,不过,现如今能与你年龄相当的几位公主,可都是有兄弟的。你选择了某位公主,这也意味着长公主开始支持她的那位兄弟。若是他那个兄弟以后上位了,也就罢了,若是不能成功,岂不是要受他牵连?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这一点周涵比较同意秦渊的话,皇家的事能不牵扯还是不要牵扯的好,从龙之功虽然让人眼馋,却也要有那份眼力价去选择一个靠谱的主子。周家自问是没那个眼力的,所以目前只跟着皇帝,保持中立。虽然没有丰厚的报酬,却是平平稳稳的。 “我觉得秦渊说的很对,公主不过是要为你找一个靠山罢了,我觉得贾家也是个很好的靠山,比起皇家的公主来说更稳当,付出的代价也更小。或许公主只是没有想到而已,若是你去与公主说,我想公主同意的机会几率是很大的!” 周涵的话更加深了顾崇州的信心,他当即站起身来,抱拳告辞:“听两位兄长的一席话,小弟豁然开朗,我这边去寻家母,让她去贾家提亲!” “这事又不急在一时,不如吃完饭再去吧!”周涵就要劝他,可被秦渊的话打断了:“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贾三小姐都已经与周涵定亲了,贾二小姐可是姐姐,哪有妹妹会越过姐姐的呢?你要是不赶紧回去的话,我觉得你这个老婆肯定要没有了!” 顾崇州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只留下一句“你们先吃着,我先回去了”,就立刻跑出了包厢! “哈哈哈!” 顾崇州一走,秦渊立刻大笑,余下的两人怎么会还不明白顾崇州这是被秦渊给耍了呀!不过两人却不知道,秦渊到底是怎么耍人的,因为秦渊的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啊! 李彦秋刚刚一直在乖乖的听他们说话,他很明白自己的能力,平常插科打诨也就罢了,像这种正经事,他是插不上嘴的。不过安安静静这么久,他早就不耐烦了,这会儿他便跳了起来:“喂喂喂,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渊笑了笑也不卖关子,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劝顾崇洲跟贾家结亲,我跟你们说吧,实际上长公主殿下最近一直在跟贾家联系,我看了长公主只怕是早就看出了崇州的心声,自然是要为他谋划的!” “也是,知子莫若母,崇州的心思一向直白,怎么能瞒得过公主呢,公主即便是再想与皇家结亲,看到崇州的心事,肯定是会妥协的!” “这便是母子情深了!也难怪崇州不愿意去武威侯府,比起那边公主府确实是更加温馨一些!”一向精怪的李彦秋也不免做出这些感叹,不过他突然道:“你怎么不着急,你就不怕贾家四小姐被人娶走了?” 李彦秋这话就是为了看一看秦渊着急的样子,只是他也不想一想,狐狸般的性格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他还能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自然是胸有成竹了:“贾家四小姐年纪还小,不到定亲的时候,我还需再等几年。而且我早就与家母透过气,家母也与贾家那边有了默契,所以基本上没什么意外的话,几年之后我自然就能娶到四小姐了!” “难怪!以你的性格自然是早早地谋划好了!不过我记得贾家四小姐不是宁国府的吗?你为什么会愿意与宁国府结亲?”周涵想着打听来的消息,有些惊奇,据他所知秦渊可是很看不上宁国府的那位当家人,每次那位贾将军被贾公揍得爬不起床的时候他都是十分幸灾乐祸。 “我当然是看不上那位贾珍,不过这位四小姐是从小在荣国府长大的,虽说是宁国府的小姐,但是其实大家都当她是荣国府的小姐。而且贾珍虽然荒唐,但是宁国府的下一代,那位叫贾蓉的跟四小姐一起被贾公夫妇抚养。据说今年已经中了童生,这还不大看得出来未来如何,可是依贾家的教养,想来是不差的。” “这样啊,那样的话,宁国府倒也不至于败落,实在是难为贾公了,不过要管荣国府的事,还要管一管隔壁的。”李彦秋再一次佩服起荣国公,虽然说宁国府那边是族长,但实际上贾家的事务很多时候都是由贾公掌管的,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都知道贾珍不靠谱。 “确实是没法子的事呀,荣宁二府虽说已经分家,但实际上还没出五服,要是宁国府有事,必然会牵连到荣国府。” “而且说起来,贾珍虽然荒唐,但到底也不过是沾花惹草罢了,有贾公管着,也没惹出什么大事来,比起其他勋贵实在是强了不少!”秦渊难得这么夸奖贾珍,不过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夸奖。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有衔玉而生的宝玉家的吧!”李彦秋对这种八卦十分感兴趣,一听秦渊的话就想到了那位安平侯府刘家。 “当然是他家,我就不明白了,不知他们家怎么想的,便是我们这些人家,若是碰到这块宝玉的话,只怕是恨不得当场就掐死他的,再不然也会直接禀报皇帝,交由皇家处理,谁知道他家却是宣扬的满城都知道,生怕自己不惹皇家忌讳似的。” 李彦秋调侃道:“说不得,这也是人家自保的新方法嘛!毕竟有满京城的人看着,皇上也不能直接对他们动手呀!” “虽说能保住性命,可是其他的就难说了,你看看自从那位宝玉出生,他的父亲,那位刘二爷,明明还有升迁的希望,可是现在呢,在工部员外郎这个位置上整整坐了二十年,哪怕是熬资历也早熬上去了呀,可他把这个位子坐得稳稳当当,坚如磐石,愣是十几年如一日没升过。还有那位大老爷,原先也也不过是贪花好色吧,只在家里玩玩丫鬟姨娘,勋贵嘛,多少都有点这毛病,只要不闹出来,却也无伤大雅。可是现如今呢?比原先坏了不止十倍,在外头与人争风吃醋,得罪了好些人家,还敢直接插手南边的那些事,生怕自己死得不快似的。还有家中的那些子弟,没一个有出息的。这里面要是没有皇家的推波助澜,他家能这十几年就落到了这个地步?反正我是不信的!”周涵也说起他听来的八卦,说的兴致勃勃。 “这话,京城里但凡有些眼色的人都知道,只不过都不与他家说罢了,你看看这两年还愿意与他家交往的,除了他那些老亲扯不开的,剩下的谁愿意与他家沾上半分。” 李彦秋笑道:“哎哟哟,这话就是跟他们说他们也不信啊,那位老太太现在还抱着她那个孙子是有大造化的,日后必能造福家族的梦呢!也不看看,皇家能让他们那位孙子出仕吗?不过说起他们家呀,我倒是听了一些新鲜事儿,他们家有个姨表小姐,还有个姑表小姐,现在正争那位宝玉呢!” “这话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位姑表小姐后头有老太太支持,那位姨表小姐有宝玉的母亲支持,两边是打的如火如荼,各显神通。就不知道那块宝玉究竟花落谁家了!” “管他花落谁家呢,不过是一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罢了。我可听说了那位宝玉天天嚷嚷着什么,女儿家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最是污秽不过。还说什么外头当官的都是蛀虫,他这话可是连他父亲都一竿子打翻了。而且最可笑的是他们家的事儿,让那些奴仆们都嚷嚷出来了,比如说他们家那位当家主母,现在在外头放着利子钱,还插手诉讼什么的,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了。” “所以说这是皇家到现在都能容忍他的原因啊,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 三人正说着就听到,楼底下传来嬉笑的声音,继而传来念诗的声音:“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倒是好诗!不知是刘家那位小姐做出来的。”秦渊正感叹道,却听得底下又有人道:“这是我林妹妹做的,如何?我这儿还有,等我念出来!” 三人在楼上听着,李彦秋突然笑了出来:“你说那位宝玉说女儿家是水做的,最应呵护,这话真是他说的?我怎么看他都像是与他们家姑娘有仇啊!” 秦渊也笑,“可惜了他家的姑娘,我听母亲说他家的姑娘都到了年纪,可惜没一个过来求娶的。听这诗都是十分有才华的,可惜被宝玉误了!” 周涵不愿意去背后说这些女子的坏话,说到底她们都是无辜的:“说这些做什么,便是没有宝玉把闺阁中的诗词传出来,败坏名誉,谁家又有胆子和他家结亲呢?不过是给了大家一个拒绝的理由而已。别说这些扫兴的,喝酒喝酒!” 余下俩人自然是愿意给周涵面子的,李彦秋便道:“你们日后都是连襟了,只把我一个人抛下了!不行,我也要去打听打听贾家还有其他姑娘没有,到时候我们四个还做连襟!” “好!那就预祝彦秋心想事成!日后我们四个还做连襟!” 第68章 柳湘莲1 江南三月,正是春光正好时节,姑苏城外寒山寺,游人如织。 柳湘莲踏步在石阶之上,心中却是满满的感激,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并非他所愿,然而只这两条健康的腿便让他没有遗憾了。 “来追我啊!嘻嘻!”身边孩童欢笑着打闹,来回跑动,这曾经是他幼年最羡慕的情形,然而现在他不用再羡慕他人了,他也有健康矫健有力的双腿。 抬步上前,看着周围优美的风景,柳湘莲的心里更是喜悦无限。 “啪叽”一声,一个小孩突然摔到柳湘莲的跟前,他立刻跑上去,扶起了小孩。 “没事吧?”柳湘莲摸摸小孩儿的手脚,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却不想被突然跑出来一个男子推倒在地:“你是何人?莫不是你把我家小爷给碰倒了?” 柳湘莲皱起眉头,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该不会跑到古代也遇到碰瓷的了吧!不是说古代人很淳朴吗?看来果然是不应该扶人呐! 还没等柳湘莲开口辩驳,旁边的人就忍不住站了出来,指责那男子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行事?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这个小哥看你家少爷摔倒了给他扶了起来,你不去谢他反倒诬陷他,这是什么道理?” “正是!这事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小哥,你别怕,要是他赖上你了,我们都给你作证!”旁边的人都纷纷出声应和,更有书生摇着扇子感叹道:“世风日下!复古之风气也!” 柳湘莲闻言心里十分感动,果然古代比起冷漠的现代,哪怕偶有一两个道德败坏之人,但更多的人却是心有正气。 推开柳湘莲的男子被众人这么一说,神情便有些退缩,不过他大约是平常被人捧惯了,还没受过这等气,即便是知道自己错了却仍耿着脖子不肯认错:“你们都是本地人,谁知道会不会是故意合起来欺负我们这些外地人呐!”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舌!”一位身穿青衣的青年学子越众走了出来道:“你既叫他少爷,看来你便是他家的奴仆了,我看的清清楚楚,原是你贪看路边小摊,玩忽职守,丢了你家少爷,这才让你家少爷不小心摔倒了,这位小哥好心好意的扶你家少爷起来,却被你倒打一耙,现在我们出来仗义执言,又被你泼了脏水,也不知你家主人是如何教得,竟然教出这等恶奴来!” 听到这书生说去他家主人,脸上便露出些惧色,不过一想到他家主人的身份,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你可知道我家主人是谁?” 一提到他家主人这奴仆不免又壮了胆色,颇有些得意洋洋,昂首挺胸倒像是斗胜的公鸡一般,却不想这时原本被大家都忽略的小男孩突然开口斥骂道:“好大胆的奴仆,你家小爷我都没说话,何时轮到你来出声!” 骂完这仆人,小男孩拱手歉意地对柳湘莲道:“叫大哥哥受委屈了,原是我该谢你的,却不想被这不知尊卑礼节的仆人给搅和了,反倒让你我二人生了嫌隙,实在是我的过错!” 他说完又转头对周边围观的人说道:“多谢各位仗义执言,是小子管束家人不利,让这位大哥哥受了冤屈。这是我的过错,并不敢推卸,如今当着大家的面,我保证回去必要教训他!”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又十分诚恳,并没有半点推卸责任的意思,众人能够出面仗义执言,自然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现在见小孩出言保证便都道:“这位小兄弟十分敢承担责任,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好好管束你家下人就好了,不过还是要看这位小哥怎么说!” 听有人这么说,大家的目光便多集中在柳湘莲身上,柳湘莲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十分感激的对围观的人道:“今日还要多谢诸位仗义执言,肯为我作证,否则的话我被他泼了脏水,也不知该如何辩驳!” “这是应该的!那小哥一看就是个好人,咱们岂能昧着良心让好人蒙冤呐!但是我们能过得去自己的良心,佛祖也不能饶了我们呀!” “正是正是,你这奴才,在这里大放厥词,也不怕佛祖怪罪下来!”来寒山寺的多半都是信奉佛教的信徒,闻言自然是纷纷出言附和的。 这边一群人正说着,就听旁边突然有个男人道:“这是在做什么?小十七,发生什么事了?” 男孩一下子蔫了,可怜兮兮的道:“四哥,你怎么来了?” 众人见了这男孩家中有大人过来,自然是要跟这个大人说的,纷纷对他道:“你是他家的大人?你快来过来评评理,管管你们家的下人!” “正是呢,看你一表人才的,想来应该不会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吧,你家下人诬陷这位小哥呢!” “你家的小孩刚刚摔倒了,是这位小哥好心把他扶起来,可你们家下人却诬陷这位小哥,说是他把你们家孩子给撞倒了,我们过来替小哥做个见证,你们家下人还倒打一耙说我们合起来欺负你们这些外地人,你说说,你们家下人是不是不讲理呀!” 七嘴八舌的,徒元奕好不容易他在这些人的话里面,把整件事情搞清楚了,又看奴才的脸色十分心虚,心里便明白,这些人说的或许有添油加醋,但事情多半是真的,他心中暗恼,原本该是低调出行,却被这个奴才给破坏了。 不过面对众怒,徒元奕是绝对不会把脸色给露出来,反倒十分和善的笑了笑,拱手对大家行礼道:“大家的意思我已经明白,请大家放心,这原本就是我家下人的过错,他玩忽职守方才致使主子受伤,又诬陷他人,这种奴才谁家敢要?现在当着诸位的面我便直接将他逐出家门,日后再不要他!不知这般,大家可否满意?” 大家自然是满意的,不过出来说话的书生还道:“这位小哥帮了你弟弟,又受了委屈,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这个是自然的!”说着徒元奕便对柳湘莲道:“这位朋友,原是我家的过错,我给你赔个礼道个歉,还请原谅则个!”说着,他又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到柳湘莲的手中道:“这位朋友若不嫌弃就请收下这点赔礼,东西不多,不成敬意,却是我的一点心意! 柳湘莲帮那男孩原也不是为了这些银钱,何况他也不缺钱,自然不肯收下,又把荷包塞回男子手中道:“说到底,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里需要什么赔礼呢!不过我却要多说一句话,还请兄台要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家人,好歹对主子上点心,今日他把你弟弟弄丢了,有我帮着你弟弟,这是你弟弟的运气好,但若是别日,他运气不好了,遇到一个心怀不轨之人,你们家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柳湘莲这话却有些唐突,他说这些却是因为那孩子。 先不说刚才这个奴仆竟然自顾自的去看摊子上的稀罕玩意儿,把主子弄丢了,见到主子摔伤,不先去关心主子的伤势,反倒来找他的麻烦,可见他对这个主子有多么不上心! 待这小孩开口道歉,那奴才虽然没有吭声,但神色上却是不服的,直到这小孩的哥哥过来他才低下了头,露出了畏惧之色。 柳湘莲是没见过大户人家到底如何,可是前世里头也看了不少电视剧,知道若是主子得宠,奴才们自然是体贴入微的,若是主子不受宠,底下的奴才便敢欺凌主子。 从他的态度就可知道,这个小孩多半是不怎么受重视的。他开口提醒这话就是想让这小孩的哥哥能重视起来,好歹换个奴仆,让这小孩好过一点。 徒元奕虽然如此被人说教心里头有些不痛快,却也知道柳湘莲这是好意提醒他,到底还是好声好气的陪笑道:“多谢这位朋友提醒,我回去一定禀告家里,日后要注意的! 柳湘莲这话一说出来便有些后悔,也不知道男人到底有没有生气,万一生气了,这男人回头把他在他身上受的气撒在小孩身上,那他岂不是弄巧成拙。 柳湘莲踌躇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是在下多言了!抱歉,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就要走了,徒元奕又拉着他说些道歉感谢的话,围观的人,看了一场助人为乐,不计报酬的好戏,又见徒元奕表现得十分礼貌,并没有欺负人的意思,自然就放心地散了。 待人都走了,柳湘莲再告辞,徒元奕就没有拦他,等柳湘莲走远了,徒元奕这才对着两人道:“跟我过来!” 徒元晋不吭声,沉默无语地跟在他哥哥身后,倒是那奴才十分胆战心惊,想要求饶又不敢,只能寄希望于他义父能救他了。 徒元奕带着两人拐了个弯儿就到了一处路边的小茶馆,小茶馆很简陋,但是茶馆内只有一行人,有几个人是坐在桌子边的,剩下的人都站着围在他们身边,一看就知道是护卫,看起来很不好招惹的样子,路边的游人们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惹上什么事儿。 徒元奕带着这两人过来,走到众人围在中心的那个老人身边非常恭敬的道:“父亲,我把十七弟给带回来了!” 说完等徒嘉鹏挥了挥手,他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最后只有徒元晋和那奴才站在老人身边。 徒嘉鹏和颜悦色的跟徒元晋道:“怎么?吃亏了吧?让你好好的跟着我们,谁知道一转眼就跑了!” 徒元晋不复刚才的沉默,露出一个天真灿烂的笑容道:“父亲和哥哥这里太闷,我又听不懂,只好跑出去玩儿啦!不过,幸亏那个大哥哥帮忙,要不然儿子真的要摔倒了呢!” “你是该谢谢那位小哥,等一会儿,我们也要上山,看看能不能碰到那位小哥,我再去亲自谢一谢他!你先过去让林太医给你看看有没有摔伤!” “是,父亲。”徒元晋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便去旁边找林太医去了,那奴才立刻知道这是要处置自己了,他狠狠的磕头,那老人却连看他都没看他一眼,只挥挥手,立刻就有侍卫们从旁边过来,给他堵住了嘴,拉到一边。 “下次选个尽心的!幸亏碰上了好心人,要不然呐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虽然平时对这个儿子并不是特别关心,但是到底是他儿子,在他眼前这个儿子差点出了事,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这种事还是他跟前的人造成的,徒嘉鹏更是生气。 王忠赶紧跪下求饶,好在他跟着徒嘉鹏多年,这也是他第一次出那么大娄子,徒嘉鹏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还是轻饶了他,不过是扣了半年的是俸禄而已,只不过对那个小太监却是毫不留情,直接道:“那个狗奴才日后不必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老爷,奴才遵命!”虽然他心疼他这个干儿子,尤其是这个干儿子十分孝顺,每年送给他的供奉都十分丰厚,不过再怎么孝顺也比不过在皇帝面前的地位重要,只要他在皇帝跟前得用,这种干儿子,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只是到底还有那么点心疼,他不由得迁怒起十七皇子和那个多管闲事的人,十七皇子他惹不得,那个人他还惹不得吗? “奴才依稀瞧着刚才那位小哥十分英俊呢,看起来器宇不凡,估摸着是那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 “是吗?老四,刚才那个小哥人怎么样呀?”难得出宫,徒嘉鹏的心情十分轻松,便顺着王忠的话问道。 “容貌上倒十分妍丽,比起崇州来还要漂亮上几分呢!至于家世嘛,看他外头的穿着打扮,确实是不像常人,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只不过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听他的口音,应是京城人士。这一点可以问问九弟,他一向交游广阔,说不定认识呢!” 老九徒元轼摇摇头,说的很笃定:“儿子却不认识他,如果比崇州还要漂亮,那我见过之后定然是不会忘的!” “你们都拿崇州来说话,要是让他知道了,准要跟你们干上一架不可!” 他这话说的并非开玩笑,这几个人虽是皇子,但是顾崇州却是皇帝的亲妹妹淑贤大长公主最宠爱的儿子,比起一般皇子来还更受皇帝宠爱。 若是一般人被几位皇子调侃,哪怕心里再怎么不快,面上也是要陪着笑听着,顾崇州却不同,他向来是不会忍着的,绝对会当面跟几个皇子干起来。皇帝看在自己妹妹的份上,也绝对会是偏向顾崇州的。 徒元奕和徒元轼突出一个不好意思地笑容,眼里却闪过一丝嫉妒,王忠便道:“奴才也从未听说过哪家的青年才俊跟那位公子情形相符,不过,他穿在身上的衣服所用的布料奴才却是知道的,那是前朝的软烟罗!” 他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他们早就知道王忠的秉性,最是小气不过,十分睚眦必报,又爱迁怒于人,那位青年害他损失了一位得力人手,他又怎会不心怀怨恨?果然,就在这里等着呢! “前朝?软烟罗?那是什么布料?朕怎么从没听说过?”一听说前朝,徒嘉鹏心里便有些不快,王忠心里一喜,立刻便道:“这软烟罗在前朝十分有名,只有前朝内务府名下的布庄才能织就,每年也只能得个二三十匹,除了分给后宫使用,便只有赐给前朝得用的官员了。因为数量十分稀少,因此只有皇帝宠爱的妃子和官员才能拿到,所以十分的体面。 不过这软烟罗的制作方法,因战乱毁了。到了本朝,这软烟罗已经完全织不出来了,当时只有宫中还留了几匹,奴才进宫的时候便是分在尚衣宫,尚衣宫的总管那时候想要研究这软烟罗的制作方法,所以才拿了出来,不过费了好大的劲儿到底也没弄出来。传到现在宫里已经没有了这布料,估摸着除了老奴这么大年纪的人,其他的人估计都不认识这布料了!不过老奴记的真真切切的,这软烟罗呀十分轻薄软密,远远的看着像烟雾一般,因此奴才才记得很清楚。” 徒嘉鹏听到这话,就皱了眉头,心里头就有些生疑,便道:“这人莫不是与前朝有关?如何叫我们碰上了?” “这可是赶巧了,可巧他穿的是软烟罗做的衣裳,可巧他碰上了十七爷,可巧奴才正好认识这软烟罗,这不就是碰上了?” “你这一连串可巧的,都把我绕晕了!“徒嘉鹏闻言笑了起来,王忠奉承道:“这是老爷运气好,上天保佑,若是换了别人,只怕碰也碰不到呢!可见老爷是有天命的人,所以老天才肯保佑您呢!” 这话说的徒嘉鹏喜笑颜开,年纪越大,他最怕的就是这寿命问题,王忠说他有天命,想来老天必定会让他多活几年的。 余下几位皇子都跟着奉承,心里不免感叹,也难怪外头都知道王忠十分贪婪,又好打击异己,外头参他的折子在皇帝面前堆成了山,可偏偏皇帝还是爱用他,只从他说话这上面,就可以看出他被皇帝重用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倒不这么看!”坐在皇帝身边的一个中年文士,打断了大家的话,几位皇子看了看,立刻沉默无语。这两个人之间的斗争他们还是不参与的好。 中年文士名叫黄山,原先是个落榜的秀才,几次都没有考中,在京城落魄不已,差点没钱吃饭饿死,后来被徒嘉鹏救了,就做了徒嘉鹏的幕僚。他十分有谋略,因此很受徒嘉鹏的信重,徒嘉鹏遇事时都会向他询问对策,别看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侍讲学士,但是实际上在朝中的地位非凡,便是朝中的阁老们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黄山非常喜爱李白,常常自诩自己是李太白投胎,最爱做些狂诗,也是他现在在皇帝跟前得用,换做平常人早不知被人骂成什么样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现在地位非凡,自有人愿意奉承她的,吹捧他的诗写的多么多么好,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李太白下凡。 除了写诗,大家还知道他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最讨厌宦官,尤其是皇帝跟前得用的宦官,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王忠了。最严重的时候基本上是王忠说什么他就反对什么,后来被皇帝教训了几句他才收敛起来。不过在两人当中,皇帝还是最偏爱黄山的,王忠这种会伺候人的宦官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像黄山这样善于出谋划策的智囊却是找遍天下都没有几个的。 王忠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对黄山从来都是能避则避的,从不跟他正面硬抗,现在一听黄山有不同意见,他立刻就闭嘴了。 而现在自然是王忠的话又让黄山不满了。在黄山看来王忠这完全就是打击报复。就因为人家穿了一件用前朝软烟罗做的衣裳,就暗示人家是前朝余孽,岂不是太牵强了。再者,这小哥看着就是个仗义之人,岂能让他受这奸宦陷害! “刚才王公公不是说了吗?这种软烟罗除了供给后宫使用,也常常会赐给前朝的官员,说不定是哪个历经两朝的家族,恰好就有这种前朝所赐的软烟罗,不过是因为前朝覆灭,家中无人敢提这种东西,就放在库房里,被后人遗忘了,不知为何翻了出来,后世子孙又不认识这种布料,见它好用,拿来做了衣裳也是有的。更何况,若是前朝余孽,难不成人家逃命的时候,还专门跑去带上布料拿回去做衣裳?” 见王忠听了这话,面露愠色,黄山再接再厉道:“再者说了,人家刚刚才救了十七爷,我们就在背后说人家坏话,这难道是有德之人该做的事吗?我看呐,就是有人迁怒人家,人家好好的做了件好事还要受你这无名之火,岂不是太无辜了!” 徒嘉鹏想了想,也觉得黄山说得更有道理,若真是前朝遗留之人自然该把这些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隐秘的收藏起来,只有那种历经两朝的官员之家,或许前朝被赐了这种布料,供奉了起来,没有使用,再到本朝,子孙们不认识这种布料,才敢拿出来使用。 因此他便道:“或许真是咱们多想了!不过这种事谨慎一些也好,反正我们要去寒山寺,朕看那年轻人也是去寒山寺的,说不定还能遇到,到时候再看一看,再下定论岂不更好?” 徒嘉鹏这话说出来自然没有人反对的,正好一行人也休息好了,便收拾收拾就往寒山寺去了。也不知还能不能遇到那个年轻人了! 第69章 柳湘莲2 在寒山寺外绕了一大圈,即使外头人很多,柳湘莲也不觉得烦,这种可以随时行动的生活让他十分满意,即便人多他也觉得有意思,哪怕是去听听小贩们招揽生意编的顺口溜,他们大声叫卖的声音还有讨价还价时的争论都十分有趣新鲜。 不过柳湘莲并没有呆多久,很快他就绕去了后山。他是从一条偏僻的小道过去的,这条路即便是寒山寺的和尚也很少有知道的,柳湘莲是在他自己胡乱来回逛的时候发现的这条道路。这里十分幽静,鲜少有人烟,到了这里柳湘莲也放开了,直接一个一苇渡江,向前越去。 轻功一用,脚下立刻出现了金色的光芒,光芒很淡,丝丝缕缕的围绕在柳湘莲身边,乍一看,倒像是阳光一般。 这也是这个金手指唯一的缺点,特效去不了,一用的话,游戏里当然是没什么,但是出现在现实世界的话,总感觉像是神仙一样,尤其是在这种对神佛特别崇拜的古代社会,柳湘莲几乎可以想象到,若是他在人前用出这种游戏技能,估计大家都会把他当成神仙下凡吧。 金手指等东西,有种比没有好,这么一点缺点,就当是他拿到金手指的代价了。这世上总不可能事事完美的。 轻功很好,几个跳跃间,他就已经接近了寒山寺,从后门进去寒山寺中,柳湘莲径直往左边的客房去了。 “施主,你回来了,我已经把斋饭备好了,可以用了!”清虚试图摆出一副严肃端庄的面容,但是眼睛总忍不住往柳湘莲的袖口里瞅。柳湘莲笑了笑,从袖口里拿出一支糖葫芦递到清虚的手里,清虚还要推辞,柳湘莲伸出手摸摸他光滑的脑袋,笑着说:“在我面前就不要装模装样了,你这个小馋猫,我还不知道你?” 清虚这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迫不及待的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真好吃!” 柳湘莲受他感染,笑容更加灿烂:“在我这吃完再走,要不然回头主持师傅又要骂你了!” 清虚点点头道:“正好顺便把你的碗筷给收走,再顺便给你洗了,是不是?” 柳湘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清虚却毫不客气:“哎呀,在我面前不用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让你这刷碗呐,说不定全摔了,到时候圆竺师伯反倒要骂我,还不如我替你刷呢,我还省得一顿骂!” 清虚一边说,一边咬着糖葫芦道:“不过也难怪,像你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肯定是不会刷碗的!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来帮你刷碗,洗衣服,叠被子,你每天给我带好吃的如何?” 柳湘莲想了下,他的确不善于做这种家务事,勉强让他做的话也只会乱成一团糟,反倒是清虚虽然年纪小小,但从小在佛寺长大,这种事做来轻车驾熟,这个交易倒也算是皆大欢喜,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必须十分欢喜,道:“我要回去和师兄们打听打听,山下有什么好吃的,到时候我列个单子,你要通通给我带回来!” “通通带回来,你也不怕吃撑的,要是被住持大师逮到了,他可要罚你的哟!” 清虚纠结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是受罚更严重一些呢,还是吃不到好吃的更严重一些,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觉得只要吃到了美食受罚也无所谓,便做出大义凛然,毫不畏惧的样子,“没事,我不怕!” 柳湘莲也不再逗他了,走进屋坐下来吃起饭来,寒山寺的斋饭,虽然都是清茶淡饭青菜豆腐之类的,但是这些青菜都是寺里面自己种的,豆腐也是自家种的黄豆磨出来的,做饭的水都是山上的清泉水,十分清甜,比起上辈子超市里卖的那些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不知好了多少。柳湘莲吃得很欢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盘子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留,清虚接过碗筷,嘟囔着:“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少爷是什么毛病,这些青菜豆腐也吃的高高兴兴的,我吃了这么多年,都快烦死了!” “你要是跟我一样吃那些大鱼大肉的,吃了那么多年,肯定也烦!” 清虚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虽然不知道大鱼大肉究竟好不好吃,不过大概就跟他吃烦了青菜豆腐一样,柳施主现在肯定也是不耐烦是那些大鱼大肉,爱吃那些青菜豆腐也就能够理解了。 “东西交给你了,你要洗得干干净净,要不然的话,回头圆竺师傅又要骂我了!” 虽然他还住在客房,但是为了给寒山寺的大殿画佛像,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快有两三个月了,混熟了之后寺里懒得每日都要给他专门做饭,柳湘莲就每日跟寺里的和尚们同吃,是连带着碗筷什么的也要他自己洗。 不过柳湘莲实在是干不来这事儿,每回要不就是洗的不干净,要不就是把碟碗给摔了,因为这个他被管理后勤的圆竺大师骂了好几回了,不过也不知道寒山寺是怎么想的,他做不好这些就找个和尚帮他做还不行吗,偏偏那些和尚还坚持让他干,真不知道那些碟盘摔坏了,他们到底是真心疼还是假心疼呢! “嗯,对了,师傅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这两天,别去东边的定慧院,听说那里有贵客要来!” “贵客?”柳湘莲不由得暗暗吃惊,也不知是哪位贵客,他在寒山寺也住了好几个月里,见过不少贵客,但还从没有一位让住持大师这样吩咐。 不过主持大师一向谨慎,能让他这么吩咐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反正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既然这样,倒不如在这几天里,安安心心的呆在偏殿里画佛像。 刚好快完工了,这几天赶一赶,说不定能提前画完,这样他就可以从这里解脱出来,到时候又能自由自在的大江南北的去玩儿了。 “贵客要呆几天?我看我还不如待在偏殿里,争取这几天把佛像画完,岂不是更好?不过就要麻烦你,帮我送饭了!” 清虚点点头,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了,每到佛像画到关键时刻柳湘莲就要住在偏殿之中,一连好几天赶工,一到这个时候,他就要亲自替柳湘莲送饭。 “住持师傅也没有说清楚,大约也就是两三天的功夫,不会耽搁太久。我记得这是最后一幅了,画完了你就要走了吧!”清虚的声音里有些不舍,柳湘莲挠挠头,想要安慰他,最后也只来了一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日后还会再见的。” 这种事原本就不是他擅长的,前世他双腿残疾,基本上天天都呆在家里面,那里有与人分别的经验呢。这一世他孑然一身,来到这里的几年都是大江南北的跑,很少在一个地方呆久,自然也没有相熟到要依依不舍告别的朋友了。 清虚却是第一个。 “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你自有你的缘法,我也自有我的缘法,我们能在这里相遇,便已经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若还有缘,日后还会再见,若没有缘,就当相忘于江湖。” 难得清虚这么认真,柳湘莲也十分郑重的点点头道:“日后有缘自然会见!” “不过虽然如此,你答应给我的好吃的却不能赖,少了一样我都是不依的。” “这是自然的,我肯定不会赖你的,等我画完佛像,专门给留几天给你,到时候跟住持师傅说一声,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得到了柳湘莲的保证,清虚这才欢欢喜喜的走了,柳湘莲便收拾收拾铺盖衣服,到了偏殿里头。 前世他养父给他请了好几位国内的名家教他绘画,他又受从小照顾他的刘妈的影响,对佛教十分笃信,于是他的画里面便带了禅教的影子,对于佛像画画的也很多。 而且比起古代的名家,他又多了一项优势。像这种宗教人物,大多是从人的想象中诞生的,但是人的想象,有时候是有限制的,柳湘莲是从前世而来他见过不少有电脑制作出来的辉煌宏大的景象,这种大场面,除非你亲眼见过,靠想象而来是很难得到的。 比起古代的佛教故事人物画,柳湘莲画出来的,便非常有气势,而且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好像这画里的场景是他亲眼见过的一般。 因此在外游历的圆昀大师一看到他画出来的佛像画,立刻便请求他为寒山寺新建的大殿绘制佛像画。虽然接下这个任务,意味着他要在这里耗费很多时间,但是作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柳湘莲非常荣幸的接下了这项任务。 不过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寒山寺新建的大殿是在原有的建筑群上扩建的,原来的建筑群保存得很完整,内里的佛像画也都是请历代名家绘制的,传到如今这是寒山寺的一项特色了,自然是不需要更改的。 柳湘莲只需要在新建的偏殿里绘制佛像画就好了,因此最多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柳湘莲的速度很快,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便已经快要完成了。现在不过是余下一些尾巴,赶个工,大概也就两三天就好了。 忙碌起来,时间便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工夫,便已经到了傍晚,柳湘莲肚子饿的咕咕叫,他捂着肚子正在纳闷,为什么清虚还没有把饭送过来,这时候他突然听到殿门外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有人吗?”柳湘莲看向殿门外,大声问道。 这时候突然从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柳湘莲一看就发现这人十分熟悉,正是他上午碰到的那个小男孩儿。 “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家人呢?又把你弄丢了?”实在是不怨柳湘莲这么怀疑这男孩的家人不负责任,而是他的家人真的是有前科的。 “大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小孩并没有回答柳湘莲的问题,柳湘莲便没有再接着问,到底也不过是人家的家事,他贸然插手,反而对着小男孩不好。而且看着小男孩,衣衫整齐,穿的也不算差,面色红润,身上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伤痕之类的,他家里头肯定没有虐待他,大概也就是家中不怎么管他吧。 柳湘莲来到古代也有几年了,对这里已经有些了解了,他猜想这男孩说不定是他们家的庶子,所以才会吃穿不愁,但是却被放养。 这种事对他而言并不好管,他也只能尽力对着小孩和善一些。 “我在这里画画呢,你又走丢了吗?你家人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男孩摇摇头走进偏殿里面,看着柳湘莲画出来的佛像画,一时有些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大哥哥,你画的真好!” 柳湘莲笑了笑,心里却不甚在意,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只是看着图画里面的人物好玩儿,但实际上对画里面的深层含义并不了解,事实上哪怕是成年人,也很少能有看懂画的,不过是看着有趣而已。 他觉得这男孩大概是看这画里头颜色鲜艳,人物有趣罢了,他从架子上下来,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这才道:“正好我也要去前面,不如我带你到那边去问问寺里面的和尚,看看有没有看到你的家人吧!” 正好顺便去厨房,找一找有没有吃的。 “大哥哥,等一会儿,等我把这画看完再走吧。”男孩摇了摇头,绕过柳湘莲,又跑到更里面去了。 看着男孩儿架设倒有一种他真的在欣赏着佛像画的感觉,柳湘莲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难得有一个粉丝愿意欣赏他的画,他自然是不愿意打扰的。 可是他又觉得,放任男孩在这里呆着并不好,说不定外头他的家人找不到了孩子都着急了。更怕的是,他家里面会有人用这个借口,寻男孩的事端。 因此柳湘莲便用诱哄的口吻道:“这画一直都在这里,随时都可以看,又不会跑,而且现在已经晚了,光线不好,并不是欣赏画的好时机,不如明天你和你家人说好了再过来吧!” 男孩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大哥哥,明天我再来找你吧!” 见终于劝动了这男孩,柳湘莲高兴的伸出手递给男孩,道:“那行,我送你回去吧!” 男孩愣了一下,这才伸手握住柳湘莲的手,“我住在东边的定慧院,大哥哥,你送我去那边吧!” “定慧院?”这不是住持大师傅说的贵客要住的地方吗,柳湘莲不由得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去呢。 不过再看一看这天色,外头已经是乌漆抹黑了,小男孩一个人,回去肯定不安全,柳湘莲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如送到定慧院门口,他不进去就是了。这样总不会打扰到贵客了吧! 哪怕碰到了他好歹是送的哪儿回去的,想来这家人应该不会又倒打一耙吧! 点起灯笼,柳湘莲拉着男孩的手绕了一个近路,往定慧院那边走。 “你怎么一个人又跑出来了?下回可不要这样乱跑,是不是跟在你身边的仆人又没跟紧你,你回去还是跟你父亲说一说吧!” 这种对付庶子的事应该是嫡母做的,告诉父亲应该有用吧! “没有,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大哥哥,我看了好多关于探宝的话本,所以我想一个人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宝贝。不过什么都没有,大哥哥你在这待了多久了?我看你对这寺院很熟呀,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宝贝的传说呀?” 柳湘莲不由得失笑,虽然觉得这男孩有些莽撞,不过心里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对那些关于探宝的电影电视剧深信不疑,常常梦想着自己无意之间发现一个藏宝图,然后发现一大批宝藏,震惊世界! 不过因为自己的双腿,所以才没有付诸实践罢了,但是偶尔也会听听学校里的男孩子们吹嘘自己探宝的经历,那时候他非常羡慕,不过后来长大了,就知道那些不过是他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编出来的故事罢了。 不过这男孩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像学校里的那些男孩都是放养的,于是柳湘莲便道:“我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宝贝,不过也说不定,你下回再要找的时候,带上两个帮手帮你吧!” 柳湘莲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是不会听大人劝说的,哪怕他说这里没有宝贝。他肯定还会偷偷来的,倒不如劝他多带两个人,最起码比他孤身一人安全些。 徒元晋仔细的打量了柳湘莲的脸上,见他没有说谎,这才道:“知道了,大哥哥,我会听话!不过你可不能给我家里人说呀!” “我知道,会替你保密的!”柳湘莲保证道,“你要是不嫌弃,回头你还来找我,到时候,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宝贝,好不好呀!” 徒元晋十分惊喜,当即便用自己天真的声音道:“多谢大哥哥帮忙!回头我请大哥哥吃糖,好不好呀!” 两人正说着,就见前头有好几个人打着灯笼过来,看见柳湘莲牵着的小孩,立刻跑了过来:“哎哟,我的小爷,您怎么跑到这儿来啦!可让奴才们好找,老爷正问你呢,赶紧过去吧。别让老爷等久啦!” 虽然来寻男孩的奴才尽力压低了声音,但是仍然可以听出里面的尖细阴柔,柳湘莲借着灯光打量他,发现他白面无须,再结合以前看的电视剧里,皇帝微服私访的事情,心里头立时就有了一个猜想。 难怪主持大师要专门安排清虚过来嘱咐他不要去打扰贵客,果然这贵客够贵的,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柳湘莲自然不愿意去招惹他们,当即便道:“既然你家里人过来接你了,你就跟他们回去吧,我先走了。” 不过却再也没说让男孩来找他的事,男孩却恍若未觉他的疏离,自顾自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来找男孩的奴才也跟着说了几句感谢话,却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平时柳湘莲若是听了,肯定会生气,不过现在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自然不觉得受辱了。不过这也加深了他不愿意结交这些人的决心,他又不求仕途,自然不愿意卑躬屈膝的求人。 柳湘莲客气几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肚子饿的咕咕响,现在更想去找吃的,那些个权贵人物与他离得太远,他不想为这些人费心思。 只是走的时候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寒山寺里真的有什么宝贝不成?他可不信宫里头出来的真的那么天真,也不相信他无缘无故的打听宝贝的事,看话本?这话也就骗骗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吧! 第70章 柳湘莲3 当晚柳湘莲就睡在在偏殿里,因为不过才三月份,还有些春寒料峭,新建的偏殿又十分宽大,只有柳湘莲一个人,就显得清冷。而且因为是新建的房屋,还有些潮湿,因此偏殿里有些阴冷,不过柳湘莲的铺盖非常厚,又是常晒的,有一股暖暖的阳光的味道,睡起来倒也不怕。 谁知半夜里便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好不闹人。而且还有风,风刮进偏殿里,夹杂着雨水,不一会就在门口处积了一滩水。雨水缓慢的往大殿里头流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柳湘莲睡觉的地方。 柳湘莲半夜被浸湿的床铺弄醒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查看了一下铺在底下的褥子,又冷又湿,已经没有办法睡了。没办法,下着雨,又是大半夜的,他也不可能出去找人帮忙。柳湘莲只好打开系统,翻了翻自己的包裹,总算找到了自己平常在野外露宿用的帐篷。 到底是游戏里面的产物,与现实中截然不同,这个帐篷有点类似于电影中的魔法帐篷,外边看着很小,但是其内里与整个大殿相差无几,更是座椅床铺,各色生活用具齐全。 一个按键,帐篷便安装好了,柳湘莲打开帐篷,直奔床铺而去,倒下便睡了。 第二日在系统的闹铃提醒一下,柳湘莲很早就起了,然后把帐篷收起,他就直奔后山而去。果然,到了后山的湖边,原本用于封印的石碑已经破碎,而系统也适时跳出了任务:“后山湖中的水怪不翼而飞,究竟是何人打破了封印,请侠士去定慧院中向新来的客人打听一下吧!(1/3)” “看来真的和那帮人有关,怪不得我等了那么久,这封印早不开晚不开,偏偏等到他们来的时候开了!不过按理说这水怪应该没办法破开封印的呀,难不成有人帮他?是昨晚的那个小男孩?看样子不像呀!” 柳湘莲在心里猜测,既然水怪已经跑了,按任务提示,他还是先去定慧院找那帮人谈谈吧。不过到底不是游戏里的npc,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告诉他原因。 难不成他要先刷好感度? 柳湘莲纠结着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从那帮人口里得到水怪的线索,毕竟这个任务可是他来到这几年之后唯一发现的任务,他现在只有二十五级,按理说在这里应该足够保护自己了,而且他一直也没碰到过超过十级以上的人物,所以柳湘莲前几年才能够悠悠闲闲的大江南北到处玩儿,固然有他本身性子闲散的原因,也因为他自觉本身的能力足够应付所有的麻烦。 不过在来到寒山寺之后,发现后山湖中封印着一只二十级的水怪,他就有了要升级的愿望。 若是这水怪只是一只精英怪,那他还能应付若是个*oss,虽然只有二十几,但是按照游戏里的经验,*oss的能力上绝对能够超过三十级,甚至能超到四十级,遇到这种boss,那他只有被炮灰的命。 原本还想着,要是水怪的封印能够一直保持下去,他就装聋作哑,不管水怪的事,那他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了,但是没想到封印还是突然被打开了。 看来这鸵鸟是做不成了。 不过以他现在的能力肯定是对付不了这水怪,所以柳湘莲现在正在想如何升级的法子。 系统里有他以前买下的经验丹,大经验丹一天可以吃一颗,一颗补充三万点经验,小的一天可以吃十颗,一颗可以补充一千点经验,并且这两者是不可重复使用的。柳湘莲来到这几年,每天吃一颗大经验丹,到目前为止也只升了十级,要是有怪可以刷就好了。 “柳施主,你怎么来了?”柳湘莲正想着如何对付水怪的事情,突然听到前面住持师傅的声音,他一抬头就发现住持师傅领着几个人往他这边走。 “住持师傅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日都要去后山看一看的!”柳湘莲笑着回答住持师傅的问话,眼睛却打量着住持师傅身后跟着的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人,虽然他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是精神十分好,而且身体看起来也很硬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视他的年纪,尤其是他那一身气势,让人第一眼看到他就明白这人不是普通人。 在他身后跟着,三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同样是一身贵气,气宇轩昂,不同凡人。在这三个年轻人旁边,就是几个护卫了。 但是最让柳湘莲注意的是老人身后跟了一个同样是五十多岁的太监。 虽然他做的是平常打扮,穿的并非是太监宫服,一举一动也尽量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大约是在宫中呆久了,这种习惯已经浸淫到他的一举一动之中,并不是说做演示就可以瞒过他人的。 并且那个太监头上顶着的是红名。 在游戏当中,若是对玩家有好感顶的就是绿名,若只是陌生人,一般是白名,只有对玩家有敌意的时候才是红名。 “老衲还以为施主今天不会去呢,今天下的雨可够大的!” “正是,这雨突然下那么大,我原本也是不想去的,不过,平日里去的已经习惯了,今日不去,画画的时候总是静不下心,所以只能冒雨前去了!” “既然如此,柳施主就请回偏殿去吧,老衲正在招待客人,就不与你多说了!” 既然住持师傅已经说了,柳湘莲虽然有意想多留一会他们攀谈一下,但是也知道这事急不了,更不想引起疑心,于是便走到一边,让出道路,道:“住持大师,尽管去吧,不用管我,我是惯熟了的。” “这位小哥,是来为寒山寺新建的大殿绘制画像的画师吗?昨日老夫的小儿子前去偏殿玩耍,看到了画像,一直对老夫赞不绝口呢。圆音大师,这里距离偏殿也不远,不如我们先去那里看一看吧?”虽然这老人对住持师傅用的是问句,但是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看出他已经拿定主意了。 住持师傅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他对柳湘莲道:“既然如此,就请柳施主带我们,过去看一看吧。” 柳湘莲自然是乐得如此的,不过面上仍是一片平静,“诸位既然有兴趣,就请跟我走吧!” 说着他走向住持师傅,带头领着几人往偏殿去了。 “不知这位柳画师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能让寒山寺请来绘制佛像,想来画技不凡,只是请恕在下冒昧,之前却未曾听说过您的名字呢!”跟在老人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问道,只是这话里的意思却不怎么客气。 住持师傅笑着打圆场道:“是老衲的疏忽,忘了给两边介绍了,柳园,这位是黄老先生,这三位都是黄老先生的儿子,老先生,这位柳施主姓柳名园,原是京城人士,也是世家出身,不过他本人却是要立志做个徐霞客那般的人物。他的丹青极好,尤其擅长佛像画。不过他不以此为生,为人也谦虚,并不愿意显露人前,因此九公子不曾听过他的名字也是理所当然的。便是本寺能请到他也是因为圆竺师弟与他偶遇,偶然间发现他的佛像画的十分好,这才千请万请的求了他过来。” “世家出身?可是理国公柳家?”徒嘉鹏问道,柳湘莲笑了笑,道:“老先生博闻广记,一下子就猜到了。却是柳家,不过在下原不过是没落旁支,早与本家疏远,外人都不知道。” 徒嘉鹏笑了笑,却并未当真,只怕这名字是假的吧。 理国公如今子孙不继,若是有这等出色的后人,早就捧在手心里了。他并没有听说过理国公家有叫柳园的男孩,而且理国公府如今不过是个空架子,外头还摆着谱,内里却早就掏空了。哪里有钱财供这年轻人挥霍。只他这一身便衣,怕是抵得上理国公府一年的花用。 没落旁支?也不可能,若是理国公柳家旁支有这等财力,只怕柳家本家早就坐不住了,肯定要想方设法谋夺过来,哪里会容得下呢! 不过这一点却是徒嘉鹏冤枉柳湘莲了,柳湘莲家确实是没落旁支,柳湘莲才来的时候看病都没钱,全靠柳湘莲一个姑姑帮忖。 柳湘莲的钱全部来自游戏系统,虽然在游戏里几万两黄金,几百万两白银不过是几个数字,一道数据罢了,但是柳湘莲带着系统穿越过来之后就发现这钱是能拿出来的。这可把他高兴坏了,要知道柳湘莲前世虽然父母早逝,但他却被养父收养,养父家中不缺钱财,对他也是有求必应,他是不用担心钱财问题的。没想到一穿越,睁开眼就看见家徒四壁,还未等他担心,就发现了系统,完全打消了他的后顾之忧。 至于衣服,全是柳湘莲自己做的,他的生活技能就是裁缝,基本上自己穿的装备时装都是他自己收集了设计图自己做的。而且游戏里头的材料,却又是与现实当中不同。 比如说柳湘莲头上的一顶普通的白玉头冠,那肯定是最顶级的羊脂白玉,反正这又不花钱,不过是个设定,几个数据就解决了。但在现实里头,羊脂白玉却是非常难得,大部分人估计一辈子都见不到它。 柳湘莲见惯了游戏里头的东西自然不觉得稀奇,但是却没想到在他看来稀疏平常的即便对于皇家也是难得。 而且最让徒嘉鹏在意的就是柳湘莲对于他身上的东西并不觉得稀有,这就让他们觉得柳湘莲是见惯了这些东西,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起柳湘莲的身份了。 第71章 柳湘莲4 “昨日柳公子身上的衣服,是软烟罗做成的吧,不知道柳公子在哪里找到的软烟罗,我找这个布料很久了。”九公子又问道,这话引得柳湘莲十分好奇,像他这样一个大家公子,何时竟会关心小小的布料问题。 柳湘莲脸上的惊讶太过明显,九公子笑了笑,心里对他的警戒不由得低了许多,他开口解释道:“我跟我这几个兄弟却不一样,偏爱经商,名下有几个布庄,这软烟罗原是前朝很有名的御供,不过经战火摧毁,现在已经找不到它的制作方法了,昨日看公子身上的软烟罗是新制的,便想问问公子是从哪里买到的,还是公子自家出产的,若是公子自家产的,不如与我合作,可好?” 这话柳湘莲是半点不信,即便这个九公子与他的其他兄弟不一样,走的不是常路,喜欢经商,但以他天潢贵胄的身份,要什么布料吩咐一声,自然有人为他寻找,哪里用到他亲身上来询问呢! 他很纳闷,为何这九公子非要问他软烟罗呢?难不成软烟罗事关什么宫廷隐秘不成? 游戏里软烟罗不过是个普通布料,而且是最基础的。游戏里大部分低级装备或者不带属性的时装基本上都是用这种布料制成的,所以柳湘莲都背包里装了很多这种布料。 软烟罗很容易拿到,游戏里专门有一个任务,很简单,大概跑个三四趟就能完成任务,然后可以拿到三四匹软烟罗,不管是做基础的装备也好还是时装也罢,绝对够用。 大部分玩家都是在缺的时候才会做任务,拿软烟罗,省得占地方,柳湘莲之所以准备这么多完全是因为他本身是个裁缝,对软烟罗需求比较大,而且他本人是喜欢到处逛,一般很少在主城里头。碰到需要的时候他懒得再回主城做任务,因此在背包里头积攒了一批软烟罗备用。 因此在柳湘莲看来,这软烟罗不过是这再普通不过的布料罢了,根本不值得九公子这样的皇子开口。 而且即便是他这个做老板的尽心尽责,专门过来询问,也不会当着他这个父亲的面。来到古代已经有几年了,他已经不是对古代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了,这里一向贱商,商人身份地位不高,除非是家传祖业,或者是实在活不下去才会去经商。 以他们的身份,想来他父亲是绝对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自甘堕落跑去经商的,只看这个九公子提起他的商人身份时,那老人脸上露出的不以为意的表情,丝毫没有遮拦的意思,就可以知道他对这个儿子有多不满意了。 在封建大家庭里头,父亲几乎是掌控着儿子的生死,尤其是他们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一家,九公子作为儿子,即便是对那个位置无意,不愿意曲意讨好父亲,却也不会当面故意说他父亲不喜欢的东西,触怒他父亲。 也就是说,对这个软烟罗感兴趣的不只是九公子,而是他们这一家人,甚至是这个黄老先生。可是说到底不过是普通的布料罢了,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他们感兴趣呢? 这软烟罗不过是前朝御供…等等,前朝,他们该不会怀疑我与前朝有关系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他身上穿的正是前朝御供,而且这御供的制作方法还偏偏已经在战火中毁坏,本朝根本没有。所以这软烟罗在世人眼中大概也是与前朝挂了钩的。他却偏偏穿着这身衣裳,如此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也不怪这些人怀疑他与前朝有关。 据说这些帝王对于前朝之事最为忌惮,历朝历代一旦发现所谓的前朝余孽必定是全力打击毫不留情。想到这里,柳湘莲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他是该感谢这些人最起码还要问一问,套一下他的话吗,而不是选择立刻就派人把他给逮捕起来。 看来他要想一个好理由,摆脱他的嫌疑才好。 “这个软烟罗是我的一个朋友家做的,他家也是经营布庄的,偶然得到了这软烟罗的制作方法,心喜之下,便试做了一批,不过这软烟罗到底是前朝御供,他家怕沾染上是非,所以没有胆子做下去,不过就做了这一批,就没有再继续做了。我身上这件是他赠与我的,是九公子想要我倒可以赠你一批,不过想要再多却是没有了。”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你的朋友是哪一家,或可与我合作,我还能有几分能量,可以遮挡了一二,我保证他家不被朝廷责罚,如何?” “抱歉,九公子,我曾答应过我那朋友绝对不把会把他的名字透露出来,若是九公子不介意等一等的话,我可以去信询问他的意见,要是他不反对,我可以替你们二位引见一下,之后再商讨如何合作的事,如何?” “这当然很好,只是就麻烦柳公子了。” “不麻烦,这对于我那朋友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很乐意!” “柳公子是个极为重视朋友的人啊,你那个朋友,有您这样一位一心为他考虑的朋友,对他来而言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九公子缪赞了!” “好了,好了,在寺里面,还是不要说了那些商贾之事了,免得污了佛祖的耳朵!”黄老先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两人的话,九公子面露尴尬之色,对柳湘莲抱歉地笑了笑,便又继续退到黄老先生身后了。 “我这儿子偏偏不走正道,让柳公子笑话了!” “先生何须如此贬薄九公子,我看九公子商业一道上十分有天赋,这便是上天给他的赠予,岂能浪费?再者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又怎知九公子于商业一道上做出的成就就比您其他的儿子差呢!” “看来柳公子对商贾一道颇有自己的见解呀,并不盲从世人,实在是很难得。” 柳湘莲自然是又谦虚了一番,他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瞒过这些人了。不过他高兴的却早了,虽然他反应都很快,但是他本人,在前世里头,除了养父,还有照顾他的刘妈,基本上很少接触人。即便是在游戏里头不得不接触更多的人,但很多时候他还是偏爱一个人独行。所以他是很不擅长说谎的,而他面对的偏偏是一帮从宫里头出来的最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精子。他那一点点犹豫,落在这些人眼里,是丝毫瞒不过的。 恰是这一点犹豫,让这些人对他的怀疑更大了。 不过大家很默契的没有说什么。 不多一会儿,几人便到了偏殿之中,因为还在下雨的缘故,偏殿里面有些暗沉,柳湘莲走上前将大殿里头摆放的蜡烛一一点燃,那些画像就在这昏昏沉沉的烛光之中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徒嘉鹏等人就在这些画像里失了神魂,不由得征愣住了。 徒嘉鹏之前看过很多佛像画,因为他本人受太后的影响信奉佛教,每年呈上他御案上头佛像画不知凡几,而且因为他的身份,能让他看到的,都是整个天下最好的。 眼前的这些佛像画与他之前看到的截然不同,若说他之前看到的那些还是人间之物,而他眼前的这些却已经是不是凡间所能有的了。这才是真正的佛国景象,不是以前那些由人想象而出,还带着人间残留。 “这佛像果真是难得啊!怪不得圆昀大师,非要邀请柳公子过来绘制画像。这等技艺,真是让人惊为天人啊!”过了许久,徒嘉鹏等人才回过神,忍不住惊叹。 住持师傅十分自得的在徒嘉鹏身边低声道:“待到这大殿开放之日,柳施主的名字立刻会传遍大江南北。” “寒山寺也会因此闻名天下!当年一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寒山寺之名始被天下人知,今日又会因此佛像名声更盛。” “只可惜柳施主到底不是佛门中人。” “我看他极有佛缘,即便今日不是,日后总会是的。当年玄英大师不也是如此吗?” “玄英?”难道是前朝福王世子赵谆出家后的法号?怪不得!住持师傅心里云浪倒腾,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可惜了,他原本还想推这个柳园到更高处,只可惜皇家怕是不许的。不过也好,这样寒山寺才能留住他。 出了偏殿,徒嘉鹏心里面满意的点点头,便是前朝余孽又如何,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这柳园把自身的精力都放在绘画之上,可见也就是个徽宗、后主那般人物,便是给他一个江山也守不住,更何况从他们徒家手里夺江山呢!而且看此人言语间竟是对商贾十分偏好,对于文人武将丝毫不感兴趣的,这哪里是一位明君该有的行为呢! 而且他为人也是偏于纯善,做个徐霞客还好,若是做个皇帝,也是亡国之君。 若是前朝余孽有这样一位主子,他们也是成不了事的。 更何况他相信这寒山寺的诸位大师定能度化他脱出尘世,这柳园绝不会是徒家的威胁! 第72章 柳湘莲5 柳湘莲自觉摆脱了嫌疑,又觉得自己在这一家人跟前刷足了好感度,自然想要更进一步,与他们打好关系,以便于做任务。 而徒嘉鹏等人则是不动声色的从柳湘莲口中套话,得知他对自己的隐秘身世半点不知,又觉得他心思单纯,是个十分好控制的对象,完全可以利用他把前朝余孽钓出来,之后再封他一个爵位,一来也可以博得一个好名声,显的本朝颇有容人之量,二来,也可教那些打着前朝名义造反的人师出无名。 日后只叫他或是醉生梦死,英年早逝也好,或是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也罢,总之不会让他留下后代,之后便可宣称,前朝再无血脉留下。 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徒嘉鹏便有意与柳湘莲交好。柳湘莲那点套近乎的意思在这些人面前根本是半点遮挡也无,徒嘉鹏自然是顺势将他留在了自己跟前,既然这人有什么主意要打,放到自己跟前才更加好掌控。 因此徒嘉鹏便也不提留下柳湘莲在这里绘制画像的话,在住持师傅邀他到禅房叙话喝茶的时候,顺势就把柳湘莲给带走了。主持师傅也只当没看见,虽然他对柳湘莲有好感,但是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还是整个寒山寺的未来。 而且,皇帝的计划也很符合寒山寺的利益,当年玄英大师一手工笔画十分有名,虽然挂着前朝血脉的名头,仍然引来了众人推崇,给他寄居的寺庙带来了香火和名声,至今,那座原本默默无闻的小寺庙已经成了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寺,如何不叫他们眼红。 若是柳园能够拥有玄英大师那样的身份,再加上柳园本身出众的佛像画,将他留在寒山寺中,自然也会将寒山寺的名声再推上一层楼。这也算是寒山寺在他手中发扬光大了,他日后圆寂之时,便能无愧于寒山寺的前辈们了。 虽然徒嘉鹏有意与柳湘莲打好关系,却也自持身份,不肯折节下交的,这时自然需要他儿子出来代劳了。老四徒元奕和老五徒元稹,都有意争夺皇位,自然不愿意沾染上前朝之事,未免污了自己的名声,这种事情向来是无事还要惹上三分腥的。 唯有老九徒元轼,他本无意于大位,而且柳湘莲刚刚那一些话也颇得他的欢心,他自幼偏爱经商,此而被父皇厌弃,几个兄弟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不过也都是看在他母家的势力或者是打他雄厚钱财的主意,有意拉拢他罢了,内里却还是轻看他的。 世人虽然顾及他皇子的身份,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背后却都指指点点,说他自甘堕落,唯有柳湘莲态度十分平和,并无丝毫鄙视的意思,更有推崇之意。这态度就叫他很满意,他也知道,父皇恐怕是有意利用这柳湘莲,便寻思着,既然柳湘莲如此和他脾胃,不如就由他与柳湘莲接触,日后也好为他周旋一二,为他谋得一个好结局。 老四徒元奕和老五徒元稹虽然对柳湘莲是客客气气的,但态度上却十分疏离,唯有老九徒元轼愿意与他亲近,柳湘莲虽然处事上比起眼前这些人还稚嫩许多,但是自幼父母双亡,被养父接回家中,他也算是寄人篱下,对人的态度便十分的敏感,而且还有系统面板的帮助,可以查看人头顶上的究竟是红名还是绿名,很容易便察觉到有三兄弟对他的态度,因此便更加亲近老九,对徒元奕和徒元稹便不怎么搭理了。 徒元奕和徒元稹虽然暗觉着柳湘莲不知好歹,竟然敢甩他们脸色,但是也乐的柳湘莲不和他们接近。不一会儿便不动声色地脱离了这谈话圈子,两人一边去闲聊去了,只留下老九和柳湘莲。 “如此天气,不好出去游玩,若是只呆在屋中,实在太过烦闷,九公子可听说过什么奇闻异事,不如说来听一听!” “柳兄说的有理,不过不能只有我讲,柳兄不也是大江南北的闯荡,说是要做个徐霞客那般的人物吗?想来所见所闻也是非常宽博的,不如我们各自讲一讲自己听说的奇闻异事吧!正好可以打发这时间!” “你们两个倒是有闲情逸致!”徒嘉鹏正和住持师傅对弈,听他们二人的言语忍不住打趣道。 “老先生可以听听柳施主的故事,他的故事讲的十分精彩,连老衲也是闻所未闻的,正好可以听来佐茶。”住持师傅笑眯眯的说道,然后顺手就把徒嘉鹏的一片棋子给吃掉了。 徒嘉鹏并不以为意,十分轻松的道:“哦,我倒要看看是否如住持师傅所说的那样神奇,若是柳公子能讲出一个好故事,我便有赏…呃,有赠礼,如何?” “既然老先生这么说了,各位可要为我做个见证,省的老先生待会儿不认账!” “这是自然,柳兄放心,我定会为柳兄作证的,不过柳兄可不要放水,一定要好好的讲,家父可是财大气粗,并不怕那些赠礼的。” “既然九公子这么说,那我可要使尽全力,才好敲一敲竹杠,从老先生这个大富豪那里弄点钱财过来救济救济我这贫苦人家!” 徒嘉鹏便笑道:“小猴儿,只管放马过来,老夫还能怕你这个小孩子吗?”见徒嘉鹏高兴其他人也十分应和,纷纷捧场,只说要给柳湘莲做个见证。 柳湘莲见好就收,也不再说多余的话,只把白蛇传的故事娓娓道来。这时候白蛇的故事也只在苏杭地区流传,而且不过是简单的白蛇报恩罢了,哪里如后世又添加了无数人物故事,被加工的如此精彩,又是水漫金山,又是镇压雷峰塔的,又是状元救母的。这一说,只把众人都听住了,就连柳湘莲和主持师傅也都把棋局扔到一边不管了,只管来听故事。 好一会儿柳湘莲才把故事说完,众人们纷纷议论,抒发自己的感想,徒嘉鹏也十分有兴致,这故事说的很好,皇帝下令便是神佛也不敢违抗,可见皇帝确实是上天眷顾,天之子也。只是可惜,皇帝到底是寿命短了些,不比那些神仙。上天既然把皇帝当做天子,却为何不能再多给皇帝一些眷顾呢! 柳湘莲更不会想到徒嘉鹏由这个故事还能引发那么多的思考,他见把众人的兴致都调动了起来,便道:“我已经说完了,不如各位也都说说自己,听说过的奇闻异事吧!” 其他人虽然不把柳湘莲放在心上,但是看徒嘉鹏十分有兴致,并不敢拂了他的意,只好都出言答应下来。 只是他们什么时候看过这种话本?他们书桌上摆的书永远都是四书五经这种正统书籍。话本这种东西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阅读范围内。他们唯一能够听到的各种传说,全部都是在戏剧之中,可是能够在他们面前上演的戏剧无不是流传到大江南北,十分有名的,即便是说出来,估计大家也都知道。 即便是绞尽脑汁说出来的也是乏善可陈,没什么意思。一时间被柳湘莲炒热起来的气氛逐渐冷淡下来。柳湘莲无法,只好又说了一个故事,都是有关水中怪物的。之后再把话题抛给徒嘉鹏等人,希望能他们的话里头从中得到线索。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让他寻找。 柳湘莲不由得十分气馁,难不成是他的方法有问题?可是,除了这种方法,还有什么别的方式能够让他们说出关于湖中水怪的线索呢? 柳湘莲并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他不得不扩大了范围,将站在边上的侍卫们也拉了进来。 只是这样一来就表现的太过明显了,徒嘉鹏等人都看出来了柳湘莲的急切,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放任了柳湘莲的行为,毕竟不过是讲故事而已,实在是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纵容一下也无妨。 也可以乘机看看柳湘莲究竟有什么目的,这背后是否藏有别的人手。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最好的法子。 有了主子们的示意,侍卫们自然也要配合柳湘莲的行为,纷纷讲起自己听过的故事,可惜,仍然如同那几位一般皇子一般,乏善可陈,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就在柳湘莲准备放弃的时候,轮到了最后一个侍卫,他缓缓的开口:“卑职没什么可讲的,只是卑职觉得那白蛇太傻,为何偏偏要去找那许仙,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罢了,有什么价值呢!赔上自己千年的修行也就罢了,还要在雷峰塔中受苦那么多年,若不是她幸运的怀了文曲公,只怕日后都要在雷峰塔中度过余生了。说什么报恩,了解因果方可成仙,依我看不如去找那皇帝,吸一吸龙气,若是能从蛇化龙,那个神佛还能管的了她?你说是吧,和尚?” 原本只以为这是不过是侍卫在吐槽这白蛇传罢了,却没想到他最后一句话让柳湘莲不得不悚然而惊,尤其是发现这最后一句和尚是对他说的,他下意识喊出一句:“小心!!” 只可惜这句话却喊得太迟了,五皇子徒元稹已经被那侍卫挟持在手中,柳湘莲几乎是立即使出了一招龙爪手,金黄色的龙掌夹杂着龙啸声,从柳湘莲的掌中喷涌而出,直奔那侍卫身上,只要在龙抓手能够击中那侍卫,几乎是立刻便能够将他从远处拉近到柳湘莲跟前。 然而柳湘莲忘了这里并非游戏,他的对手也并非游戏之中那些呆板的怪物,不知道躲避,不知道死亡,只知道一味的与玩家拼杀。即便是死了,过了几分钟又能够重新刷新出来的数据。 他的对手是一只拥有千年修行经验的水怪,打斗的经验十分丰厚,几乎是柳湘莲发出龙爪手的瞬间,那人便已经明了这龙爪手的效果,他却不见慌乱,脚轻轻一伸,便从旁边勾过来的侍卫,挡在他的身前。 于是柳湘莲的龙爪手就打在这倒霉的侍卫身上。柳湘莲看到龙爪手做了无用功,只抓过来一个倒霉的侍卫,也是没有办法。 眼看龙掌将那那侍卫迅速的抓到他跟前,柳湘莲没办法对着这侍卫打出技能,只好往旁边纵身一跳,躲过了这侍卫,接着他便转过身,一招大力金刚掌一招罗汉拳接连使出,只是这时却已经迟了,那人已经带着五皇子没了踪影。 柳湘莲就要追出去,只是刚冲到门口,便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惊叫声。 柳湘莲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觉得这边人多一点,更加重要一些,而且他也希望从这里能够拿到线索,才好继续下去完成任务。因为他刚刚已经从面板上看到了这个怪物的信息,真真切切的一个小boss,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解决的。 柳湘莲转身回屋一看,就发现黄老先生及九公子四公子还有住持师傅被围在中间,几个侍卫围在外头,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蛇,看起来十分恐怖。 尤其是这些是蛇的速度十分敏捷,能够从地上弹跳起来,还能够在空中喷射出毒液,哪怕是这些侍卫的动作已经十分迅速,却仍然抵挡不了这些毒蛇的攻击。 “柳兄!柳兄!快来救命!”徒元轼看到了柳湘莲的身影,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刚刚柳湘莲的动作他们已经真真切切的看到,这时他们才明白他们原来是误会了柳湘莲,这个人才不是什么前朝余孽,是一个隐藏在他们跟前的高人! 高人肯定是一早就发现了他们跟前有异常,所以才在他们身边套近乎,就是为了找出隐藏在他们身边的妖孽!那身软烟罗的衣服,肯定也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力才穿的!高人就是高人,行为就是不同寻常! 徒元轼这会儿无比庆幸刚才他与柳湘莲打好关系的行为,所以这会儿他才能够理直气壮的喊出救命!而且他也在心中偷偷窃喜,幸亏他刚才是跟柳湘莲坐在一块,那妖孽无论如何都不敢在高人跟前动手的,否则被抓的说不定就成了他呢。 以后也要紧紧跟着高人跟前才行! 看着侍卫们快要支撑不下,柳湘莲可不敢让这些人倒在他的面前,先是使出一招弥勒护身,巨大的弥勒佛像从他身后升起,继而便有一张金色的防护罩从柳湘莲的四周向外扩散,挡在众人跟前。 之后柳湘莲赶紧打开包裹,找到了他在包裹里放着的专门对付蛇虫的药物。 柳湘莲一直在玩的游戏名字叫做《江湖》,是华夏国第一款全息网游,为了效果更加逼真,游戏策划组在野外也同样设置了野兽和各种带毒的蛇虫。作为一个时常在外头露宿的玩家,柳湘莲的背包中当然备着对付野兽和蛇中的药物。 这是他专门花钱请药师配的特效药,比游戏里一般的药物还要有效,不知道在现实中能不能用,不过考虑到他带过来的系统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能够用,所以柳湘莲觉得这药物也是有效的。 不管能不能够起作用,这时候都不由得柳湘莲在这里犹豫了。他迅速的抖开药包,黄色的粉末纷纷扬扬的撒在了黑蛇身上,迅速的黑蛇身上燃起了缕缕黑烟。 然后从黑蛇的口里传来了痛苦的嘶叫声,它们不由得放慢了速度,也没有力气再从地上弹跳而起,侍卫们终于有能力进行反扑,他们手里的刀剑毫不留情地砍在了黑蛇的身上,将黑蛇砍成了几段。 便是如此,黑蛇却仍然在挣扎,不停地扭动着,试图再次发起攻击,虽然这些攻击都打在了柳湘莲制造出来的防护罩上,但是这些黑蛇不要命的架势却仍然吓得侍卫们纷纷后退。 眼见终于有了胜利的希望,却没想到黑蛇如此坚强,即便刀剑加身,仍然不忘攻击,这些侍卫们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想法,这些黑蛇恐怕不是凡物,并不是他们的刀剑所能对付的,他们在后退的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的柳湘莲。 想来这种邪物应该是只有高人的非凡手段才能对付了的吧。 他们很快就为自己的退缩找到了借口,徒嘉鹏等人也没有开口责备,这就更让侍卫们的退缩得到了鼓励。徒嘉鹏虽然对于侍卫们的胆怯感到愤怒,但是他身边就带了这几个侍卫,若是他们在这里倒下,他身边可就一个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要保住眼前的实力,其他的都可以容后再议。 不过这些人,若是在这次的事件里殉职也就罢了,若是能够活下来,日后都不能呆在乾清宫里了,一个不能为主子拼死的护卫还能有什么用呢? 柳湘莲是乐的他们退后的,因为他刚刚才发现杀死这些小黑蛇是有经验的。一条黑蛇有一千点经验,一个小头领有三千点经验,一个精英头领可以拿到五千点经验,这可比吃经验丹得到的经验多得多了! 而且他只需要站在原地撒药就可以了,连动手都不需要,还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么? 这些侍卫跟他可没有组队,他们即便是杀死了黑蛇,他也不能分享经验,难得遇到打怪刷经验的机会,柳湘莲自然不愿意放过的。哪怕是一千点经验呢,说不定就成为他胜利的关键,能够为他保住小命。面对boss,当然再谨慎也不为过的。 所以在柳湘莲眼里,这些人都是跟他抢经验的人,柳湘莲自然是排斥他们的,还没等柳湘莲开口,这些人已经自动后退了,面对他们如此有眼色的行为,柳湘莲然是十分再乐意不过的。 柳湘莲的默认行为,在这些人眼中却成了舍已救人的大义之举,他们也因此更加坚定了日后要跟着高人走的决心,跟着高人身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呀! 柳湘莲不断撒药杀死黑蛇,把屋子里的黑蛇都清理干净了,他们一行人也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的讨论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柳湘莲也终于能够直接的问一问他们到底有什么线索,可以帮助他完成任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要赶火车的,没想到半道上起了大雾,汽车的速度超慢,而且在半路上堵车,堵了三个多小时,硬生生的过了火车发车时间,又过了改签时间,只好默默的打道回府了!.·??`(>▂<)??`·. 第73章 柳湘莲6 “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等了许久也没有人肯出声,柳湘莲只好站出来问道。 这些人高人问话这些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尤其是老九徒元轼和老四徒元奕,刚刚那妖怪的言语里已经吐露出他的目的——龙气。 而身具龙气的只有他们一家人,妖怪抓了老五,下面的目标肯定是他们,他们迫不及待的希望高人能把妖怪绳之以法,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我看那妖怪八成是个蛇妖,说不定正是在这寒山寺后头的山里成了精,如今出来祸害人呢!”九皇子徒元轼仗着自己与柳湘莲关系更加亲近一些,抢先答道。 徒元奕冷眼看他,这些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何必他说? “九弟说的有理,这妖怪说白蛇太傻,换成是他必要去找…,呃”徒元奕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徒嘉鹏的脸色,见他并未生气,却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道:“他的目的便是为了化龙,而且他隐藏在我们身边也不知多久了,可见他要么能变换身形,化成他人的模样才能骗过我们,要不然就是能附身,寄居在他人身上。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提防他这一点,以防他又藏进我们中间。” 徒元奕这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徒元轼便有些急了,他自然不肯让徒元奕抢去他的风头,心里千回百转,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复又喜道:“既然他要龙气,我们岂不都是目标?可是除了五哥,十七弟还在定慧院中,那妖怪会不会…” 还未等他说完,柳湘莲立刻冲了出去,直奔定慧院而去。 徒元轼心中又是喜悦又是嫉妒,既喜自己猜对了高人的心思,定能在高人心中夺得一席之地,若是他有难,高人定会出力救他,却又嫉妒高人对徒元晋的看重,若是他与徒元晋同时遇难,那高人岂不是只顾着救徒元晋,不管他了? 呸呸呸!他才不会遇难呢!不过这种情况无论如何还是要讨好高人才好啊! 不过那人既然要吸龙气,难道不应该去找父皇吗?那妖怪是顾及着高人在场吗?不可能啊,当时他的身份根本没暴露,想要不动声色的靠近父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他却偏偏选择了五哥?莫非他是在忌惮父皇? 那他要不要跟在父皇跟前呢? 徒元轼正犹豫着要不要凑到皇帝跟前,却不想屋里的人看到柳湘莲跑了,那里有胆子还留在这里,赶紧追着柳湘莲的后头往定慧院而去。 徒元轼心里想着事情,自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徒元奕拉了他一把,他才跟得上大队伍。 “多谢你!”徒元轼刚才还在防备徒元奕,冷不丁的被他好意提醒,心里边便有些别扭,扭捏了一会儿才道谢。 徒元奕没说话,脚步却放慢了一些,徒元轼便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觉得刚才高人击退了那妖怪,想来他不敢这般胆大妄为再来一次,这才跟着放慢了速度。转过一个弯,待前头那些人的身影消失后,徒元轼停下了脚步,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徒元轼一边说这话还一边东张西望,生怕妖怪突然冒出来。 “我劝你离父皇远一点!” 徒元轼闻言睁大眼睛惊诧的看向徒元奕,怎么也想不出他这个一向谨慎寡言的兄长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我跟父皇告状?虽然说我没证据,不过你也知道说在皇帝面前坏话可不需要证据的!” “你有没有想过那妖怪并非忌惮父皇,又或者他吸了五哥的龙气之后不怕父皇了,你留在父皇跟前,父皇会护着你吗?” “当然不会!”徒元轼脱口而出,这个答案想都不用想,父皇为了皇位,为了他自己,便是最宠爱的四哥和五哥都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更何况是他呢! “你为何要告诉我?我死了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最起码你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你?” 徒元奕话里的质疑太过明显,让徒元轼出离的愤怒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就这么不堪,让你连把我当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徒元奕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伤了人,赶紧赔礼道歉,“是我不对还不成?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没有争夺大位的心才这样说的,若是换了别的人,比如五哥,我才不会提醒他呢!” “这还差不多!不过即便是我没有上位之心,你也不必告诉我吧,反正我也不支持你。”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就当我是在给你卖好就行啦!” “什么叫就当?我不值得你卖好吗?就你那两袖清风的架势,想要登位,还不歹给你穷死!小爷家财万贯,若是跟支持你,你只怕梦里都要笑死了!还敢在小爷面前摆谱?” 徒元奕挑挑眉,“难不成我卖你这次好你就支持我啦?” “那肯定不是!小爷我可值钱啦,后头可有一大帮子人追着喊着要我支持呢!就这一句提醒,就想换我支持你,做梦呢!” 徒元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那不就结了,九爷这么金贵,那里是我这个穷鬼能打动的了的,我干嘛要费这个心思!” 说完毫不犹豫的走了,徒元轼在背后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他们俩个加快了步伐,跟上了大部队,进入定慧院的时候没一个人发现了他们中途离开过。 定慧院中一片慌乱,那妖怪在定慧院中同样留了黑蛇,不过徒元晋还在。 这倒让人惊讶了。 柳湘莲忙着杀怪积攒经验,徒嘉鹏等人在听过留守定慧院的侍卫回报后,总算明白了徒元晋安全的原因,原来徒元晋身上带了一个他母亲为他求的玉佛,妖怪来抓他的时候玉佛显灵,护住了他,再之后柳湘莲不一会儿便赶到了,那妖怪叫无机可乘,便又逃走了。 徒元晋在太监王忠的安慰下,止住了哭,徒嘉鹏将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徒元晋窝在徒嘉鹏的怀里十分懂事的关怀他父皇的安慰,又掏出戴在脖子上的玉佛,执意要塞给徒嘉鹏。 徒嘉鹏推辞了几句,这才接下了玉佛,又夸了他好一阵孝顺的话,徒元奕与徒元轼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站到的离徒嘉鹏稍远的位置上。 心里却是渗出了些许凉意,徒元轼不由得想起当初他也想要争夺大位是母妃执意不许的话来。 “你父皇从来都没有心的,他的胸腔只装着皇位,轼儿,不要去打他那个皇位的主意,否则便是亲父子,他也不会犹豫的。你可知当年他的脚下踩着多少兄弟父子的鲜血?!” “可是皇爷爷他们不是……” “呵,皇帝的几位兄长的确是谋逆被太上皇赐死,太上皇也是因病去世,可你怎知后头没有你父皇的影子呢?” “……成大事者自然要付出代价的,而且父皇老了,迟早都是要让出位置的,既然他们能做,儿臣为何不能做,都是皇子,谁比谁高贵呢!难不成日后让儿臣给他们磕头称臣去?” “那也总比你丢了性命强!你可知太医曾说过你父皇还能活上三十年,即便是你们还能等三十年,你父皇也不会让你们等的!总之,你听本宫的话就是了!你且看着吧,你那些兄弟在你父皇手底下的下场!” 在那之后他虽然因为母妃的命令而自去行商,可心里还是不服气的,直到大哥因为父皇的训斥忧惧而死,二哥被圈禁,三哥被过继,七哥被贬为庶民,他才知道母妃的远见。从那之后,他便老老实实的去做他的商人了,外头人指指点点又如何,只要他能保住性命就好! 柳湘莲结束了又一轮的刷怪之后总算是升到了二十七级,再打开面板,任务竟然已经完成了。“后山湖中的水怪不翼而飞,究竟是何人打破了封印,请侠士去定慧院中向新来的客人打听一下吧!(1/3)(已完成,是否领取经验。) 看来是他想错了,任务不是让他去找线索的,而是让他发现水怪的隐藏身份,没想到竟然让他误打误撞的完成了。 柳湘莲喜滋滋的点击领取奖励,瞬间经验条大涨,直接涨到了二十八级,距离二十九级只差了小半格。看这任务应该有三轮,按着这样的进度,只要能完成所有的任务,他一定能升到三十级,他背包里有他曾经用过的三十级套装,也算是个小极品,还附带一个技能,穿上它,再加上三十级能拿到的新技能,对付蛇怪是没问题了。 不过新一轮的任务是什么呢,他一看,系统上便写着:“后山水怪被封印于寒山寺多年,想来寒山寺中该有线索,少侠赶紧去问一问吧,找到蛇怪的弱点。” 蛇怪有弱点?哈哈,这下更简单了!总算是看到成功的希望了! 第74章 柳湘莲7 “柳兄,不知您手里是否有可以避邪的法器?” “辟邪的法器?”一听徒元轼的话,柳湘莲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他走到徒家父子跟前,伸出手,问道:“可否将那玉佛给我看一看?” 虽然徒嘉鹏因为柳湘莲态度太过随意,话里更是没有半点对他的崇敬而感到愤怒,但是徒嘉鹏能坐稳皇位那么多年,城府一向是极深的,表面功夫更是做的十分的好。他清楚的知道这会儿并不是得罪柳湘莲的最好时机,脸上带着笑容将玉佛掏出来,递给了柳湘莲。 柳湘莲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在他刷怪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看了一眼徒嘉鹏,虽然这一眼只是柳湘莲下意识的行为,却仍然让徒嘉鹏心生不快。徒嘉鹏不免心中暗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鄙视朕吗? 朕是十七的皇父,十七把玉佛献给朕,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先不说,朕是他的父亲,朕给了他生命,他为了朕这个父亲,做出一点儿牺牲也是应该的。再者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玉佛天生就该是朕的,朕现在不过是把它拿回手里,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这又有什么错呢! 徒嘉鹏不免在心里想到,可见这人又是一个心口不一的,嘴巴上说得漂亮,刚才讲那个白蛇传时是怎么说的?皇帝不是应该高于神佛吗,他便世外高人又如何,是神佛下凡又如何,难道,在这人间的土地上难道不应该听从朕这个人间之王的命令吗? 刚才白蛇传的故事一讲,朕还以为他是个,忠于皇室,忠于朕这个天子之人呢!没想到,嘴上说一套,实际上做的却是另外一套。果然是朕这些年行事太过宽容,才会让他们生出了骄矜之心。因功而生轻慢之意,说到底,还是朕这个皇帝,对这些臣下太过宽容的缘故。若朕如同始皇帝那般,便是徐福那种方士,不也是要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命令吗? 柳湘莲表示真的很无语,他不过是开口想要玉佛看一看,却没想到,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徒嘉鹏头上的白名变成了红名。柳湘莲忍不住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到底有哪点不妥,竟然硬生生的把一个人的好感度刷到仇恨。 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发现自己到底哪做的不对,这皇帝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呢! 或许是柳湘莲的目光实在太过诧异,在场的人都看了出来,徒嘉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该不会是看出来了吧,不可能吧,以柳湘莲的性格,怎么看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贵公子,而朕的城府便是朝堂上经过多年风雨的阁老们也未必能看得出来呀,柳湘莲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虽然很好奇柳湘莲到底为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徒嘉鹏,不过在场所有的人,除了柳湘莲之外,其他人都是惧怕徒嘉鹏的权威的。哪怕心里再怎么好奇,也不会说出来的。 徒嘉鹏在心里面安慰了自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又感受到其他人对他的惧怕,徒嘉鹏作为皇帝的虚荣心总算被满足了,他笑容满面的道:“柳先生,你怎么不接呀?” 柳湘莲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徒嘉鹏顶给他的玉佛,抛出一个鉴定术,发现这玉佛并没有什么,上面不过是有一个可触发的防护罩罢了。不过虽然这种东西在游戏里是烂大街的东西,但是在现实中还是十分稀有的。 柳湘莲又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徒元晋,这个孩子身上好像有很大的秘密,先是向他询问佛寺里是否有宝藏,能在佛寺里存放的宝藏多半是佛宝有关吧,而他身上又带了一个能够避邪防护的玉佛。这种东西只怕是皇帝也没有的吧!若说是什么大师开光,这皇帝身上带的佛珠玉佛半点都不少,只怕也是一个笃信佛教的,他身上的东西哪样不是大师开过光的?可见这东西功效像是与大师开光无关的。 这个孩子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大约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宫中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却没想到,他的背后只怕隐藏着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 所以说电视剧里面说的还真是有点靠谱的,宫里的皇子什么的,背后没一个简单的。 柳湘莲忍不住把自己心里对这些人的戒备又提高了一点,这才把玉佛还给了徒嘉鹏,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几个珠子,递给了他们。 这珠子名叫防护珠,属于可触发的,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稀奇的,但是遇到攻击的时候会自动放出一面防护盾,吸收一定的伤害。 这珠子,在游戏前期大家等级还比较低的时候,用处比较大,大家都喜欢买来做防身用的,不过到了后期,游戏玩家的等级越来越高,这防护珠的作用就越来越小了。 毕竟这防护珠只是低阶宝物,吸收的伤害量有限,只怕是连高阶玩家的一招都挡不了。而且后期游戏里面还出了许多其他的高级物品,这种低阶的自然是被大家抛弃了,不过它还有一点作用,就是让大家去接护送任务的时候通常会买几颗这种珠子,交给npc作为防身。这种珠子挡不了高阶玩家,但是防一防那些出来破坏任务的劫匪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柳湘莲作为一个经常外出,在各大城市之间跑来跑去的旅游达人,这种东西自然是要经常备着的,毕竟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是需要钱的。而接一个护送任务,不仅可以省掉旅费,还可以赚一笔钱,怎么看都比较划算。 所以柳湘莲的背包里面防护珠还是有的,他自然是不会吝啬的。而且柳湘莲也猜测,那蛇怪吸取的龙气越多越厉害。为了任务,他自然是要保护好这些人的。更何况他们不是游戏里的npc,死掉了还能在刷新出来,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是在自己面前死去还是让柳湘莲接受不了的。 没想到柳湘莲这么爽快的出手,其他人自然是惊喜万分,忙不迭地接住了防护珠,小心翼翼地装到了贴身的口袋里,而徒元奕干事直接把挂在脖子上的玉佛拆下来,放到袖子里,然后把珠子穿了上去。看他这动作,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把珠子都挂在脖子上,塞到最里面,恨不得把珠子塞到身体里才好。 徒元轼摸摸脖子上的珠子,才安心了一些,不过他眼睛一转,又冒出了一个主意。 “柳兄,你看那蛇妖原本是来抓我们的,却让你如此费心,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你跟我们几把法器,我们也帮帮忙帮你对付那蛇妖,如何呀?” 徒元轼完全抛弃了作为皇子的矜持,笑得嬉皮赖脸的,到底是做商人的,不像徒元奕平常都端着架子,这会儿即便是十分赞同徒元轼的话,也不好意思开口。 徒元奕尚且如此,更别提徒嘉鹏这个常年做皇帝的,他更是放不下自己的身份了,更别提如此嬉皮笑脸的给柳湘莲提出要求了。 要是徒元轼以前当着他的面敢这样做的话,他绝对会觉得徒元轼丢了皇家的脸面,要好好罚他的。不过这会儿她却知道,在他这几个儿子里面,估计也只有徒元轼能够提出这种要求了,而且徒元轼的要求也是为了大家好。所以即便是心里觉得还有些别扭,但是面上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像徒嘉鹏这种坐惯了高位的人,心里面顾虑却十分的多,见徒元轼对柳湘莲直接提出要求,他既担心柳湘莲不答应这要求,又怕万一触怒了柳湘莲,到时候他是不是要为徒元轼求求情,不求情的话,是不是显得他太过冷血,要是求情的话会不会又把他给牵连进去。另一方面他又在心里暗暗期待柳湘莲最好能答应徒元轼,最好是能够识眼色一些,知道讨好讨好他这个皇帝。 徒嘉鹏心中复杂的思绪其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柳湘莲却犹豫了,他没有见过像徒元轼是这种厚脸皮的人,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柳湘莲没好气地看了徒元轼一眼,说什么帮他,还不是为了自己。而且即便是给你们武器你们又能做什么呢?又没有技能招式,这武器在他们手里不过是更坚固一些罢了。 而且说到底徒元轼不过是想借他的手拿一些武器好好保护自己而已。为了自己,还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说的好像是为了他一样,果然,政客的嘴巴是最不能相信的。 不过想一想,其实倒也不是不能够给他们,毕竟,这蛇妖并不是游戏里面的产物,而是土生土长的妖怪,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神通法术,万一来个分身什么的,而且他还能召唤黑蛇,万一趁他战斗的时候偷袭这些人,岂不是要给他增添麻烦。 不过柳湘莲却仍然有一层顾虑,到底是游戏里面的东西,如果贸然拿到现实里的话,一定会给现实带来影响,这个影响究竟是好是坏却不是他能够掌控的。 “柳兄,你总不能看着我们这些人赤手空拳的上去和那妖怪打吧,你看我们连一个小小的黑蛇都砍不断都,解决不了,万一你要是冲上去和那妖怪打起来,那些黑蛇趁机把我们给包围了,我们岂不是要活活的被那些黑蛇咬死!” 徒元轼见柳湘莲听了他的话,脸上有些松动,再接再厉的道:“我听说呀,只有苗疆那些人用大刑时候才会把人扔进蛇坑,让人活活咬死了,而且被扔进去的无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你看我们这些无辜的可怜人,好好的来拜佛的,偏偏就遇到这种事情,真是太可怜了!临死的时候也走得不安稳,柳兄,我跟你说,我情愿一刀把自己给结果了,也不要被那些蛇咬死呀,太痛苦了!而且我听说,要是死的时候都不安稳,死后是会变成厉鬼呐!说不定连投胎都没法去!哎,没想到我这个堂堂的皇子,连投胎都没法投。想想都觉得可怜!” 徒元轼一番唱念做打,连眼泪都流了出来,看起来真的是好不可怜,徒元轼一边流眼泪一边偷偷看柳湘莲的脸色,见他仍然是犹豫不决,便又继续加大筹码:“十七你来说说,,你想不想被那些黑蛇咬死呀。” 徒元晋摇了摇头道:“大哥哥,你救救我们吧,我不想被那些黑蛇咬死,真可怕呀!” 徒元轼赶紧附和:“对呀,真是太可怕了!而且我们死在这里不要紧,可怜小十七,还这么小呢!年纪轻轻的,就要死了,连个儿子都没有,以后连给你烧纸钱的也没,小十七,万一咱们兄弟都死在这里了,你就跟着哥哥我,你大侄子给我烧了纸钱我分你一半!” 徒元奕惨不忍睹的扭过头,实在是太丢人了!他虽然也是希望柳湘莲能够拿出武器交给他们的,不过他观察了柳湘莲的脸色和情绪变化后开口道:“那妖怪只怕是吸了龙气之后反而会变得更强,到时候,只怕是柳兄也是招架不住的吧,柳兄,即便是不想救我们,你要考虑一下自己呀!毕竟,若是那蛇妖太强,柳兄也是要遭大难的!” “罢了,东西可以给你们,但是一定要记住,在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必须要还给我!” 徒元轼听了十分惊奇,但是却又忍不住哀怨地看了徒元奕一眼,他费了这么多功夫,没想到倒让徒元奕捡了便宜,而且最让他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他竟然也输给了徒元奕,实在是令人气愤! 只是徒元轼却不想想,他这个做皇子的行商,其实跟一般商人是一样的,他需要做的不过是提供钱财,掌控大方向,至于底下和人打交道的活计,自然是由掌柜去的,并不需要他这个皇子亲自出面。反倒是徒元奕在宫中需要讨好皇帝,需要同百官打交道,接触的人更多,对人的情绪变化更加敏感。 徒元奕非常敏锐地发现了,徒元轼在提到徒元晋之前柳湘莲原本是快要答应了的,反而是徒元轼提到了徒元晋之后,柳湘莲心里生出了排斥之心,才会犹豫不决的。 而且他也看出了柳湘莲对于自己的担忧,所以他才用柳湘莲自己的安全做为筹码。 不过徒元奕心里却生出了疑惑,明明看上去柳湘莲十分担心徒元晋,却为何他心中对徒元晋十分排斥呢? 据他说知,徒元晋和柳湘莲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徒元晋摔倒,柳湘莲扶他而受到冤枉,那时他能感觉到,柳湘莲对徒元晋的关心绝不是作假的,并且柳湘莲当时十分冒犯的对他提出了要求,也是为了徒元晋。 那么柳湘莲的改变只有在他们第二次接触后发生改变的了。 那一次他们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徒元晋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将好脾气的柳湘莲得罪的呢? 这些事当然是徒元奕无法知道的,不过这样也好,徒元晋得罪了柳湘莲,他们自然是不用担心柳湘莲会为了徒元晋将他们抛弃了,而且相比徒元轼来说徒元晋更让他看不透,这样的兄弟若是在这里没了也好,他又少了一个敌人。 柳湘莲从背包里拿出几把武器交给了徒家父子,还有他们的侍卫,又拿出了几套布甲给他们,反正武器都给了,防具也无所谓了。 接到这些东西,徒家人这边自然是喜气洋洋的,而柳湘莲却找到了住持师傅向他询问起蛇妖的来历:“住持师傅,那蛇妖原本是封印在后山的湖中,不知道寺中是否有关于蛇妖的记载?” “封印在后山?我就说嘛,肯定是寒山寺的,怎么我们那么倒霉,偏偏就赶上!” 徒元轼忍不住抱怨的,住持师傅脸上露出了自责的神色,论起亲疏来柳湘莲自然是更亲近相处时间更久的住持师傅,这时候自然是要为住持师傅说话的:“说起来我还要怪你们呢?那蛇妖在后山的湖中封印的好好的,我天天去查看,都没有事,今天你们来了那封印突然就被解开了,而且还是用外力破坏的,只怕是那解开封印的人就藏在你们中间吧!” 柳湘莲这话一说,徒家父子这里,自然是人人惊疑的,他们忍不住用怀疑的眼光看起自己的同伴来,毕竟刚刚那蛇妖就是从他们自己身边的人中冒出来的,谁能保证剩下的人里头没有蛇妖的同伙呢? 说起这个,柳湘莲忍不住再打开面板,看了看那些人头上顶的名字,发现除了徒嘉鹏,其他的人都是白名或者绿名,并没有对他有敌意的,只可惜他刚刚在那蛇妖还没有暴露的时候没有仔细查看,若是那蛇妖从一开始就是红名的话,那他最起码从这上面就可以判断出有没有人藏在他们中间呀! 不过,哪怕是真的有人还有蛇妖的同伙在他们中间,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分辨的,所以这事也只能暂时搁在一边,还是找出蛇妖的弱点更为重要?只要他打败了蛇妖,那同伙还能够忍着不出来吗? “住持师傅你有没有见过这个蛇妖的记载?或是寒山寺中有没有传下来的,有关蛇妖的传说流言呀这之类的?” 住持大师摇了摇头,道:“我在这寒山寺也呆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听说过后山有封印过蛇妖的!至于典籍记载也我从未见到过,传说什么的也没听过,不过而寒山寺中却有一个藏经阁,里面放了大量佛经,还有有关寒山寺历代的记载,里面可能有关于有有关蛇妖的信息,毕竟便是老衲我也不可能将藏经阁中的书卷全部读完,有遗漏也是正常的。” “既然如此,看来我们需要往藏经阁走一趟了!” 第75章 柳湘莲8 “你那里有发现吗?” 徒元轼摆弄着手里的佛经,实在无聊,靠在书架上,斜着眼看着徒元奕。 “没!” “你觉得这主意靠谱吗?”徒元轼踢了踢徒元奕的小腿,“我觉得这不怎么靠谱呀!这么多书,谁知道要翻到猴年马月去啊!估计等他找到蛇妖的记载,咱们五哥只怕被吸成人干了!” 徒元奕冷冷的看了一眼,踹了他一脚道:“我倒不知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老五了!” “这不是兔死狐悲吗?现在是老五,说不定下次就轮到咱俩了!” “该来的逃不了,这是命!谁还能躲过命呢?” “难得听你说这么丧气的话,该不会是被蛇妖吓到了吧?没事,小爷罩着你!” “你?”徒元奕轻啧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徒元轼的小身板,这才低下头翻他的佛经去了。 徒元轼一下子就毛了,这眼神什么意思! “你!…” “哎哎哎,打情骂俏的出去啊!别在这儿误事!” 柳湘莲没好气的看了徒元轼一眼,自己不好好干活还要带坏他一个主要劳力,知道皇家兄弟亲情淡薄,但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更重要的是,你们不急着救你家兄弟,但是我还急着保我的小命呢! 总觉得,那蛇妖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是是是!知道了,不打扰你找东西!”在藏经阁里呆了三天,徒元轼已经很好地适应了柳湘莲的脾气,别看平常温温和和的,脾气十分好的样子,但是一旦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可是谁惹谁挠谁! 但是说完便绕过书架跑到了另外一边,自去翻书去了,肯定又是没有找到东西,这诺大的藏经阁,好几层楼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书翻完。 他们可已经在藏经阁种困了三天了。 三天前他们决定到藏经阁中翻阅典籍来查看,是否有蛇妖的记载,在这之前,他们却想要将寒山寺的僧众们召集起来,一来人多势众,好歹也能壮个胆子,二来则是唯恐有人落单,被那蛇妖伤害。 却不想在他们去找人的时候才发现这寒山寺中的僧众们却陷入了诡异的沉睡。除了当时跟在柳湘莲身边的他们父子三人还有他们的侍卫,以及定慧院中的人,其他的人无一不是陷入沉眠。 当时,很多人心中就生出了赶紧逃出寒山寺的想法,至于蛇妖,直接交给高人就好了! 却不想跑到寒山寺的山门处,却发现整个寒山寺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水幕罩在了其中。这水幕看起来轻轻薄薄的,但是却比钢板还要坚硬,他们用什么办法都破不开这水幕,只好老老实实的回到藏经阁,翻找典籍,试图寻找蛇妖的弱点。 不过也幸好柳湘莲身上不知带了什么宝物,大约是传说中的神物吧,竟然可以装下许多东西,这几天的食物和水全部都要靠柳湘莲,若是只有他们,只怕等不到蛇妖,他们就饿死了! 想到这里,徒元轼不由得暗骂,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提议到寒山寺来拜佛,谁想到寒山寺后头竟然藏了这样一个妖怪,小爷我还没享受够呢,难不成就这样挂啦! “这一层楼的书籍我都已经翻阅完毕了,没有关于声蛇妖的,我们到楼上去!” 徒元轼还在感慨呢,却不想又听见柳湘莲叫声,不由得暗暗咋舌,这柳湘莲看书也太快了吧! 却不知柳湘莲,可是从现代来的,现在可不像古代,书籍是稀罕物,现代哪怕是个中学生呢,说不定他的量,比起古代的大儒们还要多。也因此相对来说,看书就不像古代那样,细嚼慢咽,仔细揣摩,这速度相对而言就比较快了。 柳湘莲这会儿主要是查找有关蛇妖的记载,并不需要仔细看,这速度快了很多,可以说是一目十行。不过即便如此,这三天下来,也不过是翻阅了藏经阁中的大半书籍,由此可见,这寒山寺的藏经阁中究竟藏了多少书。 若是换了其他的读书人进来,只怕要幸福死了,可惜现在困在这藏经阁的这些人中只觉得书太多,恨不得少一些,是无法体会徜徉书海的幸福了。 徒元轼赶紧把手里的这本书翻完,塞到书架里就跟着柳湘莲一块上了楼,再次开始工作起来。即便是手里有柳湘莲给的宝珠,他也是不敢离开柳湘莲太远的。 若只是虏去五哥也就罢了,可是看这蛇妖的神通法术十分诡异,谁知道落到他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大哥哥,你看这本书上是不是呀!” 徒元晋的话音并不小,又是这三天以来第一次出现有关蛇妖的信息,因此直接引起了藏经阁内所有人的注意。 “在哪呢?在哪呢?我来看看!”徒元轼是第一个响应的,这几天翻书都快让他饭都吃不下了,可算是找到了。 “可能是真的哎,你们看这书上说,三百年前,寒山寺后山的湖中出了一条蛇妖,为祸乡里,正好有一个,名叫元智的和尚,在此修行,与蛇妖斗了三天三夜,方将这蛇妖封印在后山湖中。书上还说,这蛇妖当初与那个元智大师斗法的时候,元智大师在他蛇尾的地方重伤了他,我想这蛇尾该不会就是他的弱点吧?” 这师傅一听便把书接了过来,道:“拿来让老衲看看,老衲听说过元智大师的名字,据说就是这位大师建立了寒山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这么一提,老衲到想起来了寺里的一个传言,不过年代很久了,还是老衲小时候听说的,是说寒山寺之所以建在这里就是为了镇压一个妖怪。” “真的?大师,你之前不是说没有什么传言吗?”徒元轼表示很怀疑,却被徒元奕瞪了一眼,低下了头,主持师傅笑了一下,不在意的摇摇手道:“老衲年纪大了,记不住事儿了,这很正常。施主到我这么个年纪的时候,只怕也是要忘事的!” 被徒元奕瞪了一眼,徒元轼才意识到自己口快了些,毕竟怎么看柳湘莲肯定是跟亲近者寒山寺的和尚,要是得罪了他,谁知道这老头会不会小心眼的告他一状呀,徒元轼看了一眼柳湘莲,发现他正在低头沉思,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刚才他话说错了,便赶紧转移话题道:“看来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啦?也就是说我们总算找到了蛇妖的弱点,不用再看书啦?” “拿来我看看。”柳湘莲向住持师傅伸出手,接过了书,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书上说的好像不是真的。 接过了书,他看了一下,然后就打开游戏面板,却发现,游戏中的任务并没有显示出完成的样子。果然,他想的是对的,这本书上记得是假的。 这书是徒元晋拿出来的,这是偶然呢还是别有原因? “这书上是假的,再继续找吧!”柳湘莲留下这句话,便继续转头埋头书中,只希望这徒元晋的筹划与皇位有关,最好不要牵扯上他。 “假的?怎么可能?”徒元轼忍不住再把书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住持师傅,你不是说这是真的吗?” “施主说笑了,老衲可从来没说过,这书上说的是真的呀!”住持师傅摸着胡子笑了一声,便也转身走了,徒元轼这才想起来这和尚可是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这书上说的是真的,老奸巨猾! 不过他低头看了一眼徒元晋,徒元晋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对他笑了笑,也转身走了,徒元轼见刚刚围过来的人走远了这才忍不住抓了一把他身边徒元奕的衣袖,低声道:“你觉不觉得,他有问题呀!” “你才明白吗?我还以为刚刚你去找柳先生给我们讨要兵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呢!” 听徒元奕这么一说,徒元轼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这才觉得其中好像有些怪异,他刚才只顾着哭诉来着,没注意到,这会儿仔细回想起来,自然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差异。 “我还以为柳兄挺喜欢徒元晋呢!” “开始时的确是很喜欢,不过后来就变了。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徒元晋偷跑了出去,说是跑到了偏殿,就是柳先生绘制佛像画的地方,还跟父皇说,柳先生绘制的佛像很好。那一次我听去找徒元晋的小太监说好像是被柳先生给送了回来,在那之后,我再见到柳先生的时候,他对徒元晋的态度就已经有所改变。” “你是说徒元晋干了什么得罪柳兄的事?不过柳兄不是这么心胸狭窄的人呀!” “我最开始也以为徒元晋是做错了事,得罪了柳先生,才被柳先生记恨,但是后来接触多了,就发现柳先生其实并不是个爱记仇的人,一般不太大的事,他事后笑笑也就过去了,所以我就仔细观察了他对徒元晋的态度,发现他对徒元晋更多的是忌惮。徒元晋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子罢了,你觉得他有什么地方能让柳先生觉得忌惮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的奇怪,你还记不记得这次咱们来寒山寺到底是谁提议的,我死活想不起来了。而且为什么突然就把徒元晋给带上了,他一向不得父皇喜欢,怎么着也不会带他出来呀?” 徒元轼想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好几天了,从第一天来到寒山寺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喜欢这里,一直心里暗暗责怪当初提议来这里的人,但是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提议的。 一开始只是以为自己忘性大,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过是两三天的功夫,而且能够影响父皇决定的人,一定是在父皇身边得用的,他肯定是记得的这个人的,再怎么忘性大也不可能不记得这个人。 还有带上徒元晋这个决定,不过是父皇检查几个小的读书时徒元晋表现得好了一些,不知道为何父皇就说要把他带上,当时大家都以为父皇是心血来潮,现在想想,这个决定并不符合父皇的性子。 听到徒元轼的话,徒元奕忍不住也开始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却发现,自己也想不起来。 徒元奕忍不住看了徒元轼一眼,徒元轼立刻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他的惊讶,徒元轼便明白了这件事恐怕不只是他一个人想不起来,只怕这个这件事大家都想不起来了。 所以说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而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只是倒霉,突然碰到了妖怪。 不愿意低头想了一会儿,道:“这样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徒元晋的母亲张贵人。” “不记得了!咱们成年之后就出宫了,徒元晋的母亲好像是咱们出宫之后才进宫的,张贵人到底是后宫之人,咱们又不能随便进出后宫,而且她还不受宠,没印象也是应该的呀!” “是啊,咱们没印象是应该的,但是徒元晋呢,徒元晋好歹是咱们的兄弟,哪怕再不受宠咱们也该是比较熟悉的。最起码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是要见面的,可是现在你再想一想,你是不是觉得徒元晋对咱们来说太过陌生了,就好像是从没见过面似的。” 徒元奕这么一说徒元轼也开始这样觉得了,而且他还忍不住散发了思维:“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咱们几个成年的兄弟这几年斗的太狠,父皇不太高兴,这几年就很是宠爱那几个小的,虽然说这里面他更宠爱小二十,但是其他几个,也是十分的好,但是,这里面你听说过徒元晋的名字吗?” 徒元奕摇摇头,接着他的话头道:“即便张贵人不得宠,但是徒元晋却是实打实的小儿子,看在他的份上,父皇也不会忽略掉她们母子俩的。而且父皇要赏赐什么东西的时候,一向是一块的,怎么也不可能忽略掉其中一个,除非徒元晋得了父皇的厌弃。这几年,父皇赏赐他们东西时,你有没有听说过其中有徒元晋的名字?” 徒元轼苦笑一声道:“没有!你这么一说,我都开始怀疑,徒元晋这个人究竟真的是不是存在。你说他该不会是什么鬼怪吧?还是说他是什么妖怪会什么法术?临时把咱们的心智给迷惑了,所以他们才当他是兄弟,但是等想起来就会发现里面不对劲。我记得话本里面都是这样,书生被妖怪迷惑了,以为那妖怪是他的妻子,但是书生只要一被道士提醒就会发现自己的记忆是假的。你说咱们是不是这个情况呀?” “你问我,我问谁呀!算了,就算他真的是妖怪,咱们能干嘛呢?” “咱们可以去找柳兄呀!” “找柳先生,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也不过是给柳先生提个醒罢了,但是柳先生实际上已经对他起了戒备之心,不用咱们多费口舌。” “那咱们去告诉父皇?” “呵呵!我还以为你真的聪明了一把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徒元奕我告诉你,也就是小爷脾气好才能忍你,换个人早揍死你啦!” 徒元奕嘲讽地看他一眼,在徒元轼炸毛之前将书架上的书拿下来两本,抬起下巴示意徒元轼朝那边看看,徒元轼半信半疑的把眼睛凑了过去才发现,在书架那边有一个人的背影在朝父皇那边走,看着大概是刚从他们这边离开的。 “父皇还还真是心多呀!”徒元轼忍不住嘲讽道,徒元奕笑得讽刺:“一向如此!” “我们这次要是安全了,等回京城我支持你吧!” 徒元轼看着远远走过去的人影,突然开口道,徒元奕惊诧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 “咱俩好歹是生死之交了,最起码,比起其他兄弟有感情呀,等你登上皇位肯定要好好优待我的!这不比其他兄弟强?” “你就不怕我事败?就为了这个原因就给我下筹码?” “没事,我先收集好你的证据,万一你失败了,我就直接把证据抛出去告发你,也算是有一个告发的功劳呀!再说了,不管你们谁当皇帝,我最终的命运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罢了。顶多是你当皇帝的时候,我过得富贵些,别人当皇帝的时候,我需要紧缩些。说到底,我到时候过得好与不好,还是要看你们这些坐在皇位上的兄弟,我还是要讨好你们,所以说对我来说,坐在上头的是谁没什么区别。” “你就没想过去争夺皇位吗?”徒元奕听到徒元轼如此通透的话,忍不住对他高看了一眼。难得有位如此清醒的! 他们几个兄弟里头,要么是想要夺位,要么是分别有各自支持的。那几个支持别人的兄弟,为的也不过是在新皇登基后过得好一些罢了,但实际上,作为王爷注定是要过闲散一生的生活,若是碰到一个多疑的君主,还要自己给自己身上揽一些污点,好让皇位上的兄弟安心,以保住自己的小命。 谁在皇位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最开始有过,你也知道我母家势力比较大,我算是出身高贵的,打小也受父皇恩宠,自己能力也不差,当然有那个野心了,毕竟又没有嫡子,谁比谁高贵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日后爬到自己头上,还要给他磕头请安,你能受得了?”见徒元奕摇头,徒元轼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接着道:“不过我母妃不同意。母妃直接给我下令,不许我掺合这件事。” “淑母妃是个难得通透的人!” “是啊,我那时候还特别不理解我母妃呢。不过后来想想我母妃之所以拦我,还是看透了我的性子,我不是那种狠得下心的人。我后来看到大哥二哥他们的下场,我就知道,这件事儿我干不来。既然我没有与这份野心匹配的心性,除非撞了大运,否则估计是很难成功的,注定要失败的事情,而且这种失败还会涉及到生命,自然是不要掺合进去才好。” “心太善良,是不适合皇位的,的即便是登上皇位,估计也是痛苦一生!淑母妃还是为了你好。” “的确,母妃一心都是为了我好,那个时候吴家还有支持我夺位的想法,不过被母妃连消带打给按了下去,我那个特别疑惑,为何母妃不愿意同意吴家的计划。母妃直接告诉我,作为吴家的女儿,她在后宫做到了淑妃的位子,给吴家提供了最起码四十年的保护,已经是报答了吴家养育她的恩德。她已经为吴家牺牲了自己,不会再被吴家赔上她的儿子。” 徒元奕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淑母妃想法很好,说到底她更疼爱你!而且吴家说到底也不过是贪心不足,即便是你没登上皇位,日后一个亲王的爵位觉得是少不了的,有事的时候绝对能护住吴家的,不过肯定是比皇帝差了。” “是的,你看的比我明白,我那个时候还没看透吴家背后的用心呢。一直以为他们是看在亲情血脉的份上才支持我,那时候还特别愧疚。吴家虽然在母妃面前说得好好的,但其实并没有放弃,他们想过来游说我,我自己是被母妃强行打压下去的,心里其实也不服气,算是一拍而合,不过,后来我就发现吴家有想控制我的打算,而且吴家大概是想疏离我和我母妃之间的感情,不让母妃的想法影响我,怕我突然改变了想法,放弃夺位。竟然敢在我面前说我母妃的坏话,我一听这就炸了,不管什么野心不野心,直接把他们给打了出去。后来我就特别庆幸我那时候的行为,你知道的,这种事情你一旦沾上,想脱手就不容易了!” “是啊,这条路一旦踏上,就回不了头了。”徒元奕一边说着一边用嫉妒的目光看一下徒元轼,真羡慕这个家伙呀! 虽然没有父皇的宠爱,但是最起码他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他打算的母亲,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第76章 柳湘莲9 “你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吗?”徒嘉鹏靠在书架上,闭上了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道。 “奴才记不大清了。!” “是吗?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 那天的情形他也记不大清了呀,究竟是谁影响了他们的记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阴谋吗?这件事的背后主使是鬼怪?还是他的儿子们,抑或是前朝余孽? 王梓离开皇帝身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向跟在皇帝跟前的侍卫长找了个借口,指了件事情便立刻出了门,侍卫长看了他一眼,只道:“小心些!”便没有再管他了,他们现在才是一条船上的。 “知道了,侍卫长!”王梓很清楚,侍卫长现在,已经跟他们是一路的,与皇帝站在了对立面上,所以才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在宫中,他这种行为早就被侍卫长责罚了。 这种情形也只能出现在这座寒山寺内了! 王梓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碰到正靠在门边的书架上的徒元晋。 “王侍卫,你要出去吗?”徒元晋笑得十分天真,王侍卫平常对他的态度很好,因为王梓家中也有一个与徒元晋年纪相仿的儿子,所以并不像其他侍卫那样,因为他不受宠而忽略掉他。所以徒元晋投桃报李的,对他的态度也很和善。 “十七爷,李大人让我出门去看一看。”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我不耽搁你了!” 徒元晋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若是平日,王梓只怕立刻就会在心中感叹同情一番这位十七爷没有其他爷的跋扈,还会因为十七爷的这番体贴而对他心生好感。 然而这一回,王梓却要低下头才能遮掩住眼里的仇恨。 能够进入乾清宫为御前侍卫,无一不是家世容貌武功皆为上等的勋贵子弟,他们从小生下来就要接触到各种权贵人物,对政治也是十分敏感。 他们已经很清楚,在那一天,他们退缩的行为被皇帝和几位皇子都看在眼里,现在皇帝还能容忍他们不过是因为在这种情形下需要他们的保护罢了。 但是一旦离开这座寒山寺,他们必定会直接被逐出乾清宫。若是皇帝心慈,还能够寻一份外放的官职,若是皇帝心狠,他们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但是即便是寻一份外放的官职又能如何呢? 这件事注定是他们身上的污点,除非皇位上的人换了,而这个人又不是这几位皇子中的一个,不知道他们身上的背负的污点才有可能让他们回到京城,否则的话,他们即便是在外头做得再好,这辈子的官职也升不到三品以上。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三品对他们来说,是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鸿沟,能升到四品五品已经是坟头冒青烟了,但是对他们这种家世的人来说,跨过三品并不难。 而且被送到御前的家族子弟无一不是被寄予厚望,家中人期望着这名子弟日后能够站到大殿前排,给家族带来荣光。 过不了三品对他们来说就是失败。 要知道想要一个四品的官职,他们大可以捐一笔钱,换一个闲差也算是四品呀。哪里需要他们奋斗大半辈子呢? 奋斗大半辈子的结果,就是一个四品,见到某些纨绔子弟还要与他们行礼,这让这些从小便是天之骄子的人如何接受呢? 况且失败则意味着他们会被家族放弃,成为家族的弃子,原本被分到他们跟身上的资源会被家族收回,分到别的家族子弟的身上,而原本被他们压制的同族会将曾经受过的怒火委屈报复在他们身上。 落井下石,从来都不缺这样的人! 更何况没有同族的人,还有别的人,突然从乾清宫中被赶出去,便是傻子也知道他们得罪了皇帝,为了讨好皇帝,自有一大把大把的人愿意整他们,以换取一个皇帝青眼的机会。 每每想到这些王梓都恨不得重新回到那一天,将那个退缩的自己亲手杀掉,最起码死了,他可以获得一个救驾殉职的名声,皇帝为了自己的名声,会善待他的家人,家族会因为他为家族争得荣誉,而善待他的妻子。 更甚者,皇帝为了表彰自己,会颁发一个爵位给他的孩子,哪怕没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庇护他,他的孩子也能够在家族的扶持下,健康成长,日后也会有一条通途大道等着他。 可是现在呢?他的孩子不仅要背负着恶名,从小就要被人指指点点,被人看不起,日后,更会在官场之中处处碰壁,晋升无望。 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怨恨他的父亲呢?他会不会也看不起他的父亲呢? 因为他的父亲是个胆小鬼! 他情愿自己死了! 然而在寻自己的过错时,王梓也不免同大部分人一样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他会想都怪妖怪太过凶狠,黑蛇太过诡异,他也会怨恨柳湘莲来得太迟,或者是皇帝为何偏偏非要来这寒山寺之中。 否则的话,他仍然是那个前途光明、年轻有为、被人人羡慕的御前侍卫。 然而今天,他奉命去偷听两位皇子的谈话,才发现这背后很可能都是徒元晋搞的鬼,他立刻就把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徒元晋身上。因为他很清楚他前些时候的抱怨,不过是为自己的胆小找一个遮掩罢了,那些理由都太过牵强,然而现在他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的发泄途径,并且这个发泄途径很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将他的罪责推卸掉。 这如何不让他心中暗喜,他立刻就把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徒元晋身上,如果不是从小在大家族长大,遮掩自己内心的想法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他恐怕就会在徒元晋跟前露出自己的恨意。 “奴才告退了!” 王子转身出门,便回到了侍卫们居住的房间。他们这几日都住在藏经阁中,皇帝和几位皇子还有侍候他们的太监都住在了三楼,而且他们这些侍卫分别在一楼和二楼。 这次皇帝出行总共带了二十个侍卫,因为想着若是蛇妖来了,他们这些侍卫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所以便只留了两个跟在皇帝身边,其他的人都在楼下注意防备。 但是实际上这些侍卫根本就没有在专心的进行戒备巡逻。他们压根儿已经是自暴自弃了,很多人还抱着和王梓一样的想法,盼着蛇妖来才好,倒不如在这里殉职。也好给自己的妻子留下一个好名声好前程。 所以王梓下来的时候他们正懒洋洋的躺在铺盖上,见到王梓还有人抬起头摇摇胳膊,算是打个招呼。 与王梓相熟的□□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王梓走到□□跟前,坐下道:“刚刚皇帝让我去偷听是四皇子与九皇子的谈话。” “怎么?莫非是有什么新消息?”纪行一骨碌的爬起来,凑到了王梓的跟前,其他人也都坐了起来,看起来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王梓便把他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我草!搞了半天,我们是给别人做了炮灰!”纪行一巴掌拍在书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坐在他旁边的齐清远叹了一口气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咱们既然已经享受皇帝给的俸禄,自然也要随时准备为皇家付出性命!” 纪行的脾气很爆,尤其是听到齐清远这般说,更是火不打一头出,几个跨步走到齐清远跟前伸手将齐清远的衣襟拽过来大声吼道。“妈的!照你这样说,我们就是活该啊!” “正是,若是咱们是光明正大的上战场上杀敌,为天下捐躯,那也是死得其所!被一个小人在背后算计而死,这算什么!” 说这话的人有意避开了为陛下捐躯,若是以前他们只怕会将皇室放在天下之前,而现在,他们却没有脸面说出这话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不管到底是不是徒元晋算计他们,那天退缩却是真的,这一点他们怨不了徒元晋。 而这反而更加他们怨恨徒元晋,不由得大骂徒元晋,好像这样他们就能把自己的错误推到他身上一样! “就是!死的憋屈!”更何况他们还会因此而背负恶名,为家族和自己的家庭带来灾难,这让他们如何不气愤! 有人忍不住附和,而坐在靠墙的位置上,安歆与他身边的同伴对视一眼,随后靠在外围的一个名叫张正的侍卫站了出来,跟着附和大家,并不断说出一些挑拨大家怒气的话来,一时间群情激奋,大家纷纷大骂徒元晋,恨不得食肉啖骨,不过却有一些人只是冷眼旁观。 安歆仔细的辨认着这些人的神色和语气的变化,试图分辨出他们真正的态度。 大家讨论了一阵子,这才慢慢地消了怒气,不再吭声,沉默都坐在原处,一时间屋里蔓延出一种沉闷的气氛。有人忍受不了,便起身到外头装模作样的看看,安歆低声在他身边的人耳边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坐在他身边的人点点头出明了的表情,安歆这才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了。 而这人又同他的几个同伴复述了安歆的话,他们便瞅中机会凑到了安歆点出的这几个人身边,拉着他们到了无人的地方,不知说了什么。 而那几个原本冷眼旁观的人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不由得擦了擦他们手里的刀,看来他们是要亲手结果自己的性命了! 楼下的变化,楼上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还一心看看楼上的书籍,试图查到这蛇妖的弱点,以拯救自己的性命。 而柳湘莲则是靠在藏经阁的一角翻看着一本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是他从一本破旧的经书里翻出来的,册子不大,只有经书的一半大小,也很薄,只有五六页,封皮上写着几个不大不小的字,“宠物饲养手册”。 看到这几个字,柳湘莲心中生出一种怪异之心,这册子若是出现在现代,当然是很普通的事,但是在古代,一般很少会有人这么干吧。 而当他翻开册子的时候,更是心中大惊,因为册子上,明明白白的写的是简体字。 柳湘莲心中立刻冒出一个想法,这世上不止他一个穿越者! 柳湘莲握住这册子,心中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亦或是该有别的想法。他茫然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翻开这本册子。这本册子很薄,以柳湘莲的速度自然是翻看的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来北京吧,他便把这册子翻了两遍。 柳湘莲合上了自己手里的册子,将它塞到了背包里,然后靠在书架上,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压下自己繁杂的思绪,将册子里的意思理清楚。 这本册子的作者就是哪位元智和尚,他在册子里详细记述了他养育这条蛇妖的经过。 却原来这条蛇妖就是他亲手抚育出来并教养长大的,蛇妖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离左右。蛇妖每日听他念诵佛经,竟然有了灵性,在元智和尚的帮助下修成了人形。 却不想某次元智和尚带着蛇妖外出降妖伏魔,中了那妖魔的暗算,虽然保全了性命,这蛇妖却是走火入魔了,控制不住自己的狂性,害死了人。元智和尚为了保护这蛇妖不受正道仙佛的诛杀,也是为了保护这里的百姓,便将蛇妖封印起来,由这蛇妖在封印慢慢逼出那妖魔下得魔气。 册子前半部分应该是摘抄自元智和尚的日记,里头详细记载了元智和尚与蛇妖相处的日常,从中可以知道这蛇妖的脾性,和他的日常习惯。而后半部分,是元智和尚记录了这件事情的经过,以及请求后人,若是蛇妖做错了事,不要为难蛇妖。 若是有可能就直接收服蛇妖,将它作为宠物,并交代了着蛇妖的弱点以及如何降服这蛇妖,还有如何照顾这蛇妖的注意事项。 册子对柳湘莲的帮助很大,但是却没有交代着元智和尚究竟是不是穿越者?如果是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又是为何穿越过来? 更甚者柳湘莲还希望寄希望于这个穿越者会不会是他前世认识的人。抑或是元智和尚只是从某个穿越者手里学来了这些文字,这些都没有交代。 柳湘莲不免十分失望,虽然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古代社会,心里更是暗自觉得自己幸运,现在又拥有了一双健康的腿,但是,真让柳湘莲选择,只怕他还是会选择回到原来的社会,毕竟在那里有他眷恋的亲人。 而在这里,说的好听一点,他是十分潇洒,可以独来独往,但说的难听一点,他就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 而柳湘莲原本的父母都已经去世,家中亲戚全无,只有一个姑姑早已经出嫁,很少能见到。柳湘莲穿越过来的时候,柳家不过就柳湘莲孤身一人,唯有两个老仆在照顾着柳湘莲。 家中更是家徒四壁,连柳湘莲吃药的钱都是柳湘莲的姑姑偷偷的资助的。 照顾柳湘莲的那么两个老仆人也早有了离开柳家的心,柳湘莲病好了之后担心自己会不会露馅,便掏了一点钱打发了两人离开柳家。两人欢天喜地的谢了柳湘莲毫不犹豫的走了。 柳湘莲病好之后,在京城呆了一段时间,在茶馆酒楼里混迹了一段时间,勉强茶客口中知道了这个社会的基本情况,便打定主意要周游天下了。 柳湘莲的姑姑还挂念着他,但到底她已经嫁到了别家,不能总这样出钱补贴柳湘莲,她还有自己的家庭和儿女要照顾。而且她也实在是觉得柳湘莲再这样混日子下去不成样子,而柳湘莲说的借口是外出经商,柳湘莲的姑姑便觉得让他出去,也算是长了见识,好让他改改性子,安定下来,便同意了下来。 柳湘莲不过与她的姑姑见了两面,便觉得他这姑姑确实是真心关心他的,便更不敢在京城久留,生怕叫他姑姑看出了破绽。不过他到底还是念着姑姑的挂念之情,外出时每到一个地方,总要给他姑姑写一封信,说一下自己的近况,还托人带去了银两和各地的特产。 柳湘莲的姑姑见了钱,生怕他在外头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来信盘问他,在柳湘莲的再三保证下,总算是相信了他经营有道挣了钱,心里更是高兴,也不催促他回来了。 柳湘莲与他姑姑再这这一来一往中也算是培养了感情,但到底只是在信里头有些交流,真正见面只怕还是疏远的,而且他与姑姑的感情,当然是比不上养父,还有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张妈的感情深厚了。 所以他便寄希望于能否找到回到原来身的方法,这几年他走遍大江名川,也是为了找这个。 看到这个穿越者手札,他便有些奢望上面是不是记载了一些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可惜的是,他到底还是失望了! 不过到底已经失望成习惯了,柳湘莲不过是沉寂了一会,便又打起了精神,他查看了游戏面板,任务果然是已经完成了,而他也升了两级,这下子,他总算是有直面蛇妖的底气了。 不过柳湘莲却还是觉得,哪里有些怪异,不过想了半天,却没有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作罢。 既然已经找到了蛇妖的弱点,完成了任务,那他自然是要赶在蛇妖变得更加强大之前,赶紧去收拾他。 柳湘莲便直接跟徒家父子说了自己要去后山寻找蛇妖,去救那个被虏走的皇子,徒元轼等人虽然对柳湘莲到底找到了什么,而那蛇妖的弱点又是什么感到十分好奇,却也没有张口询问,柳湘莲这才松了口气,直接用了轻功直奔后山湖中。 见他走了,安歆等人便立刻实施了他们的计划。 第77章 柳湘莲10 “已经办好了?” 安歆沉着脸向身边的人问道,文远点点头道:“我亲手抹在皇帝的茶碗里,刚刚王忠那个阉奴已经把茶送到了皇帝手里,我亲眼看到他喝下去的。” “既然已经办好了,你就带着咱们剩下的几个兄弟把那些人都控制住,我去面见四皇子。” “你去吧!一切小心。!” 安歆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转身便要走,不过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回头道。:“记得把东西给兄弟们吃下去!” 文远看着面色坚毅的安歆,语气里有些虚弱,他忍不住哀求道:“你真的已经确定了?不改了?” 见到文远如此表现安心一改刚才的严肃反倒笑了,“你知道的,没别的路了!” “可是,可是我们是支持四皇子的呀!!我们这不算是从龙之功吗?” “我们算是从龙之功,可是,我们做的太胆大包天了!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得下我们。你看看当年给宋□□黄袍加身的,能有几个好下场?与其等着日后皇帝举起屠刀,满门皆灭,倒不如我们先自行了结,也好给后人留个好下场!” “可是,可是……” 文远结结巴巴的到最后也没有说出能够反驳的话,他心里头知道,安歆说的都是对的,可他就是不甘心,他们又何其无辜! 安歆笑了笑道:“你去过京城的菜市口吗?” 文远摇了摇头,没有吭声,安歆却不管他,只自顾自的说道:“我去过。那里是朝廷处决犯人的地方,实际上,真正因触犯国法而被杀头的并不多,多半都是朝廷重臣,宗室王爷。他们掌权是何等的风光,而一朝大厦倾覆,却连自己家中妻儿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看他楼起,看他楼塌,也不过是一夜之间。归根究底不过是皇帝一念之间啊!你看咱们那条街,住的都是贵族重臣,无一不是富贵之家,从前朝起起那条街便在,到如今已有了数百年,然而房子都还是旧时模样,但是住的人家,早已换了不知多少茬。”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文远被他这毫无头绪的话说的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安歆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文远别傻了!官道之上从来都没有无辜与不无辜之说,踏上这条官道,你向着那荣华富贵奔去,便要做好随时粉身碎骨家族倾覆的准备,便是那盛唐时的千年世家也早已被卷入官海浪涛之中,被打得七零八碎,更何况我们呢?文远,从一开始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早已做好了举身赴死的准备。更何况,如今我不过是我一个人独赴冥途,但我的家人,我的家族还能够独善其身,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文远还要反驳,却被安歆打断:“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自己这条命罢了!” “谁能舍得!若是战场杀敌,而是那也是我自己奋不顾身,但是被人算计,而如今却是别人逼着我舍弃这条命,我又怎能心甘情愿!” “哈哈哈!文远,你何时也是如此的幼稚?你若是寒门出身,抱着书中的理想,以为这世间一片纯白,遇到这事能如此悲愤,我还能理解,可你也世家出身,从小见惯了大家族里头的黑暗龌龊,你何时竟以为官场之上是干净的?” 听了文远的话,安歆哈哈大笑,竟是笑出了眼泪,文远忍不住握住了拳头,脸上全是悲愤不甘,安歆说的他都知道,可是心里头那一股子,不甘心就是压不下去,“要是我参合进某个权争或者与敌对的家族相斗落败了,我要落到这个下场,那我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偏偏,是被人算计死的,如果不是王梓偶然听到消息,我们连死都死不明白!” “你若是现在这样,我倒情愿你死的不明不白的,也好过你现在这般!” “我今年不过才二十多岁,我刚娶了妻子,刚有了孩子,我的前途还一片光明,可是现在,我却要亲手杀死自己,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那个小儿的一个阴谋诡计,凭什么呀!” “就凭他是皇家人,就凭他是皇帝的儿子,就凭他是皇子!你不心甘情愿又能如何!” “我…” “你什么都做不了!除非你能做个权臣!还可能有对抗皇家底气,否则的话,你就老老实实的逆来顺受,不要说什么胡话,否则赔上的不仅是你自己的性命,还有整个家族的性命!” 说完安歆毫不犹豫的走了,他生怕再留下,会被文远的话打动,再没有了刚才的铁石心肠。 安歆走了,只留下文远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安歆的那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将他震醒,他在心里忽然立下了一个目标。 安歆却不知道,他这句话造就了大青历史上的第一权臣,这个人从小被他的父亲灌输了对抗皇家的理念,他一步一步,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与尸体,站到了御座之下,他在幕后操纵着皇位的更迭,皇家的绵延。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夺位却能笑道最后的权臣。 后人围绕着他的一生发生了无数的猜测与争论,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一生传奇的源头却都在这小小的寒山寺中。 “你说什么?”徒元奕简直不敢相信的他自己的耳朵,是,他是有夺位的野心,甚至有时候被皇帝刻意打压,心中委屈,夜深人静到时候他也会想过要行某些大逆不道之事,有时候他去读史书,看到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比较,若是他到了李世民那个地步,是会束手就擒,还是与他一般,揭竿而起。 但是这些不过是他内心最深处最黑暗的想法,到白天清醒时,他便会将这种想法压到最底下,因为他知道这是最下等的策略,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没人会愿意选择这样的方法。 但是他万万想不到,有人会给他来了一招黄袍加身。 “卑职已经将一包□□下到了皇帝陛下的茶盏里,想来过一会儿□□便该发作了!” 徒元奕懵了一会儿,他强迫自己赶紧回神,绝对不能在这人面前失态,可是即便以他强大的自制力,仍然无法抑制住心中的那份狂喜和恐慌,他的脸有些奇异的扭曲,看起来十分的狰狞,他的手也是在神经质的抖动着,不由自主的在敲在桌子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安歆体贴地低着头,没有把头抬起,过了许久,突然一心中的激烈的情绪才被他压勉强压制下来,可他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来:“你确定?” “卑职不敢有谎言!” 得到确定的徒元奕再次激动起来,他忍不住霍然站起身来,来回走动了几个回合,这才道:“你们想要什么?” 安歆听到这话,不免对徒元奕高看一眼,若是其他皇子这会儿只怕会装模装样的呵斥他们,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免得失了道义。而徒元奕则比较务实,他并没有为自己披上道德外衣,而是直截了当的问出他们的目的。 这倒让安歆心中比较好受一些,因为他已经亲手为自己挖下了坟,自然没有心情再去扯那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徒元奕这样单刀直入,反倒让他,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毕竟这样说明徒元奕不是虚伪之人,虽然说皇家的人从本质上来说都不可信,但是徒元奕这样最起码比其他那些装模作样,佛口蛇心的皇子们更让他放心一些。 而他这个整个计划不过就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他们的运气,他们好运碰到一个好主子,能够信守他们约定好的诺言,若是他们运气不好,碰上的主子中途毁约,安歆等人什么都做不了。 “奴才们想要几个爵位。” “爵位?你们的口味未免也太大了些?按说你们也是有从龙之功,给你们爵位并非不可,但是这种事情毕竟不能放到台面上说,否则的话,我面对整个朝廷是交代不来的。我倒可以给你们一些实职,你们若是有能力,便可去挣一个爵位。” “殿下的话是个实诚话,卑职知道殿下这话并非是用虚言来欺骗卑职,若是卑职有的是救驾之功,或者卑职跟随殿下多年,是殿下的心腹,那么卑职必然会选择这条路。但是卑职很清楚,卑职做的是黄袍加身,实际上却是大逆不道之事,卑职不相信殿下能够容下我等。” 被安歆这么说,徒元奕并没有生气,他反倒很意味深长的看了安歆一眼,若他只是兴奋于有了从龙之功,更觉得可以携恩求报,那么徒元奕反倒不会将他放在心上,到底也不过是贪婪之辈,即便不用徒元奕出手,他们也会将自己害死。 可偏偏他们十分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既然你说你们信不过我,那么即便我给了你们爵位,我到时候也是可以收回来的,你们拿什么保证这爵位就能保护你们的安全呢?” 徒元奕这话里带了十分的兴趣,既然他们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为何还要提这个要求呢? “因为卑职们已经服了□□,一种可以让人身体逐渐衰弱的□□。最多五年,参与这件事的,几个侍卫们都会慢慢的死去。这件事情会随着卑职们的逝去,而埋入土中,这个爵位只是卑职们为自己的孩子们求的。” “这算是你我之间的约定吗?你们不怕我毁约?” “自然是怕的,可是这已经是卑职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卑职也只是赌一赌卑职的运气罢了。若是不成,那也是卑职运气不好,怨不得别人。” “的确,这一回确实是你们运气不好,不过日后的运气,那你们就等着吧!” 第78章 柳湘莲11 “即便是他崩了,皇位也轮不到你来做,外头还有好几个呢!” 徒元奕刚把安歆送走,就听到身后徒元轼的声音传过来,他一点儿也不惊讶,淡定的转身道:“这一点自然需要好好谋划,就是不知道九弟那会儿说的话还当不当真?” 徒元轼看了徒元奕一眼:“我能有什么好处?” “内务府,如何?” 听到这话徒元轼皱了眉头,在他开口之前徒元奕便张口打断他的话:“你应该知道,父皇这几年南巡已经耗费了国库大半的银子,又加上吏治*,我需要一大笔钱,可是你也知道,若是这钱放在户部的账上,我怕是要被那些老臣们制肘,所以这笔钱必须要在我的内库里,平时支出都要从内务上走账,所以我需要有一个人能帮我掌控内务府,顺便帮我挣钱,你是最好的人选。” “不是傀儡?” “若是你被下面的人架空,那是你能力不够,可怨不得我!” 徒元奕这么一说反倒激起了徒元轼的傲气,他冷哼了一声道:“那你就等着吧,内务府以后就归我了!” “那么就还请我的管家公多多替我筹划了!” “等着吧!” 寒山寺里头的勾心斗角,已经来到后山的柳湘莲是半点不知道的,不过他即便知道大约也只会冷眼旁观,他要的是提升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至于其他人,能帮他也不会推辞,但是牵扯到某些事情他就要袖手旁观了。 到了湖边,柳湘莲便从背包里掏出一支玉笛来,这是柳湘莲去年在苏州一家玉店里买的,是一整块白玉雕成,质地很好,笛子上的纹饰不多,明显是出自大家之手,不过寥寥几笔,却十分有韵味。别看这玉笛虽小,价钱却十分的高,老板直接要价七千两白银。 千金难买我喜欢,当然了,要是前世柳湘莲或许会犹豫,虽然养父不缺钱,但是这钱都是养父花费心血赚来的,为了一个笛子出这么多的钱,柳湘莲肯定不愿意,但是现在这钱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而且即便是柳湘莲湖天海地的乱花也够他一辈子挥霍的了,因此柳湘莲自然不心疼。 拿起玉笛,放在嘴边吹起,熟悉的曲调悠悠响起,先时,柳湘莲还担心着这蛇妖会不会上钩的问题,不过一会儿他便沉浸于曲调之中,忘乎所以了。 “吹的很好!” 一曲吹完,柳湘莲正要睁开眼睛,就听到耳边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他一惊,赶紧坐了起来,一招弥勒护身立即使出,金色的光罩立刻在他身边亮起,做完这些他才有心思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大约有一米九左右,生的十分俊俏,眉若远山,身如玉树,黝黑的眼眸似无情又似有情,无情时恍若神氐,有情时就好像你是他的全世界,让人分辨不清他真实的感情。 他的身材也很好,黑色的长袍并未遮掩住内里的风光,微微露出的精致锁骨欲语还休,宽肩窄腰,尤其是那令无数女人羡慕嫉妒的水蛇腰,不知有多少女人愿意为它付出昂贵的代价。 然而这却是非常危险的,柳湘莲知道大部分蟒蛇杀死敌人用的便是他们强劲的腰力,将敌人活活纠缠致死。 “你是那蛇妖?”柳湘莲一看见他立刻就打开了游戏面板,那人头顶上血红的“黑蛇妖”三个大字,让他明白了来人的身份不过这话还是要问的。 “放心吧!那个胆小鬼还好好的,我答应过他不会随意伤人的。” 对于那位五皇子柳湘莲并不这么在意,不过到底是一条人命,听到他没事柳湘莲还是松了口气。不过说起“他”,应该就是那位元智和尚了,柳湘莲眼珠子一转,冒出了一个主意,如果能够不用武力解决最好还是和平解决的好。 “您说的是那位元智大师吧?我这倒有元智大师的遗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看一看?” 柳湘莲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在衣袖里掏了一会儿,拿出来元智大师留下的那本小册子,另外还有一个小盒子,是在找到这本册子的书架上发现的,已经落满了灰尘,盒子之上的锁已经生锈了。 如果不是这个盒子在游戏的面板中显示着“元智大师的遗物”这几个字只怕柳湘莲只会把它当成废弃品给忽略掉。 蛇妖面无表情地从柳湘莲的手里接过东西,先是打开了册子翻看一下,露出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意味的笑容,这让柳湘莲的心沉了沉,是他估算错了吗? 这位蛇妖先生好像对元智大师他没有多大的感情呢。 该不会又是一场误会加误会的虐恋大戏吧! 接下来蛇妖又把目光转移到和之上,大约是因为是妖怪的缘故,他的行事风格简单粗暴,直接用暴力把盒子掰开了,然后蛇妖便是一怔,接着便扭过身子挡住了柳湘莲的目光。 “你看过这本册子?” 柳湘莲犹豫了一下道:“看过。” “你看得懂?” “是的,我看得懂。” “那看来你跟他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了,那你刚才吹的曲子是跟谁学的?” “我身边有一个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嗯,嬷嬷,她教我的。” 接着又是一沉默的,柳湘莲也撑得住,不吭声,反正要真是打起来他也不怕,蛇妖虽然等级上高他一点,但是游戏里越级打怪才是正道,他还有装备的加成,而且玩家是有红蓝药的,这一点上倒是比蛇妖强。光耗也能将他耗死。 莫菁摸着盒子里的玉佩,听到柳湘莲的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是你吗? “我叫莫菁,莫失莫忘,菁菁者莪,你记住了吗?” “啊,哦!我知道了!” “我问的是你记住了吗?” “呃,记住了!” “最好是记到骨子里头。” 这句话说完莫菁再次沉默,突然,他转向寒山寺的方向,不知在看什么,柳湘莲同样疑惑的看过去,却没发现哪里有异常,“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菁没有搭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道:“他说,让你收服我当宠物,你有收宠物的方法吗?” 柳湘莲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试图看出莫菁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是莫菁脸上的笑容好似面具,遮挡住了外人的窥探,他想了想,才道:“你要是做了我的宠物,我不可能让你去害那几个皇家人的。” “啊,我知道,你们这些和尚一向如此。不过你又怎知日后不会有人求我去吸龙气呢?” 听出莫菁话里有话,柳湘莲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菁摇摇头,笑着道:“你在这里为他们忙活,他们那里可不领你的情!” “我为的又不是他们,他们领不领情我才不在乎!” 莫菁用奇异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在柳湘莲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扭过了脸,轻轻低语了一句:“倒是和他一个性子!”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慨一句,和尚可都是装模作样的好手,也难怪道家那边让你们占去了半壁河山。”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我们还能强按着牛喝水吗?” “我说的可不是这意思,你自己明白,你们用的都是软刀子,忽悠完人人家还拿你们当神仙呢!” “我们这是用心感化,那里是忽悠!” 柳湘莲在现代就常常被人说是封建迷信、忽悠人之类的话烦过,他对这种人很无语,我爱信这个,我的行为既没有侵害他人的利益,也没有侵害社会国家的利益,既没有像某些邪教一般宣扬末世或者长生不老之类的乱言,更没有强拉着人宣传佛理,那我就是信仰自由。 那些人凭什么在我面前指责啊,你不信你可以不出声,哪怕你在心里看不上我,你别说出来给我添堵也行啊! 还没等柳湘莲把他的一腔牢骚喷出来,莫菁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寒山寺里发生了什么?” 柳湘莲的怒气被他打断,瞬间就好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再也提不起劲气和他争论,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不过这样的话他对莫菁的话也没多大兴趣,勉强给了莫菁的脸面,敷衍问道:“发生了什么?” “你过来我和你说。” “我站在这儿就好。” “过来!” “……” “你过不过来?”莫菁眯起眼睛,一瞬间气势大涨,柳湘莲一下子就蔫了,哪怕有系统在身,他也不过是穿上龙袍的戏子,有模有样却没精气神,被莫菁的气势压下也是再所难免。 “大爷,我过去还不成?”柳湘莲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欲哭无泪,妈蛋,这是宠物吗?我怎么觉得给自己找了个大爷伺候! 柳湘莲挨挨凑凑的走了过去,莫菁一把抓过他,将他提在了自己胸前,“好矮!” “明明是你太高!” 一米七六的个子已经不矮了好吗! “看那边!” 见柳湘莲又有了炸毛的趋势,莫菁再次打断了他的怒气累积,虽然说炸毛也很可爱啦,不过被逮住念叨也很让他丢脸啊! “那有什么啊?” 莫菁的手轻轻拂过柳湘莲的眼睛,瞬间他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两条巨龙,不,是一龙一蛟,一条垂死挣扎的龙,一条正在化龙的蛟。 第79章 柳湘莲12 “那是什么?” “即将死去的旧主和冉冉升起的新主,人间又要换一位君王了!” 柳湘莲怔怔的看向那个趴在金龙身上贪婪的吸允着的黑蛟,一缕缕金色的光芒融入黑蛟的身体中,黑蛟的头顶的单角慢慢改变,换成了如同鹿角一般的双犄角,它的四爪也在蜕变,一支幼小的爪子出现在四爪旁边,还不太稳定,吞吐不定。 它的身体在不断的拉长,周身渐渐涌起了云雾,缭绕在它身边,时隐时现。 而明显是被它在慢条斯理吞噬的金龙却只是无力的挣扎,原本高昂的头颅无力的垂下,透露出主人软弱的虚羸,它的四肢抽搐着,慢慢的化成透明的虚影。 见金龙竟是一点有效的反抗都没有,黑蛟的胆子更大了,他不在只是趴在金龙身上吸允,更是直接把身体缠绕在金龙身上,一副随时置它于死地的模样。 “是谁?” “你猜猜?” “是徒元奕?” “还挺聪明!” “你这是真心在夸我吗?寒山寺里头统共就来了四个皇子,一个让你抓了,一个年纪还小,一个打定主意不插手皇权争夺的,余下的也只有徒元奕了。这种事谁都能想明白吧?” “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夸奖你,你这是思维敏捷,这么快就想到了答案,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一点。” “没感觉出来,不过提起徒元晋,你认识他吗?” “徒元晋?没听过?” “那是谁替你解开封印的?” “……” 见莫菁不说话,柳湘莲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气来,不知为何见莫菁竟然为了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沉默他的心里就十分不舒服,“你要替他隐瞒?!” “唉!你啊!”莫菁拍拍柳湘莲的头,突然笑了,道:“你这样挺好的,总比之前摆出的一副老头子的样子好。” “你才老头子呢!” “我可不是老头子,我都活了多少年了,按你们人类的辈分你怎么着也该叫我声太爷爷,要不然爷爷也行啊!” 被莫菁这么一胡搅蛮缠,柳湘莲的怒气槽再一次清空了。而且他心里也被吓了一跳,为什么他会因为这个原因生气? 他和莫菁不过刚见面,为何他会在莫菁面前如此放松,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更会因为觉得莫菁更亲近其他人而心里不舒服,这太反常了! 顺着莫菁的捣乱,柳湘莲遮掩了他心里的想法,到底是莫菁动了手脚还是有别的原因,现在都不是揭开的好时机。若是真的是莫菁做了什么手脚,他倒要看看此人的目的何在。 “哎,你到底叫不叫啊!来嘛,叫一声我听听!我有红包赏你!” 柳湘莲转过头,看了莫菁一眼,就在莫菁以为他又要炸毛,准备随时顺毛的时候,柳湘莲突然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莫菁顿时心中警钟大响,他的身体在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自带的警戒感并未因为他变成了人身而消失,它及时的发挥了它的作用,操纵着莫菁的身体从柳湘莲身边跃开。 然而柳湘莲的行动却比莫菁更快,不同于莫菁需要在大脑下达命令,通过神经传递给肌肉,之后才能完成动作,柳湘莲的行动来自于游戏,只需要思维发送操作指令,游戏程序会自动带着身体一起动作。 虽然柳湘莲快的不过是那么零点几秒,然而这个时候哪怕是零点几秒也意味着谁能占据主动地位。 一招伏虎拳接着罗汉拳再接着大力金刚掌,再接着拈花指,柳湘莲这会儿却顾不上什么战略战术了,直接顺着技能列表一个个按下去,冷却过后接着来下一轮。 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各色攻击倾泻在莫菁身上,金色的光芒在两人身边大盛,恍若真的神佛在世一样。 终于,柳湘莲心里的郁气发完,而且眼看着莫菁的血条掉了一小半,他这才停下了动作。 还不待他表达自己的警告,莫菁从地上爬起来,咧嘴笑了起来,“打爽了,心情好了?” 明明脸上还带着淤青,笑起来十分滑稽,柳湘莲却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不过在意识到这是莫菁在让着他,柳湘莲的心情又瞬间跌落了一个档次。不过内心深处却有一股甜蜜流出,一点点铺满他的心。 这两种截然不同甚至是背道而驰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却并未冲突,各行其道,一时间倒让柳湘莲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 矛盾了一会儿,甜蜜的心情占了上风,压过了内心的羞恼,柳湘莲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又赶紧止住,又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傻,急忙低下头,生怕莫菁看出来。 “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莫菁的话让柳湘莲脸一黑,脸色立刻变了:“你胡说!哼!” 这种明显是欲盖弥彰的话当然没办法打消莫菁的猜想,反倒更让他确定了这个想法,“你就是害羞了!哈哈哈!” 柳湘莲狠狠的瞪着莫菁,手掌上金色的光芒吞吐着,嘴里放着威胁的话:“还要再来一顿打吗?” 莫菁摸了摸自己嘴角的淤青,掏出一柄小镜子看了看,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有了破损,立刻就把嘲笑柳湘莲的话咽了下去,虽然嘴上一时爽快也不错,不过还是脸最重要啊! 见某人认怂,柳湘莲自然是见好就收,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柳湘莲这才转过身,不过一转过去就立刻破了功,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来,眼里更是嗔怪、幸灾乐祸交汇,掩盖了那些许连主人自己都没发现的心疼。 “也就是说徒元奕就是下一任皇帝了?” “那也未必!他还没化蛟成龙,一切还有变数,你别忘了他们现在都被困在这结界中,没人和他争,一旦他出去,他的那些兄弟可不服气。而且不过是去烧香拜佛,结果皇帝崩了,又没了一个皇子,还有许多侍卫赔上了性命,怎么看都有问题吧!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可况徒元奕本身甩不干净,呵呵,我都可以想象出朝堂之上各为其主,互相攻击的场面了,一定很好看,要不到时候我带你去?” “还不都怪你!” “嘁!皇权争斗一向血腥,没了我他们也忍不了几年,你可知道老皇帝的寿命可有七十三,再等二十年,他们都五十多了,还要皇位做什么!” “那老皇帝岂不是寿命未尽,会不会影响你?”柳湘莲的心神都放在了这一句上,其他人如何他管不着,但是莫菁现在去归他管了! “放心吧,我没事!”莫菁心里一暖,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安慰他道。 “真的?” “真的!” “那还差不多,我可不想刚收的宠物就没了!” “你还没收呢!” “这又不急,难不成你想反悔?” “当然不是,相反,我很期待。” 第80章 柳湘莲13 “咳咳,是你下的手,你这性子也太急了!”徒嘉鹏靠坐在榻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看一下站在塌前的徒元奕,忍不住苦笑道。 莫非这就是报应? 正如他当年做的那样,现在他的孩子也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不是儿臣,是那帮御前侍卫动的手。” “是他们?”徒嘉鹏十分惊讶,但是沉吟一会儿,他便想明白了这些御前侍卫的心思,不由得叹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无名小卒亦可成事也!” “智者千虑,必有一疏,父皇一时想不到他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便是我失败的教训了,任何时候都不要忽略那些小人物的作用。这点我原本应该注意到的,我年轻时候夺位,便借助了这些鸡鸣狗盗之辈的力量。这些小人物的力量若是使用得当也是不容忽视的。只可惜坐了皇位这么多年,我已经忘了年轻时候的经验了。你务必要记得这个教训,日后千万不能在这上面再栽跟头。” 见父皇遇到这种事情,竟然还能有心记得来训导他,徒元奕对自己的父皇更加敬佩了,他自忖若是他落到了这种境地,只怕心中只有怨恨,只会一心想着报复,或是歇斯底里的指责,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哪里还会有如此的心胸!这才是作为皇帝该拥有的格局啊! 见徒元奕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徒嘉鹏心中更满意了:“你能从我的身上吸取教训,这样很好,这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品质,身为皇帝,最好能不犯错,否则的话,你的一个小小错误必将会给天下带来灾难。然而,这世上谁能不犯错呢?所以你需要从别人身上吸取教训,尽力使自己不要重蹈别人的覆辙。而且你的一举一动都需要谨慎,除非十拿九稳,否则你就需要考虑再三才能行动,若是这件事情你实在拿不准,而又不得不做,你就务必要找一个在发现错误时能够为你顶罪的大臣,因为这世上皇帝是没有错的。” “是,父皇。” “啧啧啧,我就知道,皇帝啊都是这样,作为领导者难道不应该是勇于承担责任吗?哪有做错事了推手下出去承担错误的!”靠在靠墙的矮塌上,柳湘莲拿出背包里存的小食,悠闲地好像看戏。 “大部分领导者都会像他这样,反倒是你说的才是少数,尤其是皇帝自诩为天之子,又那里能犯错呢!” 莫菁好笑的的拍了拍柳湘莲的头,皇室一向如此,皇帝是绝对不会有错的,若是出错也都是大臣,所以从古至今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很少会有皇帝承认自己有错,而当下面的人对皇帝的政策不满,则会打出清君侧旗号。 屋内父子间的训导还在继续。 “你要听得进去大臣们的意见。因为你从小是在皇宫中长大的,你的见识要么是从你的老师那里学来的,要么是从书中得来的,这意味着你没有见过外面的真实情况,所以很多时候你下的决定不一定就符合实际。也许你做出某项决策,是出于为民考虑,但是你要知道,即使是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结果却未必如你所想。这个时候就是大臣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虚怀纳谏,这是君王需要做到的,儿臣自幼承蒙父皇教导,必将鼎承父皇之愿,不敢不从。” “不过你也要记得,大臣的话需要信,但是也不能全部相信,臣子们向皇帝纳谏,未必是因为天下苍生,很多时候是出于自身的利益,也许是因为权力金钱,也可能是因为家族,有的是因为攻击对手,所以你必须要分辨清楚他们是出于什么意愿向你给出了建议,然后选出最有利于天下,有利于你的。在这一点上,你比老五强多了,老五被帮儒家的老书生们给教坏了,只知道念叨亲贤臣远小人,照本宣科。却不知做皇帝的,有时候必须要亲近小人,有时候要去远离那些所谓的贤臣。若是把皇位传给他,他必然会被那些臣子们掌控架空,王室的权力便会受到制肘。这一点你也要洗吸取他的教训,不要被臣子们冠冕堂皇的理由迷惑。正如前朝那些臣子,天天拿着孔夫子的书要求皇帝,便是皇帝多用了一道菜也要受他们指责,可是实际上他们却是贪污成风,拼命从国库里掏钱,盘剥百姓。否则的话,又哪里会有咱们徒家的机会呢?” “以史为鉴,可知兴亡。” “这话是老话,传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然而能做到的有几人?我今日将它交给你,便是希望你能记在心里,而不是只把它挂在口中,夸夸其谈。你是个知道做事的人,所以我放心把天下交给你。你的几位兄长们,都算是废了,你便算是长兄了,自你之下,老五整日只知抱着书本,虽然在文人中颇有贤明,然而自古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若是让他做事,只怕迟早是要被底下的人糊弄的。老六身有残疾,老七是高丽血统,都没办法继承皇位,老八倒是有些能为,他可以做个贤王,你若是有这个心胸就尽力把他收服,若是不能,只管把他圈禁就好,留他一条性命。老九只怕是已经支持你了,这余下的,都没法给你争,不过也难免有不识眼色的,非要和你争一争,你只管恩威并施,敲打他们就是了。可也要注意你的名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他们。” “如果我那几位兄弟老老实实的,儿臣自然也不会吝啬一分俸禄去养活他们的。” 虽然没有得到他肯定的保证,但是,徒嘉鹏也知道,对于拥有皇位继承权,能够威胁到他们地位的兄弟们,皇帝是天生具有警惕性的,能够得到这样的保证,已经是让他满意了。便是让徒嘉鹏自己,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那些大臣们有支持你的兄弟们的,肯定是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登上皇位,这意味着他们的付出白费了,所以你继位之后必定会面临他们的刁难与反扑,你可以分化敲打,有哪些愿意做墙头草的先收着,日后再秋后算账,对于那些倚老卖老,自恃其功的你不必留情。新帝需要立威方能收服哪些老臣,否则他们只管面子上敬着你,底下却是拼命阻拦你,让你一件事都干不成。你收拾他们也算是清理朝堂了,我知道近几年因为我的纵容,吏治糜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你也要注意,雷霆手段固然在最初的时候有用,但是你不可以依赖它,毕竟暴君之行是不能长久的,之后便需要徐徐而进,不可贪一日之功。” “那些人…”徒元奕比较讨厌这些被父皇纵容出各种毛病的官吏们,提起他们徒元奕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些人的。 “所以我才让你收服老八,你的性子太直,需要老八以柔和之,方能治得了这个国家。”徒元奕点了点头,虽然心里对这个建议还是有些异议的,但是既然是父皇临终前的交代,哪怕他不愿意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徒嘉鹏哪里看不出他是在敷衍自己呢,不过眼下他又没有能力再去纠正徒元奕了,而且徒元奕并不是不知道变通的人,若是他在这上面吃了亏,自然是要转换手段的,这一点徒嘉鹏还是相信他这个儿子的。 “那些御前侍卫们你要准备怎么处置?” “这些人自然是不能留的。此风不可涨,若是开了此风,日后怕朝堂秩序定要混乱。不过他们当中实有知进退的,已经备好了□□,给他们喂下了,最多不过五年,参与此事的人便会一一逝去。” “你能知道这一点便很好了。他们虽然有苦衷,可是天底下有苦衷的多了去,若是都和他们一样这天下岂不是要乱了套。” “知道了,父皇!” “那你去叫黄山过来吧。” 徒元奕躬身后退几步,仍然保持了对皇帝的敬意,出了门,叫了黄山过来,黄山对于眼前的局面似乎并不感到惊诧,他与徒嘉鹏对视了一眼,也不搭理徒元奕,自顾自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搬到了徒嘉鹏榻前,然后铺开了纸,拿起了笔,道:“陛下吩咐吧!” “你拟一份立四皇子徒元奕为新帝的诏书,以及四皇子之母德妃为后的诏书,到时候交给几位阁老,由他们拥戴四皇子登基。” 黄山简单的嗯了一声便运笔如飞,刷刷地写了起来,不一会儿,诏书写好了,黄山将密诏递给了徒嘉鹏,待徒嘉鹏确认无误后再放到怀里自己收了起来,然后又将纸笔递给徒嘉鹏问道:“陛下可有自己要写的?” 见徒嘉鹏点头,黄山用托盘将纸笔放好,跪在地上举起来托盘,呈到徒嘉鹏跟前,然后低下了头,并没有去看徒嘉鹏写的文字。而徒元奕则趁机坐到了徒嘉鹏跟前,扶着他,看着他写下了几封书信,有给太后的,有给徒嘉鹏心腹的,都是交代他们辅助徒元奕的。 见到徒嘉鹏写完,徒元奕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父皇已经做到了所有他能做到的,剩余的只能看他自己了,若是这般,他还不能坐稳皇位,那也只能是他自己无能,怨不得别人了。 第81章 柳湘莲14 “柳园此人,你想好怎么处置了吗?”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柳湘莲立刻坐直了身体,口1了精神,就连莫菁也收起了轻佻的表情,正经起来。 “柳先生?我观他的意思,只怕处理完这件事,他又要去遍访名山大川,并不会留下来。”徒元奕虽然对柳园的能力有些忌惮,但他却对柳园的人品很信服,虽然不说古道热肠,却也是十分良善,有责任心的。 “近几年白莲乱贼越来越猖狂,尤其是江南一带,已是如烈火燎原之势,然而白莲贼众多是隐藏于民间之中,官府即便搜捕森严,却仍然无法禁止邪说流通。你可有法子?” 徒元奕略抬起了头,白莲之事从大青建国之时便已经有了,百姓愚昧,受此邪说侵扰,笃信不疑,近几年甚至有仕绅乡老也已加入其中,信奉白莲在江南已成潮流。江南乡野已成了白莲掌中之地。 初时朝廷并不太重视,直到天授帝临朝之时白莲乘洪灾起事,席卷大半江南,至此白莲教方才被朝堂上下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欲快。白莲虽然势大,却到底是乌合之众,不比朝廷官兵训练有素,不过三月便已被扑灭。 但是白莲教如同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近十几年已是卷土重来了。然而这一回朝廷自然不会再放任白莲再次做大,几次三番围剿,颇有成绩。不料白莲教中也有高人,见斗不过朝廷,果断放弃城镇,转入乡间。 乡间百姓愚昧,更容易受白莲蛊惑,且朝堂命令最多只到城镇,不下乡间。想要派人抓捕,却并不可行,徒嘉鹏知道官府衙役们如狼似虎,若是放他们到乡下,只能为祸乡邻,不仅不能有效桎梏白莲发展,反而激起宗族反感,若是惹来民愤,反倒得不偿失。 所以这几年朝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莲发展,却没办法遏制,不得不说白莲教这一招恰好堵在了朝廷的软肋上,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形,否则朝廷纵有百万雄师却也对他无法可想。 徒嘉鹏这次来江南也是有白莲教的原因,当年大青在江南杀戮过多,虽然经过几代皇帝恩威并施,表面上已经收服江南,但是实际上至今江南仍有许多人家私下里不愿意承认大青,歌颂当年抵抗大青的前朝名将的戏曲在整个江南民间流传甚广,而常规你。朝廷却不敢管制。 这也是白莲教把江南作为大本营的原因,若是放到大青直辖的京津地区,白莲教早在襁褓之中就被掐灭了。 徒嘉鹏来江南后多次召见江南大儒富商,又大把的撒下赏赐,收买人心,便是希望能够得到这帮人的效忠。只要有了他们,便是白莲教再受百姓愚民支持又如何? 这一点徒嘉鹏早早的和几个皇子讲过,徒元奕作为最受皇帝宠爱看重的皇子更是知道的比一般人要深的多,他自然是知道皇。父皇的打算。 虽然这一回皇帝在江南遇刺必然会导致父皇的计划夭折,然而这也是徒元奕的一个机会,正可乘此机会用重典,打压江南仕绅气焰,迅速压制他们,在循循诱导,萝卜大棒一起使,才能得到他们的忠心。 不过父皇提到柳先生,莫非是想借助柳先生的力量? “儿臣愚笨,还请父皇指教?” “白莲逆贼所借助无外乎是鬼神之力,才能如此猖狂。说是你也能让他们相信你有天神相助,便能压下他们。” 徒嘉鹏这话内含的意思徒元奕自然是明白的,不过如何能让柳园为他所用,才是最困难的。想到这里他立刻将目光对向了他的父皇。 “你注意到了吗,十七将书拿给柳园的时候柳园不过看了一眼就确定那书上记载的是假的,凭什么呢?” 徒嘉鹏这话自然是引起了徒元奕对柳湘莲的怀疑,而柳湘莲在一边听到这话也不免心中懊恼,不过是一时大意,竟也让他抓到了把柄,看来日后和皇家人打交道必定要事事小心,哪怕一个细节也不能忽视。 莫菁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柳湘莲便把事情和他说了,莫菁冷笑道:“他倒是十分关注你,他但凡把注意力往他身边的那帮侍卫身上放一放那里还会遇到此事?” “那帮侍卫与我又不同,他们是奴才,做主子的似乎天生就认为奴才该效忠主子,为主子付出一切,更何况又是最尊贵的皇家呢?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恐怕他到死都会以为是他的儿子动手,而不是他的奴才。” “自视甚高!说到底不过都是凡人罢了,过上个几十年都会化为尘土,那时候谁还比谁高贵?” 柳湘莲虽然觉得莫菁的话有理,但是一想到他这是莫菁口中的凡人,过上个几十年也是要化为尘土的,他心里就高兴不起来,自然也没精神去附和莫菁的话了。 莫菁见他没接话,便以为柳湘莲的注意力又转到那两个人身上,心里头自然是不高兴的,他恨恨的瞪了徒家父子一眼,却到底不敢打扰柳湘莲,他知道这是柳湘莲心里所谓的大事,他要懂事才行。 徒元奕思考了一会儿,非常肯定的道:“能够确定那是假的,那他一定非常确定真的是什么模样!” “就住持师傅而言,柳园此人是有志愿做个徐霞客那样的人物的,他会为了绘画停留某地半年多吗?” “不会!既然他不是为此而来,难不成他与蛇妖早有勾结?打开封印放出蛇妖的不会就是他自己吧?” “待会你打开结界,我们直接走,这帮皇家人脑洞真大,什么都能往阴谋上扯,老子的清白就这么没了!” 莫菁却不同意柳湘莲的意见:“还是见见好,若是沾上了勾结妖魔的名声,他们就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对付你了。皇家人有的是时间金钱找人对付你,别的不说,只看通缉令,难不成你想每回进城都要偷偷摸摸的,做贼一般?” 闻言,柳湘莲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所以他才最不喜欢和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家牵扯上,便如同他养父家,不过是因为养父对他略好些,养父家的那些兄弟姐妹还有他们的儿女们就看他十分不顺眼,常常要找他茬,生怕养父把家产传给了他。 事实上,养父对他不过是因为愧疚罢了,而且养父也早就跟他说过,会为他留下一笔基金,待养父去后,他每月都能够从基金里头领一笔钱,作为他的生活支出。 这是养父对他的照顾,但同时也是养父对他的提醒,说到底,他并不是养父的血缘亲人,按照处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他自然是没有办法继承养父的家产。 虽然他本身对养父的家产也并不在意,但是被养父这么*裸的提醒,柳湘莲才从养父给予的温馨里面醒过来。从那之后,他养父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亲近,但是他们二人都知道,他们内心深处还是有隔阂的。 养父无意去改变这些,而他也觉得这样挺好。他自己不是争强好胜的人,自然无意去争家产,掺合那帮人勾心斗角,而且他的身体本身有残疾,这更让他想要安安心心的过安稳的日子。所以在养父试探的问他要不要学一些金融之类的课程,他主动拒绝了,选择了绘画音乐这等艺术课程,这样一来,想来养父他们家的人会放心吧。 不过这样看来,他离开原来的世界,来到这个世界其实也不错,只不过唯一惦念的就是从小照顾他的张妈了,养父虽然没有孩子,但他手里掌握的那笔财产足以让他的侄子侄女之类的小辈们,对他毕恭毕敬,照顾好他的。唯有张妈,幸好他未雨绸缪,给张妈办了一个账户,里头留了一笔钱,足够让张妈过好下半辈子了。 莫菁拍了拍柳湘莲的头,有些不悦,他大概又是想起了以前的旧事了,那些事有什么好生气呢?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了自己陪着,难道还不足以抵消那些人带给他的伤害? 柳湘莲察觉到隐藏在莫菁表面的怒气之下的关心,他笑了笑,握住了莫菁的手,虽然不知道到底莫菁隐瞒了他什么事情,而他为何对莫菁有着这样突如其来的好感,但是,现在他能从莫菁身上得到关心,汲取温暖,就已经够了。 被柳湘莲的手握住,莫菁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他揉揉柳湘莲的头发,道:“那些都过去了,日后总有我在你身边,我给你的快乐绝对此他们带给你的伤心多。所以你看,这两者一比,你拥有的快乐要比伤心多多了,因此你要天天快乐才行!” 柳湘莲忍不住笑了,莫菁这话倒跟那些言情小说里头一样,说的人肉麻,不过却还是让他开心,肉麻又如何,反正他喜欢! 第82章 柳湘莲15 “朕倒不这样觉得!” 徒嘉鹏并不同意徒元奕的看法,直接开口反驳,徒元奕仍然保持着笑容,若是以前被父皇这样反驳,他只怕早就诚惶诚恐,唯恐失了圣心,可是现在他却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包容父皇的否认,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心态,不过还不错。 徒嘉鹏顿了一下,努力无视掉徒元奕的笑容,道:“朕看这柳园与寒山寺之间必然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而柳园的真实身份肯定也与寒山寺有关。你不愿意将柳园收归旗下,不外乎因为他无欲则刚,你怕控制不了他,可是如果他真的与寒山寺有着密切的关系,那么…” “那么寒山寺则是我控制他的一个切入点。” 徒元奕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徒嘉鹏的话,并用一种迫切的眼光看向徒嘉鹏,徒嘉鹏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面露期许,夸赞道:“你做的很好!” 徒元奕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重新低下了头。 “这老皇帝一直一副我是神棍,我什么都能猜到的模样,我还真以为他有多神呢!没想到他也有猜错的时候!” 柳湘莲对着莫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徒嘉鹏猜错是他的功劳呢! 莫菁笑了笑,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柳湘莲以为他也是在表达对这老皇帝的否定,满意的转过了头,又去看戏去了。 莫菁见他回过头,再次露出一个笑容,他猜的可没村,你的确与寒山寺有着密切的联系啊! 视线从柳湘莲身上转开,莫菁的双瞳对准了徒嘉鹏,幸好他死了,要不然岂不是需要我亲自动手?不过那样的话,就跟麻烦了,这回可是老天都帮忙,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若还不成,他岂不是太过蠢了一些? 这种人既有天生的智慧,也有时间累积的经验,又不缺狠心,最难对付。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当然不怕麻烦,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又回来了,这一次可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莫菁又把视线转向了兀自志得意满的徒元奕,虽然不缺聪慧,不过到底还年轻,手段稚嫩不说,就连着突然登上高位失调的心态也是他的机会,不从他下手岂不是太对不起老天给的机会了! 是啊,是太年轻了些,还没登上皇位了,就已经如此忘形,还需要再磨练一番才好。 徒嘉鹏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心中原本的打算咽了下去,这种事还需要他自己亲自上上手,也算是给他的考验吧,毕竟这和尚再怎么老奸巨猾,却是比不上朝堂里的那群老狐狸,若是他连住持师傅这一关都过不了,只怕日后是要那群老狐狸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徒嘉鹏却尽力忽视内心深处的一些不舒服,虽然从来没有对皇家亲情报以希望,却没料到事到临头还是多少有些伤感。幸好他中了毒,不过一两日就过去了,若是真按他的计划将皇位传给老四,他做太上皇,只怕迟早是父子刀兵想见,父子亲情荡然无存,消耗殆尽,而他到时候听到的只怕都是折辱之词。 这样也好,起码他走的安生,做了这么多年皇帝,他也够本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既然如此,你便去探探住持的口风,最好赶在柳园回来之前做好,免得让他看出破绽。” 听到徒嘉鹏的吩咐,徒元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徒嘉鹏此时已经无力翻盘,这才告退出去,不过走的时候还是让安歆等人进来伺候,也不管徒嘉鹏看见了安歆等人是否心里不痛快,因为现在整个寒山寺里头唯有安歆几人是绝对不会站到徒嘉鹏身边的。 “唉,皇家啊!所以我才说皇家人真累,尤其是做皇帝,那真是起得比鸡早,干的比牛多,整天一堆人盯着,说句话还要有史官记着,一点*都没!而且都不敢享受,吃喝呢,生怕有人下毒,还要吃人尝过的,玩乐呢,一帮女人各怀心思,就差没把‘皇帝,你赶紧立我为后,立我儿子当太子,离其他女人远一点,最好赶紧死,给我儿子让位’这话刻在脸上了,还有一帮御史盯着,养个鸟儿什么的都要批评你,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唉,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抢着要当皇帝?” 柳湘莲啧啧称奇,既然已经解决了蛇妖事件,又打定主意一会儿就走,柳湘莲这会儿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便十分有闲情逸致来点评这对皇家父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人版的皇家争斗,虽然没有小说电视剧里头跌宕起伏,不过也足够柳湘莲这种足不出户的死宅过瘾了。 “可他有权势啊!一句话定万人生死,这种高高在上,俯览世人的感觉很难有人拒绝的,而且看着昔日与你同一阶层的兄弟敌人对你俯首称臣,也很爽吧!” “没感觉,反正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的想法才是最难的,比做皇帝还难!” “谁说的,那是因为你要求太多,你看我就是希望能走遍名山大川,吃遍大江南北,现在不就做到了吗?” 提起自己的多年的理想终于得到了实现,柳湘莲笑的十分开心。 看到他的笑容,莫菁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掺合皇家之事,你愿意为我停留吗?” 柳湘莲听完莫菁的话,不知为何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一般人这样问的话,其实多半是真的。你真的想要留下来参与这件事?” 莫菁点点头,等着柳湘莲回答他,可是柳湘莲像是愣住了一样,没有回应,心里一慌,立刻解释道:“不会很久的,就一阵儿!不耽搁你去玩儿!不会让你放弃自由!而且,而且你不是爱吃吗?皇宫里头可有天下最好的厨子,保管你吃个够!” “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你别想走,我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死都不会!” “既然如此,你还问什么呢?” “你…” “我留下来,陪着你!结束之后我们再一起走。” “好,到时候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都陪着你,就等这一阵儿,好吗?” “好!” 第83章 柳湘莲16 安歆将负责照顾皇帝的人手安排好,出了门就发现四皇子徒元奕等在拐角处,他快走了几步,来到徒元奕的跟前,“殿下!” “安排好了?” “是,殿下!都是值得放心的人手,黄先生去了藏经阁,王忠被卑职支开了,都不在皇帝身边。” “嗯!”徒元奕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怎么还没…” 徒元奕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安歆已经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便开口解释道:“卑职用的药乃是用寒山寺内存的草药临时制成的,寒山寺内的草药一般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除非病情需要,否则的话是不会备一些奇门峻药,因此制出来得药毒性不大。作用也很慢。” “哦?可是这药不是立即就发作了吗?还有他们身上用的药不也起作用了吗?” 安歆当然明白徒元奕的担忧,他虽然不想透露出这药的来历,却也不得不开口,他们已经背叛了皇帝,投靠了四皇子,根本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因此他们要比其他人更加忠心才能换取四皇子的信任,还有他未来能够信守承诺。 不过要和别人证明自己一定会死,怎么都让安歆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即便是坚定如他也不免在心底涌出些许后悔。不过他立即将这点儿后悔压制住了,他很清楚后悔这种情绪是不能放任的,否则的话便会泛滥成灾,挤满他的内心,将他内心的勇气全部挤出去,一点不剩。 可是现实却不容得他们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是没有后路的。而且安歆也想走的有尊严一点,最起码安静平和的直面死亡,也好歹给人留个好印象。即便是哭哭闹闹又怎么样呢?难道还能不死?不过是徒留人笑话罢了! “陛下身上的药原是抹在茶盏上,未免被人发现,下的量不多,陛下之所以发作的快是因为陛下年纪大了,即便再怎么保养也不比年轻人的身体,所以才会发作快。不过这一点药量虽然让陛下倒下了,却不能击垮陛下。若是殿下不满意,再加大药量就可以了。” 徒元奕沉吟片刻,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你们身上的药呢?” “卑职等人至今已经连续服了三顿药了,现在这药已经入了骨髓,再吃几天便入了脏腑之中,神仙难救。” 安歆说的很平静,好像这话里的主角没有他一样,徒元奕难免对他高看一眼,英勇赴死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靠的就是一股子心劲儿,心劲儿在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可是心劲儿过去了,就知道害怕了,而且会表现的十分懦弱,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种人徒元奕在皇宫里见的多了,总有人忠心为主子赴死,若是当场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死不成,再一恐吓用刑,只有极少数才能坚持到最后,剩下的多半都会招出来。 徒元奕见的多了,也不免想过,若是自己落到这个地步会如何?他想了很久,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是做不成勇士的,若是他只怕是尽力当场就死掉,也不会去经历那些考验的。 而安歆让他十分佩服的是他竟然就这么坦然的面对了死亡,在徒元奕看来,凭着一股子心劲儿跨过死亡的瞬间不难,可是知道自己一步步踏入死亡路途,还是自己亲自下的手,这却难得多。 徒元奕这会儿倒是十分惋惜,别的不说,就他这份心志,不死的话绝对是个干臣。可惜了! 不过再怎么可惜徒元奕也不会开口说停止用药的,先不说天下这么大,未来都是的他的,他还能缺能干的臣子吗? 而且这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为自己私利就敢对皇帝动手,若是留下来谁能说他未来不会为自己又对他动手呢?留着也是个祸害! 可以说徒元奕是感激安歆的,同时也是忌惮安歆的,甚至是忌惮多于感激的,不用他父皇吩咐,徒元奕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其他人或许还能留几年,但是这个安歆却是要立刻就死的。 安歆当然知道这一点,从他踏上这条逆天之路他就没准备活着走出寒山寺,他也未曾如其他同伴那样对四皇子抱有奢望,即便是对四皇子有利又如何,当四皇子踏上皇位之时,他们这帮胆大妄为,竟敢挑衅皇家尊严的逆贼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赌的不过是四皇子的顾忌罢了,四皇子会为了名声而留他们一段时间,因为很明显,跟在皇帝身边的侍卫们都死了,绝对会给人留下浮想联翩的空间,四皇子登基未稳,绝对不会让自己沾上这种名声。 安歆也只能期待上天保佑,这时候他突然渴望起权力来,若是他有权利,即便他杀了皇帝又如何?四皇子顶多是虚以逶蛇,一步步蚕食他的力量,却不敢真的动手杀他,而且四皇子为了不撕破脸面,还要替他遮掩,这才是权势的力量,即便是皇族天子也能踩在脚下。 可惜他觉悟的太晚了! 安歆低着头,遮掩了他嘴边的苦笑,和他眼中突然燃起而又迅速熄灭的野心。 不过安歆却不知道,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未来会有人替他做到的。 “这人倒不错!等我们走的时候就把他带走吧?” “行,听你的。”这种无关大局的事莫菁自然愿意听柳湘莲的,不过是带一个人罢了,就当是带个仆人好了。 莫菁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柳湘莲反倒不痛快了,因为莫菁的反应就好像是对他的补偿,亦或是一场交易,就像是他答应留下来陪莫菁,而莫菁正是出于对他的补偿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像是交易一样。 这让柳湘莲不得不感到不舒服,对于一点不舒服他不打算隐藏,于是便直接开口道:“莫菁,你为什么会答应我带走他?” 莫菁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此他对柳湘莲的问题有些不解:“什么为什么?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啊?” “是,这是一件小事,但是你的态度却很重要。这么说吧,你答应我是因为我留下来你觉得愧疚,觉得需要补偿我才答应了这件事呢还是单纯的是因为我欣赏他,所以你愿意带上他?” 咋一听似乎没什么区别,然而在柳湘莲心里头却差别很大,这大概与柳湘莲从小的经历有关。 柳湘莲的父母很普通,大城市的上班族,平日里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起来,柳湘莲在他们出事之前从来不觉得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因为那时候他觉得爱情应该是轰轰烈烈的,但长大后的柳湘莲却觉得那样平凡如流水一般的才是真正的爱情。 在父母出车祸时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保护柳湘莲,因此在那场灾难里即便柳湘莲被截肢却仍然活了下来。人们评价此事的时候都会说父母对孩子的爱如何如何,但是却没人想到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细节。 柳湘莲作为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当然知道里头的所有细节,那一天父母双方都扑向坐在他们中间的柳湘莲,而在这时他们突然停顿了下来,之后父亲试图把母亲压在他身下,而母亲同样也想这样做。 最后父亲胜利了,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场车祸太过惨烈,以至于只有柳湘莲活了下来。而且他还被截肢了。 不过父母的遗泽并不止柳湘莲的性命,那场车祸闹的很大,为了压下去消息,柳湘莲父母的事被放大了,民众的关注点放在了柳湘莲的父母身上,还有存活下来的柳湘莲身上。而柳湘莲则因为此事被作为明星的养父收留。 不论外界怎么说柳湘莲他养父是炒作,但是为了他的名声他也要好好的照顾柳湘莲。柳湘莲一直觉得他能这么幸运完全是因为父母的在天之灵保佑,而那天的情形这让柳湘莲刻骨铭心。 之后在见识到养父失败的婚姻,还有张妈被丈夫赶出家门不得不独身一人外出打工的经历都让柳湘莲越发觉得父母之间的爱情才是这世上最好的。 在这种观点影响下,柳湘莲对爱情的要求很高,尤其是这么多年内心深处不知不觉的对父母之间感情的美化,更让他觉得爱情该是纯洁的,不掺杂任何杂质,为了彼此付出一切。 带着这种爱情观,柳湘莲当然不可能找到自己理想的另一半,不过这并没有让柳湘莲气馁,他不但没有降低自己的要求,反而更加严格了。 他养父向来是不愿意管这些事的,没人催他结婚,柳湘莲也不急,他总想着该来的总会来,若是有幸能有一位能够与他相知相爱陪伴一生的爱人,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不过到最后他穿越了也没遇到,却没想到过了两年竟然会遇到莫菁。 柳湘莲一直觉得自己对莫菁突如其来的好感很奇怪,但是他不打算反抗,他想试一试,也许莫菁就是他等的那个人。 至于不是的后果他没想过,不过身上的游戏系统给了他底气,即便是最后结果不如意,他也能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 既然打算和莫菁来一场恋爱,柳湘莲自然是要把他心里的要求套在莫菁身上,因此他对莫菁的态度十分不满意。 而莫菁或许刚才没发现柳湘莲的态度有异常,现在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不高兴,即便是莫菁没有搞明白柳湘莲生气的原因,但是他仍然发挥了野兽特有的直觉,避开了雷点,道:“当然是因为你喜欢我才留下他的。” 虽然莫菁的回答让柳湘莲满意,不过他仍然不打算放过莫菁,道:“莫菁,这话我只说一遍,我希望你能记住。” 柳湘莲郑重其事的态度让莫菁收起了心里的庆幸,他很清楚柳湘莲的脾气,别看外头软糯,但是内里却是执拗的,甚至在某方面是偏执的。 而现在,莫菁已经察觉到他触及的正是柳湘莲偏执的一面。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干净的,没有掺杂别的东西。我留下来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同样,我也希望你答应我去做某件事是心甘情愿的。假如某件事你不愿意做,你要告诉我,同样,如果我不愿意我会告诉你。而这时候我们再互相商量着怎么做,再互相磨合互相迁就。” 莫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在他看来两个结果都一样,没什么区别:“但是…但是我们现在不也是互相迁就吗?这不是一样的吗?” “区别大了!”柳湘莲直接看着莫菁的眼睛道:“你看,你现在迁就我是因为这是一件小事,你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啦,但是现在是一件小事,以后遇到你特别不愿意做的事呢?” “我愿意…” 莫菁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柳湘莲打断,越到这种时候柳湘莲反倒越冷静:“一件事当然没问题,那两件呢?三件呢?你心里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可是你不是那样的人呀?” “我是爱得寸进尺的人!莫菁,爱是会惯坏人的,你什么都愿意迁就我,我会得寸进尺,最开始你只是一时的不舒服,但到后来这种不舒服累积的越来越多,你会觉得我得寸进尺,我会觉得你不爱我了。然后,自责,争吵,最后分手!” “可…可是…” 莫菁可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他试图找出可以反驳柳湘莲的话,但是吭哧吭哧半天也没说出来。 柳湘莲并没有给莫菁喘息的机会,“同样的道理,你若是让我一直迁就你,到最后也会是这样的结果。莫菁,现在我为了你放弃短时间的自由,掺合入这场政治斗争,当然没什么,我愿意!但是之后呢,你的野心不止如此,未来你还会要求我为你放弃什么呢?” 第84章 柳湘莲17 莫菁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说了这么多是为了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离开。” 柳湘莲叹了口气,道:“莫菁,你怎么就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在乎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在这件事上你的态度。” “态度?” “是的,为你付出我当然愿意,我相信某一天你也会为我做这些事,但是我希望我们在迁就对方的同时也要告诉对方原因,告诉他我为什么要坚持做这件事,然后我们就可以商量一下是不是能避免或者决定一起做下去。你明白吗,哪怕这时候是在违背自己的心意,迁就对方,我们的心却是贴着的。” “心贴着对方?” “是,我一直都觉得只要双方能够心贴心,什么都不怕的。但是这也是最难的,我理想中的伴侣就要做到这个,你能做到吗?” “我,我不知道。” 莫菁的话并没有让柳湘莲生气,他很平静的道:“如果你做不到,提前和我说,我能理解。但是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之后做不到,那么你就不要怪我狠心。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了!”莫菁十分郑重的点头,柳湘莲这才笑了笑,道:“我不是在强迫你,全凭你自愿。你自己考虑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啧啧,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莫菁目送着柳湘莲离开,总算松了口气,就听到后头有人说话,他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从柱子后头走出来,笑的天真烂漫。 “别在我面前这么笑,恶心死了!” 男孩并不在意莫菁的恶意,收了笑容,道:“他要是知道你最初接近他的目的,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莫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没有得到满意的反应,徒元晋撇撇嘴,威胁道:“你就不怕我去告诉他?还是说你不在乎?也难怪,任谁也不愿意找这么个伴侣吧?蛇性本淫,你能忍得住?” “呵呵,再怎么也比不过你这猴子!” 徒元晋笑的戏谑,他盯着莫菁的脸色,试图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慌张:“哎呦,可别转移话题,真不怕我去告诉他?” “你尽管去吧!” 莫菁还是那副表情,“谁没有过去呢?而且,他在乎的是现在,只要我现在能达到他的要求就够了!” “我不信!”徒元晋摇摇头,对莫菁的话半点都不信,“你们家的我还从没见过能守得住的,你?呵呵,能坚持这么些年我都觉得奇怪了!” “别拿我和他们比!” “呵呵,你看,你心中最重要的执念还是他们,你真的觉得你能为了他放弃你的执念?” “谁告诉你我要放弃执念的?” 徒元晋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也利用了柳湘莲,但他的利用对柳湘莲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而且事实上他与柳湘莲关系并不差,哪怕是一直试图分开两人,也是因为他对莫菁没什么好感,实在是不觉得莫菁是良配。可是现在莫菁竟然直接承认他对柳湘莲居心不良,让他不由得心生怒气,“你是在利用他?” 莫菁见到徒元晋气愤填膺的模样,内心不觉得好笑,若真是在乎柳湘莲,又怎么会把他卷入这场混乱当中,现在倒来做好人,他有什么资格? “不放弃执念并不意味着我一定要利用他,我准备同他坦白。” “坦白?”徒元晋一下子扑倒莫菁身边,十分惊讶道:“你怎么想的?你疯了?” “我想疯一次试试,成功了我就能有一个全心全意可以依靠的伴侣,失败了不过是再等一个轮回罢了,你不觉得这场投资很值得吗?” “你…你能保证你不会后悔?” “现在能保证,至于未来,我说能保证你信吗?” “不信。” “垣琉恐怕也不信,对我们而言能有现在也不错啊!” “你…算了,你们二人只怕已经是下定决心了,别人怎么说都不会改的。而且我到底只是个外人,不好插手,你只要好好的待垣琉就行了。” “他没你想的那么弱小!” “这一点我比你清楚,我可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我比你了解他。不过说实在的,有时候我倒真希望你能背叛他,那时候你绝对能尝尝他的手段。”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关心一下计划的进度吧!”提到正事,徒元晋总算放弃了在这件事上的纠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帮你做好的。但是你也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事成之后,东西会借你用。不过你也要保证这件事不许牵扯到垣琉身上,否则的话,我绝对保证你的计划进行不下去。” “放心吧,天上那帮人巴不得我把这件事做成,他们才不会给自己找事!” “那你前两回事败是怎么回事?” “一时疏忽而已。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最好如此!” “好了,时间快要来不及了,你赶紧去找徒元奕商量去吧!” 徒元奕在住持师傅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种人他见过的最多,对付起来也是轻车驾熟,不过几句话便勾动了他的贪欲,甚至不用徒元奕开口,住持师傅自己便主动的出谋划策,好好计划了一番如何在柳湘莲身上谋得更多的利益。 虽然心里越发看不上住持,可徒元奕脸上笑的却越发热情,正是因为这种人太多,他们皇家才能立于万人之上。 出了住持的房门,徒元奕走在走廊上,身边只有两个小太监,这回带来寒山寺的侍卫们,除了几个投靠徒元奕的,其他人或者选择了负隅顽抗,被安歆等人动手除掉,或者选择了自戕。 二十多个侍卫剩下的只有寥寥几人,但是这些人徒元奕却不敢用,虽然名义上这些人已经投靠了他,但是徒元奕却生怕这些人又动了什么大胆的心思。所以哪怕知道这里不安全,徒元奕也只愿意带着这两个小太监,也不愿意让安歆等人保护自己。 最起码这两个太监是绝对不会敢违抗他的。 只是徒元奕没有想到危险来的这么快。 “你是谁?” 徒元奕紧紧的盯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男子,手偷偷的伸向腰间,试图拔出柳湘莲给他的武器。 莫菁却懒得再废话,右手一伸,突然凭空拉出一个人来扔到了徒元奕的身前,徒元奕忍不住倒退了几步,躲到了两个小太监身后,却发现这两个一动不动的呆立在原地,他伸手碰了碰小太监,却发现小太监在被他的手一碰就扑倒在地上,却仍然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动作,除了倒地时发出的扑通声,再无半点声响。 徒元奕立即就知道他遇到了不得了的人,再一看被那个男人扔过来的正是他那个被抓走的五弟,徒元奕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不过现在这蛇妖不应该是被柳先生缠住了吗,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柳先生失败了,还是柳先生与他勾结在一起了? 不过徒元奕却知道在这种局面下他是没有一点法子的,因此他反倒镇定下来了,这一镇定下来他的思绪就更加清晰了,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若真想对他做什么,他是无法阻止的,而这个男人没有立即动手必定是有原因的,这样一想他就放心了,不怕他有要求,就怕他没要求。 徒元奕直接抱拳问道:“不知这位先生前来所谓何事?” “做个交易吧?” 徒元奕眼前一亮,立刻道:“请讲!”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需要龙气,为我提供龙气,我帮你坐稳江山,如何?” “龙气从何而来?” “皇室子弟的身上。” “可对性命有害?” “无害。不过失了龙气他们这辈子注定只是闲散王爷,绝对不能沾手政事。” 这个危害却让徒元奕的眼睛更亮了,“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会陪你演一场戏,证明你是真正的受命于天的天子。” “我们的实力并不平等,我没办法放心你。” “那你应该放心柳湘莲吧?” 果然吗,柳湘莲和这蛇妖有勾结! 不过这样的话柳湘莲也不可信,他唯一的凭仗不过是对柳湘莲与寒山寺之间关系的猜测,这一点是没有办法让他作为筹码的。 “柳湘莲是一个人的转世。” 徒元奕立刻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他是元智和尚?” 这个猜测一出口,徒元奕就相信了这个猜测,否则柳湘莲为何对寒山寺情有独钟呢? “你和他有仇?” “恰恰相反,我是被他养大的。” 这个消息倒让徒元奕十分惊讶,在他眼中柳湘莲无论是做个表面功夫也好还是真心实意也好,都是站在正道一方的,而蛇妖肯定是妖魔鬼道,他们总是站在对立面的,哪怕私底下有勾结,可在表面上却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 却没想到他们真实的关系却是这样? 那样的话岂不是说蛇妖的软肋是柳湘莲,柳湘莲的软肋是寒山寺,再一想到他才与寒山寺住持达成的协议,徒元奕不由得兴奋起来。 若是能够自证他受命于天,那他将是自三皇五帝之后唯一的一个真正的天子。他已经能够想象到他受万民敬仰,轻而易举的压制臣下的场面了。 想象当中的场面让徒元奕太过兴奋,不得不冷静许久才能够继续思考,徒元奕很清楚他没办法拒绝这个条件,答应这个男人是他唯一的选择,那他就不得不从这个交易里为自己争取最优惠的条件,而柳湘莲与寒山寺是他唯一的凭仗。 至于龙气,呵,凭这男人的能力岂不是手到擒来! 等等,既然以这男人的能力夺取龙气并不费力,为何要来和他合作,是有什么忌讳不成? 他需要试探一下! 第85章 柳湘莲18 关于试探蛇妖,徒元奕并没有绕弯子,绕弯子,除非是交谈双方处于同等地位,又不想撕破脸面,亦或是一方太弱,只能婉转提出自己的意见。 现在这种局面,双方显然并未处于同等的地位之上,但是徒元奕又不希望承认他处于弱势,因此他很干脆的选择了换种方式,直截了当的问出了他的疑惑。 而且徒元奕作为一个强者,他很明白强者的心态,弱者畏惧强者,但实际上强者非常宽容,一般来说弱者再怎么折腾,只要没有触犯到强者的底线,强者都能包容。但是这并不意味强者喜欢这样,越强的人就越喜欢直来直往,不愿意耍小心眼。 徒元奕作为上位者最烦的就是底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哪怕是为了自己的教养和形象,徒元奕必须忍受这些,可他心里头却是烦够了这些人。 哪怕面子上再怎么觉得受到了屈辱,徒元奕却还是非常明白他处于弱势,那么他就必须在这个男人面前赢得好印象,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在不涉及男人底线的时候。 当然了,徒元奕能有这样的认知完全是因为他平常被他父皇压制习惯了,哪怕已经觉得自己将会登上万人之上的皇位,徒元奕的心态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 若是让徒嘉鹏来,那就是另外一个局面了,单论莫菁的态度就能让这次交易化为泡影。 “你为何要与我合作?” 徒元奕的态度是从他本身的性格出发进而揣摩出的交涉方式,但是徒元奕也算是误打误撞了,作为一个妖族,还是一个在阴谋诡计上吃过亏的妖族,莫菁本人是很反感人类还有神佛们说个话都要拐三拐,哪怕对着敌人都要挂着虚伪的笑容的行为的,他原本还以为见了这个人类未来的皇帝,必然要陪他绕几圈才能进入正题,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直入正题,倒让他省了功夫。 哪怕再不喜欢人类,也不影响莫菁对徒元奕的厌恶感减少了许多,于是他露出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笑容道:“因为我的行为算是触犯了仙界的天条,所以我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披一层合法的外衣。” 一听触犯了天条,徒元奕火热的心总算冷静下来,毕竟哪怕徒元奕自称是天子,再怎么宣称满天神佛都要听他的号令,但徒元奕不是底下的愚民,真的相信了这种宣称,他很清楚,哪怕是天子,人间的帝王,在面对仙人神佛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 所以一听触犯了天条,他心里头就有了退意,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开口,因为蛇妖的态度不是对此事的恐慌,而是一种无所畏惧、甚至是蔑视的态度。 徒元奕见过触犯大青法律的官员,哪怕表面上再怎么无所畏惧,但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慌的,他们的镇定是装出来的,是一种虚弱的无所畏惧。 真正能做到理直气壮的,要么是的脑袋缺根弦,自以为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世界的,要么是觉得身后的靠山够稳,没人能动的了他的。 而蛇妖的态度却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他是发自内心的看不上天条。这要么是太过虚妄,要么是真的实力强大,可是若是虚妄,又怎么会因为顾忌而愿意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披上合法的外衣呢? 既胆大又谨慎,完全矛盾的态度,让徒元奕不得不去深思蛇妖行为背后的原因,这也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蛇妖,而是选择继续听下去。 没有听到想象当中大惊失色的拒绝,莫菁对他的态度更加满意,他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放心,事实上这件事得到了天庭的默许,不过我们也不能仗着天庭的默许就做的太出格,否则也会让天庭迫于道义不得不出手,所以我们才要和你合作。到时候变成了皇家内部事务,天庭是不会插手的。” 我们? 这个我们是指柳园还是另有其人? 同时,徒元奕也明白了莫菁话里的意思,这个所谓合法的外衣完全是把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这样一来就变成他为了坐稳皇位私底下与蛇妖达成了协议,而天庭是没办法插手他的事的。 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信息让徒元奕作为帝王的自尊心好受了许多,他面对蛇妖也更有了底气,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以此挟持蛇妖。 天庭作为神仙的统治者,他肯定是要遵守某些规矩的,就好比徒家作为大青的统治者,某些事他是有顾忌的。因为只有徒家遵守了规矩,他们才有底气要求天下人遵守规矩。 但是蛇妖却不同,就好像底下的白莲教,他就可以直接选择刺杀皇帝,但是徒家要敢提,别人不说,御史们就能将提议者活活喷死。 蛇妖万一真被惹毛了,他出手伤人,倒霉的是徒元奕,哪怕事后神仙们出手又没法给他带来利益。 不过蛇妖的解释并没有给徒元奕带来决心,因为他作为人间帝王的时候神仙们管不了他,但是他总有死的时候,作为皇帝他死后应该是能进入仙界的,那时候仙界秋后算账,能承担责任的可就只有他了。 似乎是看出了徒元奕的担心,莫菁开口道:“我们在阎王那里有关系,到时候不会让阎王找你麻烦的。” “仙界呢?” “仙界?仙界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蛇妖惊讶的态度让徒元奕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以村里住。不同于刚才沉稳的态度迫切的开口道:“我死后难道不归仙界管吗?” 在徒元奕越发惊诧的态度中徒元奕明白了他是自作多情,这让他大受打击,不由得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难不成皇帝死后也是要同普通人一起入地狱的?” 这简直无法让徒元奕接受,作为皇帝,人间的帝王,万人之上,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死后当然不应该与普通人一般进入阎王殿,难道不应该直接升入天界吗?便是纣王那种昏君在封神之时不也得到了神位吗?他自问未来也能做个贤明之君,再怎么也比纣王强呀,为什么他却没有办法得到一个神位,而是同普通人一起去接受阎王的审判。 这不公平! 莫菁显然是无法理解徒元奕内心的失落和激动的,不过天生的野兽自觉再一次帮助了他,他遵从了内心的自觉,勉强说出了安慰之言:“虽然大部分皇帝都是要入阎王殿的,不过像那些千古明君肯定是能直接升入仙界,你要是好好干,做个明君,日后肯定能入仙界的。” 这话让徒元奕稍稍放下了心,他是要立志做个流芳千古的明君的,既然如此他肯定是能升入仙界,做个长生不老的神仙的。 不过这还没让他获得足够的安全感,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若是我与您合作,您可有让我成仙的法子?” 徒元奕很明白他是在示弱,是在求这蛇妖,这让他心生羞耻,不过比起长生不老,比起做个神仙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莫菁立即便明白了徒元奕的弱点和要求是什么了,这让他很无语,在他看来做神仙未必是件好事,做神仙意味着要受到束缚,便如那只猴子,当年在妖界称王称霸,何等的风光,可惜一朝被仙界那帮小人给忽悠了,落到那个下场,即便是现在身居高位又如何,想救个人还要遮遮掩掩的,好不窝囊! 这样的神仙有什么好的!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莫菁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强行按到别人头上,更何况徒元奕有所求才更符合他的利益,莫菁自然不 会开口阻拦。 一个小小的神位对那只猴子还不简单,哪怕当年他在仙界闹腾的不成样子,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交好的神仙的,安排一个小仙人对他来说还是十分简单的。 莫菁当即便开口承诺了徒元奕一个神位,徒元奕这才开始和莫菁商谈合作交易的事宜。 两方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而且某些小的利益莫菁也不在乎,于是没有了在鸡毛蒜皮上的扯皮,两方很快就决定了合作的具体事项。 而这时候,寒山寺外也早就闹翻了天。 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失踪了,这不能不让朝廷高层震动,而他们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隐瞒事实,之后再发现皇帝是去了寒山寺,太后联同两位随驾前来的阁老便以寒山寺窝藏前朝余孽的借口出兵包围了寒山寺。 但是单纯以普通人类的手段当然是对莫菁的结界无法可施的,这种怪异的行为当然瞒不过在场的官兵,而人越多消息越没法隐瞒,哪怕是上面三令五申不得泄露消息,但是事关寒山寺的异状还是在姑苏城内穿的沸沸扬扬,这种情况当然得到了姑苏城内的皇子和官员们的注意。 尤其是在发现太后和两位阁老都到了寒山寺外,而皇帝却根本没有出面,他们内心都有了猜测,于是几位皇子都找了借口要来寒山寺。 面对皇子们的表现,太后索性一纸诏书将随驾南巡的几位皇子都叫来了。这下皇帝在寒山寺内出事了的消息在上层已经完全公开了,一时间原本作为佛门清静之地的寒山寺成了整个大青的焦点。 第86章 柳湘莲19 “太后,几位皇子都已经过来了,不知你老人家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不必叫他们来见我了,你去传我的命令,让他们老老老老实实的待在营帐里不许随便乱走。若是有人敢违背我命令的直接让人羁押起来。谁要是敢违背我的命令,便是忤逆。” 太后这话说的十分严重,若是哪个皇子担上忤逆长辈的不孝之名,只怕与皇位也就是擦肩而过,再也无缘了。 不过如今正是紧急时刻,为了大青江山的安稳,也由不了太后如此狠心了。 营帐外几个皇子听了太后的命令,几个小的首先就回了自己的营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们觊觎皇位。 所以这个时候为了保全自己,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听从太后的命令,等待最终结果出来,然后到时候看看,坐到皇位的兄长能不能给他们分一个王爵。 至于几个年长的有机会登上皇位的自然是各有心思了。不过明面上他们自然是不会违抗太后的命令,毕竟太后是长辈,便是他们能够得到大臣的支持,若是太后反对他们,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 他们来此,一边是想观察局势,看是否有他们的可趁之机,一方面就是想和两位阁老打好关系,看看能否争取他们的支持。 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皇帝出了事,肯定是要在这姑苏城中立刻就要把皇位的继承人给确定下来。这时候能够影响到皇位的就只有太后两位阁老还有几位将军了。 不过看眼下这局势,他们便是想要活动怕也难得很,几位皇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想给对方留下把柄,便都默默地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打算静待局势。 “他们都走了?”见去出去传命令的小安子回了营帐之中太后问道,小安子恭恭敬敬地行礼才道:“正是呢,几位皇子都十分恭送,并无半点迟疑的意思。” 虽然心里因此对几个皇子更加的忌惮,但是无论如何能够维持表面的平稳,对她来说已经是个极好的消息,而且到底都是自己的孙子,她也不希望这几个孩子出事。 比起几位皇子哪里太后更关心的是阁老那里的消息,到底孙子还是不如自己的儿子亲的。 “两位阁那里有消息传来吗?” 听到太后的询问,立即便有小太监出列回道:“邹阁老已经去请了,周围各大山寺道观的高僧道观们前来,只是还没有给出确定的消息,奴才时时派人去探着消息,若有好消息奴才会及时禀报太后。” 太后当然也知道,若有消息这些奴才肯定没有胆子瞒自己,现在他们没有禀报那肯定是没有半点消息了。 太后不免十分心急,抱怨道:“邹阁老请的都是哪门子的高人我看都是盗世欺名之辈,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底下的小太监自然是是附和着太后的话,一起骂那些高人,却也不说太后平日对这些高人如何敬仰,如何信任的话。 连平日里十分信佛的太后都已经着急了,更遑论是两位阁老了。 说句实在话能够坐到高位的一般都不怎么信那些神佛之类的,他们更信任的是自己,不过这会儿,确实是涉及到灵异之事,不得不请这些高人前来相助,只是这些高人却让两位阁老越发的脸色难看了。 “几位到底得出结论没有?” 相对来说性子较为急躁的邹阁老,已经没有任何耐心了,说话间也是十分的不耐烦。 几位高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有人敢出来说话。 能够被几位阁老叫过来的,无一不是附近鼎鼎有名的高人,他们或是真的有大智慧,*力的,要么就是善于装神弄鬼的,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长于接人待物,知道看眼色的。 而两位阁老的脸色,只怕是傻子也能看清楚。 那些有大智慧得道高人的确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以他们的能力真的是没有办法。 那些善于装神弄鬼的却是心里先有了怯意,无论他们来时如何在心里面豪情壮志的想过,若是能够骗过这些人他们是只怕会有泼天的富贵,但是看了眼前的情况,他们便明白了这种情况,绝对不是他们的能够解决的,也不是他们能够用话糊弄过去的。 混到他们这种地位,哪怕真的是装神弄鬼呢,也是有见识的,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糊弄,什么时候不能沾手。 而眼前的情况明显与他们平常经历过的不一样,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敢用话糊弄的,因为他们很清楚若是糊弄不过他们就会丢掉性命。 他们不说话,最多不过是担上一个无能之名,不过皇帝,遇到的事情肯定是与普通人不一样的,他们解决不了也是常事。 他们最多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名震天下的机会,对他们日后的装神弄鬼、混吃骗喝的生涯还是没什么影响的。 而他们要真是开口,说错了一句话,他们非常确信,围绕在营帐周围的佩刀士兵们会立刻将他们拉下去砍了。 “到底有什么解决办法,只管说,不管需要什么,咱们都能弄过来!” 比邹阁老略微有点耐心的燕阁老也开始了催促,哪怕他平时真的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但这个时候可不是平常。 事关江山社稷安危危,甚至有可能危害到大青统治能否延续,这个时候由不得燕阁老着急。 这可不是他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这一次南巡,皇帝为了平衡,并没有留下监国皇子,而是把成年的皇子都带来过来,而江南又是白莲乱贼的大本营,说不定这时他们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而且已经有所行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需要一个能够稳定人心的领头人。 然而事实上的情况却截然相反,皇帝不在,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被皇帝带入了险境之中,眼瞧着是没什么希望了,那么剩余的几个成年皇子,除了六皇子和七皇子之外,其他都有机会的可能性。 这就是动乱的根源,若是相差太多也就罢了,偏偏是都有可能,这就使得每一个人都互相不服气,不愿意接受其他皇子登上皇位这一结果。 想到这里燕阁老不免埋怨起皇帝了,为何偏偏不留下一位皇子,哪怕是五皇子也行啊,虽然五皇子比起四皇子来稍微差了一些,但是总比眼前的几位皇子强呀! 燕阁老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却不想他的话到让有些人想到了主意。 他们当然知道,为了救皇帝,朝廷愿意倾一国之力去寻找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只要这些东西能够对皇帝有用,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们大可以去开一些难以寻找到的宝贝,让这些人去找。 这也算是他们给出了方法,但是最后没有办法实现也是朝廷没有能力找到而已。 最后的结果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哪怕到最后皇帝真的出了事,朝廷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想到这里就有人要站出来提出,这个题提议,毕竟万一真的赶不及在皇帝出事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谁知道朝廷会不会将他们作为罪魁祸首。 哪怕他们真的有法力呢,哪怕他们真的在民间十分有名呢,涉及到皇帝的生死之中,朝廷还是该杀就杀得,半点不会顾忌。 这就是皇家的本钱! 被邀请前来参加此事的众位高人基本上都是姑苏城附近的,平日里也有来往,他们的打算,其他人自然也看出来了。 虽然心里觉得这种事情有违道德,然而他们很清楚,一旦他们倒倒了,他们背后的寺庙道观都要遭受朝廷的责罚。 他们一个人的性命并不重要,然后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大帮人,为了身后那一帮人,他们也要做出有违心中原则的选择。 因此他们都纷纷默认了这些人的打算。 那些人自然也看出了他们的默许,有了他们的默许这些人才敢糊弄眼前这两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阁老。 然而就在此时,被邀请前来参与此事的高人中间总算越众而出了两人,两位阁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外面轰隆一声,大地都摇了几下。 营帐内的士兵、阁老和高人们都纷纷奔跑而出,他们出了营帐才发现,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地震,而是原本挡在他们眼前,笼罩在寒山寺外面的结界已经破了。 “那东西开了,那东西开了,快来人,禀报太后!”邹阁老激动的手舞足蹈,好像小孩一样。 与他相比燕阁老就稍微冷静一些,他现在还记着自己的使命是救出皇帝,眼看着一直阻挡他们前进的东西破开了,他立即就开始下达命令:“传令下去,各队人马立即待命,除了刘将军那队人马留下护卫营帐,其他人全部进去寒山寺,寻找陛下和两位皇子!” “是!” 虽然作为阁老他们对皇帝只有建议权,但是他们每一个都是十分有名望,一步一步累积上来的,因此这时即便是他们越权指挥了军队,有没有人对他的命令产生异议。 能在皇帝面前做到高位的人都是有头脑的,他们都眼前的局势很清楚。 同样,他们也很明白,假如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上位,其他人都不会服从的,所以只有这两位阁老出面才能够指挥动军队,而不会让任何一人有找茬的理由。 这种情况,太后也知道,而她也十分信任这两位阁老的忠心,眼前不会有任何一个大臣比得了这两位更忠心皇帝了,放别的人上位,谁知道他在底下支持的是哪一位皇子。 因此哪怕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情,实际上是有违祖训的,同时也违背了皇帝最初定下这个规矩的时下的圣旨,可以说是违抗君命了,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敢提出不同的意见。 得到阁老的命令,军队顷刻间便准备齐备,在几位领军的将军的带领之下,准备向寒山寺进发,搜寻皇帝和皇子们的下落。 太后和躲在营帐中的几位皇子们也都纷纷出现,目送着军队向寒山寺进发,然而他们每个人心目中的想法却各有不同。 太后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安全无恙而其他几位皇子就更是希望他们都能埋葬在里面一辈子不用出来最好使皇子们都死在里头,而父皇只剩下一口气好指定自己为继承人,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登上大位。 然而笼罩着寒山寺,一只阻挡他们前进,像是水幕一样的东西再一次发出了轰隆轰隆的声音。 众人们不由得抬头向上看去,却发现那水幕化成了的一块儿一块儿的,如同雪花一般飘落在大地之上,化成了水渍。 留下来负责保卫营帐的徐将军忍不住伸出手接了下了一块米分末,眼见着这个阻挡了自己的部下前进,无论是使用什么刀枪剑戟也无法攻破的神秘物体在他手上化成了水渍,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惊叫出声:“这这么可能?这是水?” 水会如此坚硬的力量吗?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在我们眼前即便是再怎么怀疑你能否认吗?更何况这水幕能够硬生生的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么它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站在徐将军旁边的燕阁老见到了徐将军的表现,忍不住开口劝道。 徐将军听到他的话收敛了自己的脸上的神色低声道:“我现在都开始怀疑我们究竟能不能……” 徐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燕阁老厉声打断:“噤声!徐将军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徐将军立即明白了自己说错了话,无论如何这种话也不能从他这个领兵的将军口中说出来,若是连他都怀疑这一点,底下的士兵又哪里来的信念去完成命令呢? 徐将军面露愧色,想要开口承认错误,却又怕这话被别人听了去,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只好郑重的拱手道:“多谢燕大人提醒,我先下去巡查了!” 燕阁老点点头道:“此事发生的十分诡异,也不知敌人究竟有何种手段,太后和几位皇子的安全都要劳烦徐将军了,徐将军正该细心谨慎,防止敌人趁机偷袭才是!” 徐将军点点头也不再多话,便要下去,却突然听到身边的人惊叫道:“那是什么?” 第87章 柳湘莲20 就在徐将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大蛇腾空而出,飞翔在天空之上。 “那是什么?” 很多人惊叫着,然而很快他们就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们已经认出了飞在天上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说黑色大蛇那十多人才能合抱的身躯向大家展示着他的力量,而他硕大的额头上长长的黑角就告诉了在场的人他的身份。 几乎每一个熟悉中国神话传说的人都可以说出他的身份,一条黑色的蛟龙。 许多人已经跪了下来,高声向那蛟龙祈求着,他们似乎都认定了这条蛟龙是天上的神仙派来帮助大青皇帝陛下的。 然而真正的高层却不这样看,尤其是燕阁老和邹邹邹阁老,已经邹起了眉头,脸色完全阴沉下来了。 这条蛟龙究竟是恶是善,是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而他出现在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事先谋划,是人为还是天意,他与皇帝失踪有没有关联,这些事情他们完全没有头绪。 然而让他们下令禁止士兵们谈论蛟龙,却也是无法做到的。 这两天,皇帝失踪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办法隐瞒下去了,尤其是眼前表现得十分诡异的水幕更让所有的传言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即便是多加严查,但是军营和宫女太监们中间仍然出现了皇帝失德,被上天遗弃遗弃的传言。 当然,大部分人都清楚这种传言根本不能说,所以局势才勉强强保持了稳定。 然而他们内心深处却已经受到了传言的影响,开始怀疑皇帝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受到了上天的遗弃。 这种变化自然是瞒不过领兵的将军们,而他们也都把这种变化报告给了两位阁老,所以两位阁老很清楚,他们是不能否认这些人的观点的。 否则这些人的矛头将会调转,对准他们。 当然他们也考虑过蛟龙,是他们敌人的结果,但是当蛟龙对他们发动攻击后,这些士兵到时候只会忙于对敌,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了。 不过这是他们设想当中最坏的情况,但是在一切情况都还没有变的最坏的时候,他们还是喜欢这条蛟龙能够站在他们一边的。 然而很快他们发现情完全朝着他们最坏的打算去了。 那条蛟龙直接对着他们发动了攻击,蛟龙直接甩起了尾巴,对于蛟龙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太后和她身边的高官们看到被蛟龙的尾巴撞击后向远处飞去的士兵们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们可以想象出接下来发生的血淋淋的场面,他们引以为傲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能力却对这种场面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只能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看见。 就在这时他们却突然听到了士兵们齐齐发出的惊呼声。 这让他们不得不放弃掩耳盗铃的想法,睁开了他们的双眼,想要探寻一下,在他们错过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大片金光,这些金光十分耀眼,几乎让他们睁不开眼睛,然而却又十分的温暖,让他们无法离开。 接着他们就看到在金光之中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和尚的僧袍却留着长发的年轻男子,他的打扮十分的怪异,然而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大家注意得到的一定是他的外貌。 不过他的外貌却有几分女相,让这些严肃正派的官员们忍不住心生不喜。 在脱离了他俊美的外貌的冲击之后,大家注意到的却是围绕在他身边的金光。 然后大家才发现,原本被蛟龙撞击飞出去的几个士兵都在他的金光围绕之下,他们缓缓的漂浮在空中的,并没有出现血淋淋的场面。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出现了这句话! 比起那些只会推脱责任,只会说空话,却无半点实际行动的高人,眼前这个以实际行动救助大家的才是真正的高人。 眼见高人出现他们对眼前的局面突然就有了信心,既然真正的高人已经出现了,那么这蛇妖也就不在话下了,从来都是邪不胜正的。 而高人的表现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高人毫不退缩的冲上去与蛇妖对打起来。 一时间沙飞石走,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邪气交织在一起,场面宏大,让人看的提心吊胆,生怕高人一时疏忽,就让蛇妖趁机伤人。 而高人不愧是高人,无论蛇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高人的金光牢笼,更不用说出来伤人了。 趁着蛇妖被高人控制住了,燕阁老催促起被派往寒山寺当中寻找皇帝踪影的兵将们莫要错失良机,抓紧时间。 这时,寒山寺当中却十分宁静。 徒嘉鹏被抬上担架,在侍卫们的帮助下离开寒山寺的时候他还是十分惊讶,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他能活着离开寒山寺。 按照他的设想,他应该在离开寒山寺之前被他的好儿子下毒给结束生命的。 他已经留下了立老四为继承人的诏书,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毕,只要他这个四儿子能够平安离开寒山寺,就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登上皇位。 他早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不仅没有存在的价值,反而是他上位的绊脚石。 所以,他这个儿子究竟和这件事的幕后黑手达成了什么协议呢?竟然让老四不在惧怕他这个父皇,要知道只要他说出他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完全是因为他这个儿子,那么老四从此就背上了弑父弑君的罪名,一辈子被人唾弃,从此和皇位无缘了。 但是他这个儿子当然不是傻瓜,不会放弃唾手可及的皇位,所以一定是他们答应老四的条件让老四觉得即便没有他的首肯也能登上皇位。 能比他这个皇帝说话还管用的究竟是什么呢? 不用说,只有天命! 假如老四可以证明他是真正的天命之子,是受命于天的天子,那么他这个父皇又算的了什么呢? 哪怕是满朝文武反对又如何?大青宗室反对又如何? 只要天命在他那里,他就是皇帝! 怪不得老四竟然答应了与他们合作,换做是他,也无法拒绝这个条件。 在皇位上坐的越久,他就越发渴望真正的皇帝的权威,口含天宪,脚履法则。 一言既出,天下皆俯首称臣! 这才是真正的皇帝该拥有的权势。 可惜他筹谋了半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却在他儿子身上有了实现的希望,这让他十分激动又忍不住心生妒忌。 不过当王忠在遇到了前来接应他们的士兵时示意他是否抓住四皇子时,他拒绝了。 他很清楚,现在的他即便还是名义上的皇帝,却已经没有能力去做老四的绊脚石了,还不如送他一程,不仅是为大青江山好,也是为了他几个儿子好。 所以在安全逃脱出寒山寺之后,见到了太后和几位重臣,他顾不上命太医前来为他治病,在几个儿子失望的表情中,让人宣读了他写下的诏书,亲手将传国玉玺交给了老四。 在了解到五皇子已经被蛇妖杀死之后,大家都接受了皇帝的诏书,。原本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现在五皇子不在了,当然是由四皇子接任。 至于其他几位成年的皇子,原本大家就不看好他们,没几个支持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出头了。 至于皇帝担心的五皇子的人马,五皇子至今只有两个儿子,最大的不过才六岁,他们又不是十分受皇帝宠爱,本身能力也看不出什么,自然没有为他们让皇帝绕过他们成年的叔叔们立他们为皇太孙的道理。 若是五皇子还在,他们还能打着五皇子的旗号争一争,可是五皇子已经亡故,五皇子的儿子们又立不住,他们万没有为了五皇子的遗志拼上家族的。 只是,家族又要沉寂几年了! 第88章 柳湘莲21 “你和他们谈了什么条件?” 皇帝并没有关注外面的乱战,因为他很清楚,外面的那场战斗不过是用来糊弄外人罢了,虽然他本人也对这种神话传说中的斗法很有兴趣,但是他很清楚,哪怕他儿子不惧怕他的威势,但是也绝不会容许他活得太久。 他的时间不允许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徒元奕没有打算瞒他父皇,因此他父皇一问,他便把他与蛇妖的交易交代了出来。 徒嘉鹏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点点头道:“定的还算合理,在那种情况下你能争取到这种条件已经是很不错了,没有被他提出的条件给迷昏了头,这一点便是朕也比不上你!” 虽然徒元奕觉得便是再来一回,他仍然会与蛇妖进行交易,但是,他心里仍然是忐忑不安的,因为这个交易对象,与他平常所见所闻都相差太远,让他无法用平常累积的经验进行判断,他不知道这个交易到底是亏还是赚。 能够得到父皇的肯定,徒元奕总算安下了心,哪怕心里对他的父皇忌惮也好,这时候觉得他父皇已经是虎落平阳,对他没有了威胁也好,但是他很清楚他父皇的经验比他老道多了,有父皇的支持,他才能够把这个交易坚定的走下去。 徒嘉鹏又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听说过因果吗?” “当然听过!” 这回答徒元奕并没有半分的犹疑,因果之事是道家和佛家都在宣扬的事情,徒元奕为了讨好他的父皇,自称是笃信佛教,对这事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不过他却不清楚他的父皇提到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 “你说,那蛇妖吸了徒家人身上的龙气化成了神龙,算不算是欠下徒家的因果!” 徒元奕听到这话,眼睛先是一亮,继而又黯淡下来:“可是父皇,儿臣已经与他定下了交易,他吸取龙气算是儿臣付给他的报酬,这中间应该不会牵涉到因果吧!” “可是如果这中间,出现了一个并非由你强制逼迫,而是自愿把自身的龙气献给他的人呢?” 徒元奕想了想,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道:“儿臣并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不过儿臣听说过妖精报恩之说,若是真有人自愿把这龙气献给他,助他化成神龙,蛇妖必定是要回来报恩的!” “便如那白素贞一般,是吗?” “是的,就如那白素贞一般,不能够解决他与恩人之间的因果,她就无法成仙,而那蛇妖若是不能够报答徒家人的恩情,他亦无法化成神龙!” “那如果你对那个蛇妖的恩人同样有恩呢?” “那么儿臣就可以通过蛇妖的恩人去控制这个蛇妖,让他为儿臣所用。” 顺着父皇的思路,徒元奕的回答越来越流畅,而此时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父皇,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到这样的主意。 不过会有谁愿意成为这个蛇妖的恩人呢? 徒元奕想要向他父皇询问,却在徒嘉鹏的眼神中闭上了嘴巴,而此时,他的心中也不由得凛然起来,不过短短的时间内,他的父皇已经布好了局,安排好了人手,这些事情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的,而他竟然一无所觉。 这让徒元奕不得不开始怀疑他的父皇是否同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了别的手脚。 不过又一想,如果他的父皇真的动了别的手脚,他父皇不说他就是派再多的人也察觉不出来,即便是想了也有没有用。 而且他父皇故意把这件事情暴露出来,恐怕就是对他的警告,警告他要听从父皇留下的遗言,而如果他没有违背父皇的遗愿,那么父皇即便动了手脚,对他应该也没有什特别大的危害。 虽然又被父皇限制住了让他心中十分不爽,但是为了皇位,什么都是能忍的。 过了一会儿,营帐外传的王忠的声音:“陛下?” “进来吧!” 见王忠走入营帐之中,徒嘉鹏开口问道:“如何了?” “回禀陛下,回禀四皇子殿下,八皇子已经离开了营帐,走远了,而他已经把陛下和殿下这是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人选是八弟吗? 徒元奕想了想,不得不佩服他父皇选人的眼光,这些人选当中,八弟是最适合的。 他的几个弟弟当中,虽然老五与他是最受宠的,但徒元奕更看重却是老八,比起老五完全被书本塞满了脑袋,老八却是他们兄弟当中最聪明的一个,这一点徒元奕是心甘情愿承认的。 虽然父皇为了平衡更宠爱老五一些,但是事实上老五对他造成的危害还没有老八的大。 这也是父皇提出让他收服老八,让老八来辅助他时他心中抵触的原因,因为实际上他和老八私底下已经是水火不容。 他可没有李世民的心胸,能够热情地接纳自己的敌人。 同样老八也不信自己能够接纳他,这也是老八愿意献出自己龙气的原因。 以老八的性子,他很能够看清局势,也该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希望。 同样老八不是一个会沉溺于过去失败当中的人,他会很理智的认清自己的失败,然后毫不犹豫的抛弃过去,立刻为自己的未来开始筹谋。 主动献出龙气,不仅能够得到徒元奕好感,为自己谋取更好的地位,而且没有龙气。意味着他没有争夺皇位的力量,这会让徒元奕对他没有猜疑之心。 帝王的信任才是皇族宗室立足的根本。 知道了徒元奕与蛇妖订立的交易,老八会很明白,即便是父皇出面也无法动摇他的地位,所以他会很愉快的放弃自己争夺皇位心思 这几个兄弟当中老八会是徒元奕最放心的那个人,这也意味着他能够凭借帝王的信任去为自己谋□□势,不会做一个只能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 至于失败,还能比眼下的局面更加糟糕吗?而且假如他不主动出面,谁知道他会不会成为徒元奕与蛇妖的交易品,那个时候同样是没有龙气,可他却没有眼前的好处可以拿,选择哪一个还用说吗?除非是傻子才会拒绝这样的选择。 “父皇,假如蛇妖发现我们动了手脚……” 徒元奕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徒嘉鹏用严厉的眼神给打断了:“这是老八自愿作出的行为,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是,父皇,儿臣明白了!” “待你登基之后,就册封老八的母亲为太妃,并让她出宫跟着老八去荣养吧!这算是定金!” “是,儿臣知道了,老八最在乎的无外乎他的母亲和他一家妻小,儿臣自然会在这方面用心的。” “既然如此,你便别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徒元奕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听从父皇的命令离开营帐,这几日父皇的表现已经折服了他,若是父皇想要动手脚,哪里还容得了他战在这里? 更何况,他父皇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了! 徒元奕虽然离开了营帐,但是仍然站在了营帐的门口,一副随时准备待命的模样,其他人自然是不敢拦他的,这到底是未来的皇帝,掌管着他们未来的命运和荣辱。 徒元奕支起耳朵,侧耳倾听着营帐内的动静,仍然没有听到营帐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这时高人与蛇妖已经打的难舍难分,战况十分激烈,原本驻扎的营帐已经被撤离了寒山寺,重新布置在了山脚之下,而是士兵们早已退出了寒山寺之中。 至于寒山寺中晕倒的和尚,在主持师傅的请求下,徒元奕的命令之下,而且在听闻高人与寒山寺的关系十分密切之后,两位阁老都同意士兵们冒险再次进入寺内,将寒山寺中的和尚抢救出来。 见到他们打斗的范围之内,已经没有了活人,柳湘莲干脆放开了手脚,与莫菁斗了起来,难得能够好好的打一场,就让他尽兴一番吧。 比起士兵们密切的关注天上的战斗,高层的注意力虽然还时时的注意着天空中,但实际上却已经从打斗之中转移到了皇帝所在的营帐之中。 皇帝从寒山寺中逃出来情形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都十分清楚皇帝只怕已经是难以支撑了。 礼部随驾的官员已经在准备皇帝丧礼所需要的东西了,成车的白布从邻近的乡镇城池中被拉了过来,然而被裁制妥当,只等那一声哭声传出,他们就立刻给官员分发麻衣,给那马车披上白孝。 而许多士兵已经准备好了马匹,随时都能出发奔向各地报丧。 高层们自然不需要操心这种琐事,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表现,他们自然想要随时准备拥立新帝,及时的向新帝表达自己的忠心,最好是能乘机在新帝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顺便能再打压自己的政敌就更好了!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之时,营帐内终于传出了皇帝的太监总管王忠的哭声,皇帝崩了! 营帐外哭声震天! 第89章 柳湘莲22 皇帝驾崩,众大臣刚哭了一阵,便有人迫不及待得拥立新帝即位。 徒元奕哪怕真的是迫不及待呢,也是要装模作样地推辞一番,更何况现在皇帝刚刚去世,哪里就能这么心急! 反正皇位是他的,跑不了,他是不着急的。 而哪些想要推他上位的人,恐怕心里没没没安什么好心思,不过,以后有时间再收拾他们,现在还是要好好表现一番他的孝心比较好。 庆元帝虽然不是在紫禁城中崩的,日后也是要运回京城的,不过还是要准备灵堂,以供新帝、宗室、后宫妃嫔和官员们吊唁,所以当下首要之事便是要将庆元帝的尸身运往姑苏城中,另外还要甄选棺木。 不过这些事自然不用徒元奕去操心,自然有礼部的官员还有宗室的长辈们前去忙碌。 徒元奕只用留在灵前哭灵就行了,但是徒元奕却打算留在寒山寺,说的当然不是留下来蛇妖演戏,而是为了为父报仇。 这话自然是赢得了朝廷上下的赞誉,各色赞美在像是不要钱一样被抛在他身上。 然而嘴上说的却和行动上不一样,几个阁老和重臣们就差长跪不起,求徒元奕赶紧回到姑苏城,已经折了一个皇帝在里面,不能再折一个。 就连太后也亲自来劝说徒元奕,哪怕太后听到徒元奕开口要留下来为他父亲报仇,她心里是十分欢喜的,但是她也很清楚,朝廷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皇帝,大青朝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皇帝了! 徒元奕的生母德妃这回也随驾前往江南了,当然,现在已经不能再叫她德妃了,因为她已经被庆元帝册封为皇后了,等到新帝继位她便是太后了! 皇后这会儿心里十分的焦急,她才不管大行皇帝如何呢,她关心的是她儿子,只要她儿子稳稳当当的坐上了皇位,她便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嗯,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他自然不想出现任何事。 可是阻拦的话她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不仅不能说,她还要大义凛然地表示,必须让新帝停留在这里,坚持就让他的心在滴血,现在她恨不得有一个人能够贴心的帮她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然而上天似乎是没有听到她内心的祈愿,不仅没有人能够劝阻皇帝,反而有人跳出来鼓动皇帝留下来。 皇后简直要恨死这个人了,她死死的盯住跳出来的十皇子,几乎一直是一字一句地崩出了她的话:“老十这话是什么意思?” “儿臣这话不过是出于做儿子的道义罢了,儿子为父亲报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莫非母后有什么异议不成?” 哪怕皇后平常再怎么能言善辩,然而老十的话直接从道义上的堵她,是她无法绕过去的,而且若是辩驳的话,也不该由她开口,刚刚是她太过冲动,直接跳出来与老十对上,面只怕老十心里要高兴死了! 这会老天却听到了她的祈愿,燕阁老直接站出来的道:“十皇子的话说得虽然有道理,只不过是小家之义,皇帝是天下共主,掌管天下苍生,讲的应该是天下大义。皇帝身肩的是天下重任,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放任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这对整个天下来说便是皇帝的失职?” 反驳完十皇子的话,不等十皇子再次出言,燕阁老便转身向皇帝的谏言道:“如今陛下既然已经登上了皇位,便是要事事以天下为先,才是做皇帝该有的责任和心胸。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陛下的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冒入险境。而且,若是要大行皇帝报仇,大行皇帝儿子众多,若要选出一个,并不是难事,想来十皇子这么热心,对于此事应该不会推辞的!” 燕阁老的话一说,大臣们看向十皇子的眼睛立刻热情了起来,夸赞十皇子的话从他们口中吐了出来,完全不带重样的。 既然他们找不到理由拦住皇帝,而皇帝又执意为父亲报仇,那么从他的弟弟当中选出一个替他执行此事也是一个十分好的。 而且眼看着十皇子提出这个建议居心不良,他又顶撞皇后,若是皇帝因此对他心生怨恨,将他派了出去,正好可以达到阻拦皇帝的目的。 太后怎么会看不出大臣们的用意,她在心里她叹了一口气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比起性子十分莽撞的老十,老四才是真正适合皇位的人,为了老四的安危,将老十推出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十皇子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才不想去做,然而众口难敌,他的口才如何能够比得上一向以能言善辩著称的文官呢,更何况他又不能够直接说我就是怕危险才不肯去的,他只能找别的理由,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理由,而且理由也不那么正当,自然是逃不过那些文官的法眼的。 其他皇子都在一旁幸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人肯出头,连一向与十皇子交好的几位皇子也都没有站出来,只留下十皇子一人孤军奋战。 一时间场面颇为凄凉! 八皇子看到这个场面,一时之间颇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心里面颇为感慨自己当时做下的决定十分正确。 皇子这个身份也不过是表面光鲜而已,老爹在位的时候还行,等到自己的兄弟上位之后就要缩起尾巴过日子。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也能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可不想过那种窝囊的日子,用已经没用的龙气去换一个光鲜的生活。 是个十分划算的生意! 这边场面十分热闹了,完全忘了外头正打的火热呢,以至于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正在和高人争斗的蛇妖向他们这边冲过来。 “快,快拦住蛇妖!!” “陛下小心!!” “大人小心!!” 各种提醒的话不断的传过来,立刻引起了这边还在争论的皇帝大臣们,等到他们注意到发生什么事情时蛇妖已经从到了他们跟前,他们躲也来不及了! “陛下!” 蛇妖直接向皇帝冲了过去完全忽略了其他人,哪怕是反应最快的几位将军也来不及救驾,更别提这些文臣了! 而眼看蛇妖冲过来吓得腿软,倒在地上的十皇子眼看着蛇妖略过他冲向老四,心里不由得升出一抹狂喜,最好能够弄死老四,再把其他几个也都弄死,天下就是他得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又要死一个皇帝时,蛇妖在撞到皇帝身上时皇帝身上却发出了耀眼的五彩光芒! “那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出现的情景,脑袋里冒出一句话来,这就是天子的威势吗?连妖怪都无法冲撞! 这才是天子啊! 徒元奕眼看着蛇妖向他冲过来,心里一惊,哪怕是知道这不过是演戏,是蛇妖向众人证明他是真正的天子所必须要有的手段,他还是不免心惊胆颤,生怕蛇妖一个不小心真的将他杀了,那他什么都没有了! 权势,地位,将要到手的皇位! 通通都属于别人了! 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皇位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刹那间,徒元奕的眼中迸发出激烈的光芒,恍若换了个人似的。 隐身站在他身边的徒元晋惊讶的“咦”了一声,难怪他是天命之子,只看这一身威势,只怕没有他莫菁也伤不了这个人吧! 不过他身上的龙气还真是浓厚,他一个人抵得上其他几个加一块儿! 其他皇子还有宗室王爷身上稀薄的龙气缓缓的交织成网,中心点汇集在徒元奕身上,若不是没有他的首肯,莫菁根本没办法吸收龙气,他可不会帮这个人。 一旦粘上,想脱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为了佛宝,再麻烦也要帮忙啊! 徒元晋伸出手轻轻的贴在徒元奕的后背之上,徒元奕立时就感觉自身仿佛被一层暖流围住,通身陷入暖暖的气氛当中,暖流从体外进去体内,在他身体里流动,就想这么闭上眼睛,再也不醒过来。 徒元奕没有发现,暖流进去他身体里的那一刻,一股五彩的光芒从他身体没迸发出去,而后,一条黑色的巨龙缓缓的从光芒中显现,缠绕在他身上,懒懒的游移,一副餍足的模样。 看到冲过来的蛇妖,巨龙一改刚才的懒散,睁开了闭上的双眼,身体周围的气势强大起来,甚至试图脱离徒元奕的身边,向蛇妖发起主动攻击。 莫菁一看巨龙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被坑了,顾不上骂人,赶紧把柳湘莲给他以防万一的装备套上,可以抵抗伤害宝物备好,这才放心的迎接巨龙的回击。 果然如他所料,巨龙冲击的力量大的惊人,假如不是他提前有准备,只就又要受重伤了。 莫菁一边骂着死猴子不靠谱,这时候竟然坑他,想从他手里拿到佛宝,没门! 一边顺着巨龙的力量向后倒飞出去,落在柳湘莲身边,毫不抵抗的被他困住,戏终于演完了,不知道结果如何? 第90章 柳湘莲23 姑苏城中最近不太平! 这是姑苏城中很大部分居民的认知,尤其是三天前,姑苏城中驻军大部分调动前往城外的寒山寺。 姑苏城中一向是江南繁华之地,城中商业发达,各色商品在此汇集,吸引了来自大江南北的商贾,而这种商业氛围也造成了姑苏城中本地商贾的兴起。 商人最会趋利避害,眼见着姑苏城中气氛不对,早有人收拾好金银细软,悄悄地离开了姑苏城,也有舍不得离家的,偷偷的备好日常生活用品就打定主意,除非皇帝离开他们,否则绝不出门。 又胆小的自然也有胆大的,他们留在姑苏城四处活动,看看能否攀上一位权贵,做个红顶商人。 除了商人和官员,大部分姑苏城中的百姓只能看看个热闹。他们没有敏锐的政治触觉自然也察觉不到这热闹底下隐藏的危险和机遇。 不过这三日,城中的茶楼酒馆还有江南非常鼎盛的青楼楚馆,那是人满为患。 大家都在讨论着寒山寺究竟发生了什么,各种流言传说奇闻异事都被安在了寒山寺的头上。 连带着书馆近期也开始加班印刷各种话本传奇故事,比如山海经唐传奇之类的。 这些话本卖的十分畅销,一旦摆上柜台立刻被人一抢而空,这因此这几日苏州城中颇有洛阳纸贵之势。 而这一天,大家都如同前两次前两日一般,聚集在一块儿起猜测寒山寺里头的场景,说书先生趁机新编排了几场个话本故事吸引众人的目光,热闹一如往昔。 就在这一片热闹祥和之下,城外突然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音,如同打雷一般,继而姑苏城中开始出现了晃动。 “地动!” 有人尖叫着,然后,屋内的所有人都跑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惊慌失措,以为大难临头之时,地动却停止了一切都安静下来。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逃脱一劫。 还不待众人开口表达自己的幸运却又听到有人大叫道: “快看,外面是什么!” 众人便又跟着声音抬头看向天空,却发现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巨大的蛟龙。 “天哪,那…那是蛟龙吗?” 南方河网密布,气候潮湿,蛇虫众多,尤其是山林之间游荡着很多大蛇,所以关于蛇的传说也是十分众多,这些姑苏居民对各种蛇妖报恩和恶蛟为祸乡里的传说耳熟能详。 不过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某一天,传说中的东西能够出现在他们眼前,这让他们不得不大吃一惊。 普通百姓自然是奇异之感居多,或是兴奋,或是恐惧,又或者只把它当做谈资,并不觉得这恶蛟能够伤到自己。 然而落到有心人的眼里这就是一场风暴或者灾难。 “教主,这可是个好机会!” “正是呢!教主!江南之地河流众多,这里的百姓大多信奉河神,而河神的形象多半都是蛟龙。大青皇帝被困在寒山寺内已经有四日之久,只怕已经凶多吉少,在他出事的地方出现了蛟龙咱们大可以说是大青皇帝触怒了河神,受到了河神的惩罚才会出事,如此必然会打击大青在江南的民心,没有了民心所向,便是大青再受那些士绅官员们支持,又能如何呢?” “左护法说的十分有理,江南田地多以水浇田为主,十分依赖雨水,看不但普通的百姓信奉河神,就连士绅官员们为了家中土地也要信奉河神。若是皇帝之死与触怒河神有关,不但百姓药要反对大青,就连士绅只怕也会,不愿意支持大青了吧。” 听闻右护法很支持他的观点,右护法内心就更加得意了,这一得意之下就把他内心对士绅的抱怨又说了出来:“士绅们最是自私自利,一向只看重自己的利益,朝廷能够保护他们的利益时他们自然是任朝廷的若是朝廷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才不管什么君王忠义呢。” 他们白莲教就曾经被士绅出卖过,因此,哪怕他们因为自身的利益不得不与士绅合作,但是实际上内心深处却是对士绅的感官不太好,十分提防他们。 而且加入白莲教的,多半都是贫苦百姓对士绅的压迫感触颇深,在和士绅合作之后那些士绅表面上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但骨子里对他们的轻视还是十分明显。 这些参与白莲教的贫苦百姓之所以愿意选择这样一条大胆妄为的道路自然是想要改变他们贫穷的生活和低贱的地位,当然忍受不了别人的轻视了。 因而他们教中的兄弟们对士绅不太友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左护法这话里明显就夹杂着对士绅的偏见,另外两人只听听,笑了一笑,便罢了。又想起他在士绅手里受过的坑骗,两人便不多嘴,省的引的他絮叨起来没完没了。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内心还是对左护法的话,比较认同的,士绅一向重利轻义,若是朝廷显出颓势,他们转向他方,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朝廷不行了的情况之下,否则的话,白莲教扎根于底层百姓之中,与士绅天生处于对立面,要想获得他们的忠诚,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他们现在的目的只是推翻青廷而已,只要能够打击到大青皇帝就好了,至于其他的,现在想太多也没什么用。 明确了目的,他们自然就开始要想到底怎么筹划才能够达到他们最大的利益。 “两位护发,我们先回去寻找有关河神传说的典籍典籍查看,务必要将河神显灵同大青皇帝的死亡联系在一起!” “是,教主!” 听闻教主的决定两位护发十分高兴,三人正说着回白莲教的总舵如何分派任务,趁机传播流言动摇青廷统治基础。 却不想,那蛟龙不过猖狂一会儿便有一位高人出现,打落他的气焰,与他争斗起来。 三人只好停下了脚步,观看起这场争斗,他们准备再看一看结果,然后选择究竟采取什么策略。否则的话弄巧成拙岂不是白费功夫。 那不知从哪里出来的高人与蛟龙相持不下,一时间竟也分不出结果来。 虽然这场打斗十分精彩,让寒山寺方圆十几里的百姓看得目眩神迷,可是这三人却看得十分焦急,他们一会儿看到蛟龙处于上风,立刻就高兴起来,一会儿又看到高人处于上风不免又垂头丧气。 如果能安心看一场争斗,也就罢了,只是,这三人虽然眼睛在盯着天空中的一人一教但是眼睛的余光还带她看着城中的动静,生怕,有什么变故。 却不想这份警惕之心,还救了他们。 天空中的异象出现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苏州知府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因为城中街道上聚集了太多的人,位面出现事故,苏州知府立即派遣衙门的差役上街巡逻,维持秩序。 当然,这也是因为皇帝在的缘故,若是皇帝不在,苏州知府哪里会想起这些事情。 城中居民大多数注意力都在天空之上,一时间倒也没有多少人起了歪心思的人,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一看城中官府反应迅速便也熄了心思,老老实实的看着天空。 这些衙役三人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的,他们在这些衙役中也有自己的眼线,因此并不惧怕,被他们抓起来。 却不曾想,这是时从东门那边来了一批人马,大约有一百多人,身上都穿着兵甲,装备看着十分精良。 这一百来号人,被一个骑在马上的将军模样的中年人领着往苏州知府衙门而去。 三人相视一眼就察觉到情况不对,有了撤退的心事。 不过还在犹豫之间,就看到一个衙差,从他们身边经过,却直愣愣得撞到了他们身上。 那衙差立刻变得凶恶起来嘴上骂骂咧咧的,就要找他们麻烦,却在靠近他们时低声道:“赶紧走!绿营的人马待会儿就要进城,到时候恐怕要封城,你们赶紧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驾崩了!” 说完衙差从左护法手里接过了几个铜板的,装作满意的样子,转身立刻就走。 得到这个消息,他们自然是不惊讶的,他们所有的方案都已经把皇帝当做了死人,不过绿营封城却是他们没有料到的。 看来他们真的不能在这里久留了。 只是那个被叫称作教主模样的中年人脸上却露出了不舍。 他还想趁机动一动他们留在苏州城内的钉子,给青廷找些麻烦,却没想到时间这么紧迫。 “罢了罢了,教主我看这一时也分不出胜负来,反正只要这蛟龙出现了,咱们就把触怒河神的罪名套在的那个皇帝身上,反正那皇帝死了,而且死是在河神出现的时候,这话就有人信!” “是啊,教主别等了,虽然这会儿的效果比不上刚才,不过这大约也是青廷气数未尽的原因,反正咱们传这个流言估计也没法就一下子灭亡青廷,效果好一点坏一点,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而且我看青廷这两日频繁从临省往姑苏城中调兵,只怕不过两天这姑苏城中就兵网密布了,到时候咱们要动手脚可就不方便了,咱们能用的时间只有这一会儿,趁着青廷手忙脚乱的,咱们可要先安排下去,否则的话到时候青廷大批人马撒下去,咱们的人手只怕很难动弹。” 两位护发说的都很有道理,教主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含恨离开城中。 三人着急离开苏州城回到乡下,步履匆匆,却不知道他们的动作,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却原来太后与两位阁老商量到最后,到底还是觉得,那怕皇子们真的斗了起来,到最后坐上皇位的肯定还是他们徒家人。 而且若是皇帝和两位皇子都已经遇难,剩下的必然是要决出个胜负的,因此,只想着掌控局面,不让几位皇子在具体消息传出来之前斗起来,而且只要他们不闹的太过,也在太后和两位阁老的接受范围之内。 所以他们说中的大部分人手其实还是撒了出去,分布在整个苏州城中,监控着城内的动向,防止白莲教趁机作乱。 白莲教的这三个人只想着赶紧出城,却不想现在整个苏州城的百姓都在只顾着观看天上的动静,连饭都顾不上吃,话都顾不上说。 他们却步履匆匆的着急出城,在一干人中表现的多么怪异和显眼。也难怪朝廷派下的人手盯着他们了。 不过,朝廷派下来的这个人手就有些大意了,只把他们当做普通的小喽喽,跟着的时候也没注意隐藏行踪,而这三人,都是朝廷缉捕的要犯,每回出门都要再三掩饰,行动中也总是注意着自己的安全,生怕朝廷的鹰犬突然出现将他们抓捕。 因此他们反追踪的能力十分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发现了跟着他们的人,三人不过多绕了几个弯弯就把这人给摆脱了,不过他们心里更不安了,他们已知自己露了行踪,刚才追踪他们的人找不到他们,肯定是要回去找人一块儿来抓捕他们的。 只怕稍后他们就能赶来。因此三人不敢停留,直奔城门而去,总算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安全的出了城。 “好险!还是待在咱们乡底下安全!” “没出息,咱们白莲教怎么可能一直窝在乡底下!” 左护法正要反驳右护法的话,突然又听到寒山寺的方向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三人立刻抬头去看,心中想着难不成又有什么蛟龙之类的东西出现? 没成想真让他们料中了,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巨龙与刚刚出现的那条黑色蛟龙缠斗在一起。 “怎…怎么可能?!” 平时一向以威严形象出现的教主这回终于绷不住他的表情了,大声尖叫道:“这不可能!” 就连右护法也都傻了眼,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中出现的黑色巨龙道:“教义上不是说大青的皇帝是窃取龙气,不是真龙吗?为何他那里会出现真龙?” 一听这话,教主就知道自己完了,白莲教也完了,就连右护法这般坚定的信徒,开始怀疑起教义来,那么普通的信徒还有多少能够坚信教义的! 作为白莲教的教主别看他表面上对教义十分虔诚,但是他实际上最清楚不过教义就是糊弄底下的教众的。 但是白莲教作为造反的邪教,在朝廷的打压之下还能够兴盛上百年说靠的无外乎两样东西,一样是每一个造反者都会宣传的减租减息,平分土地之类的口号。 另外一样自然是白莲教的教义以及记载在教义上的各种装神弄鬼的方法。 这大清建朝以来造反的不胜其数,唯有白莲教,每次都能够死灰复燃,如同野草,靠的便是这蛊惑人心的教义,还有如同神仙法术一般的把戏。 作为白莲教的教主他当然知道白莲教的根基是什么,他自然也知道没了这份根基白莲教就什么都不是。 白莲教主与,他的心腹左护法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白莲教中有坚定的教众,随时愿意为白莲教赴死,也有,靠着教义还有好处糊弄来的教众。 前一种只占了不到两成,其中要么是,受到青廷迫害,比如右护法,他的父亲便是因为青廷的文字狱而被满门抄斩,唯有他逃了出来,加入到白莲教中坚定地反抗青廷统治。 还有如他一样,他的父母生前便是都是白莲教众,而且还都是白莲教中的高程,在反抗青廷的斗争中死亡。他与青廷有着杀父之仇,自然是与青廷不共戴天的。 还有一种是最少的,他们都被白莲教的教义洗脑,坚定的相信白莲教的教义,除非死亡,否则他们绝不会醒悟。 这三种人组成了白莲教的中坚力量,但是其他的人都是依附于白莲教,从中获得好处,一旦白莲教的进程受挫,他们便会一哄而散,绝对不会为白莲教付出他们的生命。 现在就到了白莲教生死存亡之时,一不小心他们努力了上百年的事业,便会付之一炬。 天下再不复白莲教之名。 忽略掉左护法,白莲教主直接拉着右护法到了一边问道:“右护法你可有什么良策?已经到了,白莲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还请右护法这时候就不要藏拙了!” 右护法也清楚,这时候并不是他藏拙的时候了,他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天底下也惟有白莲教才能够收留他,保护他的安全。 他与白莲教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没了白莲教,也没有了他容身之处。 为了他自己,他也要保住白莲教,而且他还指望白莲教替他家中复仇呢,他与清廷之间的血海深仇,只有白莲教能够帮他。因此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白莲教因此而覆灭。 右护法便直接开口道:“为今之计,咱们白莲教已经没有了和青廷相斗的力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咱们的有生力量,不至于一朝覆灭,为日后东山再起积蓄力量。” 教主想了一会儿,觉得。右护法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他也没有了别的方法,因此便问道:“那么具体该如何做呢?” “首先,回去之后立刻开始探听,这异像究竟能够辐射有多远,将还没有亲眼见过这巨龙出现的教众全部带走,剩余的甄选出还能够坚定信奉教义的,也带走,咱们入川楚!” 虽然川楚之地的不比江南繁华,但是在那里百姓生活更加困苦,他们也能更好地传播教义。 “那些不愿意和咱们走的呢,难不成就这样白白的放了他们?” “当然不是,留他们断后,无论他们是投降也好,与青廷死战也好,都可以为咱们争取更多的时间!青廷如今有了机会肯定会抓住机会消灭咱们白莲教,而且咱们要撤走,动静肯定大,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察觉,时候必然会派兵来,追缴咱们。” “对,留下他们正好给咱们争取时间。也算是咱们白莲教养他们一场,他们报恩了!”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抓紧时间吧!” 把左护法叫上,二人准备回白莲教的总舵,只是白莲教教主却没有注意的左护法改变的眼色,倒是右护法看到了,却没有说出来。 “这下演完戏了,你总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推开一帮官员的奉承吹捧,还有徒元奕的热情挽留,柳湘莲总算能够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呆会儿,他便,迫不及待地把莫菁叫了出来。 莫菁笑了笑,拍拍他的头道:“放心,我答应过你,自然会告诉你的。” “所以现在你讲吧,我听着呢。” 莫菁笑了笑,将他拉过来在凳子上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才道:“这个空间的名字叫做红楼梦他又有另外一个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他这句话,柳湘莲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手里的茶碗给扔出去。 他当然是知道他是穿在了红楼梦这本书里,但是他没有想到就书中人竟然知道这本书的名字。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看出了他的想法,莫菁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事实上我并不是这个空间的人,自然是知道这里是书中世界,还有这本书的名字。” “什么叫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很奇怪好吗?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外来的,没想到还有你。不过这里该不会还有其他人吧?” 莫菁笑了笑没有回答,但是柳湘莲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这里还有其他外来者。 “所以你们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我会来到这个世界跟你们有关吗?” 柳湘莲一直以为他们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偶然,就跟那些穿越小说里一样,而且他也回不去了,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他真的还有希望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 第91章 柳湘莲24 “你应该知道红楼梦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石头记,看那个石头的来历你也应该很清楚!” “我当然清楚了不就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时留下的那块儿补天石吗?” “红楼梦的说留下的补天石只有一块儿,实际上当年剩下的补天石有两块儿,一块就是贾宝玉出生时口中衔的那一块儿,另一块儿十分有名,他的故事你也应该听过,那块儿补天石里头蹦出了一只猴子!” “猴子?”要说猴子整个中国人最熟悉的猴子莫过于那个了吧?而且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看都是他呀! “你说的该不会是大圣吧?” “没错,就是那只猴子!” 说起孙悟空柳湘莲的兴趣就来了基本上每个中国男孩子幼年时期的男神都是他了! 柳湘莲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柳湘莲这么热情,莫菁可就那么乐意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去崇拜另外一个男人。 “那只猴子有什么好的说到底最后不还是归了降,成了仙佛们的走狗!” 柳湘莲当然不希望莫菁这么诋毁他的偶像不过他也知道莫菁是不高不高兴了,吃醋了,于是他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转移了话题:“咱们不是说红楼梦嘛,就不要扯西游记了,来,说说这块补天石怎么了?” “说起这块补天石你还真要扯那只猴子,说句实在话我一直觉得这块补天石纯粹是被那只猴子给带累了,要不然凭他的跟脚,凭他的先天条件,怎么着也能在仙界混个好位子,哪里跟现在这样被人算计呢?” “算计?怎么算计,跟咱们没有关系吧?” “当然没有关系,我们只是跟那个猴子做了一个交易,牵扯不到我们身上的!” “那就好!”听到跟他们没有关系,柳湘莲这才有心思听八卦故事。 “你也知道当年那只猴子当年在天界闹腾的很厉害,因为这个关系,现在还有很多仙人对此事记忆尤深,所以他们真的很担心再出来一个孙悟空,对于与孙悟空同出一源的补天石就很忌惮了!” “这也难怪,当年大圣可是把凌霄宝殿都给砸了,他们当然要忌惮啦!” 提到大闹天宫,柳湘莲十分兴奋,这是他少年时期最爱看的,每回看西游记总是要把这一节反复看看,当年孙悟空那英勇的身姿,可是留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 在柳湘莲看来可不是谁都能成为大圣那样的人物的,所以他当然对莫菁所说的神佛们的忌惮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同出一源又怎么样?大圣可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他们怎么知道补天石会变成另外一个大圣!” 心爱之人如此夸奖另外一个男人,莫菁当然十分不高兴了:“你以为孙悟空为何如此厉害,靠的还不是他先天的根脚!当年补天石可是几位圣人一块儿出手炼制的,除非圣人出手否则的话谁也伤不了孙悟空,要不然你看孙悟空当年早就死在斩仙台上了!哪里啊还有他齐天大圣的威名!” “说不定是天庭的斩仙台比较废物呢?” “这话你可就说错了,别看天庭当年在大闹天宫中表现了那么窝囊,实际上是人家实力其实还不错呢,最起码底蕴不错,就比如说那斩仙台吧,那可是上古留下来的好东西,刑火乃是太阳真火,雷电取自混沌之中。便是一般的大罗金仙上去了也在老老实实的伏法,也就是孙悟空有那一身铜皮铁骨才能够走下来!” “真的啊?” “那是当然了!” “难怪当年如来佛祖要把大圣压在五指山下!” “是啊,如来佛祖当年也拿猴子没办法,只能压在山下,所以说,补天石只靠着这一身铜皮铁骨也能在仙界排上号,你说他们能不忌惮?” “可是只有防御也不行吧?” “谁和你说补天石只有防御的,若是只知道防御,那里会让漫天神佛都忌惮?当年补天石可是救了天下苍生,补天的功德女娲独占三成,余下圣人占了三成,补天石和被砍了四脚做天柱的老龟占了两成,剩下的两成分在了大地之上。” 柳湘莲在心里算了算,道:“也就是两块补天石占了一成,那这功德有什么用呢?” “功德的用处很大,你看那孙猴子,他想要拜师就能碰到菩提祖师收他为徒,他想要武器就能从龙宫找到定海神针占为已有。你说功德重不重要?” “原来功德就是运气啊?” “你这么说也不算错,身具功德之人受上天眷顾,哪怕在路上走也能捡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且功德能够影响气运,就比如说一个纨绔子弟,打小不干好事,可偏偏运气极好,出身高贵,家人出息,对他更是宠爱有加,外人看着只觉得老天不长眼,但是上天是最公正的。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气运或是因为前世做了好事,功德延续到了今生,或是先祖功德荫蔽到他们身上。而等这个气运用完,就要走他们本身的气运,所以你见到过前半生富贵逼人,后半生穷困潦倒的。这就是原因了!” “那同样具有功德的补天石肯定也会有好运气喏!我怎么感觉补天石就跟起点男主一样,历经磨难,但是天生运气好,什么宝物秘籍、美女财富就跟捡似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也难怪那帮高高在上的神佛这么紧张了!不过我要是他们直接趁着补天石还未成长之前斩草除根就是了!” “你以为他们不想呐!补天石身上有功德,他们要是真的动手会受到反噬的,而且我不是说嘛,身具功德之人会受到天道眷顾,你在天道眼皮子底下动手,是生怕天道没盯上你吗?所以他们根本找不到愿意动手的人!” “所以他们就背后算计,?也就是说红楼梦这个故事实际上是个陷阱了?”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好好的那一僧一道偏偏要到补天石跟前儿说什么人间富贵繁华,而且补天石好歹在青梗峰待了上万年,十分耐得住寂寞,心性修的很好,偏偏他们一说,补天石就动了心,求着人家带他到凡间去!你能说这里头没鬼?” “他们使了手段?” “那当然!这是神佛惯用的伎俩!” “不过说起来补天石为,为什么没有修成人身啊!他不都活了几万年了吗?你看,白素贞不过才修了一千年都要成仙了!” “白素贞不过是山林间一条普通白蛇,修行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那里像补天石,天生跟脚好,这固然意味着他起点高,但也意味着他受天道压制,化形难。而且补天石胆子太小,不敢化形!” “难不成他有仇人?” “仇人倒不至于,只不过当年西行取经并不简单,实际上是六界势力的一次大洗牌,佛魔仙妖各路人马争先上场,为自己的利益在这一行人上斗法博弈。最终达成了平衡,有了六界新的秩序。” 柳湘莲听得入神,他还从未想到过这么好玩的故事后头还有这样的□□。 “不过新秩序的建成意味着旧秩序的崩塌,原本依附于旧秩序的人自然被淘汰,成了失败者。” “但是他们不甘心是不是?” “是的,他们当然不甘心,眼看着自己的利益被人侵占,眼看着别人依靠着新秩序攫取利益,他们只能干看着,要是你,你甘心?” “说到底还是利益,只要有利益他们才不管什么新旧之争呢!” “你说的对,神佛就是满脑子利益,个个都无耻的很,以后你和他们打交道要小心!” “嗯!”柳湘莲对神佛的映像一点都不好,自然是要小心他们的。 至于他本人信奉佛教,他信奉的佛经里劝人向善,身具大智慧的神佛,若是现实当中的神佛与他信奉的不一致,他只会动手清理门户好吗! 见柳湘莲十分听话,莫菁满意的点点头,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道:“那些失败者没有多少力量,他们无法直接反抗胜利者,便想再次重启取经路,再次进行变革。” “重启取经路,那肯定还需要一个新大圣了,他们就看上了补天石,对不对?不过胜利者愿意?” “不愿意,所以失败者想利用补天石,胜利者想除掉补天石,才有了这次的布局。不过补天石是个傻的,他自以为他只要老老实实做个石头,那些人就会放过他,他不想想怎么可能?神佛都是什么人,既然发现补天石有利用价值,不把他榨干他们是不会放手的!” “补天石也太单纯了吧!现在这社会就是老实人吃亏,好嘛!” “没办法,让你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上万年你也单纯,不过总有人愿意帮他的。” “有人帮他,是谁呀?等等,该不会是大圣吧?大圣也在这个空间吗?我能见见他吗?” 柳湘莲兴奋起来,童年的男神啊,要是能见他一面这次穿越就值了! 第92章 柳湘莲25 “他有什么好见的?” “他好歹是我童年的男神啊,有机会的话一定想见见他呀!” “我们还是来聊了那块补天石吧!” 柳湘莲固然是因为见到了童年的男神而十分兴奋,然而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莫菁,见到莫菁不高兴他提到大圣,柳湘莲自然是不愿意惹他生气的,不过还是想逗一逗他,见他真的有些生气了,柳湘莲便顺着他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补天石又怎么了?” “我刚刚说了红楼梦是为了补天石所设的一个陷阱!” “你是这样说的,不过我还是不太清楚,这怎么算是一个陷阱了?他们把补天石给诓骗到人间究竟是要干嘛呢?” “说到底他们用的便是因果二字!” “因果?” “对,正是因果一说!就比如绛珠仙子受了神瑛侍者几瓢水,便要以这一世,泪水还他,了结因果。” “其实就是报恩罢了,就跟白素贞要报许仙的恩情,才能够修成仙一样。不过说到底,补天石不过是个旁观者,真正掺和进去的不应该是神瑛侍者吗?” “因为他们把神瑛侍者和补天石给掉了个个儿。因此,这件事就变成了原该下凡历劫的神瑛侍者成了旁观者,而原本只是想看一看人间繁华的是补天石成了这桩因果的当事人。” “可是,可是那个绛珠仙草,不是欠的是神瑛侍者的债吗?” “没错,绛珠仙草的还债对象应该是神瑛侍者才对,可偏偏她现在还的债给了补天石,也就是说补天石反倒欠了绛珠仙子的债!” “原来是这样!不过即便如此,到时候补天石再把这债还回去不就好了吗!” “你以为这欠下的债那么好还的?而且若只是这一桩,又哪里能让天上的神佛如此费尽心机呢?” “也就是说在因果里头不但有降珠仙草的事,还有别的人了?” “是当然了绛珠仙草之债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贾家了!” “贾家?” “看过红楼梦的,不管对贾家究竟感观如何,是好是坏,但是有一点任何人都无法否认,贾家对贾宝玉那是十分的好,在整个贾府中贾宝玉是最受宠的,同样的,他身上被寄予了贾家全部的希望。” “的确如此,为了贾宝玉贾母可是连林黛玉都牺牲了呀!” “然而贾宝玉是如何回报贾家的呢?你还记得红楼梦的结局吗?在贾家最需要贾宝玉的时候时候贾宝玉去哪里了?” “他出家了!他留下一个功名,然后就跟一僧一道出家了,离开了贾家。” “你觉得贾家的付出跟贾宝玉回报给贾家的东西相等吗?” “不相等,这是肯定的啊,贾家可是把整个家族的希望都放在贾宝玉身上,结果贾宝玉考了个功名,还没等他们高兴呢,贾宝玉自己就把那一大家子给抛弃了,自己跑去出家了,这是相当不负责任的做法啊!” “连你这种旁观者都觉得不相等,那么贾家人呢?他们会有何感想?贾家对贾宝玉几乎是有求必应,贾家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先放到贾宝玉面前让他先挑,除了物质条件,还有贾母、王夫人、贾政等人的宠爱,整个贾家里头贾赦可以说贾母不公平,贾琏、贾环、贾兰等人都可以说贾家不公平,但是唯独贾宝玉不可以说。而面对这样的宠爱,贾宝玉最后却把他们给抛弃了,等于是背叛了他们,你说贾家能甘心吗?” “要是我我也不甘心啊,我费了那么大心力养了个儿子出来,结果这儿子不说多么孝顺我了,家里遇到事儿,自己一个人出家了,把一大家子都抛在这里,一双老父老母,还有孤儿寡母都抛弃了!要我说呀,贾宝玉就是个懦夫!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责任!” “看来你对贾宝玉的怨念还挺大的!” “不是挺大,是很大好吗!先不说他辜负了我心目中的女神林黛玉,完了之后娶了薛宝钗,你说你都娶了人家,你总得对人家负责任吧!他倒好,也不好好对人家,自己拍拍屁股走了,把人家孤儿寡母的抛弃那里!我要是薛宝钗呀才不会看上他这种软蛋呢!直接把他踹滚蛋!” “一会儿男神,一会儿女神,你喜欢的倒挺多!” “哎呀,男神女神,当然是可以远观不可近亵玩的,只能放大远处看,要真是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伴侣,当然是不可能找他们的啦!你说对不对呀?” 勉强接受了柳湘莲的解释,莫菁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的对,男人就应该有责任心。不过说句实在话这事儿可不能怨贾宝玉,他呀完全是被人暗算了!” “暗算?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说这是个陷阱,不过这样有什么好处呢?” “你想想,贾家人肯定认为贾宝玉还欠他们的,到时候让人一鼓动,他们完全可以到神佛那里或者到阎王那里去告贾宝玉,那帮人肯定是向着贾家人,到时候补天石就要回来还他们因果。不过那个时候可就迟了,不像现在,他们都是在贾家,聚集在一起,贾宝玉只需要把贾家给复兴起来,就等于说是还清了他们的因果,到时候只要再把绛珠仙草的债一还清,他就无事一身轻了!” “你说的挺简单的呀,为什么补天石没有想到呀?” “补天石倒是想呢,不过他一个人呆在青埂峰待了上万年了,根本就没接触过什么外人,哪怕他有警惕心,但是也玩不过那帮仙佛的套路,被骗也是理所当然的了!补天石现在被他们忽悠的对那一僧一道十分信任,哪里会知道这一僧一道是来算计他的?” “那些人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可不是,补天石要是现在把这因果给结了,他就没什么事了,反而是等于历完了这一劫,修为还能进益一些,偏偏他对那帮人十分信任,以为他们是为他好,没想过他的因果还没有了解清楚,到时候贾家那帮人都去投胎转世去了,他要一个一个的去还,先不说贾母王夫人贾政的了,但便是他那帮丫鬟,他也欠了不少因果,要去一一还清!” “这样的说的话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罢了,反正补天石一个人在青梗峰都能待了上万年,时间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珍贵的东西吧?” “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问你,比如说补天石要还贾母的因果,而贾母却投胎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就需要他投胎成为与贾母相关的人物,这种情况下他难道不需要接触其他人?他难道不需要新的家庭,需要新的父母吗?这样一来他把贾母的债给还清了,却又欠了另外一批债。” 柳湘莲一想就立刻发现了这其中的陷阱:“这样的话岂不是永远都还不清因果了?” “正是这样,只要在补天石偿还因果的过程中仙界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让他不断的欠下因果,他这辈子估计就只能在人间待着了,到时候即便成修成人身,也只会被因果所累,不断的消耗着他的功德,他的修为。这样下去即便他有很好的先天条件也会被消磨干净。哪怕他有一天能够修成神仙升入仙界,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仙罢了,那个时候他自然是没有威胁了!” “这套路也太深了呀,基本上没人能够逃过仙佛的算计吧!也难怪补天石这么信任他们,被他们算计成这个样子了,换成是我,估计也是要被他们算计到的!” “所以我才嘱咐你要离他们远远的,别自以为自己有警惕性就能够应对他们了,他们的套路太深了不知不觉就把你给骗进陷阱里头了,对于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理睬他们,尽量少和他们打交道!要永远离他们远远的!” “嗯,我知道了!”柳湘莲原本还对莫菁的嘱咐不以为意,现在一听莫菁的解释,就发现那帮神仙真的是太难打交道了,以他的道行落到那帮人手里,肯定是被连骨头都被榨干,说不定被卖了还帮他们数钱呢! 不过柳湘莲却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要是照你这么说,只要下凡历劫就要跟人牵扯上因果,那么那帮神仙下凡历劫时不用担心因果问题吗?” “他们自然也是要担心因果问题的,不过他们自然有解决的方法,一般来说历练完结之后他们都会选择培养一下家族的继承人或者复兴家族,算是还清他们的因果,又或者到阎王那里打个招呼,给阎王殿一些好处,让那些人来世投个好胎,这就算是了解因果了!这也算是神仙下凡之后固定的流程了,只可惜补天石是个新手,没那么熟悉流程,否则的话哪里会被人算计了!” 说到这里莫菁也不得不感叹补天石实在是太过小白了,说好的对那帮神佛都十分警惕呢?警惕心都放在哪里了? 哪怕是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呢,这种事对于普通的妖怪来说也是常识问题,所以说太宅了真的不好! 第93章 柳湘莲26 “补天石好可怜,难道没有办法救他吗?” “当然有,那只猴子有办法!” “什么办法?” “具体的我并不是跟清楚,我只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收集佛宝,大概是借用佛宝的力量吧。” “所以他才要和我们做交易?” “嗯,他想用你的佛宝?” “我的?那佛宝是我的?” 莫菁这时才想起来他还没把这件事告诉柳湘莲,只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试图洗脱自己的罪名:“这个…我忘啦!哈哈,这不,事太多了?而且…” 而且这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这句话莫菁却没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柳湘莲并不太愿意听这句话。 不过还好的是柳湘莲不怎么在乎佛宝,佛宝尤其是他见到佛宝的模样后,不过是系统里一件神器,在游戏里虽然稀罕,不过也是能拿钱买的,柳湘莲自然不怎么稀罕。 在得知佛宝能为莫菁换来好处之后他一点儿也不心疼。 “也不知道佛宝到底能有什么作用,哎,我说,到时候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啊?” “估计不行,一般施法的时候除非是极信任的人,否则大部分人不愿意外人去看的,咱们和那猴子只是合作关系,还没亲密到可以相互信任的地步,等他搞定了之后我再带你去看看,到时候你就可以问他了。” 柳湘莲能够理解莫菁的解释,如果是他他也会拒绝别人的要求,不过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大圣为什么这么关心补天石啊?因为他们同出一源,是兄弟吗?” “不清楚,这很难说,你知道的,大部分仙人都是孤家寡人,很少有兄弟姐妹的,除了伴侣,大家都独来独往惯了,谁也不知道猴子为什么这么在乎补天石,或许是为了报复仙界?” “我感觉不像,要是报复仙界他大可以帮补天石修成人形,教他法术,让他再大闹一次天宫,我总感觉大圣的做法更加考虑补天石的安全和未来。” “莫菁想了想,道:“你要是好奇,等回头猴子事情办完了,你大可以直接问他,那猴子嘴快,瞒不住事儿,你稍微奉承他几句他就说啦。” “嗯,我知道了。” 这个话题算是告一段落,两人便又说起了别的事情,只是还没说上几句,门外便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那声音十分恭敬,俨然又是柳湘莲新收到的信徒。 “来找你的!” 莫菁小声的说了一句,便化成一条小蛇缠绕在柳湘莲的手腕上,小蛇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不经意间看上去还以为是黑色的手镯。 柳湘莲重新换上系统五彩斑斓的装备,打开了门:“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大师,五皇子殿下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柳湘莲点点头,请那人带路。 一路上柳湘莲收获了不少崇敬的目光,虽然那天五皇子陛下的表现更为出彩,然而他是皇帝,出彩是应有之意,反倒是柳湘莲,在一众手足无措的高人中脱颖而出,倒是更让人崇拜。 距离那天不过才一天的时间,他的大名已经伴随皇帝的威名由姑苏城向外扩散,从民间到朝堂。 而且没有任何人敢禁止这件事情的传播,已经证实自己受命于天的新天子为了更好的统治这个世界必然会不断的宣传他的事迹,而柳湘莲是这件事里不和或缺的配角,谁不不敢忘了他。 “说不定过不了几年皇帝就要为你立神庙,铸神像了!” 莫菁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柳湘莲笑了笑,并不觉得这会变成真的,他不由得摇摇头,道:“怎么可能?” 莫菁见他不信,并没有选择反驳,到时候他亲眼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现在他面前,他就相信了。皇帝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别说造一个新神了,他们有时候能够胆大到灭一个神! 人啊,在大地上,他们便是主人,便是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神灵又能拿他们如何呢? 皇帝现在住的地方是苏州知府的府衙,不算太大,却颇有南方园林的风采□□,一步一景,精巧绝伦。 不过随处可见的士兵让这座园林增添了几分肃杀。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谁叫大行皇帝死在外头了,刚送走一个皇帝,不能再丢一个了! 这件事情太后亲自吩咐的,便是皇帝觉得太过小题大做,却也无可奈何。 让皇帝说,放这么多人有什么用呢?妖怪一来,有个屁用!就是给妖怪送人头的,还不如柳园一个人顶用。 不过哪怕他已经是皇帝可,而且已经自证天命,朝堂上无人敢压制他,徒元奕越要小心行事,不敢有半分张扬,他要的是一辈子的权势,而不是一时的。 柳湘莲正是事关他一辈子权势的重要人物,尤其是他身后的蛇妖。 他与父皇为这蛇妖挖下了一个坑,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了? 哪怕心里想着怎么算计柳湘莲与莫菁,徒元奕脸上仍然挂着热情和感激的笑容,不过却又十分矜持,很符合他的身份。 不过这架势遇上柳湘莲,却是等于摆给瞎子看了。 柳湘莲只关心合作的事,对于皇帝或是皇子,都不关心。 即便受到了冷遇,徒元奕仍然面色不改,这让柳湘莲不得不起了警惕之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四皇子如此表现,只怕有诈! “仙师,我已在后面备好了素斋,又请了我的几个兄弟过来相陪,可否请仙师赏脸?” 虽然觉得四皇子心里头有鬼,可是他看得出这件事莫菁非常重视,他自然不想扫兴,打定主意走一步看一步,小心行事,再一想自己有系统,莫菁有千年的道行,便是有什么诡计也不怕! 徒元奕引着柳湘莲来到后园,那里已经摆了一大桌子素斋,玲琅满目,十分漂亮。 色香味,色已经有了,香也有,就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柳湘莲的注意力已经被素斋吸引过去了,在座的都是人精,如何看不出来,因此废话并不多说,直接开吃。 不过别的不谈,饮食典故什么的却可以说,在座的哪怕再不出色的也是正儿八经皇家学院出来的,天底下最好的名师教导的,都可以算起博闻强识了,而且有几个口才好的,简单的小典故说的妙趣横生,绝对是佐菜的最佳搭配。 一时间绝对是宾客相谈甚欢,其乐融融,气氛融洽,却不想这场景却惹恼了一个人,正是那天与徒元奕做对的十皇子。 经过那天的事情,稍微有脑子的都知道除非是老天爷亲自发话,否则即便是大行皇帝复生,都未必能够动摇四皇子的皇位。 而十皇子肯定是没希望了! 不仅如此,他还当场跳出来,打了四皇子和皇后的脸面,眼看着就要被新帝厌弃,这几日皇帝给几位皇子都分派了任务,一副皇家兄弟关系亲密,兄友弟恭的情形,唯独十皇子被冷落在一旁。 这种做法谁都知道新帝是故意的,可是哪怕是御史也为什么劝诫的话要说的。新帝到现在还让十皇子活蹦乱跳的,没有动手已经是十分大度了,还能要求他什么呢? 不过也因此十皇子颇尝了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的情形,那些原本与他关系不亲近的也就罢了,原先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以他的忠实拥趸自居的大臣们也躲得远远的,实在是人情冷暖,犹为可叹! 这一次十皇子被新帝召见,十皇子妃十分可怜的向他哭诉,请他务必讨好皇帝,与皇帝打好关系,这个要求得到了皇子妃和被带来的两个侍妾的一致同意,不过才一天,她们便已经尝过了失去皇帝宠爱的苦楚了,尤其是这种苦楚只有你能体会,身边的人全都安安稳稳的,还有心情出口讽刺,让她们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们的孩子也要跟着受苦! 皇家的孩子最为早熟,不用人说,他们便已经到察觉到了十皇子家地位的变化,也跟风欺负起十皇子家的孩子,唯恐落于人后! 都是天之骄子,那里受过这等委屈,想找人却无人愿意为他们出头,只能回去向父母哭诉。 若是只有自己受苦,她们还能忍受,可是涉及到孩子,就由不得她们了!再一想,这种苦楚还要持续很多年,她们就彻底倒戈了。 不过十皇子却不想这么轻易的低头,他来,便打定主意要琢磨琢磨这位大师的为人,看看能不能从他手里入手,给徒元奕增加压力 却不想,才一来就看到几位皇子奉承柳湘莲的场景,实在让人气愤。 十皇子一面觉得好好的一个高人就该有高人的架势,那里能被一点糖衣炮弹就打中了呢?一面他又觉得好歹他也是皇子,哪怕眼前的是高人又如何,他兄弟还是天子呢,他们也该是天潢贵胄,那里就要想普通人一般对一个所谓的高人低头。 两种想法十分矛盾,让十皇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坐在他身边的两位皇子不由得暗叫倒霉,怎么就和他坐在了一起,万一被他牵连,受了皇帝厌弃,不知要如何是好! 其他皇子也都默契的忽视了十皇子,不让他能插上嘴,免得坏了一场好宴。 这时,有太监进来传话,徒元奕便借口国事离席,同时叫走了九皇子和六、七两位皇子。 眼看徒元奕离开,气氛更加轻松起来,谁也没有发现,倒酒的小太监偷偷的转动着酒壶的壶盖。 第94章 柳湘莲27 “怎么拿酒来了?” 相比起其他兄弟话里话外的奉承,十四皇子就淡定许多了,他与四皇子徒元奕乃是同胞兄弟,只要有太后在,皇帝还能少的了他的荣华富贵? 比起其他兄弟四处钻营,担心新帝上位之后对他们下手,十四皇子就有底气得多。因此,他还有心思四处查看,便注意到了小太监手里拿得酒壶。 一看到这酒壶他立刻就叫了出来,大行皇帝不过刚刚去世一天,他们这些做儿子的还在热孝之中,哪里能敢喝酒?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肯定要戳他们脊梁骨的。 其他几位皇子也起了警惕之心。皇帝刚刚借口政事繁忙,离席而去,该不会就是给他们下圈套吧,要是他们担了这个罪名,只怕将要到手的王爵还要降上两等,皇帝还真是阴险狡诈。 “热孝之中岂能饮酒?你这个奴才,竟然疏忽致此,可见根本没用心伺候,来人,把他拉下去杖毙了!” 几位皇子中年龄最大的八皇子一直沉默不语,众人只以为他,先前与四皇子交恶,如今已是自暴自弃,懒得再费心思了,索性便不再理他。 而十皇子更是被大家有意无意的排挤,他原本气性就大,能够一直忍着气还是顾念家中妻子的恳求,见到大家气氛变得凝重,只有高兴的份儿,他坐在旁边幸灾乐祸,哪里肯多说话? 余下年龄最大的只有十一皇子了,十四皇子叫破之后便不肯再多说话,其他皇子也都是沉默的沉默,装作吃菜的吃菜,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不肯多说一句话,想了想,十一皇子便站了出来。 那个拿着酒杯的小太监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下来求饶,大声喊道。:“殿下饶命奴才拿的不是酒,是底下献上来的葡萄汁儿!” “葡萄汁儿?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现在正是阳春三月,哪里来的葡萄?没有葡萄柚,又哪里来的葡萄枝汁儿?” 十一皇子听了太监的解释,心中更加不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如此拙劣,难不成老四当了皇帝之后手段竟然下降了?还是说他竟然不屑于他们,连一点儿心力都不肯花在他们身上。 哼!老四也太低看他们了,也太高看了他自己! “奴才说的是真的,这葡萄乃是底下的商人从南洋哪里带来的,不知使了什么法儿,保存的十分完好,十分鲜美。皇上变便吩咐御膳房将这葡萄榨成汁儿,送给几位皇子和太后、皇后给尝尝!” “果真如此?太后和皇后那里也送了?” 这话让十一皇子有些怀疑,若是太后与皇后那里也送了,或许这不是老四的圈套?难不成老四改性了? 还是他们误解了老四? “拿过来,让我闻一闻。” 十三皇子终于开口啦,不管怎样,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让他亲眼看一看,到底是不是葡萄汁儿,这太监有没有说谎? 小太监忙不迭地爬起来,把酒壶递到了十三皇子跟前儿,十分殷勤的道:“殿下你闻一闻?这可是正宗的葡萄味儿,没有半点酒味儿。” 十三皇子把鼻子凑近酒壶闻了闻,闭目想了想,这才对着其他几位一直等着的皇子道:“确实是葡萄汁儿!不过好好的,为何要用酒壶装?” 听了十三皇子的话几位皇子就把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该不会跟他们喝完葡萄汁儿就会冲进来几位大臣王爷什么的,吃指着他们用过了就酒壶说他们孝期喝酒吧! 这可不是他们胡编乱造,在宫中这种手段只是稀疏平常,陷害人的手段,他们见过无数,这种不过是小儿科而已,可是这种手段若是皇帝使出来的,就不得不让人提心吊胆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受若是皇帝执意要对付他们,他们防的了一时,还能防一世不成? 唉,果然是他们太乐观啦,被老四这几天的表现给骗了,从来皇家无亲情,老四岂能容得下他们这些对皇位有威胁的兄弟?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我们还是等明天吧!” 看到这边的情形,柳湘莲越发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是对的,这皇帝果然动了手脚。 可惜他能等下去,莫菁却无法等待,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焦躁。 已经等了上千年来,离结果越近,他越没有耐心了。 “不行!就今天!” 莫菁断然拒绝了柳湘莲的提议,好再柳湘莲能理解他的心情,并不生气,而是好言安慰:“既然你决定就今天,那我们再等一等,看一看情况,但是如果情况不对,你必须听我的,我们离开!”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本就不合规矩。我看老四打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您说是不是,柳先生?” “这…” 突然被十皇子牵扯上,柳湘莲一时没了言语,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原本对他十分殷勤备至的几位皇子也都沉默下来,不肯出声,他们心里既然认定了是四皇子出手陷害他们,那么作为与是四皇子关系亲密的柳湘莲,自然也被他们认为是四皇子的同伙,被他们冷落也是人之常情。 柳湘莲想了想就要开口解释,却不想这时莫菁突然出手张开了结界。 看到前几日突然出现的水幕再一次在他们面前出现,几位皇子的惊慌起来,其中胆子最大的十皇子直接指责柳湘莲道:“原来是你!那天是不是你干的!我看你和老四就是同伙,贼喊捉贼!父皇就是你们害死的!老四他这是弑父!他不配做这个皇帝!” 十皇子说完话,并不等柳湘莲出言反驳,便要张罗着离开结界,向大臣们揭露十皇子的罪名,而伴随着他的动作,他脸上的神色越发狂热。 十皇子执意要把这个罪名加在四皇子身上,其他的皇子脸上也露出了希冀之色,若是能够证明四皇子的身上背负弑父的罪名,他们就有了机会,最好是老四和老十能够狗咬狗,打起来,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这些人忘了,当初皇帝好歹还带着十几个侍卫呢,都没能离开结界,而如今,他们不过是孤家寡人,旁边的小太监和侍卫还都是四皇子安排的人,他们究竟能够凭借什么离开结界,安全的走出去。 果然在十皇子几次三番冲击结界,却又被弹了回来之后,这几位皇子的聪明才智终于发挥了作用,他们发现了他们的困境,于是他们看上柳湘莲的眼神不再是希冀而是恐惧。 他们终于想起来啦,他们英明神武的父皇,就是死在在结界之中,现在被困在这结界中的人换成了他们,他们能否安全地逃离呢? 是不是他们身上也有天命,也有龙气,能够护佑他们不被蛇妖所伤? 而莫菁这时也迫不及待的从柳湘莲手上离开,化身人形,站在柳湘莲身边。 几位皇子见到这突然出现的人,赶紧后退几步,离柳湘莲远远的,生怕这人突然冲上来杀了他们。 莫菁却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用看着猎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嘴角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你们猜的没错,你们的皇帝、你们的兄弟就要对你们下手啦,他和我的确是同伙,我帮他,他付出的代价就是你们。所以现在你们的命都在我的手里。” 莫菁还要再继续说,却被柳湘莲直接打断:“要动手就赶紧动手,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万一出现什么变故怎么办?” 柳湘莲最烦的就是那些反派*,明明已经是占据了胜利一方,却偏偏要那么多废话,被敌人趁机从话里找出弱点,抢走胜利,简直就是弱智,之前策划种种阴谋的高智商,也不知道被抛到哪里去了!就好像见了命中注定的主角,他们都通通被主角光环袭击,智商下降一样! 总而言之大部分的反派b都是死在话多少上,柳湘莲可不希望莫菁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因此,他便赶紧催促莫菁动手。 莫菁虽然还想再说几句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可是他也同意柳湘莲的话,这种事情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万一真的如同柳湘莲的话,出了什么变故,他后悔也来不及! 而且若想表达自己的喜悦,完全可以等事情结束之后好好的跟柳湘莲念念叨念叨,想必那时候他们会有很多的时间和闲情逸致废话的。 听从了柳湘莲的劝告,莫菁下手迅疾如风,而他的十分熟练。而显然,这几位皇子中没有一个是有主角命的,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莫菁便已经将几位皇子的龙气吸食干净,只留下一丝半缕好保住他们的性命。 终于得偿所愿的莫菁脸上却没有喜悦,而是十分古怪,夹杂着愤怒与后悔。柳湘莲觉得很奇怪,他十分担心的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莫菁抬起头看向柳湘莲,眼神里有一些心虚道:“我被算计了!” 第95章 柳湘莲28 “我被算计了!“ “什么?”听到莫菁的话,柳湘莲大惊,他几步跨上前去,拉住了莫菁的手,十分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莫菁赶紧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 “真的?” “嗯,是真的!” 柳湘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再一仔细查看莫菁的脸色,发现他的脸上并无难色,这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就算真的被算计了,看莫菁的神色,只怕并无大碍。 柳湘莲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冷哼一声,问道:“那你为何说要被算计了?你知不知道快要吓死我了!” 莫菁拍拍他的后背,非常愧疚的道:“抱歉,是我太鲁莽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到底怎么回事?” 莫菁看向倒在地上的几个皇子,还有那些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侍从们,眼神冷冽,言语里冷的快要掉出冰碴子:“这里头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自愿把龙气献给我的皇子,还正是令人感叹呐!” “自愿把龙气献给你?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其他几个是我与徒元奕定下的交易,只要我完成了交易内容,我吸取他们的龙气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便是有什么因果纠缠也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在里面动了手脚!” 莫菁说的咬牙切齿,还从没人敢这么算计他,如果不是此事是他多年的夙愿,他又怎会因为心情激荡而被人抓住空当黑暗算了! 实在可恨! “也就是说你欠了这个人的因果?要报恩了?” 莫菁无奈的点点头,因果已经结下,便是圣人来了也没用! 柳湘莲这会儿对这些神仙因果之事已经不是那么小白了,之前莫菁趁着向他坦白的时候为他普及了很多常识,因此他也知道了许多东西,明白因果对于神仙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来说,除非迫不得已很少有人愿意欠人因果。 而因果若是不能够了解,是会影响到一个仙人的修行问题的,因此对于神仙来说十分重要。 更何况如今莫菁是被人故意算计欠下了因果,这让他如何能够不生气呢? 不过即便柳湘莲知道了因果对于神仙修行的重要性,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事情,因此难免有些惊慌失措。 话语里也带着新人特有的惊慌:“这该如何是好?” 反道是莫菁,虽然十分生气,但是却表现的很镇定,他只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被别人算计而感到生气却并不显得惊慌,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失去分寸,而且还反过来安慰柳湘莲道:“放心吧,没事的,他们倒是想算计我,可惜,到底是凡人,哪里能了解仙界的事情?” “这么说,这件事情还有出路了!” 柳湘莲听到莫菁的话,立刻高兴起来。任谁莫名其妙地被别人算计,都是十分糟心的一件事情,发现事情结果没他想象的那么严重,柳湘莲自然就松了口气。 不过莫菁的内心却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轻松,虽然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情他有别的转圜之路,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却给了他一个警告,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凡人给算计了,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个侮辱,也让莫菁明白,无论如何,不管是凡人也好,其他的神仙妖怪也罢,哪怕外表上看起来柔弱的人也能给你致命一击。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幸运,幸亏只是在这一件小事上吃亏,他还能有改过的机会,若是遇到生死关头,他才发现自己的缺陷,岂不是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是并不算什么大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反正我已经拿到了龙崎,至于答应他的其它事情,既然他敢顺其我那也就不要怪我毁约啦。” 柳湘莲自然知道莫菁与那个皇帝签下的契约,莫菁是妖怪,天生寿命长并不理解,那个皇帝的执念,也不知道凡人,尤其是帝王,对于长生不老的贪婪。 或许在莫菁看来,对这个皇帝而言,帮助他自证天命才是最重要的事,但是柳湘莲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却能够明白对于那个皇帝来说,或许后面一条,帮助他升入仙界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事情。 既然那个皇帝敢背着他们在私底下动手脚,算计他们,也就要做好他们毁约的准备了! 或许让他日日在丢掉长生不老的机会中悔恨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两人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叫声:“两位,请等一等。” 柳湘莲好奇的回过头,就发现这声音是从那几个倒在地上的皇子中传来的。再一看说话那人,就发现这人正是刚才被介绍的八皇子。 “有什么事情吗?”见到这位皇子的请求,柳湘莲表现的还是十分礼貌的,这几个皇子还是比较可怜的,被自己的兄弟出卖,让柳湘莲不得不同情他们。 何况算计他们的正是出卖的这个皇子的人,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当然,柳湘莲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同情心就让莫菁把龙气还给他们的! 然而很快,柳湘莲就觉得把自己的同情心放在他们身上简直就是浪费,还不如喂狗呢。 “两位既然已经欠下了因果,为何不把这因果还给我,难道不需要报恩吗?还是说你们要做个忘恩负义之人不成。” 八皇子低着头把这话说完,神色看起来有些瑟缩,但仍然十分坚定。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他并未像其他兄弟那样昏迷过去,也因此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看来通过这因果,他们不仅能够控制这蛇妖,说不定还能够控制这位柳先生,买一送一实在是划算! 听完这话柳湘莲与莫菁哪里还能不明白,莫菁所说的把龙气自愿献给他的人就是此人了。 而联合徒元奕算计他们的人就是这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说,直接动手。 与这种利益熏心的人争辩实在是毫无意义。 比起柳湘莲的莫菁的动作更快一点,他手中的黑色光芒刚刚击中在的八皇子身上,八皇子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层五彩的光芒,将莫菁发出的黑色光芒突然就反击过来,反射在莫菁身上,莫菁赶紧抱起柳湘莲躲了过去,那黑色的光芒击打在莫菁设下的结界上,水幕被击打出一波一波水纹,被黑色光芒击中的部位开始破碎,继而炸裂开来。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徒元奕离席之后并未离开,而是守在院外,而院子外面守着装备齐全的上千人马,六、七两位皇子十分惊恐,不过在看到九皇子镇定的样子,他们才安静下来,然后想到他们的缺陷,他们更加放心下来。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被任何一个有争位的能力的兄弟放在眼里,原本该让他们自卑的缺陷却是他们的保命符,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在看到水幕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的脸色才变了,他们还该不会是碰到了什么隐秘吧?两人看向一边仍然保持着镇定的神色的老八,他们还能安全脱身吗? 而徒元奕坐在院外唯一的椅子上,脸色沉静,内心却忐忑不安,这件事对于蛇妖是大事,对他来说同样是大事。 能不能按照父皇所料想的那样成功呢? 待看到水幕破裂里面隐约露出的景象,徒元奕的内心更加紧张起来,虽然很快,水幕又被重新张开,他看到的不过是一闪而逝,他却仍然发现了老八正在与蛇妖对峙,看来已经是图穷见匕首了,只是不知道老八能不能完成任务。 柳湘莲被莫菁抱着躲开被反射过来的攻击后就听到身后莫菁的抽气声,他赶紧转身,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莫菁伸出冒着黑烟的手,他的手不知为何竟然给黑色的光芒腐蚀,看起来十分可怖,血肉模糊,只让人看着就觉得很疼。 柳湘莲心疼的捧起他的手:“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刚才你被伤到了?” “没什么,被反噬了?没想到这因果已经在天道那里挂了号!” “什么?在天道那里挂了号?那…天道怎么这么糊涂!明明就是他们在算计咱们!” “这应该是天道故意的,我用的原就是捷径,天道惩罚我也是应该的。只是可惜了,竟然要不得不忍下这因果?” “那要怎么办?” 还不待莫菁回答,八皇子就忍不住跳了出来,他这会儿算是有恃无恐了,眼角眉梢的恐惧都没有了,不管如何既然天道承认了这段因果,蛇妖就不得不报恩,他总算是有了筹码。 这下,无论是在蛇妖这里,还是在老四那里,他都能有自己的地位了!看这回还有谁敢说他出生卑微,呵呵,无论是谁,日后都要讨好他,巴结他! 他已经可以看到自己日后荣耀的模样了! 第96章 柳湘莲29 “看来这次没办法解决他了,我们先走。”莫菁看了一眼露出得意模样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这样走?” 柳湘莲有些犹豫,难不成就把这事扔下不管,无论如何都要有个结局吧? 莫菁并没有避讳在场的人,直接道:“虽然我欠下了他的因果,日后必要偿还,但是未必要报到他的身上,待他日后转世投胎再来报也不迟!” 说完莫菁便拉着柳湘莲毫不犹豫的施了法术离开,八皇子震惊地看着消失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心下惊疑不定,若真如蛇妖所说,那他的计划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他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跟老四谈判,来换取他想要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 原本的计划有多圆满,现在的他就有多失落。八皇子几乎呆愣的那里,眼看着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要落空,这让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难不成要他日后卑躬屈膝,如同奴才一般去讨好老四不成? “殿下,殿下,您看现在要如何是好?” 同样被困在结界里的小太监,眼看着妖怪终于离开,总算壮着胆子过来询问八皇子究竟该如何行事。 连皇帝都被困在结界之中,最后丢了性命,他们也在不会也命丧于此吧? 看到他们八皇子原本涣散的眼神才聚焦起来,他顺着小太监的力道站了起来,但是心里头还是忍不住纠结在如何应对徒元奕的事情上,除非徒元奕不知道这件事,否则的话…… 瞬间,八皇子的眼神亮了,他看这些侍从们的眼神也带了热切。 这些小太监在宫廷中能够生存下来,最重要的技能便是察言观色,他们很容易便从八皇子的态度中察觉到了恶意,倒是那几个侍卫还混然不觉,还在为结界的事情担心,全然没有感受到那几个小太监的焦急完全是因为八皇子。 只是这些小太监,奴性十分的重,胆子也小,压根儿就没有胆量去提醒着几个侍卫小心八皇子。不过即便是他们提醒了,以这几个侍卫平常看不起小太监的性格,估计也不会把他们的提醒放在眼里。 “如今蛇妖已经逃走,咱们还是要考虑一下如何在这结界之中坚持下去。” 比起那几个所谓的小太监们,侍卫们当然是愿意听从八皇子的话。而且从他们接到的命令,还有那蛇妖的话语里,他们已经明白,八皇子正是皇帝一脉,跟他们是自己人,听从他的是没错的,更何况他们与八皇子之间地位悬殊,自然是不敢违抗八皇子的命令的。 “不知殿下对这结界了解有多少,可知这结界有何缺点?奴才等人要如何应对?” 侍卫们更关心这个,想来八皇子既然于是皇帝一脉的人,想必皇帝应该给他说过,这结界有何缺点,他们应该能从中找到应对的方法。 比起侍卫们的强作镇定,八皇子看起来十分的悠闲,这也让侍卫们信心倍增,减少了许多惊慌。 “我听四哥说过,这结界最多不过坚持三天,蛇妖既然已经离开,那么结界中已经没有能够对我们产生威胁的东西了,我们需要做的便是坚持过这三天,依我看,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应该是收集这些食物。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过三天。” 侍卫们想了想,都觉得八皇子说的十分有道理。便决定按照八皇子的计划进行,当然动手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小太监。 小太监们战战兢兢地发几位皇子拖到一边,又把桌子上的酒菜给收拾好,顺便把还未来得及上的菜肴也都收拾过来,放在桌子上,这便算是未来三天的饮食储备了。 “可还有茶水?我现在倒是有些渴了。” 八皇子坐在凳子上看着这些小太监来来回回的收拾,突然开口,留下来侍候的那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启…启禀殿下,茶水都在侧殿,这里并未备有茶水。” 八皇子皱起了眉头道:“没有茶水,我们这几人如何能撑过这三天。” “殿下,这里还有些水果,哦,这里还有些葡萄汁儿。不是殿下可否满意?” 八皇子站起来先去看了看那些水果,皱起了眉头,显然是不太满意的,不过他又看了看了几眼葡萄汁儿,脸上出现了犹豫之时,显然是想喝葡萄汁儿,但是还有些顾虑。 这些侍卫原本守候在几位皇子身边,自然听到了他们在席间的谈话,知道八皇子的顾虑。 这时便有人站了出来,想要讨好八皇子。 他们这些御前侍卫,原本顾虑着先帝,并未与任何一位皇子交好,自然也与要登基称帝的四皇子关系也十分疏离,现在有意想要讨好四皇子,但是他们又没办法够上四皇子,现在讨好一下与新帝交好的八皇子倒也是个好主意。 “殿下若是实在口渴,这葡萄汁儿到是个好饮品。殿下只管喝就是了,若是有人想要诬陷殿下,咱们哥几个绝对给殿下出来作证。” 站出来的这个侍卫拍着胸脯保证,只是八皇子虽然面上笑得和善,心里却是半点不信的。若真等到那时候他们不出来落井下石,为别人作伪证就已经不错了,不过他们却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 “几位刚刚也是十分辛苦,不如也来喝一点吧,好缓缓口渴。” 八皇子这话说完,几个侍卫视一眼便立刻上前,接过了八皇子亲手替他们倒的葡萄汁儿,他们心里明白,八皇子就是要拉上他们,到时候他们变成了一伙儿的。若是他们中有人敢出来指证八皇子孝期喝酒,他们也是要做为同伙一起问罪的。八皇子最多不过削爵,而他们若是担了这个罪名,这辈子就完了,日后还要担心八皇子的报复,必然要落个家破人亡的。 看来这个笑的十分和善的八皇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不过也对,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能够凭借卑微的出身而得到皇帝的宠爱,这个八皇子又哪里是个简单的呢? 而两个小太监也在八皇子目光的逼视下喝了葡萄汁儿,不过那个原本端着酒壶要给几位皇子倒酒的小太监却偷偷的把葡萄汁儿倒在了衣袖里。 他们几个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这葡萄汁儿的秘密的,现在看来八皇子恐怕也是知道的。 只是八皇子到底想干什么呢?他能不能逃过一劫? 八皇子看着他们都喝了下去,这才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汁儿,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口渴的样子。 几个侍卫见了不由得暗中撇嘴,装模作样,果然是文人那一套,可真讨厌!这会儿他们完全没有了讨好八皇子的意思了,这种阴险狡诈之人说不定被卖了还要替他数钱呢,他们可不敢粘手。 这几个惯来都是一根筋的,也难怪会被上官分配到这个任务了,因此他们也没看到八皇子压根没有喝下葡萄汁儿。 “哎,我怎么有些头晕?” “我也是,怎么回事?” “这葡萄汁里有毒!” 侍卫们纷纷叫嚷着,扶着发晕的脑袋想要找个地方靠着,不过走了几步却都倒了下来。 “你…你怎么没事?” 倒下的侍卫见八皇子还稳稳当当的站着,忍不住叫了出来,不过他立刻就明白了,八皇子有诈! 八皇子笑了笑,露出一贯温柔的笑容,这笑容在躺在地上的侍卫们看来却如同恶魔一般。 八皇子仍然笑着,却缓缓抽出了侍卫们佩戴的长剑,握在手里:“你们不是常说为我办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这一回为了我,你们去死好不好?” 京城,荣国府,虽然因为皇帝南巡,带走了许多权贵朝臣,京城一下子少了不少热闹,不过这与荣国府半点关系也无。 荣国府名义上的当家人贾赦顶着祖传的爵位,从来都只知道喝酒玩乐,除了逢年过节从未上过朝。 荣国府实际上的当家人贾政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儿,他倒是想凑上去,却没人能看得上他。 老太太倒是有个超品诰命,算是荣国府里品级最高的了,可惜是个女流,外头的事半点插不上手。 因此荣国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南巡这等盛事落在一个个交好的家族头上,他们只能在旁边看着。 老太太不过哀叹了两天家族子弟不争气,便又带着一众孙子孙女吃喝玩乐去了,大老爷从不管这种事情,二老爷只管把贾宝玉叫来,骂了他一顿,叫他绷紧皮子好好念书,却在老太太的骂声和王夫人的眼泪中败下阵,自去找门客先生们下棋作画去了。 贾宝玉平白无故受了老爹一顿骂,吓得他胆颤了两天,便在老太太的抚慰和姐妹丫鬟的温声软语中恢复过来,这才有了胆子出门赴约。 皇帝走了,带走了大半重臣,而京城众多纨绔子弟总算是得空放风,没人再管着他们,他们便抓住机会玩出了各种花样,这日便是与贾宝玉交好的几位公子哥儿邀他出门喝酒。 贾宝玉推不过,便出门赴约。 只是这一去却再也没回来。 还未等贾府诸人四处张贴布告,悬赏寻人,江南便传来皇帝驾崩,册封四皇子为新帝的消息。 贾府诸人只能忍住在这关头出风头的想法,暗地里寻找他们家宝贝蛋儿,不过到底还是有好消息,他们家大姑娘就分在四皇子府中,待四皇子登基称帝,总要给他们家大姑娘分个妃子吧? 这一层悲一层喜,倒把老太太弄的病倒了,而这时失踪几日的贾宝玉再次回来了! 第97章 柳湘莲30 “老太太!老太太!”二门的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屋里寂静无声,原本在屋里伺候的丫鬟,都在庭院里呆着,并未进屋,屋里只有鸳鸯一个人。 鸳鸯远远的就听见外面传来叫嚷的声音,安顿好老太太,她走出门就要教训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要死了,竟然有胆子惊扰老太太,老太太好容易才休息一会儿,若是吵到她老人家,她老人家怪罪下来,小心你们的皮。” “鸳鸯姐姐,鸳鸯姐姐!宝二爷回来啦!” 报信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脸上却洋溢着高兴的笑容,宝二爷回来了,府里的主子们总算能高兴一会儿,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轻松一下,说不定还能乘机讨些赏钱。 “你说什么,宝二爷回来啦!你没骗我?” 鸳鸯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厮所说的话,宝二爷丢了好几天了,府里出尽了人手,几乎把整个京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难不成是哪位好心人把宝二爷给送了回来? “好姐姐,这种事情我哪敢骗你啊,你不赶紧回报老太太,老太太听了肯定高兴!” 鸳鸯立刻高兴的笑不拢嘴,赶紧准备汇报,一进屋就听到屋内老太太的声音传了过来:“鸳鸯!鸳鸯,我怎么恍惚着听到了宝玉的声音?” 鸳鸯赶紧进屋,喜气洋洋的道:“老太太,宝二爷回来啦!” 老太太一听这话,精神一振,立刻就要翻身下床,鸳鸯赶紧上去扶住她,侍候着她穿上了大衣裳。 老太太两步并三步的快速走到屋外,十分心急的对那小厮询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那宝贝孙儿回来啦?他在哪儿呢?快带我去看看!” 说着老太太就要往外走,鸳鸯赶紧上前扶住老太太,那小厮不敢近老太太的身,只紧跟着鸳鸯后头,一边小心翼翼的走一边答道:“回老太太的话,宝二爷是自己回来的,现在正在前院呢,二老爷正在叫他回话。林管家让小的来给您老人家报个信儿。” “好,还是林管家想的周到,鸳鸯啊,让人抓把钱给这小崽儿,你看他跑的,累的都是满头大汗。” 听说宝玉平安到家,老太太这才放松了心思,也想起来要打赏这报信的小厮。 那小厮抢了这个机会过来报信,为的就是这赏钱,听说老太太有赏,自然笑得合不拢嘴,鸳鸯听着老太太的吩咐自然是连声应是。 那小厮得了赏赐,高兴的奉承着老太太说了好些宝二爷一切平安的话,哄老太太笑得牙不见眼的。 一行人说着话就到了前院,老太太一看见宝玉立刻就红了眼圈,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几步跨了上去,抱着宝玉哭道:“我的心肝宝贝儿,你可是让我担心死了!” 贾宝玉拍拍老太太的背,说了好些话才哄的她终于喜笑颜开,老太太赶紧拉着他进了屋,摸着他的脸说道,又瘦了!又说宝玉吃苦了,连声叫下人赶紧去请太医给宝玉看看。 又拉着他的手问宝玉,近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外头有没有吃苦。 贾宝玉自然把刚才哄贾政的那一套话又说了出来,只说他那一日出门赴宴,不知为何眼前突然出来了一个和尚。 那和尚对他招招手,他也不知道为何心思恍惚,就跟着这和尚走了。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挂在胸前的宝玉突然发烫,这才让他醒了神,才发现他正躺在一个荒郊野外的破庙里,那和尚就坐在他旁边。 说到这儿,老太太吓得白了脸,连声追问宝玉,问他可有什么事。 贾政瞪了宝玉一眼,赶紧安慰道:“老太太不必担忧,你看宝玉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贾母闻言,忍不住又摸了摸宝玉的后颈,这才松了口气,却又瞪了贾政一眼道:“宝玉现在虽然好好的,当时也不知受了什么苦,你这做父亲的,也不知道好好安慰安慰他。宝玉一回来你就对他横眉竖眼的,我看呐,你就是巴不得宝玉回不来!” 贾政连声道不敢不敢,讨好的的对老太太笑了笑,索性也不在这里讨嫌,退了出去。 宝玉便又接着说他编的的故事,只说那和尚没想到他竟然能突然醒过来,因此没有防备,这才让宝玉得了手将那和尚一棍子打晕,他这才趁机逃了回来,赶紧回府,也不知那和尚如何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连不迭的叫人去唤贾政,让他赶紧派人去京兆伊那里送帖子,让官府派人去把那胆敢拐骗宝玉的和尚给抓回来。 不一会儿,就一个小厮过来回话道:“启禀老太太,我们家老爷已经派人去报官了,只不过老爷说了,现在正是国丧,京兆伊也要忙着为大行皇帝守灵,巡查京城内外,只怕官府那里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去管这件事,还要咱们家自己派人去看看。” “那你们老爷可派了人?” “回老太太,老爷已经派了林管家带人去宝二爷说的那种破庙去了!” 贾母满意的点点头,林之孝一贯稳重,能办事,交给他,贾母很放心。 “只怕这时已经迟了!” 贾琏突然开口道,这时王熙凤已经带着迎春姐妹三人也已经赶了过来,还有黛玉宝钗两位也来了。 按例贾琏捐的四品同知的官儿,也要前去哭灵,不过贾府需要人照看,又加上老太太病了,便报请礼部,消了他二人的假,回家侍疾。而贾政则是因为贾宝玉失踪请了假,他原在工部便不太起眼,多他一个不多,上少他一个不少,上官便做客假。 所以贾家现在在家的就贾政并贾琏夫妇二人,其他人都在宫中并未归家。 王熙凤听了贾琏的话,赶紧问道:“二爷为何这样说?” “你也不想想?宝兄弟那时已经昏迷多日,刚刚醒过来定然是身疲体软,即便使了大力气,那和尚伤的只怕也不重,再加上宝兄弟从破庙跑回府里只怕最迟也有半日之久,那和尚只怕早就醒了,现在啊,肯定已经跑啦!”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不过老太太还是让人过去看一看,看看和尚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能不能顺着找到人。 老太太想了想又让贾琏过去帮忙,实在是贾政对这些事情不甚上手,把事情交给他老太太实在不放心,又让王熙凤去厨房里看看安排些滋补的药膳给宝玉补补身子。 两人领命而去,余下人便拥着宝玉把他送回了怡红院,这会儿去请医生的下人已经回了,不过觉的却不是太医,毕竟是国丧,不敢太张扬,只叫了外头一家有名的医馆的坐堂大夫。 贾母虽然不是很满意,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挑捡的时候,便任这大夫为宝玉诊了脉。那大夫摸了一会儿脉,抚着自己的胡须,这才说了一句一切安好。屋内的人听了这话都喜笑颜开,林黛玉在屏风后头更是流着眼泪直念佛,不过大夫是在老太太的嘱托里又开了几剂调养身体的方子。 等大夫一走,一群人便又围着宝玉嘘寒问暖,又把黛玉调侃的一顿,宝玉还有事,便借口身体疲累要休息,众人这才散开。 “戏演的不错!” 宝玉好说歹说才把袭人哄出去,她一走,宝玉床边立刻出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虽然来人是个小孩模样,贾宝玉却十分恭敬的坐了起来,恭声道:“前辈!” “你既然已经到家了,可有什么安排?” “能有什么安排,不过是复兴贾家,再娶了林妹妹罢了!” “说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有什么计划?” “娶林妹妹这件事,老太太自然是乐见事成。的,二老爷虽然未必赞成,却不会反对,只有王夫人,可是王夫人好说服,只要宫中的大姐姐出面,必然能成事。而大姐姐那里,只要我能做官,得皇帝恩宠,她一定同意。” “只要你有能力,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的!” 徒元晋抓住机会教育他,贾宝玉露出一个纯善的笑容,看的徒元晋翻了个白眼,虽然他希望补天石不要太过单蠢,可是变成这个样子也让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新帝登基,明年必然要开恩科,我会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先去捐个监生,争取明年下场。以莫菁的性子,他与徒元奕之间决裂,必然不会再愿意完成剩下的约定,这会儿徒元奕肯定心急,到时候我会联系他,和他进行交易,他助我复兴贾家,我帮他升入仙界!” “你帮他?你拿什么帮他?” 贾宝玉笑了笑,并未被徒元晋的态度打击到,这次终于摆脱了多年的担忧,让他心境一下子开阔许多,“如今我心境已到,灵力经过多年的累积,也已经到了瓶颈,只待历练完成,便可突破,直升仙界,到时候带个人并不是难事!” 徒元晋点点头,他就怕补天石被他救了之后又又事事依赖他,现在看来他确实成长很多。 见徒元晋神色中露出的满意,贾宝玉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前辈是他的救命恩人,为他奔波劳累,他不想让前辈失望。 第98章 柳湘莲31 “前辈,那个…神瑛侍者如何了?” 贾宝玉问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徒元晋却不甚在意,满不在乎的语气回答道:“你放心,他可比你强多了。我给他放到另外一个世界了,在那里他也算是一个强者,要实力有实力,要智慧有智慧,绝对混的风生水起。不会比这里差的。” 得知神瑛侍者,一切安好,贾宝玉就放下心了! 这样一来他所有的因果都能够完全了结,只待他这一世过完,寿终正寝,便是升入仙界之时。 “没想到大圣用的竟然是这种方法,不过这方法可靠吗?” “这方法是那猴子研究多少年才研究出来的。而且你的到来也给了他理论的基础,这个方法很安全的。” 事实上莫菁这话不过是说来糊弄柳湘莲的,他很了解那个猴子,那猴子一向是个爱冒险的性子,而且办事很冲动,别看这么多年他修行佛法,可是他那性子半点没变,不过是在外头给自己加了一层伪装的外衣,外人都以为他性子沉了下来,但事实上内里他还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捅破天的齐天大圣。 “这样也好,你不是说补天石之所以被那些神仙忌惮,就是因为他那除非圣人出手才能破开的防御以及身负的功德吗?这下子,补天石的灵魂进入了神瑛侍者的身体,他便只有当年补天的功德。即便是运气好一点,仙界也能够控制,而神瑛侍者得到了补天石的身体,但是他又去了异界。在那里异界法则不会承认他身体上圣人留下的痕迹,更会压制他的能力,保持力量的平衡,那么他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只是个修成了人形的石头。这样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柳湘莲说的很乐观,但是莫菁知道这中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先不说神瑛侍者那里,穿越时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一次柳湘莲穿越而来,如果不是借用了原主的身体,又有猴子出手,柳湘莲还会像上一次那样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排斥出去,所以他才同意和猴子做交易,若只是为了龙气,大不了他多等几千年罢了,又何必冒险掺和这件事情。 而神瑛侍者去了异界也没那么容易,那里可不会有一个猴子来帮他。 他必须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法则的排斥,又或者削弱自己的力量,让法则认为自己没有威胁,默许他的存在,他才能顺利在异界安家落户。 不过这些事情他不会告诉柳湘莲,他说的自然都是好消息,“而且即便现在异界的法则认为补天石的力量威胁到世界的安全,不肯接受神瑛侍者,但是穿越时空通道的时候,那些时空风暴必然已经将补天石的防御消耗到了一定的程度,甚至那个猴子在补天石的身体上设置了一个法阵,若是到达异界之后补天石的力量仍然超标,法阵会把超标的力量转给法则,算是交了房租,所以神瑛侍者到了异界,一定能够被异界的法则承认,不会让异界的法则将他视为威胁。” “这算是贿赂了吧?” “嗯,事实上法则是这个世界最公平的,也是最无情的,纵然神瑛侍者的到来会改变那个世界一部分人的命运,但是当法则认为利大于弊,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接受神瑛侍者,一切都是为了最大的利益。” 就好比这个世界的法则接受你一样,如果不是你的系统中带了一丝法则之力,让法则垂涎,即便是圣人出手,也未必能保下你。 而你的到来,会给人带来好处,又会给谁带来会出坏处,只要不危害整个世界的安全,法则是不会在乎的。 “不过神瑛侍者怎么会同意呢?” 柳湘莲对此很怀疑,在他看来神瑛侍者好好的做他的神仙,为何要如此冒险,如果不是莫菁说这件事必须要双方都同意,他绝对会认为神瑛侍者是被大圣胁迫的。 哪怕他崇拜大圣,却也不得不说某些时候大圣做事是很霸道的。 “那是你不了解他的性格,他这个人是属于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人,你以为他为什么要答应这件事,这件事一但做不好,可是要承担风险的。他在天界大大小小也能算个人物,毕竟自从几位圣人回归混沌,不再插手六界事物,女娲宫也基本上关闭了。天界诸人要想联系女娲娘娘,也只有通过他这个女娲宫的神瑛侍者。所以别看他只是女娲宫一个侍弄花草的仙侍,但是便是天帝见了他也是要和和气气的。” “这样说来神瑛侍者的地位不低啊,那他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风险。” “那你就错了,他的地位看起来不低,但是它的地位都来自于女娲娘娘,而不是靠他本身的能力都来的,一旦他失宠于女娲娘娘,那么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虚有。而且说到底他不过是和仙侍,外头看着光鲜,实际上地位很尴尬。你看,红楼里的赖大,家中何其富有,趴在荣国府上吸了多少银钱,可是一旦有能力还不是想要脱离荣国府,跑去做官。事实上赖大出门,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确实如此,一旦没有了女娲娘娘的支持,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但是参与这个计划就不一样了,首先猴子肯定是要给他一笔补偿的。那猴子的身家丰厚着呢,当年他在妖界做联同其他几位大圣一起称霸妖界的时候攒了一大笔财富。当时佛祖把他压在五行山下,天界可是将无花果山翻过来倒过去也没找到那笔财富,到后来取经之后,他便被封为斗战胜佛。在这期间,他也攒了不少东西。能让那猴子收入囊中的,绝不是凡物,随便拿出几件就够了神瑛侍者受用的了。而且别看我们说补天石的身体穿过时空通道是会受损又或者他到了异界之后异界的法则会将补天石的身体消弱,但是别忘了补天石的身体原本基础数值就高,即便在削弱也比一般的妖怪强的多。,甚至消弱后的补天石也比神瑛侍者原本的身体强的多。你说他能不动心!” “我记得他去的是和我原来的世界相似的世界吧,那里没有修仙者,神瑛侍者在哪里应该算是最强的了,的的确确比这里舒服多了!” “那里不是没有修行者,只是都太弱了,而且不出现在世人眼前,你不知道罢了,不过你说的对,神瑛侍者在哪里算是最强的,没人能动的了他!” “这也算是实现了他的愿望,不过要是我我也希望自己活的潇洒一些,上头没人能压着我。” 说这话时,柳湘莲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莫菁,莫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你放心,待我这里事情一完,我只要能化龙,就能有能力打开时空通道,带你回原来的世界。到时候我陪你回去!” “嗯!” 柳湘莲高兴的点头,不过又想到他的腿,他又有些犹豫。 莫菁自然明白他的担忧,道:“没事,回去之后我帮你把腿治好,若是不行就把这具身体带上,反正你得灵魂属于你的世界,法则不会排斥。不过就是那现在的能力没有了。” 柳湘莲想了想,觉得还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游山玩水,反正莫菁的能力就自己够他们横行霸道的了,只要他的腿能好,失去游戏系统也无所谓。 正想的高兴,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抹黑云,黑云中闪动着雷光,而黑云直愣愣的漂浮在他们头上,眼看着就是冲他们来的,柳湘莲大吃一惊,着急的问道:“莫菁,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是我的雷劫到了!” 莫菁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柳湘莲的头顶,道:“没关系,很容易得,我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 第99章 宝玉番外 贾宝玉的奋起出乎了贾家的预料,也出乎了全京城人的预料。 贾宝玉的名声在京城很响亮,尤其是他衔玉而生的名声,还有他在后宅混迹的名声。 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够从后院走出来,拾起书本,而且只花费了半年不到便已经考中了举人。这天分,不能不说是很高了,然而考官在是否录取他的选择上犹豫了很久。 毕竟天生祥瑞这件事情不是降在皇家,确实有些忌讳。然而贾宝玉的文章十分有灵性,让考官直接把他丢弃不用又实在是让他觉得心疼。 而且,在其他几位考官都十分看好这篇文章的情况下,若是他说不录取,难免有打压人之嫌,传出去实在是有损他的名声。 因为贾宝玉的名声,他这一路考取十分受京城人的关注,他的名字在京城百姓的闲谈中出现过频繁,就连文武百官中也有关注的,若是他敢在其中动下手脚必然会让人发现。 而且考官也想到了,皇帝如今已经有了君权天授的名声,想来应该是不会惧怕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吧! 但考官实在又怕的那天皇帝因为对贾宝玉的名声而寻个什么借口把他给收拾了,到时候他可是贾宝玉的座师,难免会受到牵连。 一番犹豫抉择之下,到最后考官还是录取了贾宝玉。只是心里难免埋怨起贾宝玉来,好好的待在后院跟后宅的女人寻欢玩乐不好吗,非要到官场上拼打一番,岂不是自找苦吃。 不仅仅是考官顾忌着贾宝玉衔玉而生的名声,就连皇帝也在录取的名单中看到了贾宝玉名字的时候有些犹豫。不过皇帝想了想到底没有出手把他的名字划掉,只是当晚他便除去了贾宝玉的姐姐贾元春那里临幸了她。 第二日,皇帝册封贾元春为贵人的圣旨便传了出来,贾家上下欢声雷动,喜气洋洋。待几日之后,贾宝玉榜上有名的消息再次传来,贾家更是双喜临门,连开了几日的宴席,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徒元奕知道这个消息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又放松开来。 这样也好,这样他才有机会抓住把柄。 在那之后宫中和朝廷便都知道了皇帝十分宠爱贾贵人的消息,而贾宝玉则是缩在书房里用功准备殿试,贾家没有一个人敢去打扰他的,便是贾母和王夫人心疼他,却也知道这时候是不能打扰他用功的。 即便如此,贾宝玉仍然不忘吩咐袭人准备上好的燕窝冰糖送给林黛玉,让她天天炖着吃。 林黛玉固然觉得每日见不到贾宝玉十分心急,但是看贾宝玉即便读书仍然挂记着她,而且她是独一份儿的,便心安起来,心胸也宽阔了几分,见人都带着笑,说话也不那么刻薄了。 贾家下人不由得都夸林黛玉长大了有心胸,能容人什么的,再也没人说她小性儿刻薄了,不过这也是下人们看在贾宝玉十分重视林黛玉的份上,贾宝玉如今已经有了当家顶门的姿态,贾家未来的荣华富贵就指望着他,贾宝玉重视的林黛玉,那些下人自然不敢再因此为林黛玉孤身一人寄居在贾家而有所轻视。 不过薛家见此就着急了,贾宝玉不再贪图玩乐,有了上进的心思,薛家更加看重于他,越发想把薛宝钗嫁给他。但是看贾宝玉的态度独独钟情于林黛玉,贾母也有乐见其成的想法,他们自然是想要在王夫人的身上下功夫,只是这个时候王夫人的态度却暧昧了起来。 王夫人原先看中薛宝钗是因为她知道,贾宝玉需要一个稳重,能够劝得动他的妻子来管着他,而且贾宝玉让贾母给宠坏了,哪怕天分出众,生来带着祥瑞,却未必能够像他大哥那样有出息。 而且别看贾母现在如此宠爱贾宝玉,贾宝玉在贾府的地位要高出贾琏许多,然而贾琏才是继承爵位的人,只待贾母一去,他们就要搬离贾府,而贾政不过一个五品小官,分家的时候只能分到三成财产,她自然是要为儿子打算的。 宝玉想要安逸的生活,她自然要为宝玉挑选一个嫁妆丰厚,能够替他管家的妻子。在这一点上林黛玉拍马也赶不上薛宝钗。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宝玉要上进了,他未来的妻子自然是一位能够给他带来助力的妻子。 薛家?他们除了有钱,还能有什么? 宝钗固然优秀,却在身份上太差了些,她是配不上宝玉的。在一点上林黛玉却是胜过薛宝钗的,哪怕她看不上林黛玉柔柔弱弱,每日只会吟诗作对的模样,却也不得不说她有个好爹,有个能帮宝玉的爹! 只不过王夫人不肯撕破脸,万一日后有用到薛家的呢,这一点,在贾家要修建大观园,需要向薛家借钱的时候,王夫人就无比庆幸自己有远见。 至于还钱,以宝玉如今的地位,大不了日后将宝钗收做平妻罢,就林黛玉那个病西施一样的身子,日后生育只怕是难! 贾宝玉第一次徒元奕是在一家酒楼里,徒元奕身后跟了两个太监还有几个侍卫,但实际上暗中跟着他的人更多。 他一出现贾宝玉自然就注意到他,而徒元奕也看到了坐在酒楼中的他,跟着徒元奕身边的太监应该是见过认识他,小声跟徒元奕说了什么,徒元奕便直直的向他走来,只说些什么一见如故,想要交好之类的话。 贾宝玉原本就是要来见他的,自然拆穿他的话,两人说了些话,徒元奕便邀请贾宝玉去他的包厢坐一会儿。 这,贾宝玉自然是不会推迟的。 “陛下还记得与莫菁的一下的交易吗?” 刚一进门贾宝玉就来了这句话,徒元奕听到蛇妖的名字,脸色一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陛下应该清楚,莫菁不过是一个蛇妖,根本没有能力去完成与你的交易,但他还是答应你了!” 徒元奕见贾宝玉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便知道贾宝玉可能是要隐瞒身份,但是能够知道他与莫菁之间的交易,想来身份也应该不简单,或许与莫菁有关,也是个什么神仙妖怪之类的。 这样一想徒元奕便重视起来,莫菁突然消失,大概是发现了他的算计,不打算再继续下面的交易了。 这让徒元奕十分后悔,他不像他的父皇更看中的是整个徒家的未来,他更关心的是他自己的利益。 早知道就不听从父皇的话了,反正他已经是自证天命的天子了,只要他不犯浑,天下只会在他的手中越来越兴盛,只待他百年之后挑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便算是完成了自己的职责,至于后来人如何,便是后世子孙的责任了,跟他无关。 他为何要为别人的责任搭上自己的利益呢! 现在一听贾宝玉提起他与莫菁的交易,他心中便时突然有了希望,莫非这个人也要与他交易。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能够从贾宝玉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莫菁没有能力完成这个交易并不意味着他身后没有人能够完成这个交易。” 那蛇妖的态度并不像是欺骗他,蛇妖或许没有能力,但是不代表蛇妖的朋友或者是蛇妖的合作人没有能力,他能感觉到,蛇妖还有合作的人。 “陛下说的很对,我便是他身后的那个人。” 莫菁更加确定贾宝玉需要他,想一想贾宝玉背后的贾家,柳园生性平淡,不愿意沾染权势,可不代表贾宝玉也是如此,贾家会逼着他踏上官途的。 “你?不知道这位仙长在天界中任何职位。” “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仙人,不过是在女娲宫中当值罢了。不过带一个仙人上界,却是十分简单的。” 一听贾宝玉并非有名的仙人,徒元奕便有些犹豫了,他在人间做皇帝做惯了,若是到了天界只能屈居人下,自然是有些不情愿的。哪怕他再羡慕长生,但是如果长生意味着低头卑躬屈膝,那么这长生也就不那么吸引人了。 之前在蛇妖那里迫不及待是他被长生的执念冲昏了头脑,待蛇妖离开,他反倒清醒许多,也看出了这里头的弊端。 “陛下,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担忧。我带你去的不是仙界,而是带你去伏羲大人那里。” “伏羲,可是三皇五帝中的伏羲?” “正是,陛下应该知道,女娲娘娘与伏羲大人乃是兄妹,我原是女娲娘娘宫中的人,在伏羲大人那里安插一个仙人并非难事,而且陛下乃是天子,交由伏羲大人,也是理所当然的。最重要的是伏羲大人那里独立于天界,并不受天界管辖,你不必担心去了之后被人欺压。” 徒元奕并不知道天界究竟如何,贾宝玉这样说他也只能暂时相信,他并未直接答应,而是含糊过去,心中却想着之后必定要找一找有没有了解天界情况的高人,问一问他。 贾宝玉也没想着能一下子说服他,现在他这里挂个号也成,反正以皇帝的心思是不会放心他离开京城的,能名正言顺的留在京城的只有三甲,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殿试了。 第100章 贾宝玉番外二 殿试第三,新帝登基开恩科后的第一位探花,贾宝玉的成绩出乎了所有的人的预料,如果不是知道他之前的名声,知道他以前不过事后混迹后宅,虽然是与后院的女子嬉戏玩闹,恐怕所有人都以为他寒窗苦读,用功多年,而事实上他真正用功读书也不过只有半年而已。 所有人都惊叹于他的天分,更加深了贾宝玉来历不凡的传言。因此,在他入翰林院之后,即便有人对他十分嫉妒,更是私下里传言他不过是靠姐姐的裙带关系方才上位,但是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不敢接近他,毕竟,稍微有脑子的都知道,皇家一向最忌讳于这种事情。 只是不知道当年贾家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件事宣之于众,无意还是有意,真的不怕皇家出手吗? 贾宝玉入翰林院之后,曾经向皇帝提出过见贾元春一面,皇帝自然是直接答应的,外人也只当他们姐弟二人圣眷浓厚。 贾宝玉在见到贾元春的第一时间就对她道歉,因为贾宝玉很明白,只要有他在,贾元春这辈子只怕都会没有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即便是有了孩子,这个孩子也会被排斥在皇室边缘。 有哪一个女人能容忍这辈子无法生育孩子呢?又有哪一个母亲生完孩子之后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自己的父亲兄弟防备。 贾宝玉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觉得这种事情无法接受,更何况是贾元春呢? 因此贾宝玉对贾元春十分愧疚,即便是知道贾元春是太虚幻境派过来算计他的女子,但是幼年的教养之情实在不敢相忘。 贾元春可以算得上是整个红楼梦里最聪明的女子了,因此贾宝玉对于贾元春并不打算隐瞒,而是直接摊开了说。 贾元春也无愧于她的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贾宝玉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道:“你不必这么说,这件事你又何错之有呢!这便是我的命了,也许是命中注定,我已经算是很幸运的,只要有你在一天,皇帝必然不会让我失去圣宠,我在这宫中能享尽荣华富贵,不知比这宫中那些费尽心思留住皇帝的女人强了多少!我又何必再贪图别的呢!” 贾宝玉便知道贾元春这是在安慰自己,同时也是安慰她,但是这件事贾宝玉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便是贾元春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下来,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改变,而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尽自己的可能,让贾元春不必落到原来的那份悲惨境地。 出了殿门,徒元奕在门口等着他,贾宝玉看了他一眼道:“她是太虚幻境的一位仙子,如今下凡历练,配你也是足够了,太虚幻境在仙界,也是很有名的仙府,你万万不可苛待于她,否则的话,太虚幻境的主人警幻仙子必然要找你的麻烦。” “莫非朕这位贾贵人也是哪位仙子转世?” 贾宝玉点点头道:“太虚幻境专掌天下女子之事,直属王母管辖,在仙界是一个很有势力的仙府,不要给他们留下什么坏印象,否则的话对你的仙界立足不好。” 贾宝玉很明白如何对付徒元奕,只要把事情与他本身的利益挂钩,不用担心他会阳奉阴违。 徒元奕并不是那种轻视女子的男人,身在后宫,他很明白女子手中掌握的力量,自然也愿意听从贾宝玉的劝诫。 在这之后,贾宝玉便在翰林院呆了两年,然后就被皇帝提到他身边,在皇帝的上书房办事。 贾宝玉在皇帝身边,只把沉默寡言这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除非皇帝问他,否则的话,他基本上很少说话,然而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可以在皇帝提出任何问题时都能够给出答案,因此渐渐的,关于他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传言便减少了许多。 就这份不乱说话,沉得住气的性子,还有这份才干,若是皇帝不重用他,那便是皇帝识人不明了。 而在新帝登基两年之后,林如海的巡盐御史便做到了头。 林如海很平和的接受了皇帝的圣旨,进京述职,每一任巡盐御史都是皇帝的心腹,他是先帝的人,不受新帝待见是很正常的事情,他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呆上两年,能够平安的等到交接,而不是被新帝寻个罪名革职,已经是他的幸运了。 林如海进京之后,皇帝召见了他,相谈甚欢,之后他便被任命为吏部侍郎。 吏部一向是六部的肥差,林如海能够得到这个位置,可见他在皇帝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而且还深受皇帝的信任。 一时间,原先冷落的门庭顿时热闹了起来,而京城中也有了皇帝重用老臣,并不喜新厌旧的传言。 林如海安顿好公事,便去了贾家,和贾母谈了谈,又见了贾宝玉,考验了他一番。终于,在见过自己女儿之后,林如海同意了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婚事。 虽然林如海还是还想多留自己女儿两年,但是贾宝玉已经入职,算得上是成年人了,而且贾宝玉无论如何,从哪方面来说,条件都算好的,家世出众,容貌出众,而且还有才干,深受皇帝恩宠,是整个京城中有名的金龟婿,若是他不抓紧,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抢走了。 林如海那怕再舍不得女儿却也知道,女儿的后半生靠的是女婿,必须要为她择一位靠得住的丈夫。 贾家是黛玉的外家,贾母非常喜欢黛玉,王夫人虽然对黛玉并不是特别喜爱,但是,只要自己身在要职一天,王夫人为了贾宝玉也是要好好对待自己女儿的,至于自己百年之后,那个时候,想必黛玉已经在贾家后宅中站住了脚跟。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看得出贾宝玉是真心喜爱自己的女儿,而且在听过女儿还有她身边的丫鬟嬷嬷的叙述中,林如海可以看出来,贾宝玉一直在回护自己的女儿。 这一点很重要,只要在黛玉和王夫人的争斗中,贾宝玉能够站到自家女儿这一边,哪怕王夫人有再多的手段,也是无济于事。 两家的婚礼办的很盛大,林如海几乎把林家大半财产都做了林黛玉的嫁妆,他没有儿子,日后他死了,家中的财产多半是被林家宗族占有,与其这样,还不如给自己的女儿做嫁妆。 而且,贾宝玉在成婚前给他谈过,他答应林如海,他与黛玉的第二个儿子可以姓林,过继到林家,而且这一点也得到了贾母和贾政的同意。 贾母更多是为贾家的未来考虑,但是也心疼自己的女儿,不希望自己女儿在在底下凄凉,现在还有宝玉和黛玉每年为她烧纸钱,若是宝玉和黛玉去了,谁还会记挂着敏儿呢! 而且她也很清楚,这个条件绝对可以让林如海倾尽林家全力来帮扶宝玉,为此付出一个孩子,绝对划算! 王夫人虽然还有微词,但是想到这孩子日后还是要养到宝玉和黛玉旗下,不过是姓林罢了,她倒也能接受得了,而且为了宝玉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尤其是见过林黛玉的嫁妆,估摸出林家的财富之后。 这些财产与其留给林家人,还不如给自己的孙子。 至于薛家,虽然薛姨妈和薛潘都十分气愤,但薛宝钗却十分明智,如今她与贾宝玉已经没有了可能,但是薛家日后还是要依靠贾家的,绝对不能和贾家和薛家生分。 所以她仍然是挂着笑容,甚至亲自上手来帮王夫人准备贾宝玉与林黛玉的婚礼,没有半点勉强的颜色 这倒让王夫人和贾母都高看她一眼,不免在心中暗叹,可惜了这好人品! 贾宝玉自然还记得他还欠着薛宝钗一份因果,他便从中牵线,为薛宝钗说了一门亲事。 他介绍的是与他同科的一位进士,那人原是徒家的一支旁支,只是如今没落了,但仍然挂着徒家的名,就冲着这一点,薛家绝对会同意的这门婚事。 薛家一直屈居四大家族之末,便是因为他们出身商家,士农工商,商永远是在最后一位。这么多年薛家一直努力改变门庭,与人联姻。而这一回能够与皇家连上线,他们甚至能够自称为皇亲国戚,薛家怎么会不乐意呢。 而徒家的那位进士也是个明白人,他家固然还刮着徒家的名号,但是内里却早已与一般人家无异,而且若真是有权有势的,绝对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他们才不在乎一个小小的皇亲名号呢。 而这人很清楚,一个徒家的名号,只能保证他不会被别人打压,若是真想爬出上去,他必须有足够的财力支撑,而薛家正是他需要的。 这两家联姻自然是利益交换,薛宝钗与她未来的丈夫都很清楚,但是薛宝钗并不觉得屈辱,对她而言,婚姻本就是利益交换,这两位也算是趣味相投了。 薛宝钗要想讨人喜欢,真的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她嫁过去之后,哪怕是对她身份有些不满意的婆母和公公很快就对她十分喜爱起来,而她也算得上是一位十分称职的贤内助,在她丈夫的升官之路上,对她丈夫帮助良多,所以即便是她丈夫身居高位,对她也十分尊重,从没让任何一位妾室越过她。 这样一对夫妻在京城中也是十分有名的模范夫妻,有无数人羡慕他们。 而贾宝玉信守了他对林如海的承诺,在他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之后,就把他过继到了林家,林如海十分兴奋,在付出了不少代价之后,终于让林家宗族同意了这个要求,把外孙的名字写在了林家的族谱上。 在这之后林如海将手中所有的势力都交给了贾宝玉。 不过几年,林如海便因病去世,再之后,贾母也去了。她走的很安详,这一回她自然是没有什么遗憾的了。贾家复兴,便是去见了老爷,她也能有交代了。 从林如海、贾母,到王夫人、贾政,贾宝玉辞过几次职回家守孝,然而每一回他都会在复职之后迅速的得到皇帝的重用。 而他也开了一个先例,他是内阁中唯一一个没有地方主政经验的阁老。但是这一点却没有人开口质疑,因为有能力开口的都清楚,皇帝是绝对不会容许贾宝玉离开京城的。 但是他们之间的信任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后人都两他们二人作为君臣相得的典范。待到后世,还有不少人写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 然而这些他们自然是看不见的,贾宝玉代替了神瑛侍者的身份,这一点是瞒不过仙界和女娲娘娘的,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保持了沉默。 贾宝玉明白了他们乐见其成的态度,自然理所当然起来,除了完成每日的任务,他便开始放心的在仙界游玩。 徒元奕哪里是他常去的,而某日,他碰到了前来仙界参加蟠桃会的斗战胜佛,那个人,他很熟悉。 第101章 神瑛侍者番外 瑛者,美玉也! 神瑛侍者修身人形之前,原本是女娲宫中的一块玉,它的主人是上一代是侍奉女娲娘娘的侍从。 只可惜它的主人起了贪念,竟然妄想欺瞒女娲娘娘,因此他被打入凡间,从此不得进入仙界。 在他之后,负责与女娲宫和仙界之间传递信息的职位空缺了很久,天帝想要借此机会在女娲宫中安插人手,然而天帝虽然是天界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但是他并不能做到在天界一手遮天。他的想法自然是有很多反对者的,双方僵持不下,这个位置便空缺了出来,直到神瑛侍者修成人形,他便自动地成为了这个职位的接替者。 神瑛在这个职位上谨小慎微,从不肯越过雷池半步,然而他很快便体会到了为何他的前任主人竟然敢犯下这弥天大祸。 实在是权势动人心,看着高高在上的仙人对他这样一个卑微的侍从露出讨好的笑容,这大概最好的腐蚀人心的□□,所以才会想要更多的权势,更高的地位。 然而神瑛吸取了前人的教训,他很清楚,他如今的地位都建立在老老实实的听从女娲娘娘的话的份上。 所以哪怕那些仙人的奉承让他心中飘飘然,但是他还谨守着这份底线。 但是实际上神瑛很不喜欢这种生活,他希望摆脱这种尴尬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站在众人之巅,不是像现在这样背靠着另外一个人才得来这种地位。 而且他厌恶仙界,曾经他怀揣着对仙界的向往,以为仙界是一个干净纯洁的地方,而现在他发现,仙界不过是个外表华丽,内里黑暗的囚笼。 所以,当警幻仙子递来橄榄枝的时候,他顺其自然的动了凡心,要去下界历劫。 他知道仙界策划了这一次的布局,他们很害怕再出一次大闹天宫,上一次大闹天宫仙界的威严被孙悟空踩在地上,靠着和西天的妥协,才换来了如来的出手,否则天界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答应西行取经呢? 不过仙界的这一次出手,是不符合规矩的,因为补天石并没有作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所以他们才需要神瑛出面,因为神瑛代表了女娲娘娘,而补天石当年便是由女娲娘娘炼制出来的,若是他们对补天石出手,闹了出来会有损女娲娘娘的脸面,但是,若是神瑛也掺合进去,他们到时候便可推说是女娲宫中的内斗。 神瑛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利用自己,但是,他又何尝又不是在利用仙界这些人呢。他知道这是他摆脱仙界的唯一机会,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在得知了仙界的计划之后,他曾经去补天石待的青埂峰看了看,然后他发现了在补天石那里有一个人。 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如今的斗战胜佛孙悟空。 在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他频繁的前往青埂峰,而他的行踪并没有隐瞒过孙悟空。 于是孙悟空找了他,他们做了一个交易。 很快便到了下界的时候,仙界的动作很快,不过还是在娘胎里的时候,他们便把补天石与他的灵魂进行了交换,而他则在补天石的身体里呆了十几年。 看着补天石,沉溺于温柔乡之中,不知人间疾苦,享受贾家给予的荣华富贵,却从未想过如何报答贾家。 神瑛不得不佩服仙界对人心的把握,要是没有孙悟空出手,补天石只怕早就陷入这次的布局之中,再无出头之日。 而他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兴奋起来,想来仙界对这事的筹划应该很自信吧,不知道当他们被打脸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真想看看那些仙人们被孙悟空再次打脸,却又不得不忍耐的场景啊! 要是能看到这个场景,即便是失败了又如何!他也甘心!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再面对这些恶心的神仙了! 新世界让神瑛很新奇,便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把他能力压缩到了很低的程度,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仍然是强者。 他可以在这里不受拘束,自由的干自己想干的事情,这就够了! 在新世界神瑛尝试过很多职业,他周游世界,他去爬最高的山,下最深的海,他品尝世界各地的美食,无拘无束,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也有人能够管束他。 逐渐适应了新世界的神瑛在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在这里那些地位卑贱的戏子竟然成为人人崇拜的明星,而且那些明星周围竟然环绕着浓厚的信仰之力,这是仙界很多神仙都无法办到的事情。 那些神仙在人间广布神庙,争夺信徒,便是为了这信仰之力。要是让那些神仙知道,人间最为低贱的戏子竟能够如此轻易的获得他们梦寐以求的信仰之力,只怕要疯狂了吧! 不过这倒是给神瑛打开了一道大门,新世界灵力微薄,原本以为这里是修仙无望,他原本对仙界已经失望,自然是对成仙没有什么执念,他想要的不过是多活一些时间。 不过既然当初做了这个选择,现在自然要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所以神瑛并不强求所谓的长生不老,反正寿命短也有寿命短说带来的精彩。 但是若是能够多活一段时间,他也不会拒绝。 而且尝试一下这个新职业也是很有趣的不过既然这个新职业关系到了修行,那么,神瑛也就不得不谨慎一些,不能像之前那么任意妄为。 所以,在调查清楚之前神瑛并没有贸然的进入娱乐圈。 他调查清楚之后发现,即便是现在,明星成了普通人崇拜追捧的对象,却也无法遮掩娱乐圈的黑暗和混乱。而且就跟他在荣国府时见到的那样,戏子需要一个金主出钱捧,才能出名。 神瑛自然不愿意的,所以在进娱乐圈之前,他需要赚钱,赚很多的钱,成为一个大富豪,一个投资商,然后他就可以自由的选择未来的发展方向,不用受人约束。 神瑛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个古董收藏家,他到这个世界之前专门通过柳湘莲了解过他那个世界的情况,然后准备了很多的财物,而他准备的东西到了这个世界便成了珍贵的古董。 神瑛便顺其自然的成为了一个古董收藏家。 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因为他可以一眼看出古董的年代,并且能够一眼判断出,所谓的真伪赝品。 因为他的眼力,还有他丰富的藏品,让神瑛受到很多收藏家的追捧,他们都愿意与神瑛交好,不过因为神瑛居无定所,到处游荡,因此并没有打出自己的名气。 神瑛的赚钱计划便从古董入手。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现在天下太平,玩古董的人自然是越来越多,而娱乐圈中的富豪,对古董有兴趣的也十分的多。神瑛便由此入手,认识了好几位在娱乐圈颇有实力的富豪收藏家。 而神瑛的才识、收藏品还有神秘的身家,让他轻而易举得到了这些富豪的友谊,在神瑛不经意中透露出他想进入娱乐圈的想法后,立时受到了哪些人的大力欢迎, 神瑛轻而易举得到那些明星发挥大力气才能拿到的剧本和资源,靠着出色的外形和在仙界磨练出来的演技,神瑛很快地火了起来。 而在这之后,在神瑛的授意之下他的身份,还有身家都被扒了出来,越发在网上受到民众的欢迎和喜爱。 保持着每年一部优秀的电影或者电视剧,偶尔上一上综艺节目,其余时候神瑛便世界各地的乱跑,没人能管得了他,他的公司神瑛投了不少钱,他是公司的股东,那些经纪人自然是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神瑛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他可以很好的享受生活,同时也不耽误他收集信仰之力,修行与玩乐两不误。 神瑛觉得当年的决定做的对极了。 这样过了很多年之后,神瑛已经成为娱乐圈站在高位之上的天王,各种影帝也拿了不少,他身边的信仰之力已经浓厚的几乎可以化为实质,但是神瑛却觉得有些厌倦了,他已经打算息影,等过几年玩够了,再换个生份回归娱乐圈。 神瑛把这个想法给公司提了提,公司并没有阻拦,只不过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让他从底下的几个小师弟中选一个带一带,算是培养他的接班人了。 这是公司的合理要求,神瑛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经纪人带他去见了公司着力培养的几个当红小生。 而在那天他遇到了一个他已经遗忘了千年的人。 神瑛一直以为那个人,他是早已经忘记了的,但是,没想到他一直都没忘。 见那张隐藏在记忆深处的脸庞,神瑛十分想上去问一问他,你是否还记得当年十分喜爱,时时待在身边的那块美玉。 第102章 贾蔷1 九月京城的天气仍然笼罩在炎热之中,尤其是室内颇为闷热,而贾家祠堂内的几人,额头上开始出汗,他们现在无比想念自家屋内的冰盆,天气炎热加上,等得焦急他们的语气,也开始不耐烦起来:“蔷哥儿,你真的对这个单子没有异议?” 不等贾蔷回话,贾赦没好气的道:“蔷哥儿都说了多少回了,没有异议,没有异议!偏偏长老们一直拉着他问,莫不是非要他有异议才好,还是说几位长老巴不得我们贾家闹出内讧才好?”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贾代修立刻就跳起脚来,怒道:“蔷哥儿不知事,我们这些长辈的自然是要为他把关的,万一让某些人给骗了呢?” 贾赦还待要反驳,贾珍却开口拦住了他,贾珍深知,这几个老不死的是抱着来找茬的意愿过来的,不给他们找点不痛快,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贾珍一向横行惯了,懒得理会他们,直接道:“今日请几位长老过来,不过是做个见证,这单子已经是我跟蔷哥儿早就商量好的了,两方都是自愿的,并无半点强买强卖的意思,所以几位长老就不用担心是我故意哄骗我蔷哥儿,只管老老实实的坐在这当个证人就行了!” 贾珍这话说的一点不客气,几位长老自然是满面怒色,不过他们却不敢像呛贾赦那样来顶贾珍。 贾珍和贾赦却又不同,贾赦头顶上还有一个贾老太太,而且贾老太太一向讨厌贾赦,他们若是向老太太告一状,到时候,吃瓜落的肯定是贾赦。 但是贾珍却是宁国府唯一的主人,又是族长,没人能管得了他。即便他上面还有一个贾敬,但是贾敬一向是不管事的,他们便是告状又如何,贾敬不过是把贾珍叫过去骂一顿就完了,反倒是他们,还要担心回头贾珍会不会报复他们。 在贾珍这里吃了亏,他们也只能默默的把怨气吞到肚子里去。不过他们还是很可惜地看了一眼贾蔷,见他垂着眼,半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这才无奈的放弃了鼓动贾蔷的想法。 可惜了,好容易才找到一次能够让贾珍低头的机会,却没想到贾蔷竟然半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再次确认贾蔷没有异议,几位长老才在分家的文书上签下了他们的姓名。总算这几位老古董把事情办完了,贾珍迫不及待的让下人送他们回去,屋内就剩下了贾珍、贾赦和贾蔷三人。 “蔷哥儿,你真的要这样分?你若是后悔了,我现在就让几位长老回来,咱们再重新分?” 贾珍看了看贾蔷再一次问他,试图劝他改变主意,虽然分家的时候把该分给贾蔷的土地和铺子都折算成银子给了他,自己又掏了钱补偿,但是事实上还是贾蔷吃了亏。 尤其是贾家的土地多在金陵,江南膏腴之地,那里的地有钱都买不到,若不是贾家先祖祖居金陵,趁着开国时期荒地遍野,趁机占了不少好地,现在也轮不到贾家后代子孙享这个福。 “不必了,二叔,您不是已经掏腰包补偿了我了吗?而且二叔也是知道的,咱家的下人向来两双势利眼,一颗富贵心的,那些铺子和地即便到了我的手里,他们只怕在私底下也都给我掏空了,与其这般,我还不如要点银子自己去置办点地和铺子,好歹这钱能落到我自己手里,省得那些奴才拿我的银子肥了他们自己!” 贾蔷上辈子受够了底下那堆奴仆制肘之苦,若非他还有个靠谱的大管家帮他看着,只怕他那些钱财早就被这帮硕鼠给偷光了,所以这一世分家他是宁愿不要分给他的地和商铺,也要摆脱贾家那帮下人! 听完贾蔷的话,贾珍和贾赦便再劝他了,贾蔷说的情况确实是贾家的常态,便是贾政和贾赦他们能不知道底下的奴才将主子钱财掏入他们自己的腰包中吗?他们都知道,但是他们却没办法改变。 贾家立府已经有三代了,底下的仆人也都联姻不断,错综复杂,牵扯不清,动了一个,总能扯出一大堆过来求情的。 贾赦要顾及着老太太在,贾珍则是被那些前来求情的老仆人还有各房的主子烦的,那怕他在宁国府说一不二,但是到底辈分太小,总要顾及各个长辈的情面。 所以即便是知道底下的情况,他们能做的也有限,偶尔想动一动也只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贾蔷呢!贾蔷不过一个小辈,而且分家之后便是旁枝,便是贾蔷发现了那些人的手脚,他们也会仗着荣宁二府中的亲戚不将贾蔷看在眼里。 所以贾蔷的做法固然激进了些,不过二人都是吃过那些奸猾小人的苦头的。他们可都是两府里正儿八经的爷们,尚且如此,更何况贾蔷在宁国府中地位尴尬,只怕没少被那些下人欺负。 便如这一回,那些下人竟然编排出那些话来,逼迫贾珍不得不与贾蔷分家,让他开门立户,独自过日子。 因此两人都理解贾蔷对贾府下人的厌恶,对他的做法也没有阻拦之意。 只是贾珍更关心贾蔷准备如何立家业:“罢,罢,罢!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我也不偏劝你。只是你却需要拿定主意,将家业立起来,再过几年我为你说门亲事,你便是有妻有儿,有房有地,我也能放下心了。” 说起妻儿,贾蔷自然想起了龄官,他与龄官相知相爱,上一世贾家遣散伶人,他偷偷的接了龄官,偷偷的拜了天地,做了夫妻。待贾家败落,他们方才光明正大的做了正经夫妻。 提到龄官,贾蔷不免有些踌躇起来,若是他救了贾家,只怕他与龄官这辈子都没可能了,龄官不过是个戏子,虽然他不在意龄官的身份,可是有人在意。 那怕他与宁国府分家,算是贾家旁枝,可他却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贾家怎么会容许他娶一个戏子呢? 可是若是不救贾家,他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家族倾颓不成?不论外界怎么看贾家,可是贾家从未亏待过贾蔷,更是贾蔷长大的地方,他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救下贾家。 “蔷哥儿,你到底怎么想的,不如说出来,我和你珍二叔帮你把把关,好歹我们也有些见识。” 贾赦的话打断了贾蔷的沉思,压下心中的思绪,贾蔷笑了笑,道:“正要说出来请大老爷和二叔帮我参详参详,我准备去关外。” “关外?” 贾珍与贾赦一起叫了出来,贾珍一下子站了起来,脸沉了下来,道:“万万不可!我原以为你有了什么好主意,却没想到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关外岂是好去处?不说那里离家万里,只说那里冷的要死,那是人待的地儿?” 贾赦也劝道:“蔷哥儿,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歪主意,我劝你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关外荒凉野蛮,可不是你这个公子哥儿该待的地方!” 他说完又劝贾珍:“他不过一个小孩儿,听风就是雨的,那里分辨的出人家的好意歹意,被外头人骗了也是有的,再者说现下不过说说罢了,又没真的去,你何必如此生气!” 贾珍听了贾赦的话,缓了缓脸色,却仍然没好气的道:“这主意你趁早消了吧!我是绝不会同意你去关外的!你原本身子就弱,若是在关外出了什么事,我要如何给你父亲交代,要如何给你祖父交代!” 贾珍说完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贾蔷,而是对着贾赦道:“赦叔,我看这事还是我来做主吧,不能听蔷哥儿的!” 这事毕竟是宁国府内部的事情,贾赦那怕和贾珍关系好,也没有插手的道理,只能笑着应是,而且他也觉得贾蔷的决定做的太过冒失,关外人生地不熟的,贾家的势力这几年缩的厉害,只能在京城和江南老家转圜一二,到了外头又有谁会把如今的贾家放在眼里。 到底是年轻人,做事只凭一腔热血,却不知道外头走一步有多难,关系有多重要! “你手里的钱留一半压箱子,拿出一半,剩下的我再帮你添一笔,到时候我让李源跟着你,去江南看看,那怕买些零碎地,也比关外强!” 说完,贾珍不等贾蔷开口辩解,又道:“你手里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他说完又补充道:“你爹和你娘给你留的先别拿出来。” 贾蔷想了想,道:“能拿出来十六万两。” 他能拿出的三十万两是这次分家时二叔给他的现银,别的古董物什更是价值丰厚,另外还有一笔钱是二叔怕他乱花钱,给他存了起来,这笔钱宁国府抄家的时候都没能抄出来。 贾家败落之后,二叔被流放到边疆,临走时将钱给了他,半点没贪。 事实上这笔钱不过是小头,贾蔷的祖父原本是宁国府的嫡长子,可惜身体太弱,只留下贾蔷他爹便去了,贾蔷他爹也是个身子弱的,太医都说活不长,没奈何,这继承人的位置便给了贾珍这一脉。 不过贾蔷他□□父夫妇二人心疼儿子,把自己的私房钱大半都给了贾蔷他祖父。 贾珍这一脉得了爵位,是他们占了便宜,那里会有异议。 贾蔷他爹喝了十几年的药,竟也长成了,老两口一心想给孙子找个好媳妇照顾他,却不想婚事说的难得很。又是病秧子,又没了爵位,好姑娘那里能看的上,好容易老太太瞧准了一个,却是个商户家的,不过老两口也不在乎。 贾蔷他外祖父家里接到贾家的提亲,那是喜从天降,那怕贾蔷他爹身子弱,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府的嫡子。贾蔷外祖父高高兴兴的陪了一大笔嫁妆把他娘嫁了过来。 贾蔷他娘不愧是商家出身,嫁过来以后贾蔷他爹的资产在她的打理下翻了两翻,这些钱都留给了贾蔷。 可以说贾蔷的家财可不比宁国府内库里的东西少。 贾蔷有多少钱,贾珍是知道大概的,见贾蔷没说错,他这才道:“我再拿五万两给你添上,这点钱虽然在江南买不了多少地,不过也聊胜于无,你也算是有了进项,总不能一直只出不进吧!” 贾蔷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抬头看见贾珍紧皱的眉头,又低下头沉默了! 罢了,既然关外走不成,去南边也成,正好入海,走海贸。趁着现在贾家在南边还有势力,先赚一笔! 第103章 贾蔷2 贾赦对于贾珍的话并没有半点反应,就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上,外头人看着贾家是偌大的家业,但是事实上,如今的贾家内囊已经掏空了,然而公库空了,却不代表贾家就没有有钱人。 现在在屋里坐的那个三个人便是贾家隐藏着的最有钱的一批人,就连被王夫人和王熙凤觊觎私房的贾母都比不上。 贾政自不必说,他是宁国府的继承人,宁国府中不论私也好,公也好,都是他的。贾蔷也有他父母给他留的东西。 而贾赦,别看现在荣国府被贾母和二房把持着,但是贾赦私库里的东西,只怕比整个荣国府加起来还要多。 老国公夫人原是世家出身,陪嫁的嫁妆十分丰厚,而老国公爷临去前把他的私房全部留给了老国公夫人,老国公夫人临走的时候,生怕贾赦吃亏,半点都没有把私房分出来的意思,一股脑儿的都留给了贾赦。 贾代善去的时候为了公平起见,把他私房一分为二,分给了贾家两兄弟。这些东西加起来,都在贾赦手里。 荣国府的公库看着丰厚,只是这些年经过贾母的手,又经过王夫人的手,最起码缩水了一半以上,又加上各方毫不留情的趴在公库上吸血,现在的公库支撑整个荣国府的家用已经是十分困难了。 不过这却不在贾赦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已经很清楚了贾母的意愿,按照贾母的意思,只怕恨不得王夫人把荣国府的公库全都搬到二房,贾赦是看不上这点东西的,他情愿把整个荣国府都给二房,他就盼着大房二房分家,不用再受这窝囊气。 所以他是半点看不上贾琏为了那点的钱为二房鞍前马后的行为,那个傻小子被他媳妇带着,只把他这个爹都给忘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有一个儿子,日后,他只把东西都传给这个小儿子,让小儿子替他养老送终,大儿子自管跟二房去吧,他就等着看二房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把他的傻儿子抛弃的时候。 贾蔷知道贾珍这是爱惜他的意思,因此,哪怕心里头不情愿,也没有开口反驳,就把这主意给定下来了。 贾珍见贾蔷总算还能听他的话,这才放下心来,他就怕贾蔷的孩子犟起来,执意要去关外,到时候即便是他也没有法子。 他毕竟不是贾蔷的父亲,只是个隔房的二叔,而且两家已经分家,贾蔷若是非要去的话,他也拦不住。 好在贾蔷还算听话,贾珍松了口气,就要把他派给贾蔷的人手叫了进来,仔细嘱咐了他们,而贾蔷趁机开口表示希望跟着去江南看一看。 贾珍想了想,便答应了,毕竟这些田地和铺子都是为了贾蔷未来的生计,他这个当家作主的自然要去看一看,总不能他这个当家人连自家的地和铺子在哪里都不知道。 二来,他已经拒绝贾蔷要去关外要求,现在让他去江南算是散散心,也好让他见识一下江南的繁华,打消他去关外那种苦寒之地的念头。 贾蔷自然不知道贾珍的打算,至于打消去关外的念头,这不过是暂时的,关外他迟早要去的,再等十年,皇帝便要开放关外,到时候皇帝强制迁徙了一大批关内的居民迁往关外开发。 原本世人都以为关外苦寒,寸草不生,但是到了关外才发现,那里的土地肥沃的程度不下于江南膏腴之地,而且关外还有十分有名的皮毛和人参,最先迁徙关外的那一批居民,基本上都发了一大笔财。 世人这才知道关外的蕴藏的财富,不比关内差。而那里却是一处并未开发的处女地,于是稍有头脑的人蜂拥前往关外。 只是可惜那时候贾家已经败落,贾蔷便是十分眼热也不敢贸然插手,只能缩在江南靠着贾家先祖留下来的情面,勉强在江南做个生意,养活一大家子。 不过,再等几年也无妨,现在可以去江南插手江南的外贸,上一世他带着贾家一大家子回到祖居之地,便是用了一笔钱,买了一艘船,开始外贸,攒下了贾家复兴的银子。 要不然即便贾兰再怎么天资聪颖,没有钱财支撑,哪里爬得那么快,把贾家给复兴起来呢? 这样也好,外贸是他最熟悉的行当,哪怕当年他的船只不多,规模不大,但却是五脏俱全。 他对外贸里的各种规则十分清楚,上手起来很容易,正好把外贸作为贾家未来经营的基础,打好底子,攒下一笔钱,到时候贾家败落之后,他就带着这笔钱,还有贾家一大家子到关外去,买上一大片地,无论是种地也好,买卖皮毛和人参也好,都能支撑一大家子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关外荒凉,官府的势力薄弱,能在那里占据鳌头,靠的多半都是自己的武力。 而贾家正好有一大批,当年跟随先祖打仗,现在退下来的士兵。而他们□□出来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这些人十分忠义,便是贾家败落之后他们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着贾家,护送他们回到江南这才散了,而有几个人却是执意要跟着他们。 只可惜,上一世贾家实在愧对他们,贾家兴旺的时候,没有好好待他们,而贾家败落之后,他们便是想好好待他们也没有了能力,只能含泪送走他们。 不过上一世,没有做到的事,这一世,他一定可以做到。 贾家败落之后他正好可以带着他们一块儿去关外,只要不差他们钱财,能让他们有足够的钱财养家糊口,这些人必然不会离弃贾家,在那里经营几年,贾家便又有了复兴的基础,而不必像前世那般,只靠着贾兰一个人。 “二叔,我记得当年太爷爷留下了一批人手当咱们贾家的护卫,我这次去江南可否带一些人?” 贾蔷这话一说贾珍便想起了贾家养着的那一批护卫,说句实在话,对于这些护卫贾珍其实挺烦的,吃闲饭不说,贾家也不差那几个人的饭,问题是这几个当兵的脾气十分暴烈,又爱喝酒,只要喝酒之后就会闹事,实在是不安分,若不是当年答应爷爷要好好的,照顾他们,贾珍只怕早就给他们一笔钱把他们给散了。 贾珍倒是没有想到贾蔷竟然会提起这一护卫,去江南带着人当然是好的,毕竟这是贾蔷第一次出远门,不过这些人只怕贾蔷压不住他们。 “要不换些人吧,这些人脾气太过暴躁,又不肯听话,便是主子他们也能仗着当年的功绩指着你鼻子骂,他们又是当年侍候过老主子的,咱们做小辈的也不好说,我只怕你受委屈。” “那些人之所以喝酒闹事,一来是因为实在是太闲,二者也是受了底下那些奴仆的闲气,要论起忠心来说,他们只怕比咱们家的那些老仆人还要护主呢,更何况到我这里来,又不委屈他们,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只愿他们在我有事的时候,伸一伸手罢了,这事又不难为,有什么好闹的呢?” 贾蔷说得十分在理,贾珍也相信那些护卫,真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比那些只知道从主子身上刮油的仆人还靠谱一些,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没有反驳的道理,于是贾政便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贾蔷十分高兴,这些人在贾家养着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把他们要过来,帮他培养一下人手,做外贸最怕的就是海上遇到风暴还有海盗,风暴是老天爷管的,他是管不着,而海盗则需要好人手帮他了。 天下还有谁能比这些专门行军打仗的人更会对付这些海盗。 不过这些人当年毕竟是跟着太爷爷在边疆打仗的,在陆地上还行,但是到海上,只怕还有些难为,看来他需要出门请个客,找人帮忙了。 第104章 贾蔷3 和贾珍商量好南下的事宜,贾蔷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妈妈,收拾好了吗?” 上一世即便名义上分了家,他也有了自己的房屋,但是实际上他还是住在宁国府里,外头的房子里也不过是放了些他不常用的东西做做样子,不过这一世他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很多时候都是需要瞒着宁国府的人进行的,所以他需要搬到外面去。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能够提前找到龄官,这样龄官就不需要在戏园子里受苦了。遗憾的是,他,回到这一世已经有半年多了,但是拍到江南,寻找灵光的人还未传来消息。。 上一世龄官绝口不提她在被卖入戏园子做戏子之前的事情,他为了体贴也从未问过这些事,所以以至于现在他想找龄官也完全没有头绪。 他只知道龄官会在六年后被卖入一家戏园子里做做学徒,而他会在那个时候因为为贤德妃回家省亲准备戏班子而前往江南采买戏子。 他就在那时碰到了龄官,他第一眼见龄官的时候,龄官还小,五官还没长开,还是小小瘦瘦的,丝毫不起眼,不过因为嗓子非常灵透,基本功也很扎实,又因为园主开的价钱非常低廉,他为了收取更多的回扣,便决定买下龄官。 他再也没想到不过一时的贪心,他遇到了一辈子的爱人,后来想想贾蔷倒是庆幸那个时候他的一时贪心,不过却因为这一时的贪心,他给龄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他和园主的私下交易并未隐瞒的这些戏子,那个时候她是丝毫没把这些戏子放在眼里的,因此并未避讳,他也不在乎这些戏子对他的看法,可是后来他却无比后悔。 大多数人都会希望自己在爱人眼中的形象一直是高大的,是光辉的,然而从一开始,龄官就已经认识到贾蔷不过是一个小人。 有时候他真想回到那个时间,把自己打醒,让自己能够留下更好的印象给龄官。 不过贾蔷却因此更感激龄官愿意接受他,愿意接受在世人眼中荒唐、荒淫无道,不过是个卑鄙小人的贾蔷。 有人在他耳边说龄官贪图的是他的财势,但是他很清楚龄官的性子,龄官追求的是自由,是平等,是一些在世人眼中不合时宜的东西。 她对着高高在上,站于皇权顶端的贵妃,也不会巴结讨好,不会因为贵妃的喜好而妥协。她在遇到整个荣国府捧在手掌心中的宝贝贾宝玉也没有半点好脸色,更是在贾宝玉开口让她唱戏时,直接借口推迟,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拼命抓住机会,如同饿狼扑食一般扑过去,拼命想从贾宝玉的身上得到好处。 这大约便是他爱上龄官的原因,最初时他对于龄官也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色,再正常不过的情景,一个富家公子哥儿看上了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玩玩而已。 而龄官身上的这些特质,让他慢慢的陷进去,让他心甘情愿地一头扎进去,再也不愿脱身。 可是就是这样爱好自由,不愿意受到拘束的龄官,为了他留了下来,和他一起担贾家的担子,为了他去忍受贾家人的闲言碎语。 事实上贾蔷一直很清楚龄官在贾家是受到了委屈的,哪怕贾家败落,但是贾家人心中还是把自己当做贵族,并不曾放下贵族的矜持。 这样的贾家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看的上一个戏子出身的女人,即便是有他撑腰又如何?他总不能天天跟在龄官身边,他要外出挣钱养家,而他不在的时候贾家人从不曾少给过龄官冷眼。 然而,他只能尽力的让自己体贴一些,好让龄官开心一些,其他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一边是他的家人,一边是他爱的人,他始终想着让两边尽力和平相处,幻想着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他不希望矛盾激化。 但是,事实上这样的做法是他在逼迫龄官为他委曲求全。说到底,他敢这样做也不过是仗着龄官喜欢他罢了,这才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不过这一世不一样了,他之所以让龄官受到委屈,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的实力不够强,或是他的实力够强,那些人又怎么敢小看龄官呢! 所以无论是为了龄官,亦或是为了贾家,这一世他都要努力奋斗。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搬过去就行了,少爷只管放心,妈妈我保管替你收拾的好好的,让你舒舒服服的!”刘妈妈笑得十分爽朗,她是贾蔷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身上带着商户人家女子特有的爽朗和热情,与贾家后院女子的矜持和内敛完全不同。 “你这婆娘又叫错了,该改口了,现在要叫老爷了!” 不等贾蔷回应,刘妈妈的丈夫刘福笑着反驳道,现如今老爷搬出了贾家,又未要贾家分给他的那些仆人,家中生计都要靠他们这些老仆人,而他也因为刘妈妈是贾蔷的奶妈而受到信任,老爷现在已经分了他两个铺子,让他管账,虽说他是不指望从这两个铺子里面捞什么油水,但是光每年都酬金都比以前丰厚得多。 他的两个孙子,已经被老爷大发慈悲给放了出来,从此之后,他们便是良家子,不再是奴仆的后代,日后也能去考取功名,为官作宰,做个人上人了。 而且老爷也答应他们若是做得好,就托人去请,就派人去请先生过来教他们家中的孩子们读书识字,现在正好攒些钱,为孩子们日后的前程铺路。 “是是是,是我这老婆子说错话了,老爷日后便是顶门立户的家主了,自然不能再叫少爷了,现在该叫老爷了!” 贾蔷笑了笑,现在不过是个称呼上的改变,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人都正视他本身实力的改变,而那个时候他才能真正成为贾家的核心,才能插手那些是关乎贾家未来的事物当中,才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贾家悲剧的未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能舍本逐末,修修补补。 “刘妈妈的能力我是一向放心的了,家中便都要交给了您,过几天我要去江南一趟,买些田和铺子,置办家业,还要麻烦刘妈妈为我收拾好行李了!” 听说贾蔷要去江南,刘妈妈原还有些担心,但是她一听说贾蔷去江南的目的,就把自己想要说出来劝阻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这些是正事,是关乎一个家族未来的大事,自然是要有贾蔷这个家主亲自出面的。 吴京他们已经与宁国府分家,便是宁国府还站在他们背后,愿意为他们撑腰,他们却不能够太过依赖于宁国府。 “老爷只管放心的去,家里都交给我,行李我也都替你收拾好,保管让老爷你稳稳当当的上路。” 贾蔷点点头,又道:“这次去江南要把家中的护卫带着一些,刘妈妈也要准备好他们的东西。” “他们?老爷带他们作甚?” 刘妈妈十分不解,刘福却道:“带着也好,虽说如今是太平盛世,姥爷走的也是关岛,有贾家在那些,外头的那些人不敢欺负老爷,可凡事总有个万一,带着他们上路,家中也能放心。” 刘妈妈一听刘福这样说,也明白过来,自然是大力赞成的,虽然她心疼这些护卫出门要花费的钱财,但是花钱买心安却是值得的。 “哦,对了,明日我要宴的王家的王仁表叔,刘叔替我去送个请柬,宴席就定在迎宾楼里头。” 刘叔点点头,道:“老爷放心,这些事我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刘虎说完便出门,刘妈妈却还在那里絮絮叨叨:“老爷,这王仁可不是个省心的,你和他打交道可万万要小心些,不要被他骗了!” 贾蔷自然是知道王仁的德行,可没办法,谁叫人家有个好爹呢,谁叫王家在江南的势力十分大,而且又恰恰都在外贸之上。 他要想找几个懂行的,而且还是在海上有经验的,还要与海盗打过交道的,最合适的当然只有王家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王子腾是四大家族最有出息的,如今四大家族还没有完全败露,一是四大家族的先祖不过才刚刚过了几年,又有老太太在,大家总要给大家的先祖留些情面。二来嘛,自然是王子腾的原因了,可以说四大家族如今还能够在朝廷上说上话,还能够有能力蹦跶起来,完全是仗着王子腾的势。 所以后来王子腾一死,四大家族便顷刻间崩塌了。 他希望能够跟王子腾打好关系,最好能够扶持王子腾爬上更高的位子,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稳的,四大家族才能够稳稳的。 而他要做的第一步,当然是要跟王子腾的宝贝儿子王仁打好关系,最好是跟王家有利益上的往来,能给王家带来巨大的利益,否则的话,王子腾哪里会把他这样一个小辈给放在眼里,他又怎么能够顺利的实现自己的计划呢? 第105章 贾蔷4 王仁来的很早,反正在家里他也只能听听太太的唠叨和老爷的责骂,呆着也没意思,而且邀请他的是贾蔷,若是贾蓉,他肯定没那么积极。 他和贾蓉一样,身后都有一个老爹站着,管着他,基本上每月除了月钱没有别的收入,但是那点子月钱最多也只能支撑他到月半的时候,到了下半月,他就没钱了。 所以每次出门玩,他都要找一个能替他付钱的人。 当然,作为堂堂王家大公子,多的是人愿意替他付钱,不过那些人王仁都看不上,也不爱和他们打交道。 平时和他玩的好的也都是勋贵出身的世家公子,大家情况都差不多,史家的自不必说,他们家连夫人小姐都要自己做衣服,已经成了勋贵中的笑话,而他们出门从来没想过付钱,以至于现在大家都愿意和他们一块儿出门了。 贾家中,贾琏有钱是有钱,但是他是王仁妹夫,那怕王仁再混账,他还是不愿意在某些地方看到贾琏的。贾蓉和他一样,甚至情况还比不上他,贾珍一向看不上贾蓉,见了他非打即骂,以至于贾蓉在贾家的地位非常低,甚至某些体面的奴仆都看不上他。 贾蓉在宁国府的地位,只怕还抵不上贾蔷。如果说贾珍对贾蓉的态度是看不上,那么对于贾蔷的态度就是溺爱了,也难怪那些宁国府的下人会传出哪些流言,逼得贾珍不得不让贾蔷分家。 王仁的情况比贾蓉好的多,他爹哪怕再怎么骂他,他也是王家唯一的儿子,更何况他后头还有一个一心维护他的亲娘,而且还会偷偷给她塞钱,所以王仁手头是有些紧,但到了真用钱的时候他是不缺钱的。 不过他娘给他塞点小钱也就罢了,若是动用的金额过大,一定会惊动他老爹,他爹就要对他上演全武行,所以能省还是要省的。 贾蔷是他们当中最有钱的一个了,他父母双亡,给他留下了不少私房,那些私房早就在他加冠成年之后贾珍便全部都交给了贾蔷,而且宁国府每月还给他月钱,另外贾珍也会经常补贴他,所以贾蔷从来都是出手大方,而且贾蔷也十分体贴,见他们囊中羞涩,便会主动替他们付钱,当然贾蔷也并不是一味付出,该用他们的时候贾蔷从来都不手软。 这样反倒得了王仁等几个公子哥的喜爱,比起软骨头的贾蓉,他们更喜欢贾蔷,哪怕贾蔷日后和地位肯定是比不上贾蓉的。 王仁接到请帖的时候跟送请帖的仆人打听过,这次贾蔷请客,单请了他,肯定是有事要他帮忙,不过有事就代表着贾蔷需要付出代价,正好他前几天和理国公家的大公子打赌,要买一件羊脂玉的摆件,正好可以把贾蔷叫过来让他付钱。 王仁来了没一会儿,贾蔷也到了,见了面自然是要寒暄几句的,接着两人便一起进了包厢,店中各色菜肴便如流水一般送了上来,上了菜,店小二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两人先让了一回酒,接着王仁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安宁可有事要我帮忙?” 安宁是贾蔷的字,这是他父亲为他取的,因为贾蔷出生的时候身体也不太好,所以他父亲更希望贾蔷能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他的加冠礼是贾珍主持的,贾珍按照他父亲的遗命把这个字给了他,贾蔷很珍惜这个字,所以与他相熟的朋友也都知道,平时唤他的时候都会叫这个字。 “你知道我与贾家分家了吧?” 王仁点点头,这件事贾家没有打算瞒着外人,王仁自然是知道的,“怎么了?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过以珍兄弟对你的宠爱,应该事事都替你想着了呀!” “二叔自然是事事为我着想,过几天我们要去江南一趟,二叔让我在那里置些家业来着。” “分家的时候没有给你分地和铺子吗?不该啊,珍兄弟可是一向十分宠爱你的,他可不会让你吃亏。” “二叔当然要为我准备,可是我没要。” “为什么啊?”王仁对于贾蔷的这个决定十分不解,贾蔷笑了笑,喝了一口酒道:“我懒得搭理那些下人!” 这话说的言简意赅,不过王仁却明白了贾蔷的意思,他知道这一次贾蔷之所以被分出来便是因为贾家底下的那些下人故意传出闲言碎语,传的十分不堪,竟然说贾珍与贾蔷关系有碍,逼的贾珍不得不为了贾家名声把贾蔷给分出来。 贾蔷现在生气他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分出来之后那怕贾珍再怎么宠爱贾蔷,贾蔷也不能算是宁国府的人了,他在外头办事都不能打着宁国府的旗号。 而且从此之后贾蔷的身份便有所改变,一个是宁国府的公子哥,一个是贾家的旁枝,这两者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 而且说到底,这是贾蔷自己的私事,只要贾蔷不耽误给他送钱,他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 不过面上王仁自然不能表现的那么冷漠,他好言安慰贾蔷,不过贾蔷却不会把他的话都当真,王仁这个人,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能卖了换钱,他不过是王仁的一个酒肉朋友,若是他没那么多钱,估计王仁连看都不会愿意看他一眼吧! 贾蔷很能摆正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些人哪怕再看不上贾蓉的性子,可是贾蓉毕竟是贾珍唯一的儿子,日后是可以继承贾珍的爵位,继承整个宁国府的,只要贾珍没有其他能够威胁到贾蓉地位的儿子,宁国府不倒,贾蓉就不用担心未来。 反倒是他,他如今所仗着的也不过是贾珍对他的宠爱,没了这个他什么都不是,所以这些人之所以交好他,不过是贪图他的钱,又或是看中他在贾珍跟前的体面,想让他在贾珍面前替他们说好话罢了。 王仁会说场面话,贾蔷自然也不落于人后,一时间两人之间气氛和乐融融,看起来倒像是关系十分亲近的兄弟一样。 “不过二叔虽然对我好,但是日后我成家立业总不能一直靠着宁国府吧,所以我也想趁机在南边干一些事业。” “哦,安宁你想做什么,只管跟哥哥说,哥哥肯定支持你!” 别看王仁拍着胸脯说出了这样的话,不过若是一些轻微小事,贾蔷付出一些代价,还能够请得动他,若是事关王家利益,王仁绝对不会轻易松口。 “我听说在南边出海,一向是获利丰厚,所以就想买几艘船也跟着出几趟海,来往大青与南洋之间,贩卖些货物,也好赚点养家钱。” 听了这话,王仁便不再喝酒吃菜,而是沉默下来,想了一会儿道:“几艘船?若只是几艘船,你恐怕不会来找我吧?” “王哥英明,小弟总算还有些钱财,自然不愿意小打小闹,不过要真想做大,凭借小弟我的能力是不行的,所以要请王哥过来帮帮忙。” “若说出海获利大确实是真的,只要能把货物从南洋那边拉过来,基本上没有赔的,甚至运气好翻上几番都是有可能的,只是风险太大了。不过你资金丰厚,又有贾家背靠着,只要别太倒霉碰上风暴,基本上不会赔的。” “风暴是老天爷管的,那只能看运气了,不过小弟我的运气总不能那么背的。” “也是,而且要是你能请到有经验的水手,他们自有看天气的法子,比钦天监那帮神棍还要准,若是能够避免风暴,你这生意绝对是有赚无赔的。” “王哥果然是明白人,小弟也不瞒你,我已经打听到了一家人,老头是个十分有经验的老水手,他的两个儿子都是打小跟着老人家的,也是风里来雨里去锻炼出来的,另外还有两个徒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这家人正好倒霉,看到了,你们关系,我已经出面,替他们摆平了,这家人已经答应我,帮我带着船出海。” 王仁听到这话便知道贾蔷是来真刀实枪的了,这样他反倒起了兴趣,贾蔷并不缺资金,又有贾家在南边的势力,肯定是支持他的,现在连最难找的有经验的水手找到了,正像王仁说的那样,这门生意绝对是有赚无赔,王仁自然是愿意插一脚的。 只不过就要看看贾蔷开出什么价码,又需要他付出什么代价了。 贾蔷能够找到他,无非是看中王家在海贸一事上的势力,王仁的爷爷原本就管着海贸,现在市舶司里头还有许多长官,都是王仁的爷爷亲手提拔起来。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情分有些淡,但是王家又不需要他们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是看在老上司面子上,对他们的商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些优待罢了,而且贾蔷如此机灵,自然也会分给他们利益,想来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王家这些关系白放着也是白放着,借给贾蔷换些收入,绝对是划算的。 当然,这也需要贾蔷给出的价码足够动人。 第106章 贾蔷6 “你能给出什么价码?”王仁受到父亲王子腾的影响,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从不像那些酸儒腐生,说话拐弯抹角,而且以言利为耻,他更偏向于直接把价码谈好,双方明确利益关系,这才能够长久合作。 贾蔷很欣赏这种态度,若是前一世他这个年纪,估计会觉得王仁不近人情,然而后半辈子几十年的经商生涯让他很明白,这种态度才是真正能够长久合作的态度,比起掺杂各种人情情面的合作关系,这种明确利益关系,不讲情面的合作才能够持久下去。 就像前世一样,他最初经商之时,破不开情面,安排了一些贾家人进去,但是,这些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贾家已经倒了,他们还在摆架子,讲究自己的矜持,摆出一副贵族的模样,给他惹了不少麻烦,若非他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只怕那点生意都保不住。 吃了这个亏之后,贾蔷便变成了黑面包公,再不肯为了所谓的人情随意让自己的亲戚朋友进入他的生意。 若是亲戚朋友有困难,他也愿意出钱出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必须要接收他们,为他们安排工作。 好在那个时候,贾家留存下来的大部分人都是旁枝,大家在贾家兴旺的时候,也不过是借一借贾家的势,偶尔有困难时上门打打秋风,其实各自都有自己的营生,并不一味的依靠贾蔷。 那些喜欢贪图便宜的多是欺软怕硬的,贾蔷一旦强硬起来,他们自然就怂了。 另外便是族里的那些长老们的功劳,他们虽然贪婪,但是人老成精,他们的目光并不短浅,那时贾兰已经展示出他读书的天赋,年纪小小便已经中了举人,而贾蔷的钱财正好给贾兰以支持,他们在这两人身上看到了贾家复兴的希望,任何阻拦贾家复兴的人都会是贾家的敌人,即便那些人同样姓贾。 都不用贾蔷亲自动手,那些长老们便出面将那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钱和人都是我出,你只需要打通市舶司的关系便好,到时候赚了钱我分你一成。” “一成太少,我要四成,能够出钱出人的不在少数,但是能够打通关系的却只有我这一家。” “那不可能!你可别把我当成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看,我知道里头的名堂,要知道你只需要递个话,引荐引荐,那些人能不能尽力还是要看我给他们的利够不够丰厚,不过一句话你就要四成利,天底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情,你只管去问问,看看谁会同意你这条件,有时候太过贪心可不成!” 王仁有些惊诧的看了贾蔷一样,他没想到贾蔷还是真的知道里头的名堂,不好糊弄,不过这样也好,这说明贾蔷是真正的认真地在做这件事情,提前调查过,而且也不是那种能够傻傻的被人糊弄的,要不然要一个傻乎乎的合作人,到时候损失的也是他的利益。 “最起码三成,市舶司底下可有不少大商人,他们哪一个不想把市舶司那些长官给拉上船,为此牺牲一点利益,他们是绝对心甘情愿的,可问题是他们没有路子,由此可见一条路子有多值钱。” “我认识一个欧罗巴人,他那里有一条航道,而且他在南洋也有认识的商人,可以帮我们弄来欧罗巴的玻璃玩物,还有高卢人的香水,王哥应该知道这几样在咱们大青有多受欢迎吧!” 王仁点点头,想起家中妇人对于来自欧罗巴的玻璃镜子,还有高卢的香水等物十分追捧,为了得到这些东西,甚至愿意出数倍于市场价的高价,他便知道贾蔷这笔生意确实是稳赚。 这让他更加确定一定要掺合进这笔生意中,哪怕少分些利也成。 不过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和贾蔷说,“那欧罗巴人既然有航道,也有路子,为何不自己单干,偏偏要找上安宁你?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隐情什么的,倒也有,不过不是什么大事,这个欧罗巴人原本是出自商人之家,他与一位贵族之女私通,被那位贵族之女的父亲发现了,他就带着这个贵女逃到了大青,他在大青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法回欧罗巴,所以必须要投靠一个大青人。” 王仁撇撇嘴,十分不屑的道:“到底是蛮夷,不知礼节规矩!” “咱们是和蛮夷做生意,又不是干别的,你管他有没有规矩呢,只要和我们做生意时守规矩就成!” 王仁也点点头,他不过是随口抱怨两句,那蛮夷人究竟如何,他是没兴趣的。 “既然他得罪了欧罗巴的贵族,会不会对咱们生意有影响?” “不会,据他说那位贵族早已经没落,不过到底是贵族,他只是一个小商人,若是换成一个大商人,那贵族说不定就直接把这门婚事给结了。不过这人虽然离开了欧罗巴,但他在欧罗巴到底还有几个朋友,到时候替我们写两封信引荐一番,而且他的朋友都是商人,自然不会放着钱不赚的。” “不过去欧罗巴,太远了些,有人愿意去吗?” “自然是有人愿意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咱们愿意出钱,多的是愿意去冒险。而且自先帝闭关锁国以来,片甲不得下海,沿海的百姓连下海捕鱼都没法去,他们又没有地,没了营生,不过是苦挨着罢了。这些渔民里头多的是好水手,水性也都很好,只要给钱能够养家,他们都是愿意拼命的。” “那我再降一成,最少两成,再少的我就没法跟家里交代了!” 两成也行,贾蔷原本的底线是三成,这反倒比他的底线还好一些,“两成也行,不过王哥还要出一些人,我记得王家手底下有一些海军出身的护卫吧,在海上迎击海盗,还需要这些熟手帮忙,小弟我手底下的护卫,要么是陆军出身,要么是渔民出身,要论起拼命他们也能拼,不过谁愿意让手底下的人白白送死呢!” 王家世代行伍,王子腾也是武人出身,王仁对这些打仗的门道还是懂一些的,论起打仗来,能拼命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但是有章法的拼命,才能够致胜,否则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那些海盗都是常年在海上漂泊,经过无数打斗,能在海上活下来的都是老手,要是让贾蔷手底下那些不懂海战的生手上路,也不过是白白给那些海盗送菜罢了。 若是这商船与他无关,他自然是乐得看贾蔷损失的,可现在,这商船的生意,关系到他切身利益,他自然是不能冷眼旁观的。况且家中的那些护卫白养着也是白养着,倒不如送出去做人情。 当然了,这些护卫也不能白送,王仁和贾蔷又争论几番,把这些护卫的薪酬给确定下来,又口头上协商好合作的事宜,这才喝起酒,吃起菜来。 “咱们做这个生意,用不用跟朝廷里头哪些人打声招呼,我看李阁老和胡阁老好像都特别反对海贸之事,万一触了他们的霉头,家里头肯定不会管咱们的!” 若是他们插手海贸的事情给闹了出来,家中肯定要给他们安上一个年幼不知事,只知胡闹的名头,生意是别想了,不过人还是能保得住的。只是哪怕他闹得再狠,他爹就他这一个儿子,肯定是要出手保他的,就怕是贾蔷,贾珍也不知道会不会出手。 王仁还在这里担心,谁知道贾蔷却笑着摆摆手,丝毫不在意的道:“哎哟,我的王哥,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胡阁老和李阁老是反对海贸吧?” 王仁一听就知道里头有事,立刻兴致盎然地追问道:“怎么回事?莫非这里头还有事情?赶紧说说!” “王哥不知道,这是常理,这两家做得隐秘,外头很少有知道内情的。王哥可清楚现在大部分海贸都是在走私,那些商家赚得盆满钵满,但是实际上只是每年给市舶司的那些官员送些钱财,却从未交过税。再加上,南阳和欧罗巴那边的商品到了咱们大青十分受欢迎,咱们大青的瓷器和丝绸在那边也十分热销,两边的利润高得惊人,所以那些商家才会冒着风险,争先恐后地出海,否则的话,你以为那些商家是傻子吗?没有钱赚的事谁干!”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这里头怎么牵扯到胡歌老和李阁老了?” 贾蔷此时已经喝得有些头晕,他喝醉酒也不发疯,就是有些话多,王仁和他是酒肉朋友,不知道陪他喝过多少酒,自然是知道他这个脾气,于是更加殷勤的劝起酒来,胡阁老和李阁老可是跟他爹不怎么和睦,若是能抓到他们的把柄,他也算是立了一大功了。 “嘿嘿,王哥,你不知道吧,这两家也在插手海贸!在南边,出海走私的几大商家中最有名的便是齐家和周家,这两家后头便是站着胡阁老和李阁老!” 贾蔷这话说出来,不仅是王仁吃了一惊,便是隔壁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的两人也吃了一惊! 第107章 贾蔷7 “静安觉得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李浩宇想了想,摇摇头,道:“不清楚,属下对这人了解不多,没办法确定。” 徒元奕笑了笑,道:“静安就是太正经了些,不过是私下猜测,就当是开个玩笑而已,本王又不会怪罪你,说说又何妨?” 李浩宇脸色严肃,并没有因为徒元奕说是开玩笑而放松下来,他反而很郑重的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属下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理由呢?” “王子腾与胡、李二人不和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现下有了抓住这二人把柄的机会,王子腾绝对不会错过,不论贾蔷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即便是假的,王子腾也绝对会把假的便成真。这贾蔷不是个愚笨的,他应该很清楚这一点,王子腾弄虚作假的事情若是闹了出来,他大可以把责任都直接推到贾蔷身上,王子腾最多一个查验不明的罪责,无关痛痒,可是这对于贾蔷而言便是覆灭之灾,所以属下猜测贾蔷无论如何都不会冒这个险,他的手上必然是有确切的证据才敢说这话,甚至,这话可能是他故意说出来的。” 徒元奕点点头,道:“我原还以为这贾蔷是在说大话呢,听你这一分析,倒有几分道理。” “这些勋贵子弟又有几个是愚笨的呢?哪些纨绔之弟胡闹也多半是家人宠出来的,他们自觉有家中罩着无所畏惧,方才胡天海地的,要真论起来,他们可比那些寒门子弟滑多了。” “这倒是,我还真见过几个自以为自己是十年寒窗苦读,聪慧才智远超这些纨绔子弟,而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更有甚者想把这些纨绔子弟作为他们的踏脚石好扬名立万,到最后却被这些纨绔子弟耍弄的狼狈不堪的也是有的。说到底,这些纨绔子弟再不成器,也是家中大人耳濡目染养出来的,只不过聪明没用对地方罢了!” “说起来还是皇家心胸宽广,记着这些人祖辈的功绩,只是也太过优容这些勋贵了,否则这些人哪里那么大的胆子呢!” 李浩宇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徒元奕哈哈一笑,道:“到底是跟老祖宗一块儿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咱们徒家能坐稳江山也有他们出的一份力,如今优待他们也是应该的。” “报君恩,为君分忧,这是臣子的本分,哪里值得皇家记得这么深,说到底还是君王恩厚啊!” “好了,这话说出来父皇绝对爱听,说给我却是浪费了,咱们还是来说说这贾蔷吧,你说他是故意说出来给亡人听的,你觉得他有什么目的?” 深知他这位主子在对待勋贵的态度上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友好,李浩宇识趣的顺着王爷的话转移了话题:“这却超出属下的猜测范围了,若是王爷有兴趣,属下回去让人查一查这贾蔷,再来回禀王爷。” “也好,那咱们就先听听,这贾蔷手里的证据究竟如何吧!” “是,王爷!” 听到贾蔷脱口而出的话,王仁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强制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的又给贾蔷倒了杯酒,话里却带着怀疑的味道:“安宁这话说的是真的,我确是不太相信,这闭关锁国乃是太祖定下的国策,胡李二位阁老一向是态度明确的支持这项国策,哪里会私底下下违背太祖的话呢,更何况若是胡李两家插手海贸,为何非要反对开关呢?” 察觉到王仁的怀疑贾蔷的情绪激动起来,他大声嚷着道:“王哥,这可是你错了,你以为这两位阁老像表面那般忠君爱国吗?说到底,他们之所以这样阳奉阴违,也不过是为了利益二字,你想一想,若是开关之后任何人都能够插手海贸,这齐周两家所能瓜分的利益是不是要少了许多。反而闭关锁国之后,将那些没有背景的商人挡在门外,而能够进去的都是那些有大背景的,可要论起来,这世上还能有谁能大过两位阁老的背景呢?” 王仁想了一下,道:“我还是觉得不大可能,你想一想这事要给查出来,这两位阁老可是明目张胆的违抗圣旨,这可是要抄家的罪名,那海贸能有多挣钱,哪里值得两位阁老冒这风险呢?” 贾蔷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这才道:“哎呦王哥,这话说出来可笑死我了,谁说阁老不能冒风险,无非是利益大小而已,你看看前朝,为了不让朝廷给地主收税,哪怕国事糜烂,咱们大青兵马直入关内,亡国在际,那些地主不还是不肯让皇帝家加税吗!那些前朝的大臣难道不知道国朝覆灭之后,他们会面临什么危险吗?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不是让前朝的皇帝去死了!王哥,你可别把那些大臣想的太好,他们口头上挂着什么忠君爱国,说到底也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贴上一层护身符罢了!” 这话不仅王仁同意,连隔壁的徒元奕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倒是随侍在徒元奕身边的几个属官忍不住变了脸色,他们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起贾蔷,这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如何能说给王爷听呢! 他们却忘了,对于贾蔷来说这正是私底下,他们又不知道王爷就在隔壁偷听! “安宁这话我却是同意的,我最讨厌那些文官,表面上一副圣人模样,私底下却是男娼女盗,不过这海贸的利益到底有多大,能让两个阁老都冒险?” 王仁知道海贸赚钱,可他却不知道海贸有多挣钱,而这个利益大的,让两位意见相左的阁老不得不联合起来,共同推动皇帝制定一项国策,并且还阳奉阴违,违背这个国策。 贾蔷在心里冷笑一声,王仁只怕是忘了,闭关锁国,这项国策原本就是胡李二人还未官至阁老时怂恿皇帝制定的。 当时胡李二人可是一向面不和,心也不和,他们二人能同时提出相同的建议,当时可是惊呆了所有人。可是谁又知道,能够让这两个政见完全相反,形同水火的两人,摒弃前嫌,联合在一起的,正是这惊人的利益呢! “王哥可知周齐两家去年一年单在海贸上的进项有多少?” “有多少?” 王仁对此十分感兴趣,想必这一定是一个惊人的数目。 贾蔷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出了五个手指头,王仁大吃一惊,忍不住也伸出了自己的五个手指头,惊讶的道:“难不成是五十万两?” 这的确是个大数目呀,就王仁所知去年王家所有的田地和铺子一共也就收入了不到十万两的银子,这可是王家收入的整整五倍啊! 想到这里,王仁心中一热,现在借助贾蔷的手他们王家也插手海贸,想来明天王家的收入能够翻一番吧。 “不,不是五十万两,而是五百万两!” 贾蔷轻轻地道,然后他看到王仁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满意的笑了笑,越惊讶越好,这样,王家才有斗志去斗倒这两位阁老。 “扑腾”一下,王仁跌坐在地上,可他却顾不上疼痛,而是立刻爬起来,握住贾蔷了手臂,颤抖着声音道:“是五百万两,我没听错?” “是我听错了吗?我怎么听到贾蔷说是五百万两?”即便是冷静如徒元奕也忍不住出声询问他身边的李浩宇,要知道去年国库也不过才收上来五百万两,这可是顶得上大青朝一年的收入了! 李浩宇也被这个数字真的有些恍惚,“真的,属下也听到了!” 徒元奕愣了一会儿,突然笑道:“看来咱们这两位阁老还真是忠心呐!” 听到徒元奕的笑声,跟着徒元奕身边的几个侍从官都反应过来,赶紧跪了下来,这两位阁老还真是大胆呐,果然是钱帛动人心,他们连命都不要了吗! “王爷息怒!” “呵呵!”徒元奕笑了两声,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他忍不住将桌子上的茶盏碟盘一股恼的摔在地上,这两位阁老还真是忠义啊! 想到到这几年大青灾情不断,为了赈灾,便是皇帝也要省吃俭用,后宫不断缩减用度,他们这些皇子用餐不敢超过五个菜,可是即便这样,也几乎将整个,国库都翻了个底朝天,才勉强凑出赈灾需要的钱款。 也因为筹钱耽搁了时间,以至于,许多灾民都无辜受难,而就在皇家为了钱款急得焦头烂额之时,这两位只是自诩忠诚的阁老却默默的隐瞒了这样一大笔收入。 他们但凡有一点想着忠义二字,也不会,把这件事瞒下来,若是皇帝知道了这世上还有这样一大笔收入,必然会大开外阜,哪怕是少收些税,也能缓解皇家的危急。 这就是备受皇帝信任,天下人人赞扬的忠义之臣呐! 越想越怒,可是这怒气蓬勃之下,徒元奕反倒有些心灰意冷起来,他想起自己往日一向看不惯勋贵,与文官走的十分近,对勋贵态度上颇有些不耐烦,现下看来却是他错了,这些文官离了他们徒家,他们还照样能够侍奉新朝,反倒是这些勋贵,他们的富贵荣华都牵挂在徒家人身上,他们才是天底下对徒家最忠心的人! 第108章 贾蔷8 “王爷,那边又在说话了!” 李浩铭已经察觉出徒元奕的神色有些不对,即便无法准确的徒元奕的心思,但是以他对徒元奕的了解,大体上他还是能猜出来,他深知,现如今必须要立刻转移图徒元奕的注意力,否则的话,这对文官集团必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文官现在之所以现在能凌驾于勋贵之上,靠的便是皇帝的信任,还有皇帝对于勋贵的恶感,然而这还不够。 有时候李浩宇觉得为何这世上会有勋贵这种人呢,他们不学无术,不知民间疾苦,生来便靠着祖辈的荣光,别人奋斗一生的东西他们唾手可得,却还不知道珍惜,这种人为何要活在这世上? 他很赞同一些前辈的观点勋贵这种人就应该消失掉! 但是他把这种观点和态度隐藏的很好,即便如今勋贵日益衰落,皇帝也因为勋贵们这几年仗着身份闹出不少荒唐事而对他们越发失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皇家人天生对勋贵有着超越文官的信任,而勋贵之间联姻不断,盘根错节,对朝政的影响虽然在衰退,但是这影响力还在,不容忽视,尤其是对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侍从官来说,简直就是庞然大物。所以哪怕在心里面对他们十分唾弃,完全看不上眼,但是李浩宇绝对不会把这种心思显露人前,不仅不能显露出来,而且还要装作和他们关系良好样子来。 否则的话,他如今这个官职绝对轮不到他这样一个出身贫寒的穷小子来做。 虽然表面和那群勋贵看似关系良好,但实际上,他这些年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徒元奕对他勋贵的态度。 就李浩宇所知,在这样做的不仅是他,徒元奕身边很多文官出身的人都在做这样的事。而他们的效果非凡,现如今,王爷对于勋贵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在他们这些贴身侍从官面前几乎不加以掩饰。 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待王爷登基之后,勋贵们面临的恐惧,他们便可以借助王爷的手将勋贵一扫而空,到时候那帮蛀虫将彻底消失在大青的朝堂之上。 然而这么多年的努力,难道都要在今天付之一炬? 不过是被那个沉迷于酒色的纨绔子弟说了几句话,难不成比不上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 李浩宇不由得在心中,万分痛恨贾蔷,好好的做个纨绔子弟,喝酒玩女人不好吗?为何偏偏要在王爷面前说这些话! 但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痛恨着胡李二人,原先有多崇拜他们,现在就有多唾弃他们,这两个人为了区区的蝇头之利,便把他们这些文官多年来的夙愿给破坏了! 在这个危急的时刻,李浩宇在心中幻想着自己能够舌灿莲花,力挽狂澜,然而事实上是,他只能够无奈的转移王爷的注意力,让他不再继续想这个事情,之后再向人求助,前来补救。 徒元奕倒也十分心宽,哪怕心里一时间心灰意冷,但是他却知道,首要之事还是拿到胡李二人的证据,其余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说。 更何况,为了让父皇宽心,他平时对胡李二人向来十分疏远,生怕与他们二人相交过密,引起父皇的忌惮,所以对于他们有可能背叛皇帝,为了一己私利而耽误国事的行为,愿意更多的是气愤,而不是伤心。 或许父皇会因为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感到伤心吧! 而且对于文官的失望对徒元奕的打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每年总要出那么几个贪官污吏,徒元奕原先以为他们不过是害群之马,只是少数,现在看来,这其实是普遍情况,哪些人口中的忠君爱国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所喊的口号罢了,不过是糊弄皇帝,就看皇帝是傻还是聪明,能够辨清其中的真情假意。 不过这样看来,原先是他犯傻了! “我的乖乖,每年五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入账,一家人最起码能拿到一半吧,这可是一笔大数目啊!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加上笑了一声,“谁给你说是一家人拿一半,是一家人都有五百万两!” 王仁已经知道了这门生意获利丰厚,但是此刻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天呐!这么一大笔银子,估计要把咱们整个王家都给塞满吧!” “这只是还其中二家每年能够拿到的银两,他们两家二人即便是占了大头,每年拿到的也不过是一半,还有余下的一千万两银子等着咱们去拿呢!” 想象了一千万两白银究竟有多么庞大,王仁的眼神忍不住直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眼神狂热的看着贾蔷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是记得哥哥的好的,这样的美事还惦记着哥哥,我承你的情,你放心,以后你但凡遇到什么事只管来找哥哥,哥哥绝对帮你的忙!” 贾蔷笑了笑,也只管捧着王仁说些感激涕淋的话,但是事实上这些话他是半句不相信的,要真遇到什么事儿王仁绝对是第一个把他推出去顶罪的。不过这也就是现在了,等到日后,他与王家的利益关联日益深厚,王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不得不保他了。 想到日后,四大家族一一没落,然而史家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却还有两个侯爷顶门立户,而王家虽然没了王子腾,但是人和钱财都保住了,只有贾薛两家既没了人也没了财。 这其中固然有贾薛两家实在不争气,自己作死的缘故,但是却也有这两家故意把贾薛两家推出来,吸引敌人的目光而,他们却隐于其后,只是可惜王子腾到底是四大家族的领头人,只有他死了,那些人才好对四大家族动手,不过王子腾的手段实在高超,用自己的死保全了王家,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他唯一的儿子实在不争气,想来他在九泉之下只怕也是不瞑目的吧! 而现在他就要用利益将贾王两家彻底的绑在一起,王子腾要想保住自己的利益,就必须保住贾家,最起码让贾家受到的损失比上一世少一些,这就是他的成功了。 “虽说到时候咱们两家所能占到的也不过是剩下的一两成罢了,但是这一两成也足够咱们两家嚼用了!” 贾蔷的语气里有些歉意,王仁立刻道:“够了够了,这些就够了,拿到这一两成便已是天幸,一两成咱们两家便是天天锦衣玉食也是够了,又何必太过强求呢?” 虽然王仁是这样说的,但是,心里却涌出一股不甘心,为何他们王家要捡那两个老狐狸掉下来的剩饭呢! 不过王仁虽然性子一向胡闹,但是该知道的他父亲也从来没瞒过他,他知道如今四大家族已成颓势,他父亲面对胡李二人步步紧逼,也不过是勉强支撑,幸有皇帝为求平衡,暗中支持,才能勉强打成个平局吧。 而且胡李二家经营海贸已经有很多年了,海贸之中各大势力已成定局,除非有外力插手,否则绝对不会出现变革。而王家是没有那么大能力推动这个变革出现的。 王家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借着王家的势力,鲸吞与下面的小势力,抢夺这两家生下来的残羹剩饭罢了! 所以哪怕再不甘心,他也只能忍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家拿大头,他们拿小头! “可惜了,早些年咱们竟没能发现这门稳赚不赔的生意!否则的话哪轮到他们这两家!” 王仁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不甘心,贾蔷却知道他也只是口头上表现一下自己的不甘心,要真让他对胡李两家做什么事,王家绝对不会愿意的。 不过没关系,现下是不甘心,他迟早会努力逼着王家作出选择,让王家与胡李两家对上的。 王家一心想与胡李二家保持现在的趋势,苟且偷生,却没想过人家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们对于勋贵的态度是不死不休,绝对没有和平共处的意愿,王子腾保持现状的愿望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不过这不怨王子腾,若是再往前十年推,四大家族势力鼎盛的时候,王子腾绝对有底气把胡李二人按下去,可是如今四大家族不过只出了王子腾一个人,他一个人要面对整个朝廷,满朝文武各大勋贵世家中周旋,已经是捉襟见肘。 何况明面上四大家族虽然是连气同枝,纷纷表态愿意倾力支持王者,但是事实上各有各的私心。所以也不怪王家和史家,那时候抛下我贾薛两家,便是他们贾家,真有事的时候,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王家和史家给推出去保全自己。 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怪的。 四大家族原先是以联姻为线,但是真要遇到家族存亡之际,难不成还要为了一个血缘亲人而赔上一大家子吗? 没人会选择这样做的,大家都只会假装自己没有过这样一个亲人,袖手旁观,所以现在他要把四大家族重新绑在一辆车上,不是联姻,而是以利益为链接,才是世上最牢固的合作关系。 第109章 贾蔷9 王仁最后也没有从贾蔷口中问出他究竟握了胡李二人什么把柄,王仁大约也是知道了,这种事情需要他老子亲自出面,于是便住了口,与贾蔷推杯交盏,酒酣耳热之后先告辞回家了,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先前的事情告诉他老子。 贾蔷装作醉酒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并未起身去送王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了起来,装作酒醒的样子,跟着他的随从见他起身,立刻上前扶着他准备回家,贾蔷在离开房间之前眼睛似是无意中瞟到墙上某副画上,他们应该听到了吧? 加强不过是搏一搏拼拼运气。 这家店内有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是他在江南的时候,听到的。 那个时候贾家已经败落,全族前往金陵,荣宁二府这一大家子,都靠着贾蔷在外做生意,赚钱养家。 有一回贾蔷在外头做生意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来自京城的熟人,正是这家迎宾楼的少东家。 这也算是他乡遇故交了,在京城的时候贾蔷是迎宾楼的常客,跟这位少东家也是十分相熟。 虽然以前和这个少东家不过是面子情,但是到底是异地他乡,见到来自故乡熟人还是很高兴的,两人便相约去吃了酒,贾蔷你这位少东家在聊天时这才知道原来京城的迎宾楼已经倒闭,而这位少东家带着家财也来到了金陵,在这里开了一家酒楼。 不过在他们喝醉之后,这位少东家又说了一个秘密,原来那迎宾楼幕后的大老板正是五皇子,就是后来登基称帝的那一位。而这位五皇子之所以开迎宾楼,便是为了收集情报。 这位少东家的父亲,也就是原来迎宾楼名义上的老板,正是为这位五皇子办事的,只可惜的是他父亲不小心犯了五皇子的忌讳,又加上他知道的隐秘太多,所以很快便病故了。 好在这位少东家,平常在酒楼只是管一管酒楼的经营账务,父亲怕他出错并没有让他插手情报之事,是他父亲也顾及的皇家的手段,不敢让他的宝贝儿子沾染这些事情,所以这位少东家才得以脱身,就是这几年积攒的钱财,来到江南,重操旧业,重新开了一家酒楼。 不过这位少东家对着酒楼幕后的生意所知甚少,他也十分听他父亲的话,不敢打听太多,这位少东家虽然不小心在贾蔷跟前走漏了口风,但是估计是心中还是有顾及的,不过说了一两句,便倒了下来。 贾蔷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平头百姓能够打听的,可以也装作喝醉了酒,倒了下来,现在他倒是深恨当时为何自己不多嘴两句。否则的话现在也有把握些。 重新来了一回,时间大概有半年多,半年前他就开始派人在这个酒楼里蹲守,他自己也是常来迎宾楼,总算确定了当年也少东家没有骗他,那一位确实是常来这的,而且他每次来都会有一个固定的包厢,便是他今天订的包厢的隔壁。 而贾蔷之所以在今天请王仁来商量这件事,但是因为哪一位来迎宾楼的时间是有规律的,而今天正是他来迎宾楼的日子。 但是那位来了还未必能够听到贾蔷他们的谈话,这迎宾楼的包厢都是特制的,不知是怎么设计的只要打开房间内的某个机关,就能够听到隔壁房间里的声音,十分清晰,但是隔壁却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所以,他与王仁的谈话能不能传到那位的耳朵里完全在哪位手里掌握着, 可以贾蔷才说他这是碰运气,运气好了,那位来了,正好又听到他们的谈话,运气不好,那也是上天注定的事情。 一切都交给老天爷决定吧,若是老天爷肯怜惜他们贾家,就给贾家留下一线希望,若是老天爷不肯帮忙,最差也差不过前世了! 既然隔壁的人已经走了,那么徒元奕就没有心情留下来了,他便自顾自地站起身来走出了包厢,跟着他的侍从们,还有保护他安全的侍卫们,自然也是要跟着他们主子一块走。 李浩宇和另外一个,跟着徒元奕的侍从面面相觑,默然无声地跟在主子背后,再也不复原先侃侃而谈,妙语连珠的模样。 这时候他们倒都希望对方能先开口说话,虽然平日因为是竞争者的关系,他们都希望压过对方,但是今天,他们却宁愿对方出风头压过他们,也好过现在这般。 在他们绞尽脑汁办法如何缓解现在这个局面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徒元奕突然开口:“你们说今天这事儿我要不要跟父皇回禀呢?” 虽然能够得知胡李二人的把柄,这让涂元一在几个兄弟中占了领先的位置,不过却让他很为难,因为这件事情他无法去隐瞒父皇。 这样大的事情,如果他隐瞒了父皇而父皇之后又得知他隐瞒的行为,他必然会失去圣心。 服务员也能够,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而立于宫闱和朝廷之中,他对皇帝的性子也是了解的十分深的,父皇不介意他们这些儿子竞争,甚至他还鼓励这种竞争,他需要一个最强者来继承他的皇位。 但是,一切的竞争都是有前提的,绝对不能伤害到大青的利益。 而现在,这件事绝对是影响了大青的利益,而且非常严重,但是徒元奕很清楚,父皇到听到这个消息绝对会很生气的,而作为报告这个消息的第一人,他会有被迁怒的风险。 想一想徒元奕觉得自己很委屈,很无辜,但是谁叫他父皇是皇帝,是君父呢,她有任性的权利,而徒元奕只能受着。 可是徒元奕绝对不会眼睁睁的让自己无辜去承受皇帝的怒火,他需要找一个替罪羊,替罪羊很好找,但是他却需要把自己给脱出来,否则的话,父皇回过神来便会发现,作为第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他没有第一时间报告皇帝,必然会让父皇对他产生某些怀疑,他在父皇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作为一个经历过多年宫廷斗争的皇子,徒元奕非常清楚一件事情,作为皇子,要想登上皇位,靠的很多时候并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皇帝的宠爱,皇帝的圣心。 只要皇帝宠爱你,哪怕你是个草包呢,说不定很有机会登上皇位,而做事情,自然是有大臣来帮忙办的。 而要是皇帝不宠爱你,哪怕你能力非凡,也只能压着,也没有大臣敢来支持你。 所以徒元奕很清楚,他想要想争皇位,固然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但是首要之务就是要保证他在皇帝跟前的宠爱。 现在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机遇,同时,也是一个风险,操纵的好,他便能从几个兄弟中脱颖而出,将他们一举打败,操作的不好,他便彻底失去圣心。 至于向皇帝隐瞒这件事,徒元奕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很清楚,作为一个在皇位上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他对于这个国家上上下下,掌握得非常牢固,不是像他这样一个小小的皇子能够动摇得了的,所以他也没有信心能够彻底清理他父皇安插在他王府里的人手,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试图隐瞒过他父皇任何事情。 这大概也是他能够超越其他兄弟成为父皇最信任,最宠爱的儿子的原因,只要看到其他兄弟在私底下做坏事,却又要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干,而且坚信父皇查不出来的样子,徒元奕只觉得好笑,他们太小看父皇呢! 现在徒元奕却希望父皇对他的掌控能够弱一些,那样他也能够轻松一些,又或者自己能够傻一些。 然而,这些事情不过是徒元奕偶尔幻想一下,他很清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不过,即便是遇到这种让他十分为难的事情,徒元奕脸上却没有出现任何类似于沮丧又或者是畏惧的神色,反倒十分兴趣盎然,这是一个十分具有挑战的事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了! 第110章 贾蔷10 听到徒元奕的问话,李浩宇简直快要喜极而泣,王爷还能问他们话,这说明王爷对他们还是信任的呀! 李浩宇迅速组织好语言,几步走到徒元奕跟前压低了声音道:“王爷,属下觉得还是瞒着陛下比较好,先不说这件事不过是贾蔷的一面之词,有没有证据还是两说呢,更何况,即便是有了证据,若是由王爷递到圣前,必然会把王爷推到两位阁老的对立面之上。两位阁老德高望重,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又有圣上的信任,若是不能一举将他们扳倒,日后王爷必然会受到来自整个朝野上下的抵触。这是其一,其二,王爷必然也要考虑一下圣上的态度,圣上一向信任这两位阁老,若是让他得知这两位阁老背着他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迁怒王爷只怕还是小事,怕的就是圣上因此而忌惮王爷!属下觉得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桩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王爷万万不可插手。!” 徒元奕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事情我又何尝不知,但是,这两阁老害的是徒家的天下,我是徒家的子弟,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又怎能沉默不语,袖手旁观呢!” 李浩宇还当徒元奕已经定下主意,要将这件事报告给皇帝,不由得急道:“王爷三思啊!王爷的忠义之心固然可嘉,然而王爷却要想一想,其他几位王爷,他们可不会顾念手足同胞之情,王爷若是惹了陛下厌弃,他们怕是只会想到落井下石,王爷到时候便是想独善其身只怕也未可得,莫让其他几位王爷坐收渔翁之利啊王爷!” 徒元奕苦笑一声道:“虽然皇位是我心中多年期望,然而我毕竟姓徒呀!只要日后这皇位之上坐的人姓徒,我便是丢了这个皇位也是值得的。” “王爷!”李浩宇自然也是要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但心中却已经是焦急万分,他到王爷跟前可是已经把注压到王爷身上,他又岂能容许王爷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把手中大好的牌面给输掉呢! “你不必再劝我了,我已经打定主意!只是…” 李浩宇听到王爷突然转折的话,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他赶紧追问道:“不知王爷还有何顾虑?” “父皇近日身体欠安,昨日更是罢朝休养,太医已经替父皇诊脉,并且嘱咐过这几日父皇万万不可生气,然而这件事情要是捅到父皇面前,父皇便是圣人,只怕也会生气的吧!我并不担心我自己,我唯一担心的是父皇要是被这件事气坏了身子,又该如何是好!” 作者图原意竟然已经,掉下了眼泪,好像是真的是一个,为父亲担忧,的孝子一般! 徒元奕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但眼角却偷偷地察看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侍卫的身手,见他露出感动的表情,而且眼中也已经湿润,徒元奕心中满意的点点头。 父皇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手,他现在已经确定的,能够近他身的总共有三个,一个丫鬟,一个太监,一个侍卫,而在这三人中,那个丫鬟对自己抱有敌意,太监保持中立态度,唯有这个侍卫偏向于自己。 所以徒元奕也会选择在不同的场合中,让合适的人过来侍候。 这件事归根到底,一切为难的根源不过是皇帝的态度,所以他必须要借这个侍卫的耳目让皇帝的态度偏向于他。 现在徒元奕不得不感谢老天爷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上那个丫鬟和那个小太监,而是选择了让这个侍卫跟他出门。老天爷既然已经帮了他这一把,就还请再帮他更多的吧! 若是他能够顺利登基,每年祭天之时必然会奉上更加丰厚的祭品。 李浩宇简直是惊喜万分,他终于又找到一个劝说王爷改变主意的切入点了,他忙不迭地开口:“王爷担心的非常有道理,虽然陛下现在身体很好,但是到底是年纪大了,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万一陛下因为这件事而闹出什么病来,王爷岂不是要愧疚万分?” 李浩宇的这话一说,徒元奕也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他面色显露出纠结,李浩宇正要再加把火,不料他又道:“我虽然担心父皇,可是这件事却关系到天下,又岂能因为一人的安危而罔顾天下呢,即便这个人是我的君父,我也不能够这样做呀!唉,难怪古人说忠孝难两全,却没想到今日我也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李浩宇又要开口,却被他身边的另外一位侍从官给抬手制止了,那人也是深知徒元奕的性子,知道王爷的心思并非他们两个人扭转的,倒不如等回王府之后,留待那几位先生来,劝说王爷改变主意。或许以那几位先生的神机妙算,能够找到两全的办法也未可知! 至于王爷会不会对整个文官再产生信任危机,就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让王爷不去踏这趟浑水,至于什么道义理想,当然是要排在他们自己的利益之后的。 贾蔷这边,带他回到宁国府,便迫不及待的,来到贾珍的书房,而贾珍简直要被贾蔷带回来的消息整了个天翻地覆。 贾珍完全没有想到这就是贾蔷口中的小生意,一年能够入账上百万两白银,竟然还是小生意,那什么才是大生意呀! 容不得贾珍情绪激动下去,他就已经明白时间不等人,贾珍先是向贾蔷询问了海贸中的各项事宜,以及贾蔷进行的各项准备,见他言之有物,并且无论贾珍问到任何方面,他都准备得齐全,贾珍这才放心下来,若是贾蔷自己的生意,便是他胡闹,又有何妨,总有他在后头作为后盾,但是,偏偏贾蔷的生意已经涉及到家族之间的联盟。不再是能够容许他胡闹的小生意了。 当然,贾珍也知道贾蔷过来找她是为何?虽然这门生意是贾蔷发起的,并且他也是出钱出力,占据了股份的大头,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门生意却不是他一个人能够主导得了的了。 必须由他出面,由他这个宁国府的主人出面同王家的家主王子腾谈判,否则的话,仅凭贾蔷一个人在里面扑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王家给吞了下去,连个水花都掀不起来。 但是他一个人的分量还是太小,没办法,贾家这几年没落了。 贾珍犹豫了一会儿,再请贾赦还是贾政过来的选择中徘徊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将贾赦请了过来。 贾政虽然有老太君的支持,但是一来贾政完全就是一个酸儒腐生,让他去插手这件事,说不定还要把整个生意都带翻了,更大的可能是贾政一边收着钱一边嫌弃他们一身铜臭气。 而且老太君在四大家族中的影响力固然深远,但是她毕竟是一个没有办法出后宅的女人,她的影响力想要扩展到外面,实在是有些难了! 所以贾政唯一的优势,便是他的夫人,王夫人是王子腾的妹妹,是一个别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但是,这却不意味着贾政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比起眼前这巨大的利益,一个小小的妹夫,绝对不会让王子腾有任何犹豫的。 贾珍更担心的是,王子腾会不会利用这一点亲戚关系将贾政拉拢过去,孤立他们宁国府,到时候他们宁国府孤掌难鸣,便陷入了弱势,这是贾珍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 这不是没有可能,就贾珍所知,贾政那个家伙完全就是一个耳朵软的,被后院中的女人操纵着的木偶,王夫人那个女人一定是向着娘家的,到时她一定会给贾政吹枕头风,难保到时候贾政向着谁呢! 在贾赦身上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贾政之所以这些人能压在贾赦身上,老太君的支持固然是一个方面,而王家的支持,则最是最主要的,因为老太君也要顾及着王家这些年越来越大的影响力而纵容王夫人,所以贾赦无论如何都不会靠向王家的。 尤其是贾蔷在贾珍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贾珍立刻就决定,这门生意的合伙人就定成了贾赦 最起码贾赦手里有钱,而且比起贾政这个迂腐,只知一味读书的书呆子,贾赦这个纨绔子弟可是知道变通的多,而且贾赦对他们的需求更大一些,这个时候他们的谈判就更加容易。 第111章 贾蔷11 “呦,大侄子,又叫我来做什么!” 贾赦一进屋就自顾自的找了一个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顺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完了之后又从碟子里,拿来一块茶点,大口的吃了起来,没有丝毫到别人家做客的拘谨之意。 而贾蔷和贾珍两人,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没有半点诧异之色。 两人就近找了位置坐了下来,贾珍面色严肃的道:“这次有大事。” 贾赦眨了眨眼睛,便将手里还没吃完的茶点放了下来,端正了身子,正经道:“说吧!” 贾珍很满意的点点头,就这点气度比起贾政就强得多了,他眼神示意贾蔷让他出来,把事情说个明白。 贾赦见是贾蔷站了出来,还以为又是他分家的事情,心里还有些疑惑,分家的事情不是已经谈定了吗?难不成又有了什么变故? 只是待贾蔷将事情说完,贾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做梦吧!” 贾赦大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嗷嗷叫,这才明白自己不是做梦,但是他还是有些没办法相信,口里直念叨着:“这不是真的吧!” 贾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要不相信大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再过来了!” “别别别!别啊,大侄子,这不是消息太震惊了。哎呦,还是我这个侄孙子争气,年纪小小就干出了这一番大事业,蔷哥儿,你这回可算是有出息了,不过,你有出息了可也别忘了我这个长辈呀!” 贾赦第一时间不忘给自己讨好处,不过他也明白,贾珍今天能把自己叫过来,想必也是愿意分给自己一些好处的,不过到底能有多少,就不一定了! “若是忘了你又怎会叫你过来,不过,知道底究竟该如何合作,还是要好好商讨一下的!” 贾赦对于此点自然无异议,他非常诚恳的道:“这件事,是大侄子和侄孙记得我,愿意拉我一把,这是你们仗义,我贾恩侯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们放心,该怎么分就怎么分,我绝对不占你们半点便宜,咱们也不扯那些亲戚情谊的话,在商言商,绝不会叫你们吃亏!” 贾珍对于贾赦的态度很满意,道:“都是亲戚,自然也不会让亲戚们吃亏,不过这里头只怕还要拉别的人进来,就不知二叔能不能接受了!” 贾赦笑呵呵的,仿佛是笑面迎人的弥勒佛一般,“今天在这里我贾恩侯就撂下一句话,什么都听大侄子的,大侄子叫我出钱,我就出钱,大侄子叫我出人我就出人,大侄子叫我占多少干股,我就占多少干股,绝无二话!” “咱们要拉的人便是王家,薛家还有史家!” 贾赦愣一下,面上就露出一些不情愿了,但是到底想到刚才自己才撂下那句话,没有立刻就反悔的道理,只是他还是试图改变贾珍的主意:“这门生意的利润如此丰厚,为何要偏偏分与他们家,岂不是分薄了咱们家的利益?” 贾珍却笑了,道:“二叔这话却是说错了,咱们要看的是长远,不是眼下,二叔还当贾家是当年那个四大家族中领头羊的那个贾家吗?先不说,若是咱们贾家独占这门生意,以后也是迟早要被人掀翻的,二叔别看那些商家地位低贱,但是哪一个后头没几个贵人呐!只看京城那些赚钱的铺子后头,最低的也是个王爷呀!这海运里头获利如此丰厚,又要冒着违反朝廷法律的风险,只怕愿意冒险掺合海运的商家后头,站着的都是朝中的巨头,绝不是现在的贾家能够对抗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拉拢盟友才能够安安心心的去与那些商家抢夺份额。这只是其一,另有一条便是咱们贾家从未插手过这门生意,平日里也都是靠着收租子过日子,外头几个铺子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要真一头扎进去,都是生手,只怕迟早要淹进去!王家老爷子原本就是管海运的,他在这海运衙门里,有不少门生故旧,这便是有关系门路了,至于薛家,他家是商家,若论起经商来,咱们这哪一个都比不上他,别看如薛家老爷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儿子,不怎么中用,不过到底是世代经商,这孩子耳濡目染,也是懂些门道的,更何况还有薛老爷留下来的掌柜们帮他,怎么着也比咱们这些生手强呀!史家不用说了,史家原先就在东边驻扎,专门对付东边的茜香国,你可别忘了茜香国的香料在咱们这里可是价值千金,蔷哥儿手里虽然有些路子,但是到底没有验证过,难免还是有些风险的,若是加上这茜香国香料的路子,这才是稳稳当当的赚钱生意。” 贾珍这一席话考虑的是面面俱到,自然是把贾赦说的服服气气的,他便道:“大侄子考虑的才是正理,我却是小肚鸡肠了,只是就怕他们不愿意带我,你也知道,若论起亲疏来,只怕他们更亲近二房。” 贾珍自然是知道贾赦顾虑的,史老太君希望自己娘家人给自己心爱的小儿子支持,所以这些年跟史家的互动都是让二房去的,因此史家跟二房更加熟悉,而王家这里,王家家主的妹妹嫁给了二房的贾政,而贾政又跟薛家老爷是连襟。 别看表面上大家都是亲戚,但亲戚里头也是有亲疏远近的,无论怎么看,这三家都更愿意选择接近二房。 “二叔若是信得过我,只把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保管把这三家给说服了,如何?” 贾赦听了这话有点头的份儿,这件事本来就是贾珍记得他们平日的情谊,愿意拉拔他,便是他最后与这门生意错失了,那也是他的缘故,怨不得贾珍,他只有感激贾珍的份,所以他对贾珍的话自然是非常愿意听的。 虽然对于贾珍的话并没有抱多少信心,不过贾赦仍然表示一切都听贾珍的话。 而在贾家这边在商讨事情的时候,王家那边也没有闲着,王仁待晚上王子腾从衙门回来,便直接跟他说了这件事情。 王子腾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他又以为王仁是为了骗家里的钱,又在耍什么花样,王子腾是万分不相信自家这个只知道败家胡闹的儿子会给家里拉来什么大生意,说不定是被人骗了,也说不定是他和那些狐朋狗友一块勾搭,故意说了这些话,从家里骗些钱花。 当下王子腾便逼问王仁是否又在外头惹了什么事。 王然自然是委屈万分的,好容易他给家里立了一功,他爹不夸奖他便也罢了,反倒怀疑他。 王仁自然是委屈的争辩,往日王子腾倘若拆穿了王仁的谎言,王仁便立刻慌了手脚,一眼便能看出了他在说谎,今天的反应倒像是真的一样,这让王子腾不由得怀疑起来他这个傻儿子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既然王仁说是要做生意,但这做生意自然是有规划的,王子腾便就此来询问起王仁,却没想到他说的头头是道,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这让王子腾大吃一惊。 都说知子莫若父,王子腾对他这个傻儿子是知之甚深,他这个儿子最爱找捷径,从来都想着一步登天,一蹴而就,就没踏踏实实干过一件事情,若是这些话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哪怕这件事是王仁的谎话呢,王子腾也是愿意出钱的,就为这件事是他儿子从小大大唯一踏踏实实干过的一件事情。 不过王子腾又想到,万一是他哪个朋友故意精心设计了某个陷阱,想把王仁给诱骗进去,这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他这个傻儿子,人又傻,家中有钱有势,又是个爱贪图便宜的,怎么看都是骗子最爱下手的对象。 王子腾便又询问起王仁的那位朋友来,待听到王仁说他那位朋友便是贾家到贾蔷时,王子腾便又信了三分。 王仁为了立下这一功,自然是愿意花费心思得,他将他与贾蔷的谈话一句不差的复述给了王子腾,王子腾听完之后,思考了半天,也没有说到底同意不同意这件事,只是道:“明日我休沐,我去贾家拜访一下宁国府的贾珍!” 王仁自然是希望他老爹立刻开口表示同意,顺便再夸夸他的,不过他却十分清楚他父亲的性子,这件事事关重大,他爹必然是十分谨慎,没有十分的把握绝对不会出手,先去贾家确认一下,亲自和贾蔷见见面谈一谈,才是王子腾最有可能采取的措施。 不过王仁十分不解的道:“贾蔷可是已经与宁国府分家了呀,父亲为何要去宁国府找贾珍,难道不应该直接找贾蔷吗?” 王子腾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往日我说你傻,你只不信,还说我偏心,嫌弃你,你只管看吧,你那位朋友若是聪明,明日我去的时候,包管是贾珍出面和我谈,你那位朋友绝对不会说一句话的!” 王仁却不信,这么丰厚的利益,分给他们王家,乃是因为贾蔷需要借助王家的势力,为何要却又要去分给贾家呢,贾家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到贾蔷的,换成是他绝对不会这样干的,这不是把自己的钱拱手相让吗,贾蔷要这么干,岂不是傻? 王仁的想法都在他的表情上,王子腾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傻儿子,不管怎么说他都听不进去,但凡他平日肯好好的听他说几句话,便也能够明白贾蔷不过是一介平头百姓,便是有宁国府在背后支持他,他又有什么底气能够直接与王家对话呢,能够与他王子腾对话的,只有宁国府的主人贾珍呀。 贾蔷但凡有些远见,便应该把这事说给贾珍听,把贾家给拉进去,更甚者应该多拉一些盟友,方才能够对抗王家,不让他们在这次的合作中落于下风。 虽然说这样是牺牲了一些自己利益,但是这才能让他们在这次的合作中占到主导地位,而不是被王家鲸吞。 不过若是贾蔷贪心,对他们也有好处,王家便可以不用有任何顾及的去鲸吞贾蔷在里面的股份,甚至直接把贾蔷踢出去,到时候背着宁国府与他们王家合作的贾蔷,绝对不会受到宁国府的怜惜,宁国府也绝对不会为这样一个族人而对抗王家的。 不过在内心深处,王子腾还是希望贾蔷能够聪明一些,难得王仁能交到一个还算靠谱的朋友,他可他可不希望这个朋友只是昙花一现。 若是贾蔷够聪明,把王仁交给他手里磨练磨练,他这个儿子,别看怕他怕得要死,但是从来都不肯听他一句话,不管是说教也好,棍棒也罢,当面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忘,这种事情,还是亲近的朋友劝说才有效呀。 比起那些利益,王子腾更愿意看到他儿子的改变,便是他挣了无数的金银又如何,若是儿子不争气迟早也是败光! 第二日一早,王子腾便带着王仁到了贾家,而这个时候,贾珍和贾赦已经坐在宁国府的正堂之上,临阵以待。 他们很清楚,这次的谈判决定日后他们在这门生意中占据的地位和利益,他们想占据主导地位,而王家也同样这样想,所以这次的谈判不亚于是一场严酷的战争。 但是在这场战争中,贾家占据的优势并没有多少,不过贾珍却面露信心,因为昨天贾蔷私下的跟他说的一句话,他想了一夜,这句话便是他今日和王家谈判的底牌。 王子腾一到正堂门口,见是贾珍和贾赦迎接他,便已经明白这门生意只怕是真的。 昨夜他也是一夜未睡,他既担心于这门生意不过是他那个傻儿子说来骗他的,到时候若是闹出事来,他要如何替那个傻儿子擦屁股收场,又不由的去猜测王家要有了这样一份巨大的收益,日后必然是如虎添翼,发展的更快,说不定还能在他手中重新焕发出当年老爷子还在时王家的风采。 这样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担忧的,把他扰得心事重重的,只把王夫人给吓了一大跳,连连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幸好王夫人是个不爱追根究底的,见王子腾不愿意输,也只好闭嘴不问。 贾珍一见王子腾同样顶着一副熊猫眼,立刻明白他也是十分担心,心里就放心许多,看来网址她也同样没有底,这样一来就好谈的多了。 王子腾在见到贾赦的那一刻,就皱起了眉头,他昨晚把这件事当真的时候还是设想了一下与贾家合作的情形,在他想来,宁国府虽然与荣国府早就分家,但是这两家关系十分亲近,而如今的王家觉不是一个宁国府就能对抗得了的,所以贾珍必然会拉上荣国府,而荣国府中最好的人选自然是贾政了,却没想到贾珍选的人竟然是贾赦。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起的贾珍眼光来,这贾赦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酒色之徒罢了,不仅贪花好色,又没有手段能力,堂堂一个当家人,却被一个后院的女人压制,被自己的弟弟鸠占鹊巢兄弟,只能住在马棚旁边,在今晨还有一个马棚将军的称号,如此无能,简直是丢人现眼! 像王子腾这样一步一步自己走出来的,半点没有靠过家中势力的,向来是看不上贾赦这种人的。 贾赦同样是反感王子腾的,从小他就被,耳提面命要向王子腾学学,所有人都在说他是拍马也比不上王子腾的,所以打小就讨厌王子腾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尤其是二房能够压在他头上,靠的便是王子腾的势力,这上贾赦如何不恨王子腾入骨呢! 所以贾赦在看到王子腾在见了他之后皱起了眉头,心中便是怒火翻腾,要不是顾忌做贾珍还在这里,他当场就要和王子腾翻脸。 贾珍是何等伶俐的人,怎么会注意不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涌翻腾,他先是安抚的对贾赦笑了笑道:“二叔先进去,我前些时候在集雅堂买了一把古扇,可我又看不准,还请二叔帮我看看,请我掌掌眼如何?那把折扇就在书房,让蓉儿带您过去看一看,可好?” 贾赦知道这是贾珍要支开他单独和王子腾谈一谈,如果是别的时候、别的人,贾赦是绝对不会给他面子的,但是贾珍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所以,他当着王子腾哼了一声,连头也不回的去了书房。至于贾蓉他压根就没在这,贾珍就没有想到过要把他带到这里。 贾蓉自然是十分好奇的,但是贾珍只说一句不许掺合,贾蓉便连打听的胆子都没有了,所以也难怪,宁国府的下人都看不上贾贾蓉,哪怕他是少爷呢,可是他自己立不起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便是下人们也是轻贱他的。 那怕贾赦当着面给王子腾难看,可是王子腾仍然是笑呵呵的,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贾珍不免在心中暗叹道,难怪王子腾能够在官场上如鱼得水,便是这一份能容忍脾气,他们贾家便没人能比得上他,所以贾家的地位被王家取代,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是他们贾家不争气,怨不得别人! 不过当贾珍的目光从王子腾身上转向他身后面带怒色,几乎要按捺不住的王仁身上时,贾珍心情又好了起来,王子腾再怎么英雄又如何?可惜没生个好儿子,而他们贾家如今眼看着,又要出一个有本事的后辈了,他们这一代不争气,有个争气的后辈也是可以的。 贾珍又想到这门生意便是贾蔷提出来的,他的心情更好了,他热情的把王家父子给让了进来,然后又对着王仁道:“仁兄弟,是来找蔷哥儿的吧?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谈话只怕你是不耐烦听的,到不如去找蔷哥儿玩玩,让他带你去花园里转转,也是好的,总比在这里好玩多了。” 王仁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他才不耐烦在这里听呢,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找贾蔷,说不定贾蔷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在等着他。 王子腾虽然有意留下王仁在这里听听,但是看着王仁自己不乐意,而贾珍也有意支开王仁,便顺着他们的心意,无奈的挥挥手让王仁走了。 王仁开开心心的走了,王子腾这才道:“该走的人都走了,有话倒不如直接摊开说,今天要商量的事情只怕繁多的很,咱们俩也不要浪费时间了,毕竟我可不像你这般,空闲那么多!” 王子腾说的话半点都不客气,贾珍却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这是王子腾想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压下他,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能够生气,更何况他的心思压根儿就没在这个上面,所以贾珍对这话也只是一笑而过:“昨日有人和我说了一句话,我当时便惊得满身虚汗,昨晚竟是一夜没睡,只想着这话,今日我把这句话说给表叔听一听,只盼着表叔能给我出个主意才好!” 王子腾见贾珍竟然没有动怒,心下不由得可惜,不过这到底只是些小手段而已,见贾珍没有入套,王子腾也不在意,只道:“只管说来听听,我虽不是什么高官重臣,却也是官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多少有些见识,想来应该能给大侄子一些有用的意见才是。” “昨日有人问我有没有读过史记,这书谁能没读过呢?我虽不是精通诗书之人,但这本书还是要读的。他便又问我,当年陈胜吴广起义之时,第一件要干的是什么?我想了想便回答他,自然是给自己造势的,有了鱼腹中书,他们便是顺应天命,那些平民才会愿意跟他揭竿而起。他便又接着道,所以自古以来那些造反者都要给自己身上加一些祥瑞,虽说到最后这祥瑞已经泛滥,许多百姓都不愿意再相信这些祥瑞,但是身有祥瑞却又不出自皇家,也成了那些造反者身上固有的特点。” 贾珍说到这里,王子腾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不知为何王子腾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让他不愿意去听贾珍后面的话,但他又不知道这股不祥的预感从何而来,但是他还是顺着这股预感阻止了贾珍的话:“你这可不是一句两句了,我看大侄子是要转移话题,本官一向事务繁忙,好容易挤出时间来与你商谈,可你却又顾左右而言他,你若是不愿意好好的谈,本官便要告辞而去?” 贾珍却丝毫没有被王子腾威胁的话影响到,他仍然自顾自的道:“他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又与我有何关系呢?于是他便问我道,我家中不是有一个天生的祥瑞吗?” 贾珍说完这句话,王子腾愣愣的坐在那里,再也不复刚才的嚣张模样,他恍若雷劈一般,耳边只回响着一句话,你家中不是有一个天生的祥瑞吗? 天生祥瑞,口中衔玉而生可不是天生的祥瑞吗,可为何这天生的祥瑞不是降生在皇家,而是降生在他妹妹的腹中? 王子腾从来不是一个笨蛋,那怕他因为武将出身故意在人前作出一副憨厚鲁的模样,可内里却是十分精明的,哪怕他从小不爱读书,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连这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王子腾作为兵部侍郎,他接收过很多江南的战报,尤其是对于白莲教的剿灭之战,皇帝投入了很多战力,就是为了消灭白莲教。每年各地都有不少的造反者,但是目前为至皇家最看重的还是白莲教,这其中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白莲教最擅长装神弄鬼,更是自称身负天命,那些愚民最容易受他们蛊惑。 见惯了这样的事情,王子腾深知皇家非常忌讳,那些自称天命,身有祥瑞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把宝玉往这方面联想。 现在被贾珍的话点破,王子腾立刻便想过来了,宝玉如何不能算在这里头呢,哪怕他是出身贾家,可是皇家同样忌讳武将呀,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在国家稳定之后便要从武将手中夺走兵权呢! 而宝玉偏偏集皇家最忌讳的两点与一身,而现在,他也突然明白了为何当年宝玉出生之时,贾老太君要把宝玉口中衔玉而生的事情嚷的满大街都知道,她这是在保护宝玉,因为她深知皇家是绝对不会容许宝玉这样的人存在的,可是若是这件事被天下人所知,皇家便不会轻易出手,因为那样会容易,招人诟病,损坏皇家的名声。 王子腾这个时候更明白了,为何老太君要把宝玉关在后院,让他与那些后院的女人为伴,哪怕天天吃胭脂这样的毛病也能够忍受,甚至在贾政管束宝玉时一味的偏护宝玉,他以前只当是老太君偏爱宝玉,甚至还感叹过老太君年轻时一向精明,为何老了偏偏要犯糊涂。现在想来犯糊涂的是他呀,老太君可是一直精明着呢。 老太君恐怕知道,唯一能让宝玉安全的,便是宝玉一辈子都没有出息,可她这是在拉上整个贾家为宝玉做陪葬呀,甚至是拉上四大家族在为宝玉做陪葬。 王子腾现在情愿宝玉早早的就被皇家给除掉,否则的话只要宝玉活在这个世上,他这个宝玉的亲舅舅绝对会受到皇家的忌惮。 怪不得这次他的老上司要告老还乡,他想要争夺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时,多方活动,他这老上司却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更是劝他离开朝中到地方做官。 他如何愿意舍弃京城这种繁华之地,远离朝中,更远离皇帝呢?他只道老上司另有看中的人,不愿意把位置交给他,还埋怨过老上司,现在看来,老上司却是一心为他。只不过是他没有理解老上司的好意罢了 王子腾心中既恨又怕,他既恨老太君明明知道宝玉活下来的后果,却仍是要拿他们这些人的前途为宝玉做赌注,又怕皇帝哪天动了心思,为了消除宝玉的危险,要把他们都给除掉,他们这些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这种恨从老太君又转移到整个贾家,只是当王子腾看着贾珍如丧考批之时,他心中又同情起贾珍来,毕竟他们王家只是外人,老太君坑了他们,这是情理当中的事情,可是老太君偏偏连自家人都坑! 他现在都不知道这位老太君究竟是糊涂还是精明呢!说她精明,可她偏偏为了一个刚出世的孙子赔上了整个家族,要说她糊涂吧,可她这事又办得十分精明,所有人都被她瞒了过去,她更是把皇家玩弄在股掌之间,逼的皇家不得不容忍下宝玉。 这才是真正的手段高超啊,只是如果这手段不是用在他身上就更好了! “这话是谁和你说的!”王子腾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但是他却又明白,这件事情十分紧急,虽然这么多年,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家族仍然是安然无恙的度过危机,但是皇帝的心事,谁又能猜得准呢,谁知道万一哪天皇帝突然就不顾名声,悍然出手,直接把他们都给除掉呢! 他可不会把整个家族的安危都寄托在皇帝的可怜、祖宗的保佑上,不过现在他无法可想,便希望提出这个关系家族安危的关键问题的人能够同时也提供解决的办法。 “是蔷哥儿昨天跟我说的。” 王子腾自然又是不信的,但是这个时候贾珍没有必要再骗他了,而且他不免幻想着,既然贾蔷在如此年轻的情况下,既能够提出插手海贸的主意,又能够指出关乎家族安危的问题,那么说明他是一个眼光敏锐,头脑聪明的年轻天才,天才是从来都不能够用常理来揣度的,说不定这样一位年轻的天才,能够带给他惊喜呢! “既然如此,就请他也过来!” 王子腾的幻想,贾珍同样也幻想过,但是很可惜,他彻底失望了,贾蔷虽然也算聪明,上辈子更是以一己之力支撑起了整个贾家,但是做生意的天赋是从他母亲那里继承的,更是从小被他母亲耳濡目染,才懂得了这些门道,但是这些官面上的事情,他从未接触过,他更不是这些事情上的天才,所以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他之所以知道宝玉被皇家忌惮这件事,还是他无意中听来的,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贾家做下的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并不是贾家败落的根源,同样不是四大家族败落的根源,他们都是被宝玉给害的。 所以他明白,哪怕他真的给贾家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哪怕他真的搭上了五皇子的车,这些都只能治标不治本,贾家还是注定要败落的,只要贾宝玉在,皇家就不会信任与贾宝玉有血缘关系的四大家族。 但是他也同样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所以他最终选择的是把这件事情告诉长辈,在他想来,无论如何长辈们比他有经验,而且更是接触过这些官场上的事情,说不定他们能想到办法。 却不想,这些他寄予希望的长辈们,同样也试图把希望寄予在他身上。 王子腾叹了口气,无力的道:“这件事情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还是要把史家给请过来。” 贾珍同样点点头,便出门吩咐下人去请史家兄弟过来,他又重新回到房间,这才把严肃的表情给卸掉重新露出一幅沮丧的模样来。 “咱们集思广益,说不定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王子腾这话,是在安慰贾珍,同样也是在安慰他自己,可是现在除了这,他还能说什么呢,“更何况谁都知道,咱们压根儿就没有谋反的心,更是受了无妄之灾,想来圣上便是念着咱们祖上的功绩,皇家也不会斩草除根的,最多也不过是抄家除爵罢了,只要子孙有出息,家族还是能够再次复兴的!” 贾珍听了王子腾的话,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猛然间坐了起来,脸上又重新焕发出光彩:“你说的对,咱们可是有祖宗的保佑,更何况宝玉都出生多少年了,圣上都没有动过除掉咱们的心思,说不定皇上压根儿就没想过怪罪咱们呢!” “懦夫!把自己的身家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这根本就是懦夫!向来都是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变化莫测,你又怎知他今时的心思会同明日的一样呢!”王子腾听了贾珍的话,几乎是怒火中烧,他跳起脚来大声骂起了贾珍,这个时候,不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还在试图逃避,竖子不当不与尔为谋也! 骂完之后王子腾犹豫了一下,又咬咬牙把话都说了出来:“更何况当今世上已经六十多岁了,古往今来能够活到六十的皇帝有几个,只怕圣上年寿不久,最多不过三年便有新帝继位,你又怎知心底的心思同当今圣上一样呢?再者说,我估摸着最有希望继位的便是五皇子了,但是我眼看着五皇子虽然表面上对咱们这些勋贵客客气气的,但是内里却是敬而远之的,说不得待他上位咱们便要面临末日了!” 王子腾这么一说,贾珍手里攥着的那颗救命稻草也不太保险了,他便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倒在椅子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总要拿个主意啊!” “说到底王家是被你们贾家给连累的,你们贾家不想着解决问题,难不成还要王家出力不成!” 贾珍却是个厚脸皮的,而且一向性子无赖,他是知道的,王家算是贾宝玉的外家,无论如何王家是逃不掉的,所以他算是咬定了王子腾,贾珍故意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道:“你爱出不出,反正到时候咱们贾家要出事了总还有你们王家给垫底,不亏!更何况咱们贾家如今已经是败落,再多也不过是更差一些,可是你们王家就不同了,你们王家眼看着已经起来了,说不定在你手上还能够恢复到祖上的荣光,可惜啦,到时候却要陪着我们贾家一块儿倒下去!” 王子腾被贾珍这幅无赖模样气得要死,可偏偏却拿贾珍没有办法,而且贾珍说的又很对,他们王家无论如何都已经被贾家连累的踏上了一艘破船,中途是没办法下去啦,现在唯一的法子,只能是和贾家同心协力,努力把这艘破船给划到目的地,又或者是找出一个修补破船的方法,好让它不在中途漏水沉没。 哎,谁让当年他爹把他妹妹给嫁给了贾政这个混蛋,谁让贾宝玉是从他妹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呢! 王子腾低头在想办法,贾珍把王子腾给堵的没话说,却也高兴不起来,他也沉默下来,待到史家二兄弟,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两个兄弟相视一眼,不由得笑道:“这是怎么了?莫非天塌下来了不成?” 王子腾低着头没有搭理他们两个,贾珍虽然回答了他们的话,但是语气却有些不好:“你说的没错,天是塌下来了!” 被他们俩的态度气到了,史鼎的话也不客气起来:“天塌下来,自然有个子高的顶着,有你们王家和贾家在不就好了,咱们史家啊可是比不上你们,帮不上忙的!为何要叫我们史家过来!” “真可惜,这是天塌下来,我们两个顶不住,到时候你们也是要被砸死的!” 贾珍冷冷的道,史家二兄弟越发惊疑起来,他们俩算是看出来了,这次是真的有事,而且竟然是事关到他们三家安危的,两兄弟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也不在同贾珍争斗气,立刻便问道:“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你们史家养出了一个好女儿!” “这时候还说什么气话,赶紧把事情说出来,咱们好好想想主意!”王子腾不耐烦的道,这种时候正该齐心协力,哪里还有时间在斗气上面浪费! 贾珍冷笑一声,还是听从了王子腾的话,一骨碌的把事情都给说出来了,他倒要看看,这两兄弟听完话,还能这么有底气不成? 而史家二兄弟,听完贾珍的话也同样愣在那里,天哪,他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第112章 贾蔷12 一向以英武勇猛著称的史家二兄弟现在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虚弱,他们瘫倒在椅子上,手脚软弱无力,眼睛里透露出乞求的光芒,与以往的表现判若两人。 “别装死了!赶紧起来,想想办法!”贾家这边的人王子腾是知道他们性子的,根本就没有对他们抱有希望,却没想到,他寄予厚望的史家二兄弟表现的竟然也是如此的软弱。 “我情愿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史鼐用着逃避的语气说话,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鸵鸟一般,希望把头插在沙地里,对于外在的危险不听不看,只默默地祈祷上苍保佑,就好像这样那些危险便会自然的退避、离开, “呵呵,咱们几个大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竟不如一个孩子敏锐,现在你竟然还有脸这样说?史鼐,我真怀疑,你这个爵位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王子腾的话似乎是激发了史鼐的斗志,他抹了一把脸,重新坐起身来,挺直了腰背,道:“这件事情我要先和你们说一声抱歉,毕竟是我家的姑奶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做了错事,我们史家也是要担责任的,你们尽管放心,不管怎么样,史家必然会与你们两家站在一起,共同承担!” 王子腾不由得暗赞一声,这才是一个家族的当家人该有的姿态,可不像贾珍,完全是一个市井无赖,难怪原本作为四大家族的领头羊的贾家没落至此。 当年贾家两位国公爷打下了何等的基础,却不想子孙不孝,竟然将他们的心血败坏到这等地步。 若是平常,他见了贾家人如此表现,只怕心中是要乐开了花,可现在贾家却是他们的盟友、同伴,王子腾就高兴不起来了,有这样的盟友,真的能够完善的解决这件事情吗? 这样的思绪在王子腾心中一闪而过,只是现在却不是感叹的时候,更关键的是到底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你们来说说你们的看法吧!”趁着贾珍还未开口,将他那副市井无赖的模样表现出来,王子腾赶紧对着两兄弟说道,这史家二兄弟眼看着竟然已是失去了信心,现在也不过是强打精神,若是再让他们看了贾珍的表现,只怕更是绝望,到时候,只有他一人出力,这件事情是别想解决了。 “无论如何,贾宝玉是不能活着了!”作为两兄弟中的代表,史鼐直接开口,他这话说得十分狠绝,竟然丝毫不顾贾宝玉与他的血缘关系,恍若这些年他对贾宝玉的疼爱一丁点儿都不存在一般。 贾珍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里便有些退缩,哪怕他再怎么精明狡猾,可是比起眼前这三个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还在胡闹的小孩子罢了,论起心狠手辣,他是绝对比不上做三个人的,贾珍不由得后悔起来,把这三个人拿过来,他真的斗得过这三个人吗? 他实在是怕,这三个人会不会某一天合起伙来把贾家给卖了,相必那个时候他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吧! 同样,王子腾心里也泛起了厌恶,他立刻就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远离这两个兄弟,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刻就说出这种血淋淋的话了,这时王子腾才想起来,比起他靠的是政治手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这两个人的爵位,可是真刀实枪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呀! 立刻,王子腾便在心中否定了这两个兄弟的提议,便是他听了都不由得对提出这个计划的人产生忌惮,那么皇帝听到他们执行了这个计划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即便是他们执行这个计划是为了向皇帝表忠心,但是对于一个心狠手辣的仆人,谁会安心收下来呢? “不可,我们若是行狠绝之事,难保不会落下易牙之名,那时皇上又会怎么看我们呢?别忘了,说到底,我们这些勋贵立身朝廷的根本便是圣上的态度,若是圣上认为我们值得相信,那么便是宝玉一直在也是无关大局的,若是圣上不再相信我们,便是我们真的真的大义灭亲,把宝玉给杀掉,陛下也只会越加怀疑我们!” 王子腾的话史家二兄弟比贾珍感受得更深,便是他们史家一门有两位侯爷又如何?他们现在不得皇帝信任,哪怕是两位侯爷呢,可是没有兵权的两位侯爷,也不过是泥塑的菩萨,外头人见了他们也不过是冲着他们的爵位品阶拜一拜罢了,要真论起影响力来,他们只怕连六部的一个小小侍郎都比不上! 这些年,他们两兄弟一直寻找着赢得皇帝信任的方法,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一个方法,但是这个方法,他们却是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敢用,因为这个方法一旦用了,他们固然能够得到皇帝的信任,却要得罪满朝文武,他们到现在还无法确定下来这个方法究竟值不值当! 又或者,他们还能寻找到其他的方法! 然而比起目前这件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推,哪怕去做个空有名头的侯爷呢,也比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皇帝抄家除爵强呀! “既然我的提议不行,那么你有何方法?” 在史家二兄弟期待的目光中王子腾沉默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一直毫无存在感的贾珍突然开了口:“赦二叔都在我的书房中,他只怕要等急了,不如我们把他也叫过来吧!” “要他来有何用?难不成陪我们喝酒玩女人吗?”原本就对贾家众人无感的史鼐一听说贾赦的名字更是十分不耐烦,加上那个贪花好色,只知道喝酒玩女人的废物玩意儿来这能有什么用? 贾珍见到史鼐的态度,脸色就有些变了,哪怕他知道贾赦确实没什么用,而他也是跟贾赦是一路货色,但是好歹他和贾赦乃是荣宁二府的主人,与他们乃是平等的地位,又怎能容他们在此侮辱! 史鼐也是被这件事给刺激到了,一时没注意隐藏自己的真实反映,若是平常哪怕他心里再看不上贾家人,那也是表面功夫做的足足的。 原本应该劝说史鼐的史鼎却是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位置上,还有闲心端起茶盏啜上一口茶,好像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都跟他无关一样,王子腾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呀?还没想好解决的办法呢,原本应该同心协力的盟友却已经开始发生内讧,他现在越发对四大家族的未来产生了怀疑! “这种时候你们还有闲心思来吵架,你们是巴不得咱们这几家都倒下了是吧!” 王子腾吼了一声,把贾珍和史鼐都给吼震住了,他这才又道:“把贾赦贾恩侯叫过来也好,毕竟多一个人好歹是多一份力,说不得他就真想出办法了呢,再者说贾恩侯对荣国府内的事情最是清楚,咱们知己知彼方才百战百胜,还是要先了解清楚那位老太君到底做了多少事,咱们才好应对呀!” 那怕史鼐再看不上贾赦,也是要给王子腾一个面子的,趁着下人去唤贾赦的空档,王子腾便又把贾珍今天把他叫过来商讨的生意跟史家人说了一下,听到有这样获利丰厚的生意,史家人立刻起了兴趣,也提起了信心,便是最终他们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只要有这笔钱,他们就还能够有资本培养下一代,让下一代复兴家族!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便直接已经确定了合作的具体条款,四家人各自出钱出力,每家各占两成股份,贾蔷作为提议人并且是负责这门生意的主管,他也出一部分钱,占上两成股份。 史家人原本是想把贾蔷给排斥在外的,但是,王子腾已经表明出支持贾蔷的态度,而且贾珍直接表示荣宁两府合成一家占两成股份,已经是对他们的最大让步了,史家也不好太过强逼。 而且听王子腾说话间对这个贾蔷十分欣赏,这贾蔷算得上四大家族下一代目前表现得最好的了,他们家的下一代资质只能算是平庸,虽然不比贾家那样不堪,但是也不过是只能守住家业罢了,而薛家和王家下一代眼看是不成了,好容易贾家有一个表现出色的,他们自然也是想把这个人给捧出来,作为四代四大家族下一代的领头羊的,虽然这意味着贾家又重新回归,必然会占据他们的一些利益,但是牺牲着一些利益,换回家族继续鼎立,他们是可以接受的! 贾赦进来之后听到了合作的条款,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同意了,这让几个人松了口气,在他们眼里,贾赦即是贪花好色又是十分贪财,他们生怕贾赦给他们来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要多占些股份,虽然他们不把贾赦放在眼里,但是贾赦要真是使出这样的手段,还是会让他们十分麻烦的。 却没想到贾赦如此通情达理,这倒让他们几人对贾赦的印象好了许多,看来这个人还是十分识大局的。 贾赦原本就知道,这件事不过是贾珍可怜他,拉上了他,条件是贾珍谈出来的,他要是闹出事,第一就是打了贾珍的脸,哪怕是为了贾珍,他也要忍着。更何况虽然荣宁二府吃了亏,但是贾蔷却能占到两成股份,贾蔷哪怕已经与宁国府分家了,可他也是贾家的一份子,由这上面看,贾家还是占了便宜的。 不过史鼐还是不怎么看贾赦顺眼,所以他便故意把贾宝玉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就是想看一看贾赦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好歹逗个乐子。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尚且十分失态,就贾赦那个胆子,要是被吓得哭出来才有乐子呢! 其他几人也看出了史鼐是故意的,但是不过是微末小事,他们也并无提醒贾赦的意思,让史鼐出出气也好,好歹心情舒畅,大概才更有精神去想问题吧! 倒是贾珍心中十分气愤,但是他没有胆子提醒贾赦,不过他心中更下定决心,一定要集中宁国府的资源把贾蔷给捧出来,想当年他爷爷在的时候,他是何等的威风,结果到现在,在他手里宁国府没落下去,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二叔被人欺侮,却是一句提醒的话都不敢说,这是何等的悲哀! 所以说,他们要想重新回到原来那个可以任意欺负人的位置上,必然要把家族恢复原来的荣光,他们才可以在家族的支撑下有底气去欺负别人!这是贾珍第一次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 贾珍以为他必然要看到荣国府出一次丑了,谁知道,贾赦听了史鼐的话,却是十分平静道:“等了这么多年,你们可算是回了神!” 其他几个人震惊的互相看了一眼,王子腾好容易才忍住骂脏话的冲动,吼道:“你早就知道!” “对,我早就知道!” “那你为何不早一点说!”王子腾冲着贾赦把这句话给吼了出来,若是能够在贾宝玉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他给除掉,过了这么多年,贾宝玉带来的影响早就会被消弭,他们也不用担心贾宝玉对他们的家族产生任何的危害,哪里会落到现在这种进退两难、无法可施的境地呢! 同样,史家二兄弟也对贾赦怒目而视,而贾珍也是十分生气地看向他二叔,二叔既然已经知道,为何不早点说出来,这可是关系到家族安危的大事呀! “你以为我没说吗!”贾赦也突然大声吼了起来,“贾宝玉刚刚出生,老太太把他的名字张贴到大街小巷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并且给你们都下了请帖,请了你们过来,而且我们当时已经商量好了,直接趁着宝玉刚出生,就把他给除掉,可谁知道第二天,你们就什么都给忘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子腾瞪着眼睛看向贾赦,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贾赦话里的意思,他简直不敢相信,还以为贾赦是气糊涂了,若是这件事情十多年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或许,这不过是贾恩侯弄出来的什么阴谋诡计罢了! 贾赦冷笑一声道:“就知道你们肯定不行,我可是有证据的!” 说完,贾赦就从他贴身的荷包里掏出来一张纸,那个荷包,其他几个人都见过,这个荷包十分旧了,布料的颜色已经褪了许多,看着都有些发白,而荷包上的针线都已经起了毛球,看着就是一个年岁已久的旧物。 这个荷包贾恩侯已经带在身上有十几年了,对外头说是他夫人留下来的旧物,他一直贴身带着,外头还有人说他十分重情的,其他几人每年见贾恩侯的时候,都会在他身上看到这个荷包,自然是熟悉的,不过大家都没想着问过,却没想过这个荷包里竟然藏着东西! 贾恩侯得意洋洋的把这张纸给摊开,递到了王子腾的手中,王子腾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纸,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得差点跳起来,因为这张纸上正是他的笔迹,但是,他十分肯定他从未写过这些东西。 再细细读下去,王子腾越发惊讶,因为这张纸上正记着他们的谋划,先不说他从未写过这些字,更何况便是他们私下真有什么谋划,怎么可能会把它写在纸上呢! 而读到最后,王子腾这才明白为何这些谋划会写在纸上,因为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道,这是已经是他们几人第三次聚会了,但是每一次,哪怕他们商量好的,只要一回去,第二天他们就会把事情给忘掉,唯有贾恩侯一直记得,所以他们才事情在这张纸上记下来,为的就是有个凭证,好让贾恩侯能够借着这张纸,调动他们手下的势力,独自一人把事情给继续下去。 “你们也过来看看吧!”王子滕捏着手里的那张纸,来回走了两圈,这才对着史家二兄弟道:“我觉得,你们都有必要来看一看这张纸!” 史家二兄弟在王子腾露出震惊之色的模样之后,便已经对这张纸产生了兴趣,这回总算从王子腾手里拿到这张纸,他们立刻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带他们看完也同样露出被震惊到了的神色,“这不可能吧,这要是真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几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贾赦身上,而贾赦却仍然是一副冷笑的模样,十分不耐烦道:“谁知道!” “这事□□关重大,还请贾兄能够好好的说话!” “这个时候倒叫我贾兄了!” “这件事情,事关咱们几大家族的安危,贾兄就请不要在这个时候斗气了,若是我们几个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我们愿意相贾兄赔罪,还请贾兄原谅则个!” “是啊,就请表哥原谅咱们,把事情都说出来,咱们还要好好商量商量呢!”史家二兄弟这时候也拉起了亲戚关系,不过贾赦是半点都不在意,他这时候也不在保持原来那副冷笑的模样了,而是露出一副漠然的表情道:“商量?就算商量出结果又如何呢?反正你们明天也会忘的!” 贾珍这个时候也看完了那张纸,他在那上面发现了他父亲的名字,还有他父亲的笔迹,原来这件事情他父亲也参与过吗? 他突然想起十几年前他父亲贾敬突然从翰林院辞职,要跑去出家做道士,当时这个事件震惊了整个家族的人,谁也无法想到贾敬为何好好的放着前途远大的翰林院学士不做,竟然要出家做道士。 不过谁也没能劝住贾敬,现在想一想,当年父亲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怪异了,而且,这个时间正好与这张纸上记录的时间十分接近,父亲出家的日子,与这个纸上记下的时间正好相差了三个月,父亲便是在他们聚会之后三个月,便决定了出家,那么父亲当初怪异的举动,是否与这件事情有关呢! 打断了,那三人的追问,贾珍开口直奔主题:“我想知道这件事,与我父亲当年,辞去翰林院的职位出家,有没有关系?” 原本还十分不耐烦的贾赦听到了贾珍的问话,面上竟然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当然有关系!” 另外三人自觉的闭了嘴,既然贾赦不愿意搭理他们,那么就由贾珍来问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父亲为何突然要出家?” 贾赦的神色恍惚了一下,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回答了贾珍的话:“当年,每次商谈过后,他们三个人回去之后,第二日总会忘记我们商量的事情,在第三次聚会之后,我们已经意识到只有我和敬大哥,才记得这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必须由我和敬大哥去解决了。为了帮助我们两个,王子腾还有史家表哥是对我们两个留了封信,我们可以借助来分析调动一部分是王家和史家的势力,尤其是借助被老太太和王夫人带过来的史家和王家的仆人,借助他们的手除掉宝玉。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老太太的反应那么大,他好像一直在警惕着我们,还未等我们出手,她被已经先行动手。十几年前,我的大儿子贾瑚突然去世了,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吧。” 几人都点了点头,贾瑚的葬礼他们都参加过,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们还十分可惜,贾瑚的表现十分优秀,他们当时都说是歹竹出了好笋,荒唐爹养了个好儿子,谁也没有想到贾瑚年纪轻轻就去了。 难不成贾瑚与这件事情也有关系,这件事在当年究竟牵扯了多少人进来?现在他们越发相信,这件事真的可能发生过,但是为什么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做过一样! 在座的人除了贾赦,他们越想心里越发产生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感觉这件事情并非人力可为,若是牵扯到什么怪力神鬼,他们真的有能力去对抗这种力量吗? “瑚儿是为我而死的,他是替我去死的!”贾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是满是悲伤,神色更是完全颓废,以至于在座的其他人,都有些不忍心去揭开贾赦心里的伤疤了! 他们联想到贾赦刚刚说的那些话,已经可以猜测出结果了,一定是那位老太太做了什么,而那位老太太的做法导致了贾瑚的死亡,而原本该承担这个结果的应该是贾赦,贾瑚却代替了他。 “老太太疯了吗!”史鼎忍不住叹口气道,这还是他们心目中那个慈祥和蔼的姑姑吗?他真的怀疑贾赦口中的那个老太太与他认识的姑姑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是啊,她疯了!她根本就已经丧心病狂,她压根就已经不再算是一个人了!” 贾赦这句话是哭着说出来的,她已经受够了那个疯子,“当年,就为了我们要动宝玉,她竟然在我和敬大哥的饭食中下毒,瑚儿吃下了那些东西,死了,敬大哥吃的少一点,但也中了毒,你道他为何要出家,为何要去练那些丹药?你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丹药有毒吗?不过是为了以毒攻毒,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 “她…她怎么敢?”贾珍失声道,她怎么敢这样做! “呵呵,她有什么不敢的!” “你们当年就没有想过报复她?”史鼎问出了这个问题,若是有人敢对他这样做,哪怕是他亲爹亲娘他也要打回去的! “你以为我们想这样吗!”贾赦大声大吼道,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你以为我们想善罢甘休,我们也想报仇啊!可是,可是那个疯女人,竟然拿着整个贾家威胁我们,她拿着我另外两个儿子,拿着珍儿的命威胁我和敬大哥,你要我们如何!” 贾赦说完这些话,身子软倒在地,跪在了地上,大声嚎啕,他的失态,其他几人完全不在意了,他们也不由得为被贾赦的悲伤感染到,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若是他们遇到这种事情,只怕也只能隐忍下去,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们什么也能做呀! “你们为何要把这些事都给忘了呀!”贾赦一边哭一边叫嚷道,若是他们能够记得,若是他们在最开始就能够联手把宝玉给除掉,把那个疯女人给除掉,他的儿子,他心爱的瑚儿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死去了! 贾赦十分恨,他即恨那个疯女人,又恨这些人竟然忘了他们当初说好的盟约,最恨的还是哪个宝玉,若不是他,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贾赦趴在地上哭,贾珍也跪倒在地上,抱住了贾赦,这对年纪相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叔侄二人抱头痛哭,贾珍这才知道,他父亲为他牺牲了多少,若不是他父亲忍辱退让,只怕他现在应也如贾瑚一般,早就死去了吧! 比起另外两个人,史鼎的脾气更加暴躁,他看着地上抱头痛哭的叔侄两人,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十分气愤的道:“哭什么哭?要我是你们,直接拿把刀进去把这两个人给砍了!” “你以为我没干过吗!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拿了匕首到了宝玉哪儿,结果还没动手,就晕晕乎乎的自己回来了,结果第二天,琏儿就病了,差点就死了,打哪以后,我就再没敢动过手!” 贾赦哪怕是在哭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反驳史鼎的话,他要真是那么肯听话,他就不是贾赦了。当年老太爷天天棍棒打着他,他都没有肯老老实实的听话,更何况是老太太的一句威胁呢! 在最初的时候,虽然被老太太逼着答应了不在试图反抗,但是私底下他的小动作不断,可是每一次都失败了,而且每一次失败之后,他的两个儿子总会有一个生病,最严重的当然就是这那一次,他带着匕首想要直接杀掉贾宝玉,那是贾琏病得最重的一次,差点都没救过来,打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胆子敢动手了,而且他觉得,他即便是动了手根本也不会成功,除了不断伤害他的儿子,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当年敬大哥之所以要出家做道士,便是希望能够学到道法,寄希望于这些道法能够治住那块妖玉!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没有什么好消息,我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反正我已经把我的财产都已经转移走了,我都已经计划好了,日后我直接动手干一件违反法律的事情,然后就等着他们把我送去发配边疆也好,流放三千里也好,到时候我就带着那几个,忠于我的仆人,还有我的钱,离开荣国府,再也不回来! 贾赦已经完全看透了,他现在唯一挂记的便是两个儿子,但是贾琏自从娶了王熙凤以后,就已经被二房给拉拢过去,贾赦是不准备管他了,到时候给他留笔钱,随他自己去吧,他变带着小儿子,离开荣国府,离开贾家,随便到哪里都好,只要摆脱这个疯女人,摆脱那块妖玉,怎么都好! 其他三人看出了贾赦的心灰意冷,立刻就试图劝贾赦改变主意,现在看来贾赦目前是他们唯一能够用的人了,无论如何都要把贾赦给留下来,却不料贾赦听完他们说了一大篇话,只留了一句:“你们说这么多,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反正你们明天也不会记得这件事情,便是商讨好了解决的办法又如何呢!我对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而且,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你们,待到明天你们都忘了,我也是不会执行的,所以你们还是闭嘴吧,我看我们还是过来商量商量该怎么做生意吧,正好多赚些钱到时候给我养老的!” 贾赦的话完全堵住了王家还有史家人呢的嘴巴,除非他们保证自己明天还能记得这件事情,否则的话贾赦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可是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只怕过了今天,明天他们绝对不会再记得这件事情,又能够拿什么来给贾赦做保证呢!而且哪怕他们信誓旦旦说得再好,哪怕他们真的说动了贾赦,只要他们明天忘记之后,贾赦绝对会立刻改变主意! 难道他们也要像贾赦一样转移财产,为以后做准备? “可是,我是昨天知道这件事情的,我今天并没有忘记啊!”贾珍突然打断了他们这些人的思绪,说出了一句让他们都十分惊喜的话。 王子腾便想起来了,贾珍一开始告诉他事情的时候确实是说了,是昨天有人跟他说了这些话。 “别乱高兴了,你别忘了,你是贾家人?我不知道那块妖玉到底是怎么做的反正你和我都不会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的,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一旦离开贾家立刻就会忘掉!”贾赦的话却又一次打掉了他们的希望,是啊,当年贾敬也是同样保留了记忆,只有他们屡次三番,只要离开贾家就会失去记忆! 难不成,他们要留在贾家不离开?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他们给否定掉了,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就让他们没有办法留在贾家太久,最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根本没有办法宣扬出去。 “你们有没有去请过京城周围的有名的高僧、道长之类的高人过来做法?” 贾赦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私底下做些动作,请高人过来太过明目张胆,我还没胆子做过呢!” 王子腾沉思片刻道:“既然这样,这两天,我便留在贾家,就说我在这里突然生病了,去请一位高人过来做法!” “这…这可行吗?”其他人都被王子腾大胆的计划给惊到了,“没什么不可行的,只要能把那块妖玉给除掉,一切都值得!” 现在王子腾等人也认同了贾赦的话,能够做到这种种诡异的事情,那块所谓的宝玉只怕是一块妖邪之物! “可是,那个妖玉会不会对咱们家人动手呀!”史鼐提醒道,而王子腾也面露犹豫起来,若是他一个人,这才没什么好怕的,可要是涉及到他后头的一大家子,就有些投鼠忌器了!这就不好办了! “说来说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是拿个主意啊!总不能就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块劳什妖玉继续祸害咱们家吧!”史鼎急了,比起所谓的动口不动手,他更喜欢直接而粗暴! “你要是想动手直接自己去,没人拦着你!”贾赦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把贾珍给拉了起来,替他理了理衣裳,又把自己整理了一下,没好气的道,“你去试试呀,说不定你真能成功呢!” 贾赦无所谓的开始怂恿史鼎,他说得再多,这些人也未必真的相信,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就不会再这么多话了! 史鼎也是暴脾气,被贾赦这么一顶,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直奔荣国府而去,而且他也有意见识见识这什么妖玉,说不定之所以失败完全是因为贾赦是个软脚虾呢,换成是他,说不定就成功了! 史鼐和王子腾完全没有拦着史鼎的意思,他们也想亲眼看一看,毕竟所有的话都是贾赦的一面之词,他们虽然心里已经觉得贾赦表现得完全不像说谎样子,但是人心难测,谁又能肯定贾赦没有隐瞒什么呢!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史鼎便回来了,嘴上笑呵呵的,大跨步的走进来,十分有精神的样子,完全一改刚刚在这屋子里颓丧的样子,这幅模样,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史鼐和王子腾相视一眼,他们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还记得你刚刚要去干什么吗?”史鼐直接开口问道,史鼎愣了一下,笑着道:“三弟这话说的,我自然是去看看宝玉啊,说起来宝玉已经好久都没有去咱们史家了,我也想的慌,正好这次过来拜访,顺便去看看他!不过可惜的是你没去,你不知道,宝玉啊,现在都长大了,长成一个俊俏的小伙了,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史鼐和王子腾再次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转身,驼背,好像一下子被什么重担给压垮了脊背一样,不过就是眨眼之间,史鼎就好像把原来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一样,待到明天他们也会像史鼎一样吗? “哎哎哎,你们这是怎么了?”史鼎已经完全恢复了原先的大嗓门,他已经完全把这桩让他们心情颓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史鼐和王子腾苦笑一声,他们现在都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浪费时间,就算他们在这里再怎么哀叹,再怎么绞尽脑汁,又有什么用呢?明天他们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记得了! “罢了,我们还是先告辞吧,待到明天若是我们还能够记得,便再来拜访!”史鼐和王子腾都不约而同的道,不用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等到明天再做决定吧! 说完他们也不等贾家人说什么,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史鼎被史鼐拿着离开,还在嚷嚷着什么,可是却没有人有心思去听他的话,假设目送着他们离开,目光苍凉,不过是再一次的徒劳而功罢了,他又何必抱什么希望呢! 门外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守在门口的下人,低垂着脸,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那个下人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耳朵,他的听觉一向十分灵敏,远超常人,即便是隔得很远,他也能够听得十分清楚,屋里的人并没有试图遮掩声音,所以他听的很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他听到了一个十分惊人的消息! 现在,他必须赶在明天到来之前,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必须是他亲自传出去,否则的话,他不确定他明天是否也会记得这个消息! 他悄然无声的离开了这个院子,哪怕是把身份暴露,也在所不惜,他必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圣上。妖玉?那个衔玉而生的祥瑞,究竟是块宝玉还是块妖玉呢? 第113章 贾蔷13 作为帝国的皇帝,一个统治这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家的皇帝,一个已经统治了这个国家四十多年的皇帝,庆元帝可以算得上是这个国家最见多识广的人了,他见过各种匪夷所思,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那些事情都比不上这件事情的诡异程度。 甚至庆元帝一度都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他甚至觉得这不过是底下人胡编乱造,说来骗他的。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不过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笑话,还笑呵呵的吩咐他的太监总管戴权把这个人关到偏殿去,待明日再说,他不是说明日就可能忘了吗,那么就明日再来说吧! 太监总管戴权同样对于这件事情很感兴趣,所以第二人一早他就派人,过来报信的人叫了过来,只是这个送信人表现的与昨日判若两人,不是他来的时候,是惊慌恐惧的,而今日却不过是拘谨,如同哪些进入皇宫面见圣上的大臣们脸上的神色一般,就好像昨天他说的那些事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最开始的时候戴权只以为他睡了一夜缓过来了,可是后来越想越不对,追问他几句,却发现这人,就好像昨天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样,联想到他昨天回报皇帝时说的话,戴权心里边便越发惊疑起来,忍不住报告给了皇帝。 庆元帝立时便重视起来,他很清楚戴权的为人,如果不是有完全的把握是不会捅到他面前。他可以不相信那个送信的人,却要相信戴权。 果然就如戴权担心的那样,那个送信人的完全不记得昨天他究竟说了什么,还只以为自己来不过是向皇帝报告昨天四大家族当家人聚集在一起商讨生意的事情,完全没有提到那块宝玉的事情。 当皇帝提到宝玉是,他只说一切正常,庆元帝与他的贴身侍卫总管相视一眼,眼中的惊疑再也掩饰不了,“他们昨日就没有提过宝玉吗?” 那人想了想,摇了摇头,只说:“并无半点提到宝玉的意思,只有忠靖候前去看望了他,余的再无任何事情发生。” “你且下去吧!”心知从这个人身上在无法做出任何事情,庆元帝只好让他退下了,不过却仍是示意戴权让他留下这个人。 待那个人恭谨地退出门,庆元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好大的胆子,在这宫中竟也有能力动手!” 戴权作为伺候皇帝是十多年的老奴,自然是无比了解庆元帝的心,他知道庆元帝担心的不是那人有能力在宫闱中动手,而是那个人今天竟然能在宫中动此人,将来未必不会动他这个皇帝,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尤其是在认为紫禁城是皇帝最安全的居所,而现在竟然有人能够在这护卫重重的紫禁城中动手,如何不让紫禁城的主人,庆元帝生气呢,甚至他内心深处是惧怕的,这人的手段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用的绝对是那些妖魔鬼怪的诡异手段,绝非人类可及,而那块宝玉又是衔玉而生的祥瑞,谁知道他哪一天会不会把主意打到他这个皇帝手上,想要改天换地呢? 原本对于贾家的那块宝玉,庆元帝不过是可有可无,只是让人随时监视者,见他无异动,就不想再管他了,对他而言,哪怕这人是衔玉而生,自带祥瑞,但是,一个整天只知道吃胭脂,又是个胸无大志的,本就不配让他放在心里。 至于那为老太君,为了保下这块宝玉,所使的手段,庆元帝也不过是冷笑一声,根本就不看在眼里,只是那时候他还觉得这老太君八成是疯了,竟然把整个家族的希望都搭在这块宝玉身上,可见是后代实在无能让她走投无路,只能疯狂一把。 现在结合贾赦的话看来,老太君的行动实在诡异反常,八成是那妖玉使了什么手段控制了她也说不定。否则,一个人的行为怎么会突然变化那么大呢! 况且,哪怕老太君真的是把希望寄托在宝玉身上,希望他的祥瑞能给贾家带来复兴,但是又有哪一个老太太,能够对自己的儿子孙子那么决绝,那么狠毒呢! 可见贾赦的怀疑,绝对是真的,那位老太太一定是被那快妖玉给控制了! “陛下不必动怒,您想呀,那人虽然能够动这个送信人,可是为何陛下和奴才却还记能记得呢!可见,这是陛下的龙气在保佑您和奴才!那人之所以能够动得了这送信人,一定是那送信人不能如同奴才这样长久的侍奉在陛下跟前,无法久沐龙气,才会被人得了手!” 戴权的这番话说的庆元帝眉目舒展了许多,不过他到底也清楚,这不过是奴才奉承他,并不能做真,不过心里却也有了那人不敢对他动手或许真的是顾及他身上的龙气,不敢伤及天子的原因,但是他也是不敢赌,万一那个人真的疯狂起来,不管不顾又该如何呢? 庆元帝想了想道:“你派人去请相国师的几位大师,还有龙虎山在京城留下的几位仙师进宫,务必要快一些,还有态度要虔诚一些!” 戴权自然是应了下来,不过他还犹豫了一下,想起清虚观张法官塞给他的银票,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不去请清虚观张法师吗?” “哼!”庆元帝沉沉的看了一眼戴权,看的戴权心虚的低下头,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他这才道:“这张法官原是老国公的替身,我听说那贾宝玉每到国公爷的忌日以及自己的生辰都要去清虚观拜一拜,这十几年来少说也见了百八十面了吧?那张法官愣是没看出来这妖玉的诡异之处,想来法力实在浅薄,即便是来了又能起什么用呢!” 戴权不由的暗叹自己贪财,非要多嘴一句,见庆元帝只不过是说了两句并无动怒之处,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跪下来叩头:“是陛下思虑周到,奴才一时没有想到,还望陛下不要怪罪才是!” “朕看你不是一时没有想到,只是被钱财糊了脑子,这才想不到!”庆元帝笑骂了一句,戴权见他有了笑模样,这才大着胆子道:“这也是陛下宽宏大量,能体谅下头的难处,奴才这才能够有胆子呀!” 戴权能在皇帝的贴身侍卫总管这个位置上盘踞四十多年,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但是这皇宫内能够体贴上意,能够媚意奉上的多得数不胜数,而戴权能够,一直没有被那些人挤下位子,靠的还是他完全忠诚于皇帝,无一点私瞒之处,便是那些太监大臣塞给他的钱财,他都也一一报给皇帝,所以皇帝才能数十年如一日的信任的他。 张法官塞给戴权钱财的事情皇帝自然是一清二楚,皇帝自然也知道戴荃为他说话,是为了什么,不过戴权虽然为人贪财了些,但是好歹知道报给自己,总比某些人明面上两袖清风,口中天天喊着忠君爱国,一心只为君,天天拿着严要求对着他这个皇帝,他不过是多吃了一口菜,多用了一口水,那些人便要哭着喊着说皇帝群奢极欲,好像他已经堪比纣桀一般,可是看看那些人呢,私底下用的都快要比他这个皇帝用的还要好了,天天往自己家里搬银子,好像国库里的银子是他自己的一般,用着半点不心疼,再到国家需要银子他们便喊穷,稍微多收他们一两银子就跟割他们肉似的! 可见那些大臣口里喊的跟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根本就不能信任他们! 到底还是这些太监,有朝廷的哪些勋贵们,他们的权势都来自于皇帝,他们的地位中不过都在皇帝一意之间,他们跟皇帝才是自己人! 庆元帝摸索着从他家老五那里传来的暗报,心里反倒没那么震怒了,人人都道他信任,那几位哥了,但是那也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事实上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不信!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两个人的私底下动作而伤心了,只是可惜了,你说他还年轻的时候,只怕立马就会下诏将这两个人,处理掉,不过现在,还是需要稳定才好! 庆元帝暗暗的摸了摸自己的胃部,那里还有些隐隐作痛,虽然已经吃了那么多太医开的药,但是仍然无法根治,而且近来疼的越发频繁,庆元帝便知道这是他的身体在抗议了,只是可惜他却根本没有办法休息,因为他是皇帝,除非他死了,否则的话,他手中的权力绝对不会让渡给任何人。一个失去,权力的皇帝,只怕生不如死,他是绝对不会想要尝到这一点的。 庆元帝的摸了摸自己的手,尽管保养的十分得当,但是手中已经慢慢的起了皱纹,他已经在这个皇位上坐了四十多年,已经做够了,最多也不过是三年,社会上就需要换人了,在这个新老交替的时期,最需要的便是稳定,所以他只能可惜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无奈的放弃了心中血腥的想法。 不过虽然很可惜不能自己动手,但是留给儿子也不错,新帝需要立威,这两个人正好拿来开刀,而且他这个五儿子虽然一向聪明,但是还是念书有些念傻了,被那些儒家的文官们给洗脑了,这件事正好给他警醒,让他知道哪些大臣都不可信!皇帝注定是孤家寡人,靠的只能是自己,所有的人都是他手里的刀,一切都可利用! 戴权见庆元帝慢慢的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他识趣的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大殿,向门外走去,并且轻轻的带上了大殿的门。 门外阳光明媚,温暖的金色光芒洒满了外头,但是不知为何,这金色的光芒像是有意躲避一般,永远照不进那沉沉的大殿之中。 庆元帝召请相国寺的几位大师,还有龙虎山的几位仙师的消息立刻就在京城传播开来,无数人注目着那座高高鼎立在京城之巅的紫禁城,希冀着从那位紫禁城主人的一举一动中探听到他的心意,然后自己能够凭借着这点心意做出贴合那位皇帝的举动,好获得他的宠幸,借而获得荣华富贵! 但是,皇帝从来都是高深莫测的,大多数人都无法轻易探听到他的心里,所以大家更多的只能是胡乱猜测,而一个比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猜测就在京城中流传起来。 都说宫中闹鬼的皇帝需要请大师们去捉鬼,也有说,皇帝重病不起,是因为中邪了,需要大师们去给他驱邪,也有说别的的,但是无论哪一种都可以都给那几位关心皇帝举动的皇子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到底怎么回事?乾清宫里后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吗?”徒元奕虽然还坐在位子上,但是内心的焦躁已经快忍不住了,还不等他有所举动,这乾清宫的行动让他无法抓住头脑,让他不得不怀疑乾清宫这诡异的举动是否跟他提供的消息有关,但是至今为止,乾清宫却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这让他越发难耐,甚至有些冲动,想要直接一些,但是到了他如今这个地位,任何举动都要谨慎,否则的话,哪怕是一些小处也能够动摇他的地位,由不得他不小心! “奴才又去问了问,并没有消息传出来,不过奴才也探听到了,今日这是乾清宫的总管戴权亲自下了令,不许往外传递任何消息,实在不是那些人无能,只是乾清宫驻守甚严,但是得了消息如今也无法传出来呀!” 徒元奕身边的大太监周元无奈的劝说着他,乾清宫中安插的人手轻易不能暴露,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但听到了某些消息,为了不暴露自己,也是不敢往外传递的,不过这也说明这些消息定然不是对王爷太过危险的,否则的话,那些人即便冒着暴露的危险也是要传出来了! 这一点徒元奕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只是现在让他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聋子瞎子,怎能不让他焦急! “王爷不必着急,昨日咱们不是分析过了吗,这件事情对王爷百里无一害,王爷何必要多花心思去担忧呢?更何况现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也未必和王爷有关,王爷若是因此失了分寸,才会得不偿失,徒叫那些人看了笑话,捡了便宜!” 一向十分得徒元奕信任的秦月笑呵呵的道,徒元奕勉强的露出了个笑容:“先生说的我自然是都知道的,只是还没得到准信,我总是放不下心来,这件事毕竟事关重大,若是能够办得好,我必然能够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超越其他兄弟,若是办得不妥,只怕这辈子都没那个位置无缘,由不得我不担心呐!” 不待秦月再说话,徒元奕便又自嘲地摇了摇头道:“本王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徒负虚名罢了,让先生见笑了!” 秦月笑着道:“王爷不必如此,任何一个人处在王爷的位置上,绝不能做得比王爷更好了,王爷这般已经超出常人许多,比起王爷的那几个兄弟,王爷的优秀更是让他们望尘莫及,王爷何必在此自怨自艾呢!更何况王爷的担心乃是人之常情,便是圣人,遇到关系自身安危的事情,只怕也是要变色的,王爷难不成要此那些圣人做得还好吗!” 徒元奕摇摇头道:“本王可不敢自比圣人!我听先生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本王也自认为比起我那几个兄弟,本王做的已经够好了,只是父皇仍是不满意,至今因为透露过心意,更是十分宠爱那个老六,真不知道老六有什么好的!” 秦月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这不过是王爷发牢骚而已,他只要做个听众就好,王爷并不需要他发表什么意见! 徒元奕抱怨了几句,见秦月一直不说话,只笑眯咪地听着他发牢骚,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停了嘴坐了下来,道:“先生真的认为父皇即便是知道了消息也不会动手吗?” “当然,这一点我是无比确定的,我注意了一下,陛下今年已经频繁地召见了太医,虽然还隐瞒着外人,但是医案上却是一目了然,可见陛下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陛下到底已经是六十高龄了,现在身体又出了问题,只怕是…所以陛下必须要考虑新老交接的问题了,而这个时候他要求的便是稳定,不能出一点差错,要度过这个时期才好动手!更何况如今国库空虚,皇帝的内库倒是颇为丰满,只是陛下一旦驾崩,这些东西必然是作为陵墓的陪葬带走的,那么新帝必然是要面临一个国库内库都空虚的局面了,新帝初初登基,本就是君威不稳,这手里要是还没有钱,只怕是寸步难行,而这两个阁老手中巨富,若是将他们留给新帝,正好给新帝立威,又给新帝留下了一大笔钱,只要新帝把这件事做好,皇位就稳了大半。这样一箭双雕的大好事,以陛下的老谋深算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父皇一向深谋远虑,只是这到底只是我们的猜测,到底如何还要看父皇的表现。更何况,父皇有他的思虑,我却也有自己的行动才行,必须要让父皇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青,方才能够在父皇那里留下好印象,但是这行动又不能做得太过,否则的话暴露出来只会给我徒增麻烦,还怎么想都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啊!” “王爷担心的事情十分重要,但是,这些事情自然是需要臣下来辅助王爷进行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王爷去动脑筋,若是事事都要王爷操心,那么我们这些幕僚还活着做什么呢,干脆都是自杀谢罪好了!” “是啊,还有几位先生在帮我呢,幸好有几位先生,否则的话我岂不是寸步难行?这件事还要麻烦这位先生了!” 秦月自然是非常恭敬地起身,又说了一些表明忠心的话,徒元奕才放心下来,只是徒元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他谋划甚久的事情早已经被皇帝放在了脑后,他也想不到,原本不过被他当作消息来源的贾家却发生了这样一件诡异的事情吸引了庆元帝的所有注意力。 “几位大师怎么看这件事情?”庆元帝问出了这句话,但是大殿却仍然是一片沉默,几位大师都没有贸然开口,只是来自相国寺的虚园大师心里却有些急躁,因为十几年前,庆元帝便就这件事情询问过他,但是他曾经去过荣国府查看,那块所谓的祥瑞,并无任何异处,所以他只当是后院女子为了争宠,从而使出的手段,他也是这样同庆元帝说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莫非是当年那块所谓的祥瑞骗过了他? 虚园大师现在想的是把自己从这件事情脱出去,于是他便开口道:“十几年前我曾受皇帝的委托,去荣国府查看过那块所谓的宝玉,但是并无任何益处,那块宝玉虽然品质很好,但也不过是一块寻常美玉,只道是后院的女子为了争宠说使出来的手段,更何况那块宝玉虽然体积十分小,如同雀卵一般,但是仍然超出了婴儿的口唇大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衔在口中,所以我便判定了这是后院女子的手段,没想到今日竟然出了这种诡异之事,莫非是我当年太过疏忽,被瞒过去了不成?” 虚园大师这话一说,众人才知道原来他十几年前便已经奉了皇帝的命去查看过,这些人都是知道虚园大师的水平的,并不是那等糊弄人的,确是有几把刷子,没想到他也在这上面栽了跟头,不免提起心来,他们与虚园大师的水平都差不多,既然虚园大师都在上面栽了跟头,难保他们不会出什么差错,所以还是需要提前给皇帝打好预防针,你的到时候他们真的出了差错,让皇帝以为是他们的水平不行! 不过,同样是相国寺出来的几位大师不好说话,而龙虎山的一位仙师便开了口:“虚园大师的水平大家都是知道的,若是您在上面出了错,只怕我们这几个去了必然也是要被糊弄回来的!” “是啊,可见不是大师的水平不行,只是那妖玉的手段太过高超,我听陛下的叙说,只怕那人的手段是防不胜防,到时候还需要我们几个人同心协力,方才能够战胜那块妖玉!” “是啊是啊,到时候大家必定要使出浑身手段,不可有所私藏才是!” 这一位的话说出来,其他人都是纷纷附和,一时场面到十分热闹,只是庆元帝却有些担心起来,这些所谓的高人在也不复以往镇定的模样,恐怕是他们已经察觉到这件事不好做,故意在他面前推脱责任,这种场面他见过许多,向来是那些官僚们惯用的手段,只是没想到今日却在这些,所谓的高人身上也见到了。 只是这些人已经是庆元帝能找到的最好的高人,若是连他们都无法对付那个妖玉,不知道还有何人能够替他解决这件事情,庆元帝不由得开始盘算起,到底是去西藏那边,还是该去苗人那里,又或者再去那些名山大川之间寻访隐居于此的名士,或许他们才是那些淡泊名利,真正有高手段的高人,而不是这些,已经被世俗名利玷污的“高人”! 庆元帝已经认定这些人不过是来糊弄他的,于是语气便有些冷了下来:“既然几位高人都已经来齐了,不如就去荣国府去看一看,务必要把那块妖玉给拿下来,若是谁能办成此事,我必然有封赏!” 最后这句话已经是□□裸的利诱了,这一向是对那些世俗中人所说的话,没想到今日却被放在了这几位超脱世俗的高人面前,这些高人相视一眼,忍不住面露苦笑,看来他们的举动,确实是惹恼了庆元帝。 只是没办法,当年那块宝玉,确实生得诡异,他们都曾经私底下过去查看过,并无半点异常之处,他们也曾下了虚园大师那样的结论,但是按照庆元帝的说法,在这块宝玉身上确实发生了诡异的事情,这让他们不得不小心起来! 不过仍然有人大着胆子道:“在下不敢隐瞒陛下,事实上,在下是几年前曾去探查过了那块宝玉,并发现异常之处,可见那块妖玉的手段高超,并非吾等能够对付得了的,因此在下便想着不如多了解一些,找到那块妖玉的弱点,再动手不迟!” 庆元帝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不过他也觉得这个人说的很有道理,找到弱点再动手,胜算才能够大一点,他更希望这些人能够毕其功于一役,最好是能够一举成功,不用他再去别的地方找人!否则的话,即便他是皇帝,他的君威更在世俗之中,对于那些超脱世俗之外的人,他也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够请来的! “不知这位大师想要怎么了解那块妖玉弱点?” “依那位送信人昨日所说的话来看,事实上这十几年来,唯有贾赦与贾敬二人,对此事了解最深,所以我便想着不如去请他们过来,我们询问一番,或许能够有新发现。” 这位大师的意见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庆元帝索性大手一挥,直接让人把贾家牵扯进来的贾赦、贾敬、贾珍、贾蔷等人,还有史王二家的人都叫了过来,既然要问就问个彻底,省得时候这些人又要找理由。 庆元帝的大手笔这些高人自然是十分欢喜的,能够知道的越多越好,毕竟这件事如今看来还是有一些危险的。 王家和史家还倒罢了,他们如今还有些威势,并未完全没落下去,因此进宫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反倒是贾家,听说了皇帝下的旨意,一家人吓得跟什么似的,一片兵荒马乱,这才让这几人收拾好了行装,跟着宣旨太监进了宫。 走到宫门口,这些人汇聚在一起,才发现皇帝竟然直接把贾王史三家都叫了过来,敢不敢多话,也不敢去询问,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思索起来,皇帝下诏让他们进宫所为何事。 还是王子腾常在宫闱里来往,经验更丰富一些,他熟门熟路的太监塞了一些钱,试图从他口中探听到事情的原委,即便是得不到具体的情况,好歹有些提示也让他们放心一些,是那太监却推了王子腾递过来的钱,这让王子腾越发肯定事情不小,那些贪婪的太监连钱都不敢收,他们犯下的事究竟是什么呀?难不成竟然是他们昨日商量的事情暴露了不成? 可是,若真是他们暴露了,皇帝最先找的难道不应该是胡李二人?他们不过是商量,还没有真的行动呢! 几人战战兢兢地入了乾清宫,小太监不过上宫里回复了一句,便有人请他们进门,王子腾越发惊异起来,除非是有什么军情大事,否则的话,即便是皇帝宣召进宫的大臣也是要在外头等候许久的,可是今日却是立刻让他们进了门,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即便是有什么大事与他们又有何干? 不是王子腾妄自菲薄,若是他老爹或者是他爷爷还活在世上的时候,这种大事自然是有他们参与的份,现在他们也不过是等所有事情了结,听听八卦而已,暂时没有参与的能力。 进了殿门,但最先注意到的是几大师坐在哪里,然后几人这才注意到了皇帝,几人赶紧跪下请安,只是贾赦却慢了一拍,他心中有了一些想法,去请几个大师过来,莫不是是事关那块宝玉? 贾赦心中有事,行动上就慢了一些,在几人中就越发显眼起来,庆元帝一见他这脸色便知道,假设只怕是猜出了几分,示意他们起来,庆元帝便直接对着贾赦的:“看来贾恩侯你是猜出来了,不如你来说说吧!” 庆元帝原先是看不上贾赦的,他家的事情庆元帝知道得一清二楚,身为家主,却被后面的女人压制,被自己的弟弟压制,堂堂的一等将军丢了自己的正房,住在马棚旁边,怎么看都是一个无能之辈,不过昨日听到送信人说的话,庆元帝才知道贾赦之所以一直在隐忍,不过是被拿住了软肋,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一直隐忍着这些屈辱。 不管他是有能力也好,无能也罢,只是这重情重义的一面,就已经比满朝文武强的太多了!说句实在话,庆元帝实在是不缺有能力的人,他缺的是有情义的人,而贾赦正好是这样的人,实在是让庆元帝非常喜欢! 庆元帝一直觉得一个人有情有义才更好掌控,倒不是说这种人有软肋,而是因为,这样的人做事有底线,他们固然会做一些和光同尘的事情,但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他们不会超越底线,这样的人才是一个好官,而且为了自己的亲人,他们也不会贸然背叛皇帝,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去拉自己的亲人冒险,比前那些为了自己的私利,可以随时抛弃亲人,十分自私的人来说,这样的人,才是庆元帝最愿意用的。 不知道这贾赦到底有没有才能,若是稍微可用,他倒是愿意用用他的! 贾赦浑然不知道被天下人所期盼的,皇帝的信任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只是高兴着,皇帝终于发现了那块妖玉,而且把几位大师都请了过来,肯定是准备对付那块妖玉,他总算是要解脱了!再也不用隐忍压抑! 他立时便站了出来,哗啦哗啦的便把事情都说了出来,没有任何隐瞒,贾家人倒还罢了,因为他们一早便知道了,但是史家和王家的人几乎是惊呆了,他们从来都没想过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边,而且听贾赦所说,他们竟然是早就知道了的,只是每一回只要他们回家,第二日便会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就在昨天他们还在贾家商讨要怎么解决这块宝玉的事情,但是今天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昨天她们在贾府时再商讨,海贸生意的事情,他们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这几位大师一边在听贾赦说话,一边在仔细观察着王家和史家人的脸色,他们已经发现这些人的确是忘了,他们并没有任何做戏的成分在,看来陛下所说的事情,确实是真实的发生了! 几位大师待贾赦说完话,又上前去询问了他一些事情,贾赦非常配合,贾敬也是十分欢喜,他们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丝毫隐瞒,在他们看来,贾宝玉完全就是一个祸害,只要有贾宝玉再一天,贾家迟早都会完蛋!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族被一个*害,慢慢倾覆,而他们却没有任何手段可以阻止,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现在,他们总算看到了一些希望! 几位大师问过话,又在一块商量了一会儿,这才算是对这块妖玉有了初步的认识,他们总结了一下,这块妖玉目前来说有两个手段,一个是可以让人失去记忆,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消去贾家人的记忆。 另一个便是控制人了,在他们看来,贾老太君的反常一定是被人控制了,但是从贾赦的人的叙述中,可以看出贾家被这块妖玉控制的只有老太君一人,其他人都没有受到影响,看来这款妖玉是不能够轻易控制太多的人。 而想到老太君从小把贾宝玉养到大,他们猜测这控制要受到关系的影响,与贾宝玉关系越亲密越容易受他控制。 而贾赦曾经拿着匕首想要直接杀了贾宝玉,却被他控制着忘了自己的目的,看来,这块妖玉在遇到危险时是能够控制敌人的,就是不知道这人数还有距离,又或者其他因素是否有影响。 他们想来想去,只有最后一点,是最麻烦的,不过好在这道家有清心诀,这佛家也有自己的经文,可以防止他们被控制住。这样看来反倒没有多少危险。 不过几人还是不敢轻易放下戒心,准备亲自去查看一番,几位高人又派人前去相国寺和龙虎山在京城的驻地中取来了他们常用的法器等物,又叫来了一些弟子协助,然后便浩浩荡荡的前往了荣国府。 只不过这些人都坐在马车上,因此并未引起市井间的注意力,但是那些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皇帝竟然是请了相国寺和龙虎山的大师们前去荣国府,莫非是想动那块宝玉? 只是这块宝玉在京城也已经存在了十几年了,皇帝早不动手,晚不动手,为何是现在动手?莫非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些人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头绪来,不过到底是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想来这火轻易也烧不到他们身上,这些人便能够放下心来看热闹,京城也是很久都没有热闹可以看了! 这些人还未到荣国府,巡捕司的人已经包围了荣国府,这些人一出动,立刻引来了市井间的注意力,他们远远地围着荣国府看,这些豪门贵族的八卦是他们最爱看的。 只是没想到巡捕司却来赶人,将他们都驱离了,这些人抱怨着,但是却不敢与这些衙门的人动手,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对于荣国府的事情就更有兴趣了。 他们世代居于京城,见过不少豪门贵族的倒地,可是还从没见过巡捕司如此紧张,待到他们想起荣国府中还有一块衔玉而生的宝玉,许多匪夷所思的猜测就从他们口中说了出来。 庆元帝之所以出动巡捕司,一是怕荣国府中的普通人影响到几位大师动手,二则是,想要在几位大师成功之后宣扬出去,也好立立君威,那些白莲逆贼也不是天天宣扬自己会这些鬼神之术吗,今日正好让他们见识一番什么才是真正的鬼神之术! 而之所以把这些百姓给驱离,就是怕大师们动起手来会误伤无辜,更是怕若是这些大师失败了,也好为朝廷保留脸面。 第114章 贾蔷14 巡捕司的人早已得到了上头的吩咐,对贾家人半点不客气,将仆人们归置到一个院子里,贾家的仆人少说也有上百,挤在一个院子中,黑压压的,夹杂着女子的尖叫,男人的哀嚎声,乱糟糟的。 至于贾家的小姐姑娘少爷们,则被集中在一个院子里,巡捕司的人对这些人倒也客气,只是却把贾宝玉、贾老太太贾政及王夫人拉在了另一个院子中。 贾家的几个姑娘挤在一起,躲在屏风后头,王熙凤因为行为泼辣,非常大胆的反抗,被几个官兵拉扯起来,因此身上的衣裳看起来有些凌乱,发髻也散乱了,不过,那些官兵在听到她自称是王子腾的侄女之后,动作立刻收敛了不少,王熙凤贯是会得寸进尺的,既然这些,当兵的怕她,越加气焰嚣张起来。这些巡捕司的官兵哪怕十分生气,到底还顾忌着王子腾,因为王子腾也算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所以并不敢真的动手,但是还要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只好拿着贾琏威胁她方才将王熙凤关了起来。 王熙凤见那些人惧怕她伯父,不由得越加大胆,跳着脚对着窗户指着那些人破口大骂,窗外巡捕司的人十分生气,只是到底还顾及的王家家大业大只能忍气吞声,好在他们这些巡捕司的官兵在京城中一向是受人欺负的,忍气吞声惯了,不过是装聋作哑,倒也勉强能够接受。 倒是贾琏出了声,制止了王熙凤的行为,虽然这些人还顾忌着王家,但是如今贾家眼看有事,王家未必能够出面保全贾家,王熙凤虽然是王家的闺女,不过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她是贾家妇,皇家或许能看在情面上照顾一二,却未必肯出全力,他们还是顺和些,也省得万一出事在这些人手里吃亏。 王熙凤哪怕平时再看不上贾琏,但是遇到这种事情,她一个女人家心里还是惧怕的,眼看着贾琏能够出面,她自然是是听话的,索性便不再闹,而是将几个姑娘叫到她跟前,跟着李纨一块儿安抚这几个小姑娘。 惜春年纪小,早就被这阵势吓得哭了,不过好在小姑娘听话,哄了几句便不再出声,只是仍然睁大着眼睛,十分惊慌地依偎在嫂子怀里,迎春一向生懦弱惯了,见到这个阵势,连哭都不敢哭,不过是躲在几个姐妹身后,现在跟是说在一旁都不吭声。 唯有探春和林黛玉表现的还算冷静,只是林黛玉更挂记被单独关押的贾宝玉,表现得十分心焦,而探春想着,贾政和王夫人也被单独关押,只怕这是与贾家二房有些关系,因此十分担心,若是他们二人真的被牵连进去,她只怕是独木难支,前途未卜。 因此这两个人表现的都有些神思恍惚,对王熙凤和李纨的安慰也不过是随口应着,心里还是想着自己的事情,王熙凤和李纨也是惯会察言观色的人,见着几个人并不怎么,搭理他俩因此不过说了几句便住了口。 不过这个时候难免心慌,因此便想有个人说说话,这两个妯娌俩搭上了话,也不再像平时那般遮遮掩掩难得的摊开了话头。 “唉,我看这回只怕难了,也不知家里头究竟犯了什么事儿,我原先还以为是我们家大老爷又做了什么?可是眼看着那些官兵对姑姑和姑父的态度,只怕还是与二房有些牵扯,可是老太太身上还有着超品诰命,那些人也是丝毫不客气,便是咱们贾家真的犯了什么事,也需要顾忌叫老太太年纪大呀!” 王熙凤负责贾家的内务管理,比起李纨这个一向带在家里的寡妇,见识要多了许多,因此还能够看清一些,不像李纨只是一团乱,压根连猜都不知道从哪里猜。 李纨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其实二房真的有什么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老太太,老太太上是整个府里唯一还能看重她的,有老太太护着,她才能带着贾兰,在整个荣国府安稳的活着。 更何况如今看这架势,大房子还是安稳的,若是老太太和二房都搭了进去,她便是有些积蓄,又如何能够抚养贾兰长大成人呢。 大房出于道义,或许会养着她这个嫂子,然而毕竟已经是隔了一房,更何况李纨深知贾琏与王熙凤的性子,都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她吃些苦头无所谓,她只是担心贾兰。 可怜她的儿子,还未出生就去了父亲,现在又要遭这个苦! “我看如今这架势,只怕二房有难,倒是大房我看还是稳当的,更何况你们又有王家帮忙,你是王老爷的侄女,王老爷子会看着你受难不管呢!” 心中猜测二房猜测不稳当,只怕日后都要更加大房过活,李纨便有意奉承着王熙凤,毕竟,熙凤是大方的长媳,日后大房一切都要交到她手里的,她肯定是要看着王熙凤的脸色行事。 王熙凤自然听出了李纨的奉承,别看他这个,他扫平了默不作声的,但是心里关爱我气,一向不怎么看得上他,觉得他,不识字,行为粗俗,如今还不是服了软? 即便是身处这样危险的境地,王熙凤也止不住从心里涌出一股豪气来,这几年,他在二房跟前低眉垂目,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一个管家权? 现在可好,老太太和二房都要出事,正好剩了大房,大房里,大太太是个不知事的,随便糊弄一下就能够骗过去,大老爷平常只要供着他喝酒玩女人就好,基本上不会管事,这大房还不是落得他们夫妻二人手里。 王熙凤想得到好,只是却想的太早了些,也太容易了一些,先不说二房出不出事还是两说,更何况她那个一向只爱喝酒玩女人的公公绝不是个省事的,更何况她公公一向不满意她这个儿媳妇,若非顾虑太多,只怕早就把她给休了! 探春和林黛玉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探春不过只在哀叹自己命运多舛,倒是林黛玉听了,觉得有些可笑,一家人还处在危境之中,不去想着怎么渡过危机,现在却已经是各有打算,为自己谋出路去了,可见贾家落到这个境地,也怨不得别人! 不过她又想着,若是贾家出事,父亲必要接她回去,这样也好,即便舍不得宝玉,可是相比父亲,还是父亲更重要。哪怕日后出嫁难一些,她也更愿意守在父亲跟前,与父亲相依为命,也好过在贾家寄人篱下,天天要听那些下人的闲言碎语! 想她堂堂官家大小姐在那些下人的口中竟然比不过一个商女,到底也不过是因为那商女更加大方一些,赏赐的银两更多一些罢了,贾家所谓的簪缨世族的教养也不过如此而已! 而一旁缩着的赵姨娘和她怀里的贾环确支楞的耳朵一直听着,王熙凤和李纨的对话,一听说二房要完,赵姨娘的手就忍不住握紧了,她只心疼二房的那些银子,若二房完蛋,大房才不会养她们母子,赵姨娘小心地握住了藏在怀里的银子,这些银两只怕是她们母子日后的立身之本。只可恨她以前没抓住机会多贪一些!就这点银两只怕也只能支撑几天罢了!这让她们母子二人如何活呀! 倒是贾环,趴在赵姨娘的怀里面露喜色,他并不喜欢荣国府内的生活,在荣国府内,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喜欢,不受宠的庶子而已,不但那些他名义上的亲人看不上他,就是那些得宠的丫鬟们也能够欺负他,要让他自己出门过日子,哪怕苦一点他也愿意,正好趁着荣国府出事他可以把姨娘给接出去,让她不必再受他那个恶毒嫡母的磋磨,待他日后挣了钱,正好让姨娘当当老太太,过过好日子! 王熙凤听了李纨的奉承,正自得意的时候,还待要说句话谦虚一二,却不料贾琏却出来打断她的话,“这次的事只怕不仅是贾家,王家和史家也要牵连进去!” “什么!”王熙凤大吃一惊,比起贾家她更关心的是王家,王熙凤很清楚,如今的贾家不过是日薄西山,只能支撑着外面一个好看的架子吧,她作为贾家的当家主妇,更了解贾家的内情,贾家现如今连这些主子的日常用度都快撑不起了,各个主子又是一个赛一个的想法从公中支钱,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大族的样子,反倒是她的娘家,如今正是蒸蒸日上,而她之所以能够在贾家作威作福,靠的便是娘家。 而且她很清楚贾琏对她日益情薄,若没有娘家让她靠着,她在贾家只怕地位要日落千丈,所以比起自己丈夫这个根本顶不上什么用的家族,她更关心的自然是能够起大作用的娘家! “二爷怎么说这话?这话可不是乱说的,我伯父好好的做他的兵部侍郎,又很受圣上信任,位置坐的也是稳稳当当的,怎么会有事?” 第115章 贾蔷15 贾琏原也只是好心提醒,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担忧,和自己媳妇商量商量,却不料被自己媳妇这么一顶撞,心里顿时就不舒服起来,尽管他也知道贾家如今已经是日益衰落,能够维持如今的威势,靠的也不过是老太太,还有王家的支持,可是他媳妇这是什么意思?她可别忘了,如今她是贾家妇,不是王家女了,难不成贾家倒了王家还能够把她给接回去? 贾琏在家里一向隐忍惯了,在王熙凤面前伏低做小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如今即便是心情不好,也不过是扭过脸不说话。王熙凤的话一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他知道,这是在,少家庭的面子,不过,他一向,高傲惯了,你在老太太面前,唱念做打也就罢了,在,贾琏面前,他一向是拿捏着架子的,更何况在人前?他并不想给贾琏道歉,所以,也就索性,装作没有看见贾琏的冷脸,低着头不说话。 夫妻二人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傻的贸然开口,李纨更是垂着头,只是心里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即便是王熙凤这等强势的人又如何?在丈夫面前还需温婉贤淑,特别在外人面前更是需要给他留脸面,要知道女人的柔骨才是抓住男人最好的武器,可叹这王熙凤在外头表现的那么聪慧,为何偏偏在这上面竟犯了糊涂,他跟贾琏犟不过是突然让贾琏心生厌恶,更是让他在外头流连忘返罢了!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过这些事情,李纨便是看个笑话也不愿意提醒王熙凤的,王熙凤仗着老太太和王夫人的宠爱,又有个靠谱的娘家,一向想要压过她一头,好夺着贾家的管家权,她也不想想,她不过是一个寡妇罢了,最大的想法也不过是好好养着自己的儿子,望他日后成才,哪里会与她争这所谓的管家权? 更何况她又不是没管过,贾家如今不过是个空架子,支撑各房主子的吃穿用度已是极为艰难,即便是她想缩减开支,可是现在她不过是个小辈,想做什么都做不成,而且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必须要保证各个长辈的吃穿用度,这就需要自己添钱赔嫁妆了。 李纨已经没了丈夫,她房里没了进项,嫁妆原本就不丰厚,手里有一点钱都恨不得死死的攥着,哪里会愿意做这赔本买卖? 可笑王熙凤以为老太太和王夫人宠她,还天天沾沾自喜,却不想老太太和王夫人把管家权交到她手里,不过是看上了她丰厚的嫁妆,想让她为贾家添财出力罢了。这王熙凤也不过是面上看着精明,内里却是个愚笨的,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呢! 当然,王熙凤也未必不知道这些,只不过她更贪图的是管家的荣耀,还有享受那些奴才的巴结奉承,可是叫她说抓在自己手里的钱财才是更好的,今天这般,万一真要有什么事,家族倒了,日后靠的还不是自己攒的钱财。 想到自己攒的那笔私房钱,李纨又有了底气,毕竟她可是立志守节的贞妇,一般人还真不敢克扣她什么?即便是王夫人再讨厌她,认为她克夫,也不过是指桑骂槐,该给她的银钱半点都不少。 即便是家族招了难,她是贞妇,朝廷绝对不会收缴她的财物,所以说她才是这个屋子里最稳当的。 李纨想过味儿来,便不再试图巴结王熙凤,更何况看贾琏这个态度,王熙凤日后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两家强又能怎么样?娘家还能够天天硬拽着夫婿不成?更何况,王熙凤嫁过来几年了,还未曾给贾琏生过一子半女,要是贾琏拿这个说事,便是王家,也是没法子的,他们理亏!再有一点便是王熙凤善妒,看看贾琏房里,现如今,不过就平儿一个通房,连个妾都没有,别说她是王家的女儿,便是她是公主,那也没有理由拦着驸马纳妾生子的。 王熙凤自然是不知道李纨心中所想,她见大嫂沉默下来,还只因为李纨胆子小,见她与贾琏吵架,不敢插话,正要说些话安慰安慰她也后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想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接着,她便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这里头正有她的公公贾赦,还有她一直念叨着的伯父王子腾。 王熙凤听着熟悉的声音,自然是喜悦万分,她直接忽略了公公贾赦,就要往外闯,要问问她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这巡捕司突然围住了贾家,贾家未来如何? 巡捕司负责守门的士兵,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上司的面,将他看守的犯人放出去,要不然也显得他太过无能了,奈何,上司特地交代过,不要对这个屋子里面的人无礼,他自然是不能向对平常那些犯人一般粗手粗脚的,再加上这个要闯出去的又是个女眷,听说还是他们顶头上司的侄女,这样一来他便有些手忙脚乱。 王熙凤见她大伯过来,自以为大伯是来救她们的,有了依仗,越发不将这些士兵放在眼里,行动中更加嚣张,那士兵碰他一下,她便要尖叫起来,指责士兵的鼻子骂他,说他对她无礼。 王熙凤的行动自然是引起了外所有人的注意力,王子腾甚觉丢脸,在这么多同僚有世交好友的面前简直是丢了他们王家女眷的脸,奈何这人是他侄女,姓王,他也只能苦笑一声,试图寻求贾赦的帮助,毕竟王熙凤除了是他的侄女,也是贾赦的儿媳妇。 却不想贾赦扭过头完全不看他,王子腾心中便是一跳,这贾赦的态度…… 王子他猛然间想起妻子对他抱怨,王熙凤实在不懂事,竟然舍了大房,跑到二房那里给二房跑腿,原本是以为是个伶俐的姑娘,却不像这精明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愚笨的心。但是王子腾那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大房势颓,自然是要奔二房去的,更何况王夫人是王熙凤的姑妈,王熙凤自然是更亲近她一些,他那时候不把大方放在眼里,也不把贾赦放在眼里,自然不把妻子的话放在心里。 但是刚刚在乾清宫,他已经察觉到了皇帝对贾赦的态度有些改变,皇帝甚至是十分欣赏贾赦的,哪怕贾赦真的无能,但是有皇帝的欣赏,只要能够得到皇帝的欢心,这便是他最大的能力了! 他现在突然后悔起来,不该不听妻子的话,由着他这侄女犯错,现如今,可不就是报到他身上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子,哪里会察觉不出来贾赦对儿媳妇不喜,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后宅事情,贾赦的儿媳妇更是王子腾的侄女,他们也不好插口,便只能够沉默不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若是以前,他们或许会帮着王子腾劝说两句,但是刚刚从乾清宫出来的哪一个不是自诩是体察上意的好手,哪里会看不出来皇上那么明显的对贾赦的好感,这样一来,他们的立场便犹豫起来,只好中立了。 王子腾想了想,到底觉得如今还是眼前的事情更加重要,日后和贾赦的关系可以慢慢修复,若是贾赦真不喜欢他这个侄女,大不了让贾琏再娶一个就行了,王家旁枝可还有好几个王熙凤的妹妹正在待嫁,这姐姐若是去了,娶一个同姓的妹妹,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前提是这王熙凤能留下一个儿子。 王子腾望着奔过来的王熙凤和她那平坦的小腹,不由得也对她不满起来,看着平常挺会逗人开心的,怎么在自己的家事上偏偏犯了糊涂。 王熙凤闯了出来,那守门的人士兵见上师并无怒色,索性也就将后面出来的贾琏也给放了出来。 王熙凤走到王子腾跟前,还未说话,却见王子腾对她怒目而视,口中责骂道:“你出来做什么?这么多外男在此,你一个好好的妇人家还不赶紧回屋里去,留在这里岂不是乱了规矩!” 王熙凤在家中一向受到王子腾的宠爱,便是王仁那个堂哥也比不上王熙凤,她何曾受到过王子腾如此疾言厉色,当下便有些委屈,不过待见到王子腾身后跟着的许多人男子,心里边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顺着伯父的话请罪,就要退向屋内,却不想贾赦突然开口:“我看让她留下又有何妨?各位大人不知道呀,这个王大人的侄女可是自诩女中豪杰,从小充男子养大的,哪里一般的闺阁女子能比的了的?以前老太太常说,这王家姑娘便是十个男子也比不上,我那个儿子呀一向是个废物点心,在家里从来说不上话,家中从来都是老婆做主,让她留下来,说不定今天还能给咱们出出主意呢,您说是不是呀王大人!” 王子腾被贾赦这一番话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王子腾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够让贾赦再继续说下去,不由得连忙放低姿态拱手告饶,却不想贾赦丝毫不领情,而是摆摆手招呼贾琏走到前面来,拍拍贾琏的肩膀道:“来来来,琏儿,来给你大伯磕个头,求个软,谁叫咱们贾家现在没落了呢,一切都只能靠王家撑着,连你娶个小妾都要看你媳妇的脸,现在当着你大伯的面,我来替你求个情,好歹呀给你娶两房小妾,给我留个孙子呀!” 王子腾恨不得举起衣袖遮起脸面落荒而逃,便是他心中怒火重生,恨贾赦不给他留脸,但是对这些话也是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因为按照规矩,这就是王熙凤做的不对,王熙凤嫁来已经三年,至今还未给贾琏生一个孩子,而且还拦着贾琏不许他纳小妾通房,这便是善妒! 不要说王熙凤是他王子腾的侄女,便是他王子腾的闺女又能如何?他还能拦着自己的女婿不让他纳妾? 这些大人平常哪里会管这些琐碎小事,自然是从未听说过这位王家姑娘的丰功伟绩,但是看着贾赦竟然当面让人下不来台阶,可见平常已是积怨甚深,然而贾赦不管做的再不留情面,他也是长辈,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那肯定是小辈平常不守规矩,让他恼了! 更何况从贾赦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知道王家姑娘平常在贾家肯定是仗着娘家耀武扬威,还拦着自己的丈夫不让他纳小妾通房,更是三年未生一子,这时候几位大人看王子腾的眼色都有些不对了,他们心里默默的将王子腾从联姻的亲家中划掉,他家的侄女都这样,他家的姑娘岂不是更加嚣张?他们可娶不起这样的媳妇! 王熙凤平常在内宅再怎么嚣张,可说到底那也只是个内宅的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更何况贾赦是她的公公,她绝不可以把自己的伶牙俐齿对上贾赦,再者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王熙凤心知若是自己敢有一句反驳,哪怕是她吵赢了,在外人面前也绝对会留下一个坏名声! 这时候,王熙凤简直恨不得自己生成一个男子,这样她便有能力可以当着面对着贾赦吵,不用留在这里受这样的屈辱,王熙凤气愤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中暗暗期盼,这时候能有个人开口替她说话,而当她将祈求的目光放伯父身上时,王子腾却躲开了她的视线。 这时候王熙凤的目光总算放在了贾琏身上,贾琏这时候也是涨红了脸,哪怕他平常对王熙凤再多抱怨,可是这事不过是他们夫妻二人房间里的事,说出去不仅是王熙凤丢脸,更是他贾琏丢脸呀! 这里这么多人,到时候人家口口相传,传到外头,他贾琏戴定了怕老婆的帽子,这让他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呀!贾琏不由得用恳求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父亲,希望他能口下留德,给他留一份面子。 一直跟在众人后头,像一个透明人一般的贾蔷,这时候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个伯公别看外头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但是内里却是十分冷情的,他关注你的时候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比如幼时的贾琏,老太太不过是威胁贾琏生病,伯公立刻什么就答应了,但是若若是你伤了他的心,他绝对会对你弃之如履,便如后来的贾琏。 他可是知道,别看那个时候荣国府倒了下去,他这个伯公也被发配边疆,但是伯公早些年就已经把他所有的财产都转移了出去,发配边疆的旨意一下来,他就派他的心腹带着财产去了边疆在哪里等着他,待他安安全全的到了边疆之后,买通那里的营官,买了一个当地人代替他在那里服役,而他自己则脱身出来,开了几家小店,安安稳稳的过了一辈子。 可是他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他的小儿子,而贾琏这个长子,却连一分钱都没有留给他。 之后的十年间,父子相隔千里,却从未有过联系,就好像从来没生过这个孩子一样,由此可见他这个伯公的决绝。 而现在,他这个伯公对贾琏虽然未到几年后的那般程度,但是心里对贾琏也是早已不耐烦,毕竟任谁为一个儿子付出了那么多,这个儿子却为了区区的蝇头小利,便抛下他这个父亲跑到敌对的阵营去了,怎能叫人不伤心! 他这个伯公向来是谁对他好一分,他对人好三分,谁害他一分,他能害人三分,从不肯贪他人的便宜,也从不肯让人占了便宜。 现在的他虽然还认贾琏这个儿子,可对他这个儿子却是不冷不热,更不会顾及贾琏这个长子的脸面,对伯公而言,只要能够让他心里舒畅,削了贾琏的脸面又如何?说不定,他还会把贾琏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呢! 真是可惜了堂婶,他这位堂婶不过是好强一些,别看她外头精明,但是内里头却也是个重情的,只可惜碰上他堂叔这个薄情的,又碰上了王夫人那个佛口蛇心的,被这一家人给坑的死死的,到最后连副薄棺都没混上,不过让人拿席子一裹扔在了乱葬岗上,可怜她还是堂堂伯爵府家的小姐,国公府家的当家媳妇呢! 若她是个男子,或许结局会不一样吧,不用依附在贾家废物一般的男人身上,以她的能力,做得绝对比任何一个贾家男人更好!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伯公的做法,哪怕伯公对贾琏这个儿子再生气,可是像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一样,绝不会认为儿子做错事了是儿子的错,一定是有人带坏了儿子,而王熙凤就是伯公心目中那个带坏自己儿子的人。 原先,伯公顾及王家,如今好容易有机会,能够硬起腰杆,哪里放会放过这样一个羞辱王熙凤的机会! 更何况今天经过他的宣传,王熙凤即便是还有脸面留在贾家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嚣张了!不过这样也好,堂婶原本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以前太过强势才会遭到全家人的忌恨,现在让她收敛一些,说不定还能够落得一个好结果! 这却是贾蔷料错了,贾赦虽然很乐意把贾琏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但是他也十分清楚分寸,若是他真这么干了,人家固然会说这是两个小辈做的不好惹恼了长辈,但是也未免会给他人留下贾赦是个只顾自己畅快不肯体谅小辈的印象,如今还未到他去设想中最坏的地步,说不定他还能留在京城,他需要给自己留点名声的。 所以贾赦在贾琏向他恳求的时候,便也顺势住了口,贾赦总算不再开口,其他人立刻上前想要转移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那贾宝玉还有老太君已经被单独关到院子里去了吗?” “是的,”巡捕司的长官立刻上前道:“已经按照吩咐,将他们单独关押了,几位大人可要去看一看?” 被皇帝派来负责此事的乃是禁军首领韦杜韦大人,不过韦杜也十分清楚,这一切都要看这几位大师的意见,这几位大师并没有着急去见贾宝,而是摇了摇手,道:“这个不急,我们先进屋去看一看那几位姑娘,问问她们的话罢!” 说完几位大师便进了屋,而其他人想要跟上去,却不想贾家的几个男人立刻站了出来,挡住了这些人的脚步,他们这才想起来屋里全是女眷,他们这些外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去的,立刻歉意地笑了笑,止住了脚步,留在了外头等待几位大师的出来。 贾珍却是示意贾蔷跟上,贾蔷现在年纪小,又是小辈,并不用忌讳,贾蔷原本就想进去看看,现在一有机会他立刻窜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看见几个姑娘缩在屏风后头,而大师们正和颜悦色地劝解他们,让他们走出来,不过哪怕几个大师再怎么仙风道骨,却也不能缓解姑娘们紧张的心情,于是贾蔷便识趣地走上前来道:“几位姑姑,这是朝廷派来的几位大师,不碍事的,还请几位姑姑出来见一见。” 见说话的是贾家的男子,几位姑娘这才有了主心骨,稍微安心一些,而且听说是朝廷派来的人,她们便知道这是非出来不可了,她们站了出来,几位大师看了几眼这几位姑娘的面相,立刻弯腰道歉道:“不知是几位仙子在此,冒犯了,还请几位仙子恕罪,我们这就离开!” 说着几位大师头也不抬,仍然是弓着腰退了出去,而留在屋内的贾蔷却十分震惊,仙子?可是就他所知他这几个姑姑可没有一个是有好归宿的呀,这便是仙子吗? 既然他们是仙子,那么与他们关系亲密到贾宝玉究竟是何人?是仙还是妖?若他是仙,为何不能给贾家带来好运气?若他是妖,又为何要害贾家? 不过看着几个姑姑面露疑惑,贾蔷知道在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安慰了几位姑姑几句,他这才退了出去,贾家的几个姑娘虽然有意向贾蔷问一问,但是也知道这是个时候他们女子不该多话,只能住了口,目光怯怯地目送着贾蔷出了门。 贾蔷一出来立刻被几个人给围住了,这几位高人也不知怎么了,出门就围在一起也不说话,而且变得十分奇怪,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竟让他们如此变色! 贾蔷对这几个人将屋内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些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仙子?难不成贾家的姑娘都是仙子?可他们若是仙子,贾宝玉那块妖玉又怎敢在此胡作妄为? “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贾珍最先沉不住气问了出来,其中有一位大师,看了他一眼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就很奇怪,现在倒想问一问几位施主,还请几位施主说实话!” 贾珍立刻保证道:“大师放心,我们绝对说实话!” 贾珍因为父亲出家做道士去了,所以他对这些所谓的高人也比旁人了解的要深一些,他知道眼前这几位便是大青最有名望最有实力的高人了,若是他们也不能够破解贾家的危局,那么贾家便是注定要倾覆了! “可有人给你们改过命?” 大师这话一出,贾家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十分疑惑,贾珍老老实实的摇摇头道:“不曾!” 贾赦这个时候也过来说话:“我是不清楚这些法术之类的,但是想来这改命之事,应该是极为艰难的,并非常人可为,若是我们找到有人为我们改命,那还不如直接让那人把这块妖玉给抓走呢!” 说话那位大师,自然明白他这是被人给质疑了,于是他便解释道:“这话并非是吾随意妄言,是我观察几位施主的面色有过改命的痕迹,而且并非一次,而是两次?” “两次?怎么可能?大师,我们可是一次都没改过呀?” 那位大师笑着道:“恐怕几位施主并不知情,我便为几位施主解释一下,其实按照几位的命格,贾家虽然在你们这一代没落下去,但还并未到危急时刻,而贾家先祖自有功德必会保佑你们的下一代重新复兴贾家,只是十三年前不知道为何有人改了你们的命格,断了贾家的生机,在你们这一代家家必亡。可是,在半年前竟然又有人给你们改了命格,但是这一回我也看不清这命格究竟走向何方!” “这……” 贾家的几个人已经被这话给惊呆了,而贾蔷心里却是一惊,十三年前,大概是贾宝玉刚出生的时候,可是半年前,莫非是他重新回来的时间? 不过贾蔷虽然心中担忧自己被这几位高人看出来,可心里却又有几分高兴,他改动了贾家人的命格,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白费功夫! 贾家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话也太匪夷所思了,见他们不说话,王子腾便站了出来的:“大师,虽话谁说的已经够详细了,但是我等实在蠢笨,还是不能够理解大师的深意,还请大师更加详细的解释一下吧!” 那位大师并未回答王子腾的问题,而是端详着王子腾的脸色,王子腾心中一跳,该不会是我的命格也被改了吧?果不其然,这位大师道:“王施主的命格好像也被改了,原本你应该是,一生富贵,位极人臣,只是子孙有些不孝,但是不知为何有人改了你的命格,让你中途死于非命,不到四十岁便已去了!” 王子腾听到这话简直快要惊得跳了起来,为何有人竟对他们两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莫非是与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贾贾家亡家,而他更是不到四十岁便死了!王子腾腿软了一瞬,便立刻扑到几位大师跟前跪了下来道:“大师,还请您救救我们吧!” 一见王子腾的行为,贾家人也好像突然被惊醒了一般,扑通扑通就像下饺子一般跪在了几个大师跟前,大声叫道:“大师大师,快请救救我们吧,我们可都是无辜的呀!” 而史家人这个时候也不淡定了,史家两个兄弟也赶紧走过来,向几位大师问道:“大师,快请您给我看看,我们的命格可有被改过?” 原先说话的那位大师被贾家人还有王子腾给缠住了,哪里还有功夫去搭理史家兄弟,倒是有一位大师,见史家兄弟脸上十分焦急,好心的道:“你们倒不必担心你们的命格,其实与原先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不过是再衰上几分罢了,既无性命之忧,又无家族倾覆之祸!” 史家兄弟立刻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贾家人还有王子腾都在缠着几位大师,他们也相视一眼,立刻加入了缠人的队伍中,即便只是衰上几分,他们也希望大师能给他们改回来呀!最好是能帮他们再旺上几分才好! “几位施主还请快快起来,这既是别人使的手段,我们自然会帮忙的!”几个大师都站了出来,连连保证必然会帮他们给改过来,贾家人和王子腾这才满意的起了身,这下可好,可算是解决他们的心腹大患了!啊 贾珍和贾赦十分慈爱地看了一眼贾蔷,没听大师说吗,到他们这一辈贾家没落下去可还有后面的子孙,又能把贾起家给复兴起来,如今眼看着贾家下一代里面最有出息的就是这个贾蔷了,贾家复兴的重任可不是落在他身上了! 贾珍和贾赦看了一下贾蔷,两人又相视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们都已经决定,把手里的资源都堆在贾蔷身上,贾家的未来就看他了! 更何况他们都还有个儿子,日后指望贾蔷能够拉拔一把! 而几位大师这个时候又聚在了一起,又让人将它们周围人都赶到一边,他们这才悄声地商量起来:“我刚才看了,其中有一个姑娘应该是天庭的哪位花神下凡?而剩下的几位姑娘,都是那太虚幻境中专为神仙历劫准备的女魂,看来这贾宝玉应该是神仙下凡历劫才是!” “我看不像,若是神仙下凡历劫,自然有该定好的命数,哪里会中途修改人命格的!” “正是,而且我看着贾宝玉一味只知贪玩好乐,但是贾家却对他寄予良多,如此,他岂不是欠下了贾家人的因果,这哪里是神仙下凡该有的局面呢?” “菡煦道长说得十分有理,那些神仙下凡生怕招惹一丁点因果,恨不得与咱们这些凡人半点关系都没有,哪里会像这样?生怕欠不着人因果似的!若是贾宝玉真是神仙下凡,我看呐,替他办理下凡事物的仙人必定跟他有仇,这是在算计他呢!” 这位道长的话一说完他自己就愣了,其他几位大师也愣住了,这些大师别看是出家人,但是为了自己的教派兴旺,常常来往于宫廷贵族之家,对这些话所谓的阴谋诡计见识良多,这位道长的话一出,其他人立刻就意识到,说不定这真的是某个仙人针对这贾宝玉设下的一个局呢? 他们几人相视一眼,立刻决定现在就去贾宝玉那里亲眼去看一看,不过,若真是仙人之间的斗争,那就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了! 只是可怜了贾家和王家! 第116章 贾蔷16 几位大师既然已经决定要先去看一看,立刻便行动起来,他们也不要人跟着,这些普通人跟着他们未必能帮得上他们什么,说不定还要拖后腿,更何况他们已经猜测这件事情说不定是某个仙人的丑闻,自然是不能够闹的人尽皆知,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个幕后的仙人到底是谁,若是这个仙人他们的教派有着密切的关系,要是被这些普通人知道了,岂不是打击他们的声望! 巡捕司的这些士兵工作做得很认真,这几个大师前往关押贾宝玉的院子的时候,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已经被巡捕司清理的干干净净,颇有些凄凉萧瑟之意,一点看不出在几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热热闹闹的世家大族,一位大师忍不住感叹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繁华未必长久,若是子孙无能,不能够继承先祖的荣光,倒不如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说这话可见你就是在寺庙里念经念傻了,你也不想想如今这世道,若是没有权势护身,做个平常百姓只怕更难!你当真以为那些平常百姓就如那些士大夫的诗句里面一样,只需要扛着锄头来回走几圈,或者只要坐船到河里喝喝酒,就能够安稳一生吗?不说那些劳作繁累,只是那些底层的官吏就能够磋磨的他们生不如死!” 相国寺和龙虎山历经千年仍然屹立不倒,他们千年的时间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但是能够让他们长久存在靠的不是财富,而是对于弟子的培养。每一代弟子都要去体验平民百姓的生活,因为龙虎山和相国寺的先祖们很清楚,他们固然需要依靠权贵的力量,但是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给他们支持的,反而是底层的百姓。于是他们立下了这样的规矩,这个规矩一代一代传下来,至今未曾改变。 而且每年相国是和龙虎山都会专门放出一批粮食,给那些吃不上饭的老百姓,当然他们的动静很小,主要还是怕皇家的忌惮,这些弟子外出修行时都会很照顾下面的百姓,因此这两个门派感受到百姓的尊崇。 这几位大师都是从底层的弟子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他们也曾经去体验过平民百姓的生活,自然清楚那位反驳的大师说的非常有道理,不由得都附和道:“大师说的有理,尤其遇到乱世的时候,百姓之苦绝非一言两语便能够道尽的!不过现在还好,如今大青还处于盛世之中,当今圣上颇为圣明,继位者也很有能力,百姓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最开始那位说话的大师并不因为自己的话被反驳生气,修行到他们这般年纪对所谓的脸面已经是毫不在乎,他们更在乎的是对道的追寻,因此他们反倒希望能够有人与自己辩理,所以这位大师反倒笑呵呵的道:“是我说错了,多谢师兄提醒!” 其他几位大师见他并不在意,便开始就此事继续探讨起来,对他们而言,能够聚在一起讨论各自修行的体验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皇帝近年来对他们已经心生了忌惮,所以才扶持起京城的清虚观跟他们对抗,为了不让皇帝不安,所以龙虎山和相国寺一向是泾渭分明,尤其是到了他们这一步的大师更是难得一见,这一次是难得的机会,说不定等到他们圆寂坐化,也再难等到一次像这样的机会了! 几人说着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虽然他们一个是信佛一个修道,然而到他们这个境界已经不再去看重所谓的分歧,寻求的则是共生。 他们边说边走,不过还是十分警惕周围,所以当周围发生变化是他们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是谁在哪里!?” 打头的那位大师直接喝道:“还不赶紧现身!再隐藏下去,休怪吾等不客气!” 其余的大师十分耐心地等候着,不过手中也已经拿出各自防身的法器,随时准备动手。 而在他们眼前,渐渐地出现了一层薄幕,薄幕如同水镜一般,波纹荡漾,一圈一圈的十分好看,但是看久了,不免觉得神晕目眩。可是旁人在这里,只怕早已被这水温给迷晕了,但是眼前的这几位大师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哪里会被这种雕虫小技迷惑,他们丝毫不受影响,而领头的那位大师,在此大声喝道:“休得在吾等面前耍弄这些雕虫小技,还不快快现身!” 这位大师的话音刚落,那水镜就缓缓地打开了一道口子,从水镜当中就缓缓的走出来两个人,而当头的那个人一出来便笑嘻嘻的道:“各位道兄,好久不见!” 几位大师吃了一惊,有性急的已经忍耐不住喊了出来:“跛足道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这个人他们竟然都认识,这人却是一个自称跛足道人的道士,那他身后的应该是癞头和尚了,这两个人相伴而行,一向爱游历山水,也常来寻他们坐而论道,虽然对他们了解不深,但是他们看重的是他们修道的经验,并不曾问过他们的来历和经历,却不想今日竟在这里看到了他们。 “跛足道兄,癞头大师,不知你二人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们可以贾家之事有关?” 癞头和尚也是笑呵呵的,但是却未回答他们的问题,反倒问道:“几位大师来到这里想必已经有了某些猜测,不如说来听听吧?” 几位大师联想到刚才若不是这两个人漏了痕迹,他们这些人只怕还找不到这两个人,心中已经肯定这两个人已经听到了刚才他们的谈话,不过既然他们现在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刚才的猜测是真的呢。 几位大师相视一眼,便有一位大师站了出来,试探道:“看来两位道兄已经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就是不知道两位道兄对我们的猜测有何见解?” “几位大师既然有已经有了猜测,为何还要深入,却不知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站出来说话的那位大师摇摇头道:“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谁知道你会不会是借我们的猜测编了个故事来糊弄我们,要想让我们相信,最起码要拿出证据!”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笑了,幸好来的是这些大师们,而不是楞头青,还愿意听一听他们的劝告,那么他们的任务就简单许多了! 癞头和尚从自己身上挂着的背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块令牌递了过来,站出来说话的那位大师上前把令牌接了过来,又重新回到几位大师身边,大家这才围起来,仔细查看这块令牌,待看清这个令牌的真容之后,几个人的脸色就有些变了:“这…我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 这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大家已经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这竟然是相国寺先祖留下的令牌,而这位先祖据说已经功德圆满,去了西天。 “若是那一个还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个!”几位大师完全被震惊到了,能够拿到先祖的令牌看来,这两个人完全是准备充分,只是还未等他们冲着一块令牌中回过神,跛足道人又开口了。 这回是龙虎山的道士震惊了,好吧,他们早该想到的,这两个人既然已经拿了相国寺的令牌,当然也有能力去拿龙虎山的令牌。 不过现在有了先祖的灵牌,这几位大师却并未立即就做下决定:“两位道兄,不知可否让我们商量一下!” 这两个人已经十分笃定,眼前的这些人,绝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对一时的耽搁并不在意,他们非常和气的点点头,十分体贴人意的道:“当然可以!几位尽可以商量!” 他们还十分体贴的给这几个人设下了结界,在几个人进入结界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远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轻松,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突然出现了变数,若不是警幻仙子突然通知他们,他们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两人一边注意着结界内的动静,一边遥遥地望着贾家人待的那个院子,究竟是谁能力改变了他们的计划,重新改变了贾家人的命格,让贾家的未来出现了一条不可预知的道路。 但是明明十三年前,他们已经十分清楚的调查了贾家所有人的前世今生,便是,连那些丫鬟仆人都没放过,他家人总觉得没有人能够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难道说竟然是那边人的行动吗?可是天界在密切注视着那些人的动静,他们不可能在天界的监视下动手脚。而且他们的计划做得很严密,为了掩人耳目,天界完全把这个计划放手交给了他们这些小人物来执行,并且作为掩盖,江南甄家正是他们做出来的*阵,那些人有所察觉,最先注意到的应该是甄家才对! 难道说有第三方的势力插手?那么这个第三方究竟是谁,他的棋子又是哪一个? 想起警幻仙子拜托他们调查清楚这些问题,可是这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呢?但是一想起来警幻仙子给出的报酬,他们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第117章 贾蔷17 众人商量的结果并没有出乎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的预料,毕竟他们虽然同情贾家,但是,却不会为贾家付出太大的代价。 不过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却十分清楚,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变故,必定是贾家的人为了对抗他们修改过的命格而做出了改变。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他们并不清楚对方的具体情况,所以为了大局着想,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也做出了退让。 最重要的是,他们只需要荣国府二房就可以了,其他人的离开并不影响大局。 这几位大师虽然已经答应了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的条件,但是他们也清楚,即便他们身怀绝技,但是在人间他们必须要服从帝王的威严,这件事毕竟是皇帝交给他们,他们不能够贸然的自作主张,越俎代庖。他们可以无视贾家的意见,却不能够无视皇帝。 所以退出贾宝玉所在的院子,几位重新回到了贾家人等候的地方,却只是随意应付几句边带着这些人重新回到了皇宫之内。 让贾家人和其余人等候在门外,几位高人先进了殿门,和皇帝商量起了对策。庆元帝听完了几个人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也就是说这贾宝玉不过是仙界争权夺利下的一个产物罢了,对吧?” “陛下说的对,所以这所谓的宝玉对于陛下并无危害,陛下只管放心就是了!” 庆元帝立刻做出欢喜的模样来,道:“如此甚好,那朕就不用再担心了!只是贾家又该如何呢,贾家却是无辜的,平白无故要遭此劫难,岂不是让人心生不平?” 庆元帝虽然听说贾宝玉不过是天界设的一个局,对自己的江山统治绝对没有半点威胁,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这贾家也是他们徒家的肱骨之臣,为这大青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又是他的忠义之臣,可这样一家人却被外人给算计到这个样子,便是那些人是神仙又如何,却也不能无视他这个皇帝算计他的臣子呀! 所以他希望能给贾家一个交代,毕竟作为皇帝,他有责任要护着下面的臣子的,若是他一句话不吭,岂不是让底下的臣子寒了心。 更重要的是,那些神仙既然能够一次无视他这个皇帝算计他手底下的人,若是他无半点反抗,谁知道他们日后会把他一时的忍让当作软弱,会不会得寸进尺,甚至算计到他这个皇帝头上呢? “关于这一点,那两位也给出了条件,他们只需要荣国府二房和老太太,至于宁国府和贾家大方并不需要,想来宁国府和贾家大房应该很乐意和二房分家吧!” “这倒也是,毕竟老国公大人早已经去世,贾家两个兄弟也应该分家了,不过老太太一向喜爱小儿子,愿意跟小儿子过活,也是她自己的意愿,别人自然是没办法干涉的!” 虽然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规矩,但是如今他已经坐稳皇位,能够乾坤独断,在他的示意下荣国府两房分家不是难事,也不会掀起任何的议论,现在能在朝堂站稳脚跟的都不是楞头青,应该知道闭嘴。 不过没有得到可以显示君威的神迹,到底可惜了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也不知道哪两位愿不愿意配合一下。 这样想着,庆元帝便也直接问了:“如今江南白莲逆贼肆虐,朝廷几次三番派兵攻打,虽然每次都能够扑灭,但是这白莲教如同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几位大师也应知道,这白莲教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靠的便是他们所谓的神迹,虽然不过是装神弄鬼的下三滥手段,但是架不住底下的百姓愚昧,愿意相信他们。所以我想着,他们那些手段拙劣的神迹自然是比不过真正的仙人手段,就不知那两位仙人,可愿意助朕一臂之力了?” “这…我等却是不能够保证,不过我等愿意为陛下问一问?” 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但是庆元帝仍然是面色和蔼,甚至还十分体贴的道:“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若是太过为难,几位可以不必提,免得让那两位仙人为难!” 庆元帝越是这样说,他们便知道这才是庆元帝答应罢手的条件,至于贾家也不过是顺带而为,就看两位道兄的背后究竟是站着那一座靠山,而这座靠山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来算计这个贾宝玉! “吾等必会将陛下的心意传达给两位仙人,想来那两位仙人必然会愿意为大清的江山,贡献一己之力的!” 这几位大师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归于一个送信跑腿的位置上,这两边的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他们也不敢生起所谓的借着机会两边讨好处的心思,他们身后的相国寺和龙虎山再荣耀的地位也曾经站过,但是他们现在追求的是平稳,能够将他们的地位一代一代的延续下去,所以,哪怕被皇帝用手段的平衡打压,只要并没有触及底线他们都是能够接受的。 这也是他们面对清虚观的咄咄逼人,并无半点焦急的原因,要真想动清虚观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要动清虚观,便是打了清虚观后头皇帝的,他们才不会傻乎乎的上前去触怒皇帝呢!说不得这便是皇帝故意扶持清虚观的原因,若是他们忍不了清虚观的挑衅动了手,皇帝才有理由拿下他们呀! 更何况按清虚观平常的为人处事,只怕还不等他们动手,清虚观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很满意这几位大师的配合的态度,庆元帝固然会为了他们的柔顺而感到舒心,但是眼皮子底下杵了这两个庞然大物,到底让他如鲠在喉,但是,却又找不到任何把柄,让他连动手的理由都没有,哼,那张法官还曾经跟他保证过绝对能够将相国寺和龙虎山压下去,但是现在他看到的不过是清虚观仗着他的宠爱耀武扬威,而相国寺和龙虎山,面对清虚观的咄咄逼人一再退让,不仅没有被打压下去,反而赢得了朝野上下的同情,更是积累了名声,连带着他这个宠爱清虚观的皇帝也被人认为是忠奸不分的昏君,庆元帝一想起这些事便高兴不起来了! 他又想起来前两天递到他面前弹劾清虚观仗势欺人的奏折,还有清虚观在这次事情中的无能表现,最重要的是据他调查所知,清虚观竟然还敢插手夺嫡之事,暗中支持了六皇子,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便是朝中的那些大臣都不敢轻易表明立场,支持某位皇子,他竟然也有胆子,可见这些年他的纵容滋长了清虚观的野心,看来清虚观是不能再留了! 不过是心思一转便决定了上百人的生死,这边是皇帝的威严了,站在下面的几位大师虽然不知道皇帝心中所想,但是却感受到了皇帝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杀气,他们不由得苦笑一声,即便是他们身怀绝技又如何,除非他们有一天能够像先祖那般功德圆满,再也不受这人间管辖,才可脱离君王的威权,然而即便是逃离了人间的君王,他们仍需面临仙界的君王! 得了皇帝的吩咐,几位大师便立即告退准备再去荣国府同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商谈皇帝提出来的条件,而且他们也想同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打好关系,这两个人只怕已经踏入仙界,即便是最低层的仙人,也比他们道法高深,若是能得他们一两句指点,比得上他们自己清修数年了。 而贾家自然是由皇帝安排,听到了皇帝说的话,贾赦首先是表示同意的,他原本就打算给自己安加一个罪名脱离贾家,哪怕是日后只能够在边疆过活,也比的上在京城受这窝囊气强,而现在,能够得到皇帝的金口玉言,同二房分家,摆脱二房和老太太,爵位和家产都是他的,并未受到半点损失,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贾珍听到能够同荣国府二房那个祸源脱离关系,他当然十分高兴,尤其是在得到皇帝保证,贾家二房跟他们再无任何联系,便是日后他们获罪,也绝不会连累到他们。 而这个时候站在贾珍身后的贾蔷却小心翼翼的伸手推了推贾珍,贾珍立刻便想起来他们刚才在贾家商量的事情,于是站了出来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 贾蔷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做的隐蔽,但是他却不知道,对于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底下的一举一动他都看的十分清楚。这个时候,皇帝也不免对贾蔷起了兴趣,这个贾蔷应该是第一次面见他吧,不仅没有半点怯意,反而比起贾珍等人还更镇定,而且,也是这个贾蔷看出了贾家的危机,看来贾家的在一代中的佼佼者便是他了。 贾家在这件事情上实际上说受了委屈的,皇帝也清楚,贾家愿意忍受这个委屈,不过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命令,很满意贾家人的听话识趣,皇帝心中也不免生了一丝愧疚出来,于是他便有了补偿贾家的心思。 听说这贾蔷有意到江南经营海贸,这海贸貌似来钱十分的快,正好老五那里缺钱,不如让他到老五那里,也算是推了他一把,算是他对贾家的补偿了! 第118章 贾蔷18 徒元奕最近很开心,原本设想中最近糟糕的结果并没有出现,他不仅没有受到父皇的迁怒,更是一举刷新了在父皇面前的印象。 在他几次三番做出犹豫不决,想要将事情说出的模样来,还未等他开口,父皇便直接暗示他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不许他把事情捅出去。虽然不知道,父皇对这件事情究竟有什么打算,是否同他的谋士猜测的那样,但是这些不是徒元奕现在关心的,他现在最高兴的便是父皇对他态度的转变。 事实上,父皇以前宠爱他,而他的能力在几个兄弟中也是超群的,但这些并不能让父皇下定决心把那个位置传给他,而徒元奕很清楚自己的缺陷。 相比起父皇为了大青殚精竭虑,甚至为了天下可以付出一切,突然一在这一点上,就做的不够好了。或许是因为,他天生运气好,天资聪颖,在几个兄弟里天赋是最好的,母亲又受宠爱。 虽然母亲的出身不够好,有些瑕疵,但是他出生之后,却被嫡母养在跟前,大青重养恩而不重生恩,因此这一点瑕疵也被很好的弥补了,所以他算是半个嫡子,在几个兄弟里面身份是最高的。 自身的能力挺不错,出身也好,而他本人也算得上礼贤下士,在朝堂之上人缘很好,得到了大部分朝臣的支持,而父皇是抱着让几个兄弟争斗选出最好的继承人的心意在他们几个兄弟中挑选合适的继承者,所以对于他的优秀并不会心起忌惮。 当然,他也不会傻的锋芒毕露,将火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这一切都使得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权势来得太容易,尤其是对比父皇当年所经历的困苦。 所以相对于父皇来说他的表现就有些轻浮,而且他更看重享受,这让父皇对他难免有些不放心,生怕把天下交到他手里让他给祸害了,但是现在,他想父皇展示了他为了天下可以不顾自己的一己私利,甚至愿意为了天下拼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的决心。 这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态度,一个明君该有的胸怀,而现在父皇表现出来对他的态度,不正是说明了他这一步走的极为正确吗? 先不说父皇接连不断的赏赐,那些宝物对他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这对他来说不过是次要方面,更重要的是父皇近几日有意把户部交到他手上,六部当中最重要的便是吏部和户部了,自从军机处设立以来,军情要事皇帝都通过军机处来掌管,原本重要的兵部已经成为一个后勤补给的部门了,至于京城中的兵力皇帝已经分属给京郊大营和禁卫军管理,兵部是半点都插不上手,现在的兵部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更何况拿到兵部不过是让他成为吸引众人目光的靶子而已,并没有半点好处。反而是吏部和户部,让他垂涎不已。 吏部的重要性自不用说,掌管天下官员的升迁,吏部官员向来是,见官大三级的,便是一个五六品的小官见到了同级别的官员也是干摆上官的架子的,不过吏部是皇帝的禁脔,外人是不敢插手的,但是户部却不一样,近两年父皇便有意将户部放手,交给他们几个兄弟打理,只是,他们几个兄弟争的厉害,父皇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不过户部那些钱财他自然是不会动的,先不说风险太大,若是接手户部必然是站在了风头浪尖上,为了那些许钱财,把自己的前途搭上,岂不是太目光短浅。 等他当了皇帝,内库都在他手里,国库里那些钱财他哪里会看得上。 他看上的不是户部的钱财,而是户部相当于一个小朝廷,户部的职责让它天生便要与朝廷的各个部门都要打交道,而朝廷的每一项事情的运作都要与户部搭上关系,掌握了户部等于知道了朝廷大小动静,甚至父皇要做某些事时,除非是通过他手里那些暗地里的力量,否则的话绝对逃脱不过他的眼睛。 同时,各个部门支出钱财必要向户部说明钱财的用途这就等于他可以通过户部知道其他部门运作的方式。 身为一个皇帝,便让我知道朝廷各个部门要如何运转,还有各个部门的职责,这也是为何皇子成年之后都要到了各部门任职的原因,若是一个皇子能够将六部全都轮值一遍,这对于他夺位绝对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便如同他父皇当年,便是不声不响的将六部全部轮值一遍,这成为他皇祖父选择父皇成为继承人的重要原因。 但是自从父皇之后,大家知道了轮值六部的重要性,抢着要轮值六部,这件事便不是一件容易事了。即便是自己做不到,要拦着别人做到,以至于现在他这几个兄弟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完成这件事情。 但是身为一个皇帝,国家的主人,怎么能够不了解自己统治这个国家的工具呢,否则的话,这个皇帝也太失职了。 但是在几个兄弟的严防死守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成这个事情,尤其是在父皇透露出来把轮值六部当做选择继承人的重要标准后,这件事情更是难如登天。 徒元奕一直在想法子,但是在他的谋士建议之后,徒元奕独辟蹊径,把目光放到了户部身上。只要他能够完完全全地掌握户部,知晓户部的运转,等同是把六部转了一遍。 这一点相必父皇知道的很清楚,父皇当年第一个进入的部门便是户部,他便是以户户为起点一步一步登上帝位。所以他故意把户部抛出来,一方面是引起他们几个兄弟争夺,另一方面大约也是在考验他们,看看有谁能够认识到户部的重要性。 而现在父皇把户部交到他手上,岂不是说明了父皇已经认同了他的地位,有意把位置传给他? 还有一点,同样是户部可以给他带来的好处,如今朝廷各个部门都缺钱,无论是哪些油水丰厚的部门还是那些冷衙门,他们明面上的支出都是要通过户部进行的,但是现在他们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了徒元奕手里,徒元奕甚至可以通过控制钱财的方式卡住他们的脖颈,想一想,若是在朝堂之上哪一个部门的大人对徒元奕表现出不满意,徒元奕大可以在他们申请钱财的时候故意驳回他们的申请。便是那位大人能够硬气的和徒元奕对抗,但是那位大人背后的属下上司又岂会容许因一人之过而连累整个部门。都不用涂徒元奕自己动手,那位大人自己身属的部门都能逼得那位大人妥协。 这种行动不用多,不过一两次便可以震慑官场上的大人们,让他们知道与他徒元奕作对是要付出代价的,想必日后那些大人与他打交道的时候就知道分寸了。 而且这种手段不仅可以对付官场上的大人,更可以留着对付他的那些兄弟。 甚至若是他做的绝一点,可以故意给他的几个弟弟手里的部门找茬,故意不拨给他们钱财,破坏他们的差事。 当然,这只是下策,这个固然会恶心到他那几个弟弟,但是这样无疑会破坏父皇和朝臣面前他的形象。徒元奕不会轻易动用这个手段,但是这却是一个威慑力量,可以让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经此一事,徒元奕不仅面子里子都拿到了好处,让他如何不志得意满。 而且徒元奕的心中更有一件得意之事,父皇已经把那一天发生在贾家的事情让人透露给他了,所以他已经知道了贾家人的打算,贾家有意把家中的几个女孩儿的婚事都交给皇家。 贾家现在已经吓怕了,有贾宝玉这样一个所谓的仙人,已经祸害的贾家差点族亡,现在知道家中的几个女孩都跟所谓的仙人有关系,他们又岂敢轻易沾染,更何况所谓的仙子,又岂是他们这样的凡人能够有福气娶回家的,所以这些仙子倒不如嫁到皇家里,也只有这些皇子们有福气承受这几个仙子了。 更何况贾家人也有私心,这些女孩虽然前世或许是仙子,但是今生他们却是贾家的女儿,尤其是在外头人眼里,她们就是贾家的女孩,若是她们能够都嫁到皇家里岂不是意味着贾家从此之后便与皇家搭上了关系。 日后哪怕贾家的子孙不济,便是靠着裙带关系,这京城之中也能够有贾家的容身之处吧! 贾家的私心皇帝如何不知,但是皇帝还真不敢放任这几个女孩嫁到别人家去,更何况皇帝也有私心,他觉着这几个女孩既然都是仙子,若是她们与皇家的子孙生下的后代,那这些孩子岂不是也有了仙家的血脉? 更何况女人向来心软,她们便是日后回了仙界,难道不会记挂着留在人间的子孙儿而对徒家有所照顾?不用多,哪怕只有一位,他今日的做法便是有了厚报! 若不是皇帝,现在已经年迈,他也有意在贾家的这个女孩儿中挑选一位,毕竟他还从未尝过仙子的味道。 而在挑选与这些女子结成姻亲的儿子时,徒元奕自然是第一个,他已经把徒元奕作为继承人,日后徒元奕的子孙后代便是皇室的直系后代,在他的后人中掺杂仙家血脉才是最划算的。 虽然徒元奕目前已经有了一个贾家的女孩作为侍妾,但是贾元春毕竟是贾家二房,并不是一个好人选,所以皇帝想让徒元奕挑一个。 不过说是在挑一个,其实选择只有一个,毕竟贾家的三个女孩排除掉二房的贾探春,惜春太小,只有迎春年龄合适了。 能娶到一位仙子,任何男人心里都是要得意的,即便徒元奕身为天下最尊贵的皇子,也不能够例外的。 第119章 贾蔷19 现如今京城中最热的消息便是贾家的事情,那一天巡捕司的官员突然围住了荣国府,原本就已经引起了京城中百姓的注意力,在打听到巡捕司围困的,竟然是那位衔玉而生的宝玉家,顿时引起了京城中舆论议论的热潮。 而朝廷中的官员关注此事,这是因为巡捕司竟然有胆子围困国公府。尽管这家国公府已经逐渐没落,但他仍挂着国公府的牌子,便不是随意能够动的,然而巡捕司的人还是去了,这意味着巡捕司必定是奉了皇帝的命令。 但是按照朝廷的法度,皇帝要动一家国公府,他的命令必须要通过内阁的商议,否则即便是皇帝也是不能够直接签署命令的,究竟是什么事让皇帝竟然直接违背了国法,而又是什么事情竟然让内阁成员在这件事上保持了沉默,没有趁机弹劾皇帝。 要知道自从皇位上的这位性格强势的陛下坐稳了龙椅之后,他就一步一步蚕食着内阁的权势,到现在,他在皇位上坐了四十多年,而内阁几乎已经让他架空成了一个空架子,若不是内阁成员一直在试图缩减陛下的权利,不肯对皇帝让步,现在的内阁只怕不过是个泥塑的菩萨。 可以说朝廷每一个政令都是皇帝与内阁成员斗智斗勇,不断互相妥协而得来的结果,内阁与皇帝既是合作,又是对抗,而现在皇帝公然违背了国法,这绝对是一个趁机弹劾皇帝,限制皇帝权力的重要机会,但是内阁却反常地保持了沉默。 而这样一个出乎所有明眼人的结果,让他们明白了这其中必有□□,而他们也明白,这件事情必然很重要,重要到皇帝和那个同时妥协。 那么贾家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所有人都试图想要打听清楚这件事情,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半点都不清楚。 而几位皇子都是该知道的人,他们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贾宝玉身上,贾宝玉当然很重要,但是他的未来已经由皇帝决定了,并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插手和改变的,那么贾宝玉的表现如何,又会影响到谁,就与他们无关了。 反倒是另外一个消息让他们兴趣盎然,仙女?世上哪一个男人不是梦想着能够娶一个仙女回家呢,牛郎织女的故事能够流传千年,固然是因为其中凄美的爱情引人同情,但是凡是听过这个故事的男子又有谁不会对牛郎心生嫉妒呢? 凭什么这样一个贫苦的放牛小子能够娶到一个仙女回家,而他们只能在梦里臆想着仙女。 市面上流传着的话本里十个里有八个是穷小子富家小姐看上,剩下的两个则是穷书生与狐仙美女之间的故事,这样的话本故事,几乎每一个识字的男子手里都会有一两本。 可见每一个男子都梦想着能够有这样一个艳遇的机会,穷小子希望自己能被富家小姐看上,一步登天,有权有势的则是希望自己某一天能够被天上的仙女垂怜,拥有一亲芳泽的机会,这种心思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可避免,否则又怎会有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呢! 所以在听到贾家的几个女孩都是仙子,他们的*立刻就被点燃,但是最合适的贾家大房的姑娘却已经被徒元奕捷足先登,让他们无不捶足顿胸,后悔不已。 宁国府的那位姑娘太小了,但是这也不能够让那些人打消主意,不过皇帝毕竟还是要顾及皇家的脸面,没有让哪些人真的对这么一个小姑娘下手,于是下旨将宁国府的贾惜春赐给了他的一个小儿子。 至于荣国府二房的贾探春,众人先是持观望态度,但是待发现父皇对荣国府二房根本没有丝毫好感之后,他们都放下了这个想法。 不过却有一位皇子,本身对皇位无意,又一向心慕所谓的神女的,挺愿意去娶这位贾探春。却不想贾家的老太太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老太太原本是个敏锐的,虽然不知为何几位皇子都希望能够娶到贾家的姑娘,但是只要知道这个结果就好了。 现在她管不住贾珍那边的惜春,贾赦那边的迎春,难道她还管不了二房的探春吗!老太太有意借着探春为宝玉争取一些筹码,自然是看不上这位胸无大志不知上进的皇子的。 老太太最中意的自然是徒元奕,但是先不说徒元奕那里已经有了贾元春做他的女官,又有贾迎春作为他的侧妃,万万没有把三姐妹同时嫁给一个人的,就是老太太愿意,徒元奕也根本不会做这种事呀,老太太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她心里面却在暗暗埋怨贾元春不争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没抓住。贾家花了大工夫送她进宫,自然是有更大图谋的,哪里真的是希望她做个女官呢? 这位向贾探春求情的皇子被老太太私下里委婉拒绝之后恼羞成怒,自然不会再提这个话,其他皇子根本不愿意回家家二房连上关系,待知道老太太的高眼光之后,更是私底下嘲笑,老太太看中的几位有大前途的皇子直接拒绝了老太太的提议。 好好的一个快要到手的亲王妃就这样跑了,还不等贾元春哭呢,贾家二房都只埋怨她,说她不争气,却也不想想,若不是老太太,她现在只怕已经是亲王妃了! 王夫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倒是赵姨娘、贾环抱着贾探春哭了一场,哀叹自己的女儿没有好命! 而贾探春的好像是一下子被打清醒了,打这之后就不怎么亲近王夫人老太太,平常更是不怎么搭理贾宝玉了,而是把自己私底下攒的那些钱都给了贾环,供贾环在外头做些生意,只等着二房一倒,他们立刻就走 而贾珍得到这个旨意之后,几乎是喜极而泣,虽然这位小皇子在地位上是比不上徒元奕的,但是这个小皇子年纪太小,绝对无法与他们的兄长争夺皇位,这也意味着他的地位是稳固的,绝对不会出现变动,未来一个王爷是逃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贾惜春嫁给他是为嫡妻,而不是侧妃或者侍妾。这贾迎春即便是嫁给了五皇子为侧妃又能如何呢,哪怕日后五皇子登基,迎春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妃位,埋葬在后宫的妃子数不胜数,除非她能生下儿子,否则的话哪里比得上一个能够在王府当家作主的王妃更逍遥自在呢! 皇帝一个接一个的旨意,几乎震惊了所有人,让京城人为之侧目,大家不如都纷纷猜测,皇帝到底是喜欢贾家,还是讨厌贾家呢! 要说皇帝喜欢贾家,可是皇帝偏偏当初能够下令让巡捕司围困贾家,让人差点以为皇帝是要给贾家抄家呢,而且皇帝竟然直接下旨让贾家两房分家,皇帝插手臣子的家事,这绝对是大青史上的第一回。 而皇帝更是在下旨之后,连连催促二房赶紧搬出荣国府,在贾家老太太放言要到二房居住,说大房不孝时,皇帝更是直接传出口谕,直接赐给贾家大房的贾赦许多东西,只说贾赦孝顺,这些东西是专门嘉奖他的,这简直是在□□裸的打老太太的脸。 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也都明白了皇帝不是讨厌贾家,而是讨厌荣国府二房,那个据说生了一个衔玉而生的祥瑞的荣国府二房。 一种阴暗的想法不由得在众人心中滋生,皇帝该不会是在忌惮这位衔玉而生的祥瑞吧! 这种说法不知为何突然间在整个京城传开了,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还是底下的贩夫走卒,都在谈论这件事情,而朝廷百官这时候也不由得急了起来,若是这种说法被众人认定,那么对于皇帝的威望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身为受命于天的天子,为何要对这样一个小孩子出手打击,是因为皇帝的胸怀太小,还是说皇帝根本就不是受命于天,没有底气,所以才会忌惮着一个小孩子?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绝对是对于皇家不利,还未等这个说法的热度退散下去,又有一个消息在京城传开了,也不知从荣国府哪个七大姑八大姨那里突然传来的一个消息,说是这位荣国府的贾宝玉口中衔的玉乃是荣国府的二太太王夫人当年偷偷定制的,这位二太太偷偷的把玉塞在自己的小儿子口中,便是为了后院争宠夺利。 要知道那块玉可是雀卵大小,哪里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嘴里能含的住的,更何况,若是刚出生的婴儿,口中有这样一块玉,那么还不等他出生,他恐怕早就憋死了,那里还能够安然无恙的降生呢! 这种说法是突然在京城中兴起的,但是这种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信服,一般人家家中都生养过幼儿,他们对婴儿的身体数据十分清楚,比较一下雀卵的大小,也能知道那块玉究竟有多大,自然是能够判断出这块玉绝不是一个婴儿的嘴巴能够含的住的。 当然也有人说,那贾宝玉既然是仙人下凡,自然是会有一些灵异的本领的,若是*凡胎,只是做不到这一点,但要是仙人下凡,做到这一点又有什么难的呢? 一时间众说纷纭,而不断的有各种消息在京城中涌现出来,一时间京城暗流涌动,底下的百姓们说得热闹,坐在高位上的那些达官贵人却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不小心被卷进去。 第120章 贾蔷20 京城风云因贾家而涌动,而在这背后推动一切进行的贾蔷,此时却已经来到了徒元奕的王府。 贾蔷此时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过去的几天,如同是在梦里一般,他从未想过,计划能够顺利到这种地步,他设想过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让贾家其他人同贾宝玉,同荣国府二房分离开来,不让贾宝玉连累到贾家其他人,而脱离后的贾家要么维持现状,要么没落下去,不过贾蔷并不怕贾家没落。 前世贾家落到那般境地,他同贾兰还能够联手将贾家慢慢复兴,现在贾家没落的时候提前了十年,他不信有着十年的机遇他不能够将贾家再次复兴! 但是,贾蔷从未想到如今的状况比他设想中要好上许多,两府的爵位没有丢,而荣国府也已经分家,他们彻底同贾宝玉分割开来,日后贾宝玉的一切都不能够再连累他们。而且,经此一事,二叔同伯公的胆子都被吓破了,他们决没有胆子做出前世那般无法无天的事情。 另外让他惊喜的是两位姑姑的婚事,迎春姑姑嫁到宝亲王的王府做了侧妃,日后待王爷登基,一个妃位怕是少不了的。虽然宫中惊险,但是迎春以姑姑的性子,却未必不是个好归宿。 宝亲王王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表面上性子十分贤淑,但是手段高超,不仅得了皇帝的信任恩宠,更是将后宫把握得牢牢的,要是换个性子,或如探春姑姑那般,贾蔷或许还会担忧,但是迎春姑姑一向是循规蹈矩,性子淡泊,不争不抢,在皇后手底下,却是最好的。 至于惜春姑姑,上辈子她虽然是青灯古佛一辈子,但是这多是因为他二叔实在太过胡闹,整个宁国府十分不堪,而且她又十分聪明的看透了贾家黯淡的未来,自觉生活无望,这才执意出家。 现在惜春姑姑年纪还小,若是好好教导,还能扭过她的性子,将来未必不是一个贤淑的当家主母。 惜春姑姑现在已经回了宁国府,不再归于老太太教导,自然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让老太太当做小猫小狗似的养着,整天除了,跟着嫂子,学学针线,就是吟些诗文,别的什么都不学,以至于迎春姑姑嫁人之后,什么都不会,连后院都管不住,这才被夫家□□至死。 但是现在不同了,这两位已经内定要嫁给皇家,皇家,必定要派来教导嬷嬷教导亲自教导她们,她们的命运绝对不会像上一世那样悲惨。 这两门婚事定下来,不仅改变了两位姑姑的命运,也改变了贾家未来的命运,有了这两门姻亲,即便是贾家子孙不继,后代无能,也必然不会像上辈子那般,落到抄家流放的境界。 当然,已经经历过贾家那虚假的繁荣,贾蔷再也不会像上一次那般把家族的希望寄托在女子的身上,也不会为家族的裙带关系而感到骄傲,以为家中出了个皇妃,家家,必然能够依靠这个皇妃而非腐,先祖的荣光。 现在他已经很清楚,若是把家族的希望寄托在后面的女子身上,那是男人的懦弱无能,这种裙带关系更不会长久坚固,家族的未来是靠家中的男子拼杀出来的,而现在的他正在为家族的未来奔走。 能够和宝亲王搭上关系,绝对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贾蔷活了这这么多年,加上上辈子,他还从没有见过如同宝亲王这般有权有势的人物。 即便是上辈子,贾蓉的妻子秦氏出殡的时候,北静王来了,他也不过是远远的只看上几眼,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而后来贾家没落,他更是连想都别想。 可以说,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一位王爷,而他却知道这位王爷,最多不过三年便可登上皇位,成为大清的皇帝,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所以贾蔷是既惊喜又紧张,生怕自己把这件事情搞砸了。 当王府的下人将他引进大厅上了茶,退出去之后,他才卸下强自做出镇定的外表,稍稍松了口气,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样子早已被人看在眼里。 “定云,旭飞,你二人觉得此人怎么样?” 刘定云摇了摇头道:“虽然比起一般人强了许多,不过却还不足以让王爷费心。听说未来的侧妃娘娘是他的姑姑,王爷若是想看在侧妃娘娘的份上拉拔他一把,倒也能给他一个官职,让他去替王爷跑跑腿,不过却也不必把江南海贸的事情交给他。” 徒元奕笑了笑,看来刘定云对此人的感官并不怎么样,就差没直接说贾蔷只是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甚至还鼓动他把江南海贸的事情交给别人,只是可惜,江南海贸的事情已经在父皇那里挂了牌子,而父皇也暗示他,把贾蔷收入麾下。 这一方面是父皇有意让他借着江南海贸的事情收敛些钱财,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提拔贾家。徒元奕自然是不会违逆父皇的意愿,所以这江南海贸的事情注定是要交到贾蔷手里,但是毕竟涉及到这样一大笔丰厚的利益,徒元奕也不敢轻易放手,所以这才把贾蔷叫过来,想要看一看,到底有没有能力接下这一大摊子,若是有能力,直接放手,倒也可行,若是他没有能力,那么徒元奕就是需要给他安排两个副手,将贾蔷给架空,让他去做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弟子。 “旭飞,你怎么看?” 徒元奕转头问向他身边的另外一个人,看一看这人是否有不同的意见。 韩旭飞一看徒元奕的表现,心中就猜测到只怕王爷不满意刘定云的回答,看来王爷是打定主意,要把海贸的事情交给贾蔷了,看来皇上那里,对贾家的愧疚心很强,有意要提拔贾家。 既然是皇上的心意,那么王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违背皇上的心意的,如此一来,江南海贸必然是要找到贾蔷手里。 如此,他倒不妨帮一把贾蔷,这贾蔷占据了如此有利的条件,而且未来的侧妃娘娘又是他的姑姑,在这种情况下,他要真把这件事办砸了还是挺难的。 但已经打定了主意,韩旭飞话语间便替贾蔷辩解起来:“定云兄此言差矣,我听说这贾蔷虽然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可到底不过是贾珍的侄子罢了,贾珍出门见客一般带的都是嫡子贾蓉,不会带上他,更何况贾家没落,而贾珍为人处事更是荒唐,稍微有见识的人家都不愿意与他接触。这恐怕是贾蔷生平第一次见到王爷这般高位之人,有些紧张也是人之常情,我看他现在的表现只怕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了。再看他的年纪,如今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在这个年纪能有这般的表现,便是那些勋贵人家教养好的公子,只怕也比不上他呀!” 而贾蔷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即便是把事情搞砸了又如何,反正如今贾家再坏也还不到前世那般模样,更何况,即便是他现在攀不上王爷这根高枝,有着四大家族的权势作为依靠,他依然可以从海贸、还有东北那里获得大量的财富,至于官场上这些事情,不如交给贾兰吧,反正他天赋也不在此,倒不如老老实实的为贾家挣钱。 可是即使这般安慰自己,贾蔷心里却仍然有一些不甘心,因为他很清楚,贾家现在的情况变好了,但这也意味着他与龄官之间变得更为困难了。 即便是他提前找到了龄官,让龄官不至于沦落成为戏子,但是即便如此龄官仍然是一位普通人家的女子,二叔怎会容许他娶一个平民女子作为正妻呢! 即便是现在他已经与二叔分家,二叔管不到他,他执意娶了龄官,但是后院女子手段繁多,上一辈子他一个人撑起了贾家大半边天,由着他在龄官背后撑腰,婶娘尤氏仍然能够手段不断。 那么换成这一世,二叔还在当家作主,婶娘尤氏仍然是宁国府的当家主母,不用仰他鼻息,而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小辈,那么婶娘尤氏对付起龄官来,更加不会心软,也更加没有制肘。 上一辈子,便是他护不住龄官,让龄官吃了那么多的苦头,龄官原本是多么骄傲的女子,为了他低头,开始学习后院女子的各色手段,开始与人勾心斗角。 这一辈子,他发誓要好好的保护龄官,让她再也不用为这些事情担忧。可是眼下的局面,除非他变得更强,除非他能够借助王爷的势力成为贾家未来的希望,这样他的妻子才能够得到贾家众人的尊重。只有他变得更强,才能保护住龄官。 想到这里,贾蔷的目光变的越加坚定,虽然他很害怕,很紧张,但是为了他的妻子,为了他们未来的孩子不受委屈,拼一拼又何妨! 看到贾蔷的变化,韩旭飞更加高兴,这从侧面证明了他刚才的话说的很对,更是让刘定云的话变得荒谬起来,能够打压到自己的敌人,又岂能让他不高兴呢! 于是韩旭飞更加卖力的夸奖贾蔷起来:“王爷请看,短短时间内便能够调节自己的心情,此人意志远超常人,刚才显露出来的那一丝破绽也不过是因为年龄稚嫩而已,待培养一番,经验丰富之后,必然能够成为王爷的一大助力!王爷不要小看四大家族如今的实力,虽然四大家族已经渐渐没落,但是这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财力绝对不可小觑,而且四大家族与四王八公关系密切,说是他们能够投靠王爷,四王八公有样学样必然能够,让王爷获得更多勋贵的支持,只单这一点便值得王爷对这贾蔷投入心力!” 刘定云在一边显露出焦急的神色来,这贾蔷眼看着未来可期,未来的侧妃娘娘又是他的亲姑姑,若是侧妃娘娘知道他曾说过贾蔷的坏话,难保不会对王爷吹吹枕头风,让他失了王爷的欢心。最重要的是,他在这件事上看走了眼,难免会让王爷觉得他眼光不行,对他日后肯定会失去信任。 只要一想到王爷日后必然会更愿意听从韩旭飞的意见,他就不由得急了起来! 可是现在调转话头,却已经迟了,他刚才的话说的太露骨,若是现在陡然转变态度,未免会给王爷留下一个墙头草的印象,更何况,他好歹还要留些骨气,又怎能如同韩旭飞这般,只知道一味的吹捧迎合王爷,不过是一个奸诈小人罢了! 若是让韩旭飞这等奸诈小人留在王爷身边,王爷迟早会被这等小人带坏,他这个忠君之臣必然要将这等小人从王爷身边除掉,才能有利于江山社稷! 不过眼下还是想一想怎么才能挽回王爷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个时候,刘定云不由得暗暗恨起贾蔷来,若非是他刚刚表现的那般拙劣,他又怎会看走眼呢! 刘定云的神色变化,韩旭飞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未必能够猜的全准,却也能够有一二分准,韩絮飞心中暗下决断,斩草不除根,春风吹有生,像刘定云这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就是要趁着机会让他惹了王爷的厌弃,否则的话,他未来必然会受到刘定云的报复。 而韩旭飞和刘立云等人的神色变化,徒元奕站在两人身前,自然是看不到的,不过他心里却有了一丝想法。这两位虽然都是王府里的谋士,但是比起高先生智珠在握,运筹帷幄来自然是差的远了,徒元奕还留着他们,不过是看着两人识趣又会说话,知道的事情也比常人多,偶尔无聊的时候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却不想刘定云竟然如此不识眼色,他已经暗示的如此露骨,这刘定云还对贾蔷露出敌意。 他带着两人过来,不过是想让这两人替他参考参考,这贾蔷值不值得他放手托付,如今看来这刘定云的话还是不能够信了。 他养着这些人,也不指望他们像高先生那般替他筹划,但是也不能够如此无能呀,看来,这刘定云是不能再要了!不过他留在王府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些王府的密辛,肯定不能够随便放出去! “依旭飞看,这贾蔷倒还不错,那你觉得若是把江南海贸的生意交给他,稳妥不稳妥?” 听到王爷的问话,韩旭飞得意的斜睨了一眼刘定云,这个才开口回答道:“此人性格沉毅,倒也稳妥,不过这涉及到海贸生意,看的还是对这里头门道的把握,还有经营商业的能力,这两点可是看不出来的,还需要与他谈一谈,才能知道!” 韩旭飞虽说想要帮一帮贾蔷,却不意味着,他要为贾蔷赴汤蹈火,若真是一味的夸奖贾蔷,不过只会让王爷对他产生怀疑,倒不如这般持公正的态度,反倒更能够得到王爷的信任。 徒元奕点点头,韩旭飞说的很有道理,能否经营好海贸生意,靠的不仅是性格,更是能力,而能力却是看不出来的,需要他亲自去考察一下。 于是徒元奕便带着韩旭飞和刘定云走了出来,虽然说刘定云对贾蔷保持者敌意的态度,然而待贾蔷去到江南插手海贸生意,必然会遭到胡李两位阁老支持的齐周二家的反对破坏,若是贾蔷连刘定云的为难都化解不了,那他还有什么资格掌管江南海贸呢? 徒元奕出来之后,自然先是一番见礼,在礼毕之后,四人这才分宾主尊卑坐下,然后便是一番寒暄,之后才进入正题。 贾蔷原本就是经营海贸数十年,对里头的各种门道极为熟稔,而且虽然他上一辈子经营的不过才区区数条船,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更何况在他初踏入海贸这一行时,为了快速积累经验,他放下架子,下了大力气向不少年老的水手、船主讨过经验, 对海贸里头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十分清楚。 再加上他为了说服贾珍、王子腾等人,私底下更是准备齐全,又经过了贾珍、王子腾的几番盘问,说起海贸来那是娓娓道来,不惊不乱,条理清晰。 而对于刘定云的刁难,他更是应付的十分得当,该强硬的时候半点不软,该软和的时候,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让徒元奕等人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根本不像一个世家大猪养出来的公子哥儿,而是一个手段老辣性情奸猾的商人。 与贾蔷谈过话之后,徒元奕知道了以贾蔷的能力,绝对能够好好的经营海贸,只怕比他派过去的人还更有经验,所以徒元奕便直接开口,让贾蔷为他经营海贸。 徒元奕开口,贾蔷自然是喜不自胜,虽然这意味着他与四大家族的利益又要到缩减,但是能够搭上王爷这条船,便是付出再多利益也是值得的。 要知道,如今这世道,只要有了官位,钱财还不是滚滚而来,若是没了高官大族庇佑,便是钱财再怎么丰厚,也不过是待宰的牛羊,想当年贾家没落之后,即便是借着先祖留下来的人脉,但是,他手里的利益每年至少也得分出个三四层,才能保住自己的那些收益。 可是像他这样的情况,在整个海贸里,已经算得上够好的了,像那些比他更加弱小,背景更加卑微的船主,在经过层层剥削之后,能够保住自己收益的三四层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现在不过付出些许利益,能够换来这样一座大靠山,绝对是划算的生意。更何况只要能够上得了王爷这艘船,日后王爷庇佑他们的,绝对不仅仅是在海贸上。他们与王爷有了利益牵扯,而且贾家还有一位姑娘要嫁给王爷做侧妃,王爷在别的事情上难道还会不偏向于他们一些吗! 更何况,他们换来的不仅仅是一位王爷的庇佑,未来会变成一位皇帝的庇佑,要知道,因为帝王的偏向,许多人便是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甚至使许多人倾家荡产,都未必能够换来帝王的一眼! 好在徒元奕之前生怕贾蔷实在不堪,在属下面前丢了面子,提前透露过他的意思,好让贾蔷有所准备,所以贾家早就知道王爷有了插手海贸生意的意思。 徒元奕是未来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也是未来,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皇子,能够与他搭上关系是贾家梦寐以求的,同样也是四大家族梦寐以求的,所以在贾蔷来的时候,贾珍等人早已给贾蔷放权,只要王爷不太过分,立刻就答应王爷的条件。 徒元奕并不是短视的人,钱财他想要,而四大家族背后的势力他自然也是想要的,所以他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他同样出钱出力,索要的股份只有四层,远远低于四大家族预想的条件。 贾蔷虽然很高兴,能够给四大家族留下更多的利益,但是他生怕王爷因此而不高兴,所以竟然还有意推辞,因此倒变成他想多给王爷分成而王爷不想多要,让一旁的韩旭飞和刘定云看了一番奇景。 贾蔷同王爷争执了几句,推脱不过,这才答应了条件,不过这倒让两方都对对方有了好印象。贾蔷深觉王爷不像他上辈子见过那些权贵那般贪婪,更加放心与他合作。 而徒元奕也觉得四大家族知进退,不像有些家族,仗着自己先祖有些功劳,在皇帝面前有些体面,就不将他这样一个小小的皇子放在眼中,与他合作倒像是施舍一般,不想出钱出力,更想多占分成。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徒元奕心情好了,对贾蔷的态度更加和蔼,毕竟按辈分贾蔷也该叫他一声姑父才是。徒元奕留了贾蔷用了饭,席间自然是相谈甚欢,贾蔷相比同龄人多了几十年的阅历,说起话来十分老道,而且见识也多,让徒元奕刮目相看,对他印象更好,不再只把他当作一个合作者看待,对他的态度更加亲密,倒真像是对待一个小辈一样。 而一旁的韩旭飞和刘定云,对贾蔷同样是刮目相看,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就已经拉近了他和王爷的距离,此人绝对不凡! 而且就冲着王爷把他当作小辈,他的未来也是前程似锦!看来他们要对贾蔷改变态度了! 第121章 贾蔷21 贾蔷离开京城的时候,正是五月中旬,此时的京城仍然十分热闹,京城朝野上下仍然沉浸在围绕着贾宝玉出现的各种传言之中,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在京城出手混战。 而在这个时候,造成这一切的最初的源头——贾蔷却带着人悄然无声的,离开了京城。 加强身边跟着的人,都是贾家积年的老护卫,又忠心又有经验,至于他向史家和王家要的那批人手,已经分批离开,在沿途他们回去分批购置货物。 有来自景德镇的青瓷,还有江南的茶叶、丝绸,另外还有贾蔷之前预定的专门为欧罗巴那些大贵族专门定制的瓷器、丝绸,这些瓷器丝绸色彩鲜艳,并不是大青人专好的素雅风格,又专门印上了欧罗巴特有的图案,是专门为欧罗巴的那些客户制作的。 这些人分散的开,订的货物也不多,因此并不引人注意,外人也只会当他们是过来置办货物的小商人。 而贾蔷则带着护卫,慢慢悠悠的登上了船,往江南而去,对外头都说他是去往江南买地买房,置办家业的,任谁也想不到他去江南插手海贸的事情。 宝亲王倒是个用人不疑的性子,开口说要把海贸交给贾蔷,竟是只派了一个护卫跟着贾蔷,算是保护贾蔷的,别的一个人都没有安插。 贾蔷很清楚,宝亲王之所以这样做,为的是与他撇清关系,毕竟这件事情到底是在冒险,要是事发,而宝亲王要是与这件事情连上了关系,对于他的名誉,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所以明面上宝亲王与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才是最好的。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宝亲王需要完全撒手,他大可以暗地里派遣一些私底下的人手来监督贾蔷,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完全放手,不管他到最后选择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贾蔷还是愿意领他这个人情,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头上横插一个监督者,而且还是一个外行的监督者。 至于宝亲王给他的护卫,临走前贾珍一会儿觉得应该把这护卫随时都带着,好让宝亲王安心,一会儿又觉得应该避着这个护卫,免得有些事情让宝亲王知道了不好,到底也没有说出究竟该把这个护卫如何是好。 不过贾蔷自侍自己并没有什么好隐瞒宝亲王的,即便是这个护卫整天跟着他又有何妨? 一行人的行动很顺利,他们身边带着不少护卫,一看就是身手矫捷的好手,而且行动间也带着行伍之间的气息,一看便知道是世家大族才能培养出来的亲卫,另外,他们也带着贾珍和贾赦给他们的名帖,虽然贾家如今已经在京多年,但是毕竟根子还在金陵,在江南这一带贾家的影响力还是在的。 更何况京城的消息已经随着商贾的流动而流传到各地,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贾家分家的消息,还有贾家几位姑娘都已经被皇子预定的消息,这些平民百姓,还有那些小官吏们,自然不知道各种大局之类的事情,但是他们却知道,贾家如今已经是皇亲国戚,绝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所以一路上一遇到麻烦,只要一亮出贾家的名帖,麻烦就会随之消散。而且若是遇到搜查的各种关卡,只要把名帖送上就能够顺顺利利的离开。 贾蔷不由得感叹权势的重要性,想当年,贾家没落之后,他一个人经营生意,没少被这些关卡上的士兵和官吏为难,即便是他陪着笑,送上银钱,也难免会被人骂上几句,实在是让人憋气的很,可是现在他不过是把名帖送上去,那些人就要跟他点头哈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贵人生气,让他们招了大劫。 前后差距如此之大,这便是权势给他带来的改变,大桥,不由得暗下决心,这一回一定要吧,差事办好,务必要让,宝亲王,满意。他很明白,引擎带来的荣耀不过是暂时的,要真有事那些所谓的姻亲关系,半点用没有。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亲家赔上自己的家族。 唯有皇帝的恩宠,才能带来家族的荣耀,才能让家族更上一步,立足于权势的顶峰。 他现在虽然跟宝亲王搭上了关系,比前世走得更远,但是,实际上在这条路上,他不过是刚刚起步。 他现在只能算是刚和宝亲王说上话,在宝亲王跟前不过是或有或无,随时都可以丢弃,要想在宝亲王跟前立稳脚跟,他要做的还很多。只有办好这件差事,慢慢的让他手里的利润成为宝亲王不可或缺的财源,才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看到胶州城那高耸云霄的桅杆,他的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这里才是他熟悉的地方,这里会是他开启荣耀的战场。 “金陵那里布置的如何了?”贾蔷来到胶州城之后,租下了一个大院子,所有的货物都放在院子中,护卫也都住在这里,另外加上又雇了一家人给他们烧火做饭,打扫房间,完全是一副等待出海的商人做风。 “老爷已经布置好了,只说您到了金陵,水土不服,正在养病,一应探病的人也都拦在外头了,外头人并不知道您现在已经不在金陵,来到胶州了!” “二叔办事,我是放心的,不过现在京城那里,有消息传来了吗?” “京城哪里消息烦杂的很,有说宝二爷是真的天神下凡的,也有说宝二爷那所谓的衔玉而生不过是后宅女子,为了争宠弄出来的,不过听说前些日子,皇上下旨斥责了二房的老爷管家不严,外头人便不敢再随便说了,不过我听着还有人在私下里传言,说皇上下那到旨意乃是心虚,又说什么皇上在忌惮宝二爷之类的话,传的很厉害,不过府里头老爷们已经下令不许乱传,因此虽然外头传得很厉害,但是府里面还是挺安静的。姥爷让奴才把这消息传给您,说是这里头估计是白莲教那帮逆贼在动手脚,我们又是白莲逆贼的老巢,老爷说让少爷小心,千万要注意安全!” “二叔反应的倒是很及时,这里头水深的很,谁知道里头有什么,咱家本就在风口浪尖上,这些事千万不要插手的好,就连碰都要碰才好呢!” 贾蔷万万没想到,贾府的下人会有谨言慎行的时候,不过想到二叔,早就被皇帝吓破了胆子,又被他说的利害给吓到了,对于那些下人约束的紧,那些惯爱偷奸耍滑的都被二叔给清理出去,留下的都是老实干活的,这些人被二叔的雷厉风行给吓到了,上头命令一下来他们自然只有老老实实听话的份,绝对不会像上一世那般阳奉阴违,主子那里但凡有事,就被他们传的纷纷扬扬,外头人对府里发生的一丝半点的小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主子们做下的那些隐秘私事在外头竟也是人人皆知的,简直就不像话! “少爷说的有理,老爷也是这么说的,老爷说了,咱们贾家好容易那有些起色,万万不敢沾手那些腌臜事!” 知道贾珍没有昏了头,打算插手这件事,贾蔷总算松了口气,实在是二叔太过胆大妄为,想起上一辈子,他瞒着叔公支持大皇子,差点把贾家给赔进去,而后又与蓉哥的媳妇秦氏做出那等龌龊之事,不仅不悔改,而且行事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又被荣国府的老太太给抓到了把柄,好好的一个宁国府竟然成了荣国府的附庸,简直就是自己作死,顺便又在贾家的灭亡之路上出了一大把力气! 二叔是宁国府的唯一继承人,大小被家里人给宠的无法无天,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贾蔷是万万不敢相信二叔能老老实实听话的,要知道叔公早年间没少揍他,从来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常常是伤还没好就又出去闯祸。 薛家的那个薛蟠被称作呆霸王,可他比起二叔年轻时候差远了,没想到皇上这一出面,二叔竟然真的老老实实的缩在了家里,看来他总算找到了二叔的软肋,日后二叔要再出什么昏主意,就让皇上吓他! 胶州城是大青最大的海港,虽然大青实行闭关锁国的政策,但是事实上每年从胶州城出海的船只仍然十分繁多,而胶州城的繁华不亚于姑苏京城之地,来往的商人多如繁星,在这里,贾蔷如同蛟龙入海,如鱼得水,一举一动与这座城市十分和谐,完全不像初次来到胶州城的陌生来客。 那些护卫的人眼中,贾蔷完全没有初次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的茫然,他的每一个命令都恰到好处,完美的解决了他们的衣食住行,甚至贾蔷早早的在船行里预订了出海的大船,船上的水手也都完全齐备,只等贾蔷过来交钱上漆便可下海。 不过下海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要等到七月十五祭祀过海神之后,才是出海的最好时节。 而在这段等待的时间,贾蔷完全没有闲着,护卫们就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同那些水手见面签订合约,又去拜访了几个老水手,出了大价钱,请他们出山,并从他们手里拿到了航海图,之后又是让史家和王家出动的护卫上船适应训练。 接着,贾蔷也不知从他拐弯抹角的地方找出了几个管事,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样子,和他们一接触之后就发现这些人性子实在奸猾,稍微不注意就被他们给带到坑里去了,也不知贾蔷和他们谈了什么条件,让他们都答应了成为商队的首领,毕竟,贾蔷完全不可能亲自出海,自然要有人替他管理商队。 之后他们又看到贾蔷总算老老实实在家里呆了几天,然后,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外邦人,长得是金发碧眼,像个妖怪似的,还说着人听不懂的鸟语,贾蔷与他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了什么,那外邦人对贾蔷是感激涕零,然后又给了贾蔷几封信和一张图,看到那张图之后那几个老水手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一下子信心满满,完全没有之前一副准备混日子赚钱的样子。 就在贾蔷的安排下出海的准备一一落实,而各色货物也在源源不断的,运到他们居住的院子里,这些是他们未来的财源,那些护卫不敢掉以轻心,都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些货物。 实在是胶州民风彪悍,人都说北方民风彪悍,性子鲁莽冲动,稍稍不合心意便动起手来,而南方人都好说理而不爱动手,还是胶州人的性子比起北方大汉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大约是因为常在海上拼杀,海中情况诡域,常常出海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一去不回,再也没了消息。而且海中海盗频繁出没,要想保护好自己出海后的收获,就要有强大的武力,所以这里的人不惧生死,武力高强。 还有一点,胶州人十分团结,但是对于外来商户,常常欺生,贾蔷一行人看着十分眼生,明显就是第一次来胶州做生意的,而且他们出手阔绰,所以有不少人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从他们住进这个院子起,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些护卫们已经抓获了十几批前来盗取货物的盗贼。 好在临行前宝亲王给了贾蔷一些名帖,当然是宝亲王本人的,而是一些胶州出身的官员的,这些官员都是出身胶州本地的大族,有他们的名帖,本地的世家大族还有官府都对贾蔷的人客客气气的,那些胶州盗贼们见他们这些人有官府庇佑,而且本身武力值不弱,去了十几批人没有一个回来的,也就打消了主意。 他们这些人在胶州呆了半个月,也就慢慢适应了胶州这里的生活,这个时候薛蟠也来了。 按照前世的光景,薛蟠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打死了人,从贾家那里求了名帖送去当地的知府贾雨村那里,结果被贾雨村一番忽悠,弄了个神神叨叨的判词,薛蟠便成了个死人,到最后这个案子又被人翻了出来,原本一个死人还活生生的站在哪里,傻子也明白这件事情里头有□□,所以薛蟠最后便成了畏罪潜逃,罪加一等,被斩首示众了! 这一回,贾蔷有意赶了过去,薛家人原本就是惊慌失措,一点主意也没有,薛蟠是个不成器的,薛夫人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内宅手段再怎么厉害,对外头也是一抹黑,薛宝钗是很聪明,不过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儿,遇到这种事情能够保持镇定,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哪里还能想出什么法子呢! 薛家人见了贾蔷,简直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虽然贾雨村已经带来了信,说是保证薛蟠安然无恙,但是哪里比得上贾蔷更让人信服呢! 贾蔷到了薛家之后一番分析,薛夫人,和薛蟠才知道他们是被贾雨村给忽悠了,完全不必弄出什么神神叨叨的判词,又弄一番鬼神出来,只需要找出一个替罪的奴仆,让他认罪,薛蟠最多不过一个是纵奴行凶的罪名,大不了赔一些钱,这件案子便与薛蟠再无任何联系,便是日后想翻供也是极为困难的。 而被薛蟠打死的那家人,原本就人丁零落,家中统共就那一个男丁,再无其他亲族,不过是几个老仆,只要心诚意的赔上几个钱,让那家人的旁亲说上几句再不追究的话,那几个老仆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贾蔷这一番运作,十分轻易的便让薛蟠脱了罪,贾雨村见这边来了个明白人,便再也不提之前的话,老老实实地判了这个案子。 薛蟠那里知道了,被贾雨村骗了之后,怒火中烧,就要带着人去找贾雨村算账,不过却是被贾蔷拦了下来,好容易把这件案子判了下来,不能随意徒生波折。 薛蟠这人虽然被人唤作呆霸王,又呆又笨,性子十分霸道,但却有一点是常人比不上的,他这人十分重情重义,贾蔷救了他之后,他便把贾蔷当作救命恩人,对贾蔷是言听计从。贾蔷劝他,他也能听几句,又有,薛夫人和薛宝钗从中劝慰,他总算止住了火气。不过到底还是给贾雨村记了一笔账,回头便写信给他舅舅告了状。 贾蔷也记着贾雨村当年落井下石的行为,写信回去只说这贾雨村实在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又找到贾雨村衙门里葫芦庙里逃出来的那个门子,把英莲的身世给翻了出来,算是落实了贾雨村忘恩负义的罪名,这件事情不仅贾家人知道,就连宝亲王也是知道的,想来宝亲王知道了贾雨村的性子,日后再也不会重用贾雨村了! 想到这个贾雨村在贾家获罪之后,不但不念着贾家原先提拔他的恩情,反过脸来狠狠咬了贾家一口,为了给自己铺垫,踩着贾家上位,什么罪名都往贾家身上推,生生的把贾家的罪罚又平白加了三四成,若不是皇上恩慈,贾家只怕是要抄家灭口! 上一世他死死的记着贾家与贾雨村之间的仇恨,一直关注贾雨村,好在老天有眼,他当年犯下的种种罪行,都被一一翻了出来,而英莲之事也被人给扒出来,这忘恩负义白眼狼的名声就落在了他的头上,贾雨村便被罢官,永不叙用。贾蔷这才有机会报复贾雨村,而这一世,他提前把把英莲之事扒出来,让贾雨村再也没有机会能够向上爬,觉得他日后陷害贾家的机会! 薛夫人得知此事之后,既可怜英莲,又觉得英莲这人实在命硬,不肯把一年留在家中,偷偷的把英莲送回了老家,让她父母团聚。贾蔷虽然并不在意一个小小的丫鬟的死活,但是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算是积累功德了! 薛蟠虽然大闹了一场,不过却也无可奈何,薛夫人又给他配了两个容貌艳丽的丫鬟,见到之后就立刻把英莲丢开了手,总算是天下太平了! 这件事虽然被贾蔷处理之后,不过薛夫人也深觉留在金陵无依无靠,并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便想要进京投靠王家。王佳那里王子腾经此一事之后,并没有像前世那般争强好胜,想要夺取兵部尚书的位子,不过这样反倒让他得到皇帝的青睐,把兵部尚书的位子给了他,并没有像前世那般外放,而且现在贾家二房眼看情况不妙,薛夫人和薛宝钗等人自然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前去投靠贾家王夫人,而是去了王家。 薛蟠深知自己要去王家,肯定是要被舅舅训话,薛蟠一向怕这个舅舅,自然不肯前去,正好薛夫人也觉得薛攀应该学学做做生意,不能像以前那般无所事事,整天惹祸了! 这两边算是意见相合,是薛宝钗就出了个主意,让薛蟠跟着贾蔷。薛家是知道贾蔷的真正目的的,贾蔷需要薛家出人,而且贾蔷需要的一些高级货,比如官窑出来的瓷器,还有一些精美的丝绸都是需要薛家才能拿到手的,所以自然不会隐瞒薛家,薛家在这生意里头也占了股份,所以薛宝钗想要薛蟠跟着贾蔷的主意,贾蔷还真不能拒绝! 不过想一想,薛蟠虽然行为鲁莽,但是好歹愿意听他的话,好好□□一番,未尝不是一个好帮手,所以贾蔷便答应了薛宝钗的提议,不过薛蟠需要先把薛夫人和薛宝钗送到京城,毕竟两个女眷出门没有男丁跟着,薛蟠也不放心,而现在薛蟠恰好回来了,他随身也带着最后一批货物,从京城带来的一批贡品。 虽然欧罗巴的贵族不识货,但是精美与否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要想赚他们的钱当然得出些好货,而且这些贡品上都清清楚楚地打着皇家的印记,在大青贩卖绝对是大罪,可要是运到欧罗巴去绝对是赚钱到好生意,任何物品只要皇家搭上关系,绝对是价格高昂!这些皇家赐下来的东西,宝亲王府里,还有贾家王家几家家中绝对不少,平常也只能摆在库房里放着发霉,倒不如偷偷的运出来换些钱! 第122章 贾蔷22 七月十五便是祭祀海神的正日子,胶州百姓张灯结彩,舞龙戏狮,各种庆祝活动轮番上演,比起春节还要热闹。 而今年的祭祀海神活动比往年有所不同,今年祭祀的对象又加了一位,乃是当今圣上庆元帝。 而之所以有这样的改变,这恰恰是因为,十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入了六月,正是庄稼生长的关键时期,这时若是来一场雨,当真是及时雨,所以六月初直隶等地下雨都时候当地的百姓还是很高兴的,然而谁知这雨一下就不停了,淋淋沥沥,持续了大约有半个多月,这可把百姓们急坏了,眼看着这雨再下下去,庄稼都被泡坏了。 这庄稼生长的关键时候,根要是泡坏了,等到九月秋收的时候,今年的庄稼只怕要减产大半,这可是关系到一年生计的大事,于是,百姓们开始想方设法,各方神灵轮番上台,大家又是求神拜佛,又是去拜龙神,然而都无济于事。 而官府那里也开始着急起来,毕竟秋收减产,不仅关系到税收的问题,而且若是有了大灾,只怕还会滋生各种事端,对他们的政绩,也是一个打击。 所以直隶的官员们赶紧上折子报告皇帝,这种事情要提前说明,万一真的演变成灾变,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他们也能少担些责任。 而作为皇帝,遇到这种事情,他是有责任的,他需要去祭拜天地,沟通天神,祈求上天。 当然这种时候,皇帝能答应去祭天,一般都是钦天监提前预算好天气状况,然后皇帝再去祭天,否则的话,若是皇帝供上了祭品,但是上天却不肯给予回应,岂不是让皇帝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面,更让天下人开始怀疑皇帝是否真的受命于天,得到上天的青睐。 所以一般没有把握的话,又或者除非事态十分紧急,皇帝是绝不会轻易提出祭天的想法,要知道大部分逆贼谋反的口号都会说是皇帝失命于天,若是哪个皇帝被安上了这个罪名,哪怕他圣明如同三皇五帝再世呢,也是要吃一番苦头的。 祭天的□□平民百姓并不知道,但是朝廷里却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当庆元帝提出祭天的想法时几乎是遭到了朝廷官员的一致反对,当然,他们必须要找个借口,否则的话,一个不关心百姓死活的名头安插在他们头上,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仕途走到了终点,哪怕是他们心里再怎么看不上那些低贱的平民,但是总要给自己举一个心系天下苍生的大旗的。 还不等官员们绞尽脑汁想出阻拦庆元帝的借口,庆元帝的明旨已经发了出来,哪怕在心里面一直感叹皇帝是老糊涂了,但是明面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有反对的言论。 庆元帝的做法得到了民间的热烈支持,那些文人书生都开始为庆元帝写文作诗,歌颂他的恩慈美德,平民百姓虽然不懂得如何写出言辞华丽的美文,但是他们仍然用自己朴实的语言和直白的行动表达了自己对皇帝的支持,而在各地巡查的巡查使也开始上折子,表述各地百姓对皇帝的赞扬。 “平常臣子们上折子说百姓安居乐业,一片和乐景象,又说百姓如何感恩于朕,但是朕心惶恐,万万不敢领受,生怕这是底下的臣子用来拍朕马屁的谎话,又深恐朕沉迷于这等过誉之词之中,忘记皇帝的职责,但是此次的赞誉朕却是要毫不客气地领受了!” “陛下心念百姓,这是陛下的高德,是再怎么赞扬也不为过!百姓沐浴皇恩,自然会对陛下心怀感激!” 戴权伺候庆元帝多年,自然是知道如何迎合他的心思,也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庆元帝此时心情正好,也愿意听一听戴权的奉迎,他笑了笑,正要说话,眼角却恰好扫过桌子上的一封奏折,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大部分百姓自然是知道心怀感激,不过这里头还是有些人只知道忘恩负义,不过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桌子上的奏折都是戴权亲手整理的,戴权自然知道这份奏折是里头说的是什么事情,见庆元帝生气,他却并未露出半分恐慌,而是笑着道:“人吃百家米,自然也是有百种性情,这天下有好人,自然也是有那天生的坏胚子,这是天生注定的事情,谁也没法子呀,陛下何必为这种人生气!更何况大部分百姓都是好的,这里头很多百姓不过是愚昧无知而被蛊惑了,待他们知道陛下独得上天护佑,君威浩荡,自然会迷途知返,若是没了这些百姓支持拥护,那些人也不过是独木难支,难成大器!” 戴权的一番话很好地让庆元帝的心情缓和了许多,他抬起手,让戴权为他整理好身上的衣裳,“你的话朕自然是清楚的,那些人难成气候,不过整天跳来跳去,看着也让人厌烦的很!只盼着这一回能好好的打击他们,好歹让他们消停几年!” 庆元帝虽然对白莲教几次死灰复燃的事情感到生气,但是他却也知道像这种事情实在难以避免,便是三皇五帝那样的圣王在位之时也有反对他们的人,更何况他也深知底下的那帮官员们的德行,能在贪钱的同时做好本职工作已经算是能臣,更何况还有一部分实在是蠢的要死,只知一味拼命捞钱,把底下的百姓盘剥的都活不下去了,若是换了他,他也是要起来拼命的,也难怪那些百姓稍微一蛊惑就跟着这些人起事。 所以他也只能盼着这一回的行动能让江南那里消停几年,好歹撑到他的继承人上位,再多的他就不敢奢求了。 不过虽然庆元帝对于那些百姓抱着同情的态度,但是真的动手的时候他不会有半点心软,作为皇帝,作为徒家统治的维护者,他必须要打压下这种风气,让那些人知道他们但凡敢有二心,必然会付出巨大的打击! “陛下,已经收拾好了,时辰也到了,礼部那边已经派官员过来催了!” 庆元帝站在玻璃镜前,打量一下自己,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瑕疵,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去告诉礼部,准备起驾,前往天坛!” “是,陛下!” 祭天的仪式早有规矩,而且每年皇帝必要祭天,礼部只需按照规程,而且这事是他们做熟了的,并无半点差池,一路顺顺利利的来到了天坛。 天坛这时已经戒严,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将天坛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即便这般,仍然无法打消前来围观的百姓的热情,见到皇帝的车架缓缓前来,他们跪在地上高呼万岁,直白热烈,让庆元帝不由得心中一暖,百姓总是这般容易满足,只需要对他们付出一分好,他们便能将你记在心中,不像那些官吏们心中贪婪,欲壑难填,便是对他们百分好,他们还嫌你做的不够。 虽然肩负天下这么多年,让他越来越感到疲惫,但是为了这些质朴的百姓,他便是累些,也是心甘情愿的。 下了车架,底下的百姓更是热情迸发,虽然皇帝离他们那么远,他们也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是他们却知道,这个人是他们的天,这个人给他们带来了安定的生活,是值得他们拥护的明君。 “没想到这老贼竟能得到百姓如此拥护,看来咱们的计划是注定要失败了!” 离着天坛不远,一座小楼里,几个男子悄悄的站在半掩的窗户跟前,看着天坛前百姓们热烈的欢呼万岁,不由得感叹道。 为首的男子却并无半点沮丧,他笑着道:“毕竟徒家在此地经营百年,若是在京城他们还得不到百姓的拥护,那么徒家的天下早就完了!何况我们的根基是在江南,现如今我们连江南都未曾经营透彻,更何谈京城呢!” 另一位男子也附和道:“教主说的是,咱们只需在江南慢慢经营,静待时机就可以了,别忘了,大青在京城经营上百年,咱们白莲教可是在将江南经营了三百多年,咱们白莲教有的是耐心!” 他的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为首的男子更是赞同,“张老说的有理,只待祭天过后,咱们立刻回江南,京城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是啊,我早就说这祭天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老套路,肯定是钦天监那帮人早就测算好了天气,这才肯让皇帝出来祭天,这皇帝老儿哪里比得上教主法力高强呢!” 被称作教主的男子却只是笑笑,他来京城原也不是为看祭天的,只是看看能否趁着贾家出事的时候机会能给徒家带来一点麻烦,却不想皇帝反应还挺迅速,竟是没让他占到半点便宜。 看了一眼还在诵读祭文的皇帝,男子露出些许不甘,这一回让你逃掉了,下一回却未必了! 他正要离开窗户,却突然睁大了眼睛,眼前的景象简直让他窒息,这不可能! 第123章 贾蔷23 神龙现身! 当庆元帝念诵完中祭文之后,按照流程,自然是应该由皇帝献上美食和美酒,然后皇帝领头,群臣共同参拜上天,以祈求上天的护佑。 然而当庆元帝刚刚念完祭文,天空中却突然发生了异象。 因为直隶与京城挨得十分近,直隶接连半个多月的雨期,连带着京城也是许久不见阳光。虽然未曾下雨,却也是雾蒙蒙的,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而今天这一天,云层压得十分的低,好像随时都会下雨一般,以至于等候在天坛的群臣们都开始担心会不会祭天开始一半的时候,天上就下起了雨。 因此,在祭天这个肃穆的时候,还有人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天,随时准备好在老天不给皇帝面子下雨时他们就要冲上去为皇帝准备好借口,以博得皇帝的欢心。 或许其他皇帝,会因为祭天不利而遭到民众的怀疑,然而庆元帝却不必有这种担心。 庆元帝是个手段十分高超的皇帝,自他登基之后一改前朝皇帝对大臣的纵容,清查贪污,诛杀了不少污吏。同时他又提拔了不少官员,许以官职和厚禄,对于有功的能臣并不吝舍予赏赐和升迁。而另一方面,对于不支持他的勋贵,他予以毫不留情的打击,而对于支持他的和采取中立态度的,则用柔和的手段拉拢,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他便已将朝野上下的权利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连一向试图限制皇权的内阁也败在他的手中,几乎成为他玩弄在手里的傀儡,内阁完全成了他的一言堂。 而对于底层的百姓,他则是许之以永不加赋的承诺,更是轻徭役,用重法约束官员,不许他们去侵扰百姓,尤其是在京城周围,皇帝更是多次减税,每到灾年,皇帝更是不惜减少自己的吃穿用度,节省出来的银钱全部用于赈灾,这些点点滴滴的恩情百姓都是记在心中的,百姓对于他的拥护甚至超过了他的祖辈。 这些,作为贯穿朝廷政策的官员们知道的是一清二楚,他们同样也很清楚,即便是皇帝的祭天无效,百姓们也不会怪罪于皇帝,反而会越加支持皇帝,尤其是直隶的百姓,因为这些百姓并不愚笨,相反他们很聪明,他们知道只有这位皇帝在位的时候他们才能从朝廷手中拿到足够他们在灾难中活下去的赈灾的粮食和银两。 而若是因此掀起内乱,到时候那些大人物们只会注意争权夺利,完全不会去管他们的死活,而且谁知道下一位登上皇位的皇帝究竟是何脾性?会不会把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放在眼中呢? 所以,除非是庆元帝发了浑,自掘坟墓,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则他的皇位是最为稳固的,这就意味着他们仍然需要在庆元帝的手下讨生活,所以如何博得庆元帝的欢心,也是他们最首要的任务。 但是,完全轮不到他们去关心,庆元帝此时却是信心满满,尤其是在他念完祭文,看到天色开始发生变化时。 原本雾蒙蒙的天空像是突然被什么给劈开了一样,阳光炸裂开来,直愣愣的洒落在祭台之上,耀眼的金光环绕,而立于高高的祭台之上的庆元帝被这金光环绕,仿若天神下凡。 在这一瞬间,众人像是被这神景夺去了心魄,失去了声音,整个天坛周围安静的像是死地一般,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还不等众人回神尖叫,一声吼叫从厚厚的云层中传来,那声音连续不断,由远渐近,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终于那声音,突破了云层,显露出了它的真身,在众人的眼前亮出了它张牙舞爪的身姿。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身姿啊,他的角似鹿、头似牛、嘴似驴、眼似虾、耳似象、鳞似鱼、须似人、腹似蛇、足似凤,他的身子是何等的英武,是何等的不凡,却又是何等的熟悉! 几乎每一个大青人,都能够认出从云层中破云而出,在他们眼前舞动着庞大身躯的究竟是何方神物,那是神龙呀,一直被他们当做图腾崇拜,被他们当作神灵祭拜,寄予了他们最深切的感情,比起那天上的神灵更让他们感到亲切和敬畏的神物。 每一个天子都自称为真龙天子,认为他们是受到了整个民众和国家共同崇拜的龙神庇佑,然而直到今天,众人才在现实中看到了龙神的身影,一时间,他们竟然无法相信这样的场景竟然真的能够出现在眼前,以至于他们完全忘记了动作,傻愣愣的呆在哪里,灵魂飘浮在空中,目光敬畏的看向天,却完全忘记了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直到有人反应过来,高呼万岁,这一声欢呼惊醒了跪拜在最前排的官员,他们立刻像是被炸雷劈了一般,心里只回放着一个念头,为什么我不是喊出这个口号的人! 然而此时由不得他们再去后悔,他们争先恐后的欢呼万岁,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匍匐在地上,唯恐自己比旁人做的不到位。 比起官员们第一时间内想起怎么去拍皇帝的马屁,普通百姓则是沉浸在神龙出现的惊喜当中,他们欢呼着,口中喊的却不是陛下,而是神龙。 庆元帝听到百姓的欢呼声这并未露出任何生气的神色,即便百姓只知道欢呼神龙又如何,神龙终究会回归到天上,而只有他会留在地上,统治着万民,而他则会被冠为真正的真龙天子,得到百姓的敬仰,畏惧,从此之后,他们将真正的把他奉为君父,敬爱的他,畏惧着他,服从着他! 这才是他把抓住仙人的把柄,却把这样一个巨大的机会用在这里的原因,尧舜禹这样的圣王之所以被人追崇,他们的功绩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罢了,更多的难道不是因为,在神话传说中他们被来自于天上的凤凰或者神龙接到了天上成为天神吗? 庆元帝是自觉自己的功绩比不上传说中的圣王的,所以他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够在死后被接往天界,因此他在得到一个提出条件的机会时压根儿就没有开这个口,若是开口了被拒绝岂不是自取其辱,更何况比起自己的失利,他更看重的是徒家的未来和整个天下! 而现在在他祭天之时,有神龙出现,不用他开口,底下的那些官员就会自动地吹捧他,将他捧上圣王的位子,日后他的子孙,作为圣王的后代,继承皇位便是名正言顺得到上天的承认的,若是子孙不肖,若是有人想要谋反,也要考虑再三,才能下定决心的。 而若是不幸,大青的江山终结在某个子孙的手中,看在他身上流有圣王血脉的份上,新朝的统治者也必然要保留他的性命,以证明自己心胸宽广,为自己的统治宣扬。 这样好歹能给徒家留下一脉子息吧! “怎么可能?!” 屋子里的白莲教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这样的情形难道不应该出现在白莲教中吗,为何这个青廷的皇帝老儿竟也能够得到上天的承认,显露异象,这样究竟置他们白莲教于何地! 而作为白莲教的教主,李双覃却是知道白莲教那些蛊惑人心的法术究竟从何而来,他开始寻找皇帝的破绽,试图证明这大青的皇帝,所用的手段不过与他们白莲教同出一源,这样他就能够有证据拆大青皇帝的台。 然而无论怎么样去寻找,他都发现没有破绽,眼前这一幕浑然天成,就好像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在帮助这位皇帝一般! 李双覃心中忍不住涌出了一股恐慌,难不成眼前的情形竟然是真的,如果他们用假的神术都能够蛊惑百姓,而眼前这种真的神仙显灵的场景又能够夺得多少百姓的拥护呢? 最重要的是,假如天上真的有神仙的话,他们会不会对白莲教的做法感到愤怒,而那些神仙又会不会对他们白莲教作出惩罚呢! 李双覃这时候忍不住想到,早在大青还未入关之时,白莲教已经在江南占据了大势,然而最终原本占据优势的白莲教却落败,原本落于下风的徒家人却登上了皇位,还记得老一辈说过,这是上天不肯护佑白莲教。 现在想一想,这个是不是老天对于白莲教滥用装神弄鬼的手段蛊惑百姓,玷污神灵的惩罚呢? 难道说白莲教真的是被老天抛弃的吗? 就在李双覃开始忍不住怀疑起白莲教存在的意义时,楼下却传来喧哗的声音,李双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座院子是他们白莲教出钱包下来的,院子里只有他们的人,在楼下负责守卫的教众们绝对不会发出吵闹的声音,难不成出事了? 同样是被青廷追捕多年的几位长老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内心吻合的猜测,他们立即道:“教主,我们赶紧走!” 几人行动十分麻利,并无半点拖泥带水,然而当他们闯到楼下时,却发现此时已经迟了,楼下已经被大青官兵重重包围,但是此时他们生出了翅膀,恐怕也飞不出去,但是李双覃却并未放弃从这些包围中找到逃出去的方法,就在他苦苦思索之时,背后突然被一个尖锐的物体抵住,李双覃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心里发寒,他缓缓地回头,在背后看到一个熟悉的笑容:“教主,冒犯了!” 第124章 贾蔷24 祭天仪式上发生的事情如同水纹一般迅速的向四面荡漾传开,并在每一个城市乡村留下剧烈的震荡,人们热烈地讨论着,然而距离京城越远,那里的人们也越来越不相信这种事情竟然可以真的发生,到了江南这种怀疑也越演越烈。 尤其是在朝廷发下明旨说白莲教的各个首脑都在京城被捕获,江南的白莲教内部发生了激烈的争斗,这些想要争夺下一任白莲教教主位置的高层们一边忙着争权夺利,吞食对方,而另一边也不忘去寻找大青朝廷的麻烦。 鼓动人们去怀疑祭天仪式上发生的事情不过是青廷使用的手段用来糊弄百姓的,这是他们百试不爽的法门,正如他们近百年在江南做的那样,不断鼓动百姓,让百姓对将朝廷失去信心,进而将这些百姓拉拢进他们的阵营。 这是他们做熟了的,而江南的百姓原本就因为大青开国之时,对于江南的攻势而对朝廷心怀不满,要知道在那一场江南对抗大清的战役中,不知有多少江南的百姓士兵在战役中身亡,又有多少个家庭因此而破碎,即便是大青最后获得了胜利,但是这不过是武力上的胜利,而非心灵上的征服,许多江南百姓至今仍然对统治了他们一般多年的朝廷心生抵触。 所以白莲教的行动进行的很顺利,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各种怀疑已经漫天飞舞,然而随着,从京城来往江南商贾带来的消息却又让民众们迟疑了。 那些商贾信誓旦旦,几乎是用身家性命来保证发生在祭天仪式上的事情是他们亲眼所见,而那条神龙在祭天仪式上现身之后,立刻飞往直隶,一路上都有人目睹了那条神龙,待那条神龙飞往直隶之后,一直笼罩在直隶天空上的乌云立刻飞散,连绵了十几天的阴雨一瞬间烟消云散,太阳从云层中透出来,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而这些不过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快的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这样的情形又哪里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呢,一定是天上的神仙使用了法术才可以办到的,所以这绝对不是像这些民众怀疑的那般,不过是青廷用来糊弄百姓的手段,而是真真实实的天上的神仙所为。 若只是这样倒还罢了,而随着白莲教教主被抓的消息,更让民众们开始动摇,即便是不信白莲教的百姓也都把他当做神仙一般的人物,让一个现世神一样的人物却在京城被兵官兵们抓获,这难道还说明不了京城被神仙护佑吗? 消息传到胶州之后,胶州百姓立刻决定,在今年的祭龙神的仪式上增添一座神像,然而时间赶得太紧,来不及雕刻石像,于是他们请了最好的画师,画出了他们想象中的皇帝的模样,并且在皇帝的旁边飞舞着一条神龙,神龙颇具气韵,张牙舞爪,气势磅礴,好像随时都可以破画而出,将这幅画放在龙神像旁边一点也不突兀。 除了这个改变,胶州城的龙神祭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人们依然是十分虔诚,供上自己精心挑选的祭品,以祈求龙神护佑这一年的海上能够风平浪静,他们的海上之行能够平平安安。 然而他们似乎忘了,他们的出海乃是违背了大清的律法,作为大青的皇帝,庆元帝又怎会护佑这样一帮将国法视作无物的海上亡命之徒呢? 贾蔷在胶州城送走了他的船队,然后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清闲了,事实上,他需要忙的还有很多。 等到船队回来,最起码要到九月份了,这中间的几个月的时间并不能浪费,贾蔷带着薛蟠在胶州城的大街小巷中来回走动,然后时不时的进入某家不起眼的小店中与店老板攀谈起来,随后奉上大笔的银两,从那些店老板的手中拿到了许多货物。 这些货物都是从南洋或者欧罗巴那里经过海运偷偷地运清大青境内,别看这些店老板们的店铺一点不起眼,但是他们都是在船队中颇有门路的,与那些船主们私交甚好,所以可以从商船中拿到货物。 南洋或者欧罗巴的货物在大清境内十分受欢迎,尤其是那些奢侈品,在豪门贵族当中有不少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买来把玩,但是,这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够拿到的,因为海贸本身是偷偷私运,不是能够放到明面上来的,所以大家行动非常小心,不是熟客或者有人介绍过来,哪怕你出几倍的价钱,那些店铺的老板们也不愿意冒着风险将东西卖给你的。 而贾蔷在与那些店老板的攀谈中表现得十分熟练,而且各种暗语和切口说的也很正确,所以哪怕他有些眼生,但是在比旁人高上一成的价格下,那些店老板还是高抬贵手将货物交给他了。 “那些人可真是麻烦,有钱还不想卖东西?哪有那么傻的人?” 薛蟠一直跟在贾蔷后头,虽然对那些店老板的行为很有异议,但是薛蟠十分遵守他与贾蔷立下的约定,在贾蔷与那些店老板交易的中间没有插一句话,这些抱怨都是在离开之后他私下里与贾蔷说的。 贾蔷笑了笑,道:“这生意原本就是要冒着风险,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那些老板们能够把货交给我们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不过到明年我们就不是生面孔了,到时候再拿货就容易多了!” 薛蟠也不过是抱怨两句,跟在贾蔷后面跑了这十几天,他也已经认识到做生意的难处,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但是这也勾起了薛蟠的兴趣。 贾蔷见薛蟠来了兴趣,也不吝啬自己的经验,几乎是手把手的教薛蟠怎么和人谈生意,如何应对那些老狐狸,大约真的是家传的缘故,薛蟠在这上面很有天赋,上手的很快。 而且薛蟠身上有一种呆笨的气质,他以往只知吃酒玩乐,行事十分嚣张,所以难免显得面目可憎,而这一回他认真起来,那呆笨的气质就让他显得十分憨厚,以至于那些老板们反倒愿意与薛蟠打交道,在与贾蔷谈生意的几个老板中,就有两个是怎么都不肯给贾蔷面子,由薛潘出面搞定了他们。 贾蔷很惊喜,他从来没想过一直被当作废物的薛蟠还有这样的才能,不过这也意味着他终于有了一个帮手。 他很清楚,四大家族可以给他资源,为他提供帮助,但是那仅仅是人脉上的,金钱上的,但是在他很难从四大家族中找到能够辅助他的帮手,嫡支不用想,稍微有能力的,都只会往官场上送,旁枝一项是被嫡支压制,以至于只能依附于嫡支,稍微有能力的都会选择自力更生。 原本贾蔷还以为自己要单打独斗,却没想到薛蟠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贾蔷尽力的去培养薛蟠,希望他能够早日帮助到自己,因为有些方面,特别是在江南地区,贾家虽然在这里还有些根基,但是毕竟已经离开太久,留下来的人脉也多是面子情,真要有事的时候用着不太趁手,反倒是薛家一直盘踞在江南,而且薛家的商铺在江南遍布,不管是在哪个城市都能够找到他们的铺子,也能够找到薛家的人手,便如这一回,真是薛家的管家替他们找了一个朋友帮忙说项,他们才得以成功。 所以贾蔷是很真心的想把薛蟠拉进来,薛蟠也不是一个心如石头的人,他很知道感恩,知道谁是真心待他好,他能感受到贾蔷是真心的想要教他,因此越发信服贾蔷,听到贾蔷的话薛蟠便也点点头,认可了贾蔷的话。 “接下来便去许老板那里吧!” 贾蔷说着,就要拐弯,薛蟠紧紧的跟着他,而他们身边跟着的是几个护卫,不过胶州城内还算安定,在大街上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几个护卫也难免放松了起来。 而就在贾蔷低头跟薛蟠说话时,突然有个人闯了过来,撞在了薛蟠的身上,薛蟠眉毛一挑,眼睛一横,就要呵斥那人,那人似乎是被吓了一跳,不等薛蟠说话,赶紧弓腰缩背的跑走了。 那人跑得太快,不等护卫们反应过来那个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算这兔崽子跑得快,下次要是让小爷再碰到他,小爷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那些护卫也赶紧过来请罪,到底是他们疏忽大意了,而这时贾蔷的注意力却被薛蟠怀里的一封信吸引了过去。 他伸手从薛蟠的怀里拿过那份信,薛蟠大吃一惊道:“这什么时候落在我怀里的?我怎么不知道?” “可不是刚才吗!” “什么,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个人是故意的?”贾蔷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让薛蟠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有提前料到了,并不是薛蟠胡说八道,而是因为贾蔷给他的印象就好像是什么都能够提前预料到一样。 “可不是,就是不知道有谁盯上我们了!”贾蔷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了信,不过扫了几眼已经看清楚信上的内容,他在心中暗叹,可算是来了! 第125章 贾蔷25 七月的胶州城带着有别于北方的湿热,不过是在外头走动几步,身上就衣襟湿透,薛蟠原本就是江南人,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湿热的气候,适应得十分良好,贾蔷虽然上一世在江南呆了很多年,然而他现在的身体还未适应江南的气候,尤其是南方特有的湿气让已经习惯北方干燥气候的身体十分难受。 为了克服困扰在体内的湿气,这几日他们的吃食都放了不少辣椒,然而这又让他们娇弱的肠胃产生了抗议,以至于贾蔷不得不留在院子中喝药养病。 不过薛蟠在外面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而他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虽然还很稚嫩,但是已经足够周到,甚至有不少老板们在来到小院与贾蔷确定最后的合约时,都不免出言赞叹薛蟠,甚至有几个与薛家曾经合作过的老板羡慕起薛家后继有人,至于表现得更为老成的贾蔷,他们完全已经把贾蔷当作是他们同一辈的人了,若是把贾蔷归于年轻一辈,对那些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打击他们的自信心了。 薛蟠的表现,一直跟在薛蟠身后的薛家的大管家自然是丝毫没有隐瞒的写信报告给了薛夫人,薛蟠的进步让薛夫人十分惊喜,薛夫人直接来信,表示日后薛蟠就交给了贾蔷,随他管教,她绝对不插手。 而王子腾也来信,直言薛家和王家都欠贾蔷一个人情,贾蔷不过是笑笑,回信谦虚几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教导薛蟠为的是自己,四大家族原本是同气连枝,薛家变强了,对贾家也是很有好处的。 贾蔷正在屋里喝药,顺便查看一下那些老板们送来的货单,虽然外来的海货在大青境内十分抢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都海货都会受到欢迎,尤其是京城人十分挑剔,贾蔷必须从那些老板们送来的货单中精选出符合京城人口味的货物。 若是听见海货就入手,绝对会赔个精光的,这可是自己的血泪才赚来的经验。 不过好在是他们现在已经在胶州城内打开了局面,现在胶州城内经营海货的那些老板们都已经知道胶州城新近来了一个大主顾,十分有钱,出手豪爽,而且需求的货量很大,背后只怕也站的有人,既能有钱赚,而且这样一个稳定的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出风险的合作人是哪些老板梦寐以求的,所以很快就不用贾蔷他们亲自上门去请求那些老板给货,而是那些老板上门送上货单,由贾蔷他们挑选货物。 贾蔷一边勾选择货物单,一边给薛蟠解释着为何要这么选,又为何将货单中的其他货物剔出名单外,这里面的学问很大,既要考虑京城特有的文化氛围,京城人的口味还有流行趋势,稍微有一方面注意不到这些货物在京城中就可能落到滞销的境地。 当然有些货物在京城不受欢迎,但是在别的地方却很受欢迎。而他们从胶州到京城路上还经过其他的城市,把这些货物带上一些,沿途销售,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走路的声音,贾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几日因为他身体不舒服,所以院子里的丫鬟护卫们走路都很小心,生怕声音大一点就引得他不高兴。 当然,因为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是临时招的,贾蔷来的时候,并没有随身带着贴身丫鬟,这些临时来的丫鬟用着难免不趁手,而且到底是生手,贾蔷也不敢太信任他们,所以贾蔷屋里的事都由他的小厮们帮忙,那些丫鬟们并不敢靠近贾蔷的屋子。 能在屋子外发出这样大的声音,看来外头人的确有事,只是这个时候又有什么事情呢? 不等贾蔷开口,薛蟠已经站了起来前去开门,门外的人低声与薛蟠说了几句,因为声音有些小贾蔷并没有听清,不过模糊的听了几句送信什么之类的,难不成是京城有什么信来? “可是京城那边来的信件?” 听见贾蔷的问话,薛蟠便带着那个人进来了,只是薛蟠的脸色有些难看,贾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胶州城的事情一切顺利,唯一值得担心的莫过于前几天收到的那封信了,但是对于这件事情贾蔷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薛蟠是个心大的,见贾蔷没有面露难色,自然也不将事情放在眼中,所以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薛蟠担忧吧,难不成是薛蟠的官司又有了反复? 不应该呀,那件官司已经有了定论,而且贾雨村现在已经被调离了金陵,现在不过是担了一个闲职,新来的金陵县令是个很有眼色的,而且他背后站的人与四大家族关系颇为不错,不会再有人不识趣的找事了! 那又有什么事情呢? 不等贾蔷再猜测下去,薛蟠便直接开口了:“刚刚护卫在门口又发现了一封信,安宁你看看吧!” 贾蔷接过那封信,打开一看,就明白了为什么薛蟠的脸色那么难看了,原本上一封信是约贾蔷他们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三天后,但是现在又来信说考虑到贾蔷的身体,将见面的时间推迟几天,原本是好心的,但是事实上贾蔷生病的消息对外是隐瞒的,院子里的护卫丫鬟都被他们下了禁口令,不许对外胡说,而且贾珍担心贾蔷的身体,专门为他配了一个医生,所以贾蔷生病并没有在外面请大夫,而是用自家的大夫看的病,连药也是他们随身携带的。 按说这样,消息绝对不会传到外面,可是现在这信上却是直言他们已经知道了贾蔷生病的消息,推迟时间看起来是体谅,但是实际上却是示威。 “哪些人气焰也太嚣张了!” 薛蟠十分愤愤不平,长这么大他还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薛蟠薛大爷,到哪里从来都是让人客客气气的招待的,还没遇见过这样的下马威呢! 贾蔷却不以为意,反而温言安慰薛蟠道:“俗话不是说的好嘛,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虽然是强龙,但在地头蛇这里吃点亏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换成是我,我也是要给个下马威!” “这个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也要看看他们给的是什么下马威呀,咱们这消息原本是隐瞒得好好的,他们我把手伸到咱们自家院子里,岂能不让我生气!” “大约是新招的那些丫鬟仆人们透露的消息吧,这些丫鬟仆人们到底都有亲戚,盘根错杂的,或是偶尔被那些亲戚套了话也是有的,再者说,这地头蛇在这地方上经营了那么多年,若是连这些事情都办不到,那我还要小看他们呢!更何况,他们现在动用的手段还算温和,看起来是没打算和我们撕破脸,这样一来我就放心多了,毕竟咱们来这里是赚钱的,可不是为了树敌的!” “他们赚他们的钱,咱们赚咱们的钱,互不相干多好,他们偏偏非要多事,这海贸又不是他们一家的!” 薛蟠一向霸道惯了,哪里愿意受这个气,若不是贾蔷拦着,只怕他现在已经点齐了护卫,要上门去好好打一架。 “这齐周两家在海贸上经营差不多也有数百年了,他们已经将海贸视为自己的禁脔,轻易不肯让外人插手的,咱们现在贸然来到胶州城,已经算是侵入了他们的地盘,更何况以我们的实力,他们又岂会相信我们只满足于小小的一两成的利益呢!” “一两成?嘿嘿,就那些岂能满足我们的胃口,咱们要干自然是要干大的!” 贾蔷也笑得有些嚣张,他觊觎齐周两家的利益已经有多年,上一世他没有那个实力去实现自己的野望,而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己这一边,他又岂能够固守现在的局面,而且即便是他满足于现在的利益,他背后的势力也会推动着他往前走的。 “你看你也不相信吧,他们当然也不会相信的,所以只要咱们站稳脚跟,必然会继续扩张,迟早会侵犯到他们的利益,对于一个未来的对手,那些人又岂会那么容易的松手!” “谁怕那些人啊,大不了直接干一场,让他们看看谁的拳头大,更何况咱们背后可是有…” 不等薛蟠把这话说出来,贾蔷立刻示意他闭嘴,虽然刚刚贾蔷说什么那些下人可能是无意透露的消息,但是事实上他自己都不太相信那个猜测,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院子里的下人已经有人被那些人给收买,所以他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被透露给那些人,贾蔷和薛蟠背后的四大家族暴露出来并没有什么,但是在这之后隐藏更深的宝亲王却是不能被那些人知道的。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贾蔷早早的就跟薛蟠讲过,薛蟠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闭嘴,这个时候,贾蔷开口接过了薛蟠的话道:“家族虽然能给我们支持,但是这件事情可不能闹大,你没看那边也有想要和平谈判的意思吗?” “他们会有这样的好心?” 他们会有好心?不仅薛蟠不信,贾蔷也不会相信的:“让出一些利益,暂时稳住我们的步伐,之后再利用手段将我们排挤出去,他们大约就是这样打算的吧,不过咱们大可以先接下来,至于之后就看个人手段的高低了!毕竟要真撕破脸了,大家谁都讨不了好!” 第126章 贾蔷26 贾蔷的病反反复复,他吃药吃的实在絮烦,随他而来的大夫在贾家呆久了,治些富贵病还好,调理起贾蔷遇到的肠胃问题就有些力不从心,贾蔷想了想便派人去他上一世遇到的一个大夫那里,请了他过来。 上一世,他来胶州做生意也是水土不服,当时请了一个住在他附近的大夫,几服药下来,贾蔷便活蹦乱跳,以至于后来贾蔷在胶州遇到任何病情都会先请那位大夫,那位大夫也不负众望,虽然看起来平平常常,医馆也是小巧玲珑,在胶州城内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名声,但是那一手医术却是实打实的好。 贾蔷派过去的人态度很好,而且给的药钱也足,老大夫很快就带着他儿子过来给家禽看病,开的是平平常常的几服药,薛蟠很怀疑,这药到底能不能起作用,甚至提出要不要去金陵请个有名的大夫过来,只是却当着那老大夫的面说的,以至于老头听了之后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拂袖而去了。 贾蔷苦笑一声,便是金陵的大夫医术再高,请过来也是迟了,更何况这治病也是有因地制宜之分的,在胶州的地界水土不服,自然是要请这里的老医生过来治才更有经验。 无论如何,对于掌握着自己生命的大夫永远是不能得罪的,贾蔷自然是赶紧赔罪,老大夫虽然十分不喜欢薛蟠的言语,但是好歹还有份医者之心,不过是摆了个脸色,对于贾蔷的病还是很认真的。 贾蔷把自己的病当作一件小事看,却不想他上午刚请完大夫,下午就有不少人提着礼品过来探望他。 “看来两位少爷在胶州城里的声势不小啊!”薛家的大管家看着下人送过来的礼单笑呵呵道,商人最愿意做的就是广交朋友,人脉越多意味着财源越广,当年老爷还在的时候,薛家的门槛几乎要被人给踏破,待老爷去了之后,少爷不知事,家里的生意全靠这几个大掌柜支撑着,家中再也没有了原先人来人往的景象。他以为这种场景他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了,没想到,在少爷手里薛家家又要复兴起来! “他们倒是消息灵通!”贾蔷虽然还在笑着,但是脸上却没有了笑模样,不过到底还是保持着心平气和,不想薛蟠这会儿脸已经完全黑沉下来,“这是合伙起来要给我们下马威看呢!” “咱们来了胶州城之后太冒进了一些,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这怎么能怨你呢,我看是他们不识趣,非得咱们动手段才能老老实实的!” 薛蟠一向是这样的直脾气,遇到事就想直接动手,薛家大管家听到了这家少爷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自家少爷比起以前已经改进很多,但是对于薛家这样一个大家族来说,他这个家主仍然不能算是合格的,不过薛大管家又看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虚弱的贾蔷,好在这里还有个人能够不断地教导他家少爷。 虽然按照辈分来说,贾公子需要对自家少爷喊一声表叔,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完全相反,自家少爷对着贾公子倒像是晚辈一样。 不过这大约也是因为贾公子身上的气质吧,便是自己这个服侍了薛家三代人,经历过两代老家主的人,见到了贾公子,不也是不由自主的被他的气质压倒吗?自家少爷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样也意味着自家少爷很可能会成为贾公子的鞍下之臣,对于一家之主来说,这样的定位是很危险的,因为这意味着家主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整个家族的未来都交托到另外一个人手中,随他拿捏。 很有可能,在某个时候,他们会被当做弃子,被随意抛弃。但是比起这些,眼前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少爷不能够奋起,薛家只怕要毁在他的手中,比起未来的担忧,自然是眼下更为紧要一些。 所以明知道,自家少爷现在的心态很危险,但是薛大管家却从未开口纠正过,更何况,薛大管家拿眼偷偷的看了一下站在贾公子身边的那个护卫,薛家当年获封紫薇舍人之后可不是简单的来到江南经商,薛家身上同时肩负着某种秘密的任务,至于具体内容如何,只有家主才能知道,而他这个大管家也不过是模糊的猜到一些,而像眼前的这个护卫他见过许多,他能猜到这些人的来处,大约是在哪高高的紫禁城之中吧! 现在这个人跟在贾公子身边,是不是意味着贾公子的背后,也藏着另外一个人,他又回想起王家家主来信,王家家主在信中直接让自家少爷全听贾公子的话,这种态度十分不寻常。 事实上,王家当年之所以选择与薛家联姻,便是为了联合薛家的力量,对抗贾家,夺取贾家在四大家族中的领袖地位。而现在王家好不容易才达成了这一目标,王家家主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少爷真的被贾公子收服之后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贾家获得的薛家的支持,王家日后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王家难道不怕贾家重复王家当年的路子吗,薛大管家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摇了摇头,王家不可能不怕的,但是,他仍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这样做的好处更大,对王家的未来更好! 那么,在结合之前他的猜测,贾公子背后的人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所以他家少爷投靠贾公子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对于整个家族来说,这是一次机会,就看少爷能不能抓得住了! 想到这里,薛管家站了出来,开口道:“两位少爷似乎都认为这些人来是为了配合齐周两家给咱们下马威看的。” “难道不是吗?” 比起薛蟠听到薛大管家的话下意识的反驳,贾蔷反倒忍不住思考起来,因为他很清楚这位薛大管家可不简单,就像他从来不会小看跟咱二叔跟前的大管家一样,能够在家主跟前做到大管家的位置,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人,更何况这一位,还是历经了三代家主,绝非常人可比,这样一位老奸巨猾的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绝不能当做普通的话,必须要好好的思考才行! 看到贾蔷认真的思考起来,薛大管家更是欣慰的点点头,既然选择了跟着贾蔷走,贾蔷越厉害他们的未来越明朗! “大管家的意思是,他们还有别的目的?”想来想去贾蔷还是没有猜到这里头会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他选择了直接开口问。 “若是他们是来给咱们下马威,那就不必选择这么好的礼品,两位少爷看一看他们送过来的礼单,这株百年人参,我去看了看,可是货真价实的百年人参,其中有一棵都仿佛有些人形了,要说咱们府里也收了一些,只怕里头也没有这么好的年份的,还有这几颗珍珠,光这大小都是十分难得,便是选做内供都是容易的,更难得的是这几颗珍珠大小色泽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恐怕是要万里挑一才能挑出来的!还有这个,两位少爷看看这棵红珊瑚,您看这礼单上记的颜色,只怕歹有千年才能够有这样的色泽,要论起颜色来,只怕只有前几年倭奴那边进贡上来的能比得上的吧,贾公子在贾家好歹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吧,您见过这么纯的吗?” 贾蔷摇摇头,这么纯的红珊瑚他从未见过,不过听说过,就像薛管家说的那样,只有前几年倭奴上供来的能比得上了,不过倭奴那时候上贡来的红珊瑚,可是在整个京城内都引起了大轰动,听说陛下很喜欢这个红珊瑚,一直藏在的内库里,外人轻易不得见。 而是这个红珊瑚若是拿出去只怕价值千金吧!便是形状上差一些,光着颜色,却也算得上是难得的珍品了! 这个时候贾蔷也明白了薛管家的意思,贾蔷绝对是见过不少好东西,虽然贾家现在没落了,但是贾家内库里的好东西可没少过,尤其是他手里父母传下来的,而且贾珍也从来不把他当做外人,宁国府的内库他可没少进去过。 正如薛管家所说的那样,礼单上的珍品可真不少,尤其是其中的几样东西拿出来,但是贾珍这样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常常听说南方的富商有些几乎可以富可敌国,便是皇家用的东西也未必能够比得上他们,贾珍虽然上一世也是经营海贸的,但是真正的好东西是轮不到他手里的,更何况便是真有好东西他也不敢收,所以他从未想过在他眼里不过是有些门路的商人们手里的好东西竟然这么多。 贾蔷看了一眼站在他跟前的护卫,这个护卫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贾蔷可以想象的他的内心有多愤怒,这些富商们送礼都能够拿出这样的物品,那么可以想象到他们家中隐藏的好东西究竟有多多,这些东西按说是应该上贡给皇家使用,可是身为皇家的护卫竟然从未听说过,这些富商可是没有将皇家放在眼里啊! 贾蔷现在都有些同情那些给他送礼的富商了,他也可以想象到等这个消息回报到京城之后,究竟会给宝亲王和皇帝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待宝亲王上位之后,江南必然会面临一场大风波,而在这场大风波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富商倒下! 但是那些都跟贾蔷无关了,贾蔷关心的是眼下的局面。 如果这些来给贾蔷送你的富商真的是为了配合齐周两家来给他们下马威看呢,何必出这么大的血,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呢! 看来这些人与齐周两家未必是一心呢! “齐周两家一心想把我们排挤出去,我们想着要拉拢人对付齐周两家,原本我还担心计划能不能够进行下去,现在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啊!” “贾公子说的有理,这些人不是一心,咱们活动的空间才更大,只要咱们付出的利益能够打动人心,想必愿意投入咱们这个阵营的人不会少的,咱们弱就弱在根基上,只要咱们能够站稳脚跟,齐周两家又有什么可怕的!” “薛大管家果然不是寻常人,您这话说的在理,咱们弱就弱在根基上,若是论起钱财和背后的势力,我们可不怕齐周两家,更何况齐周两家可不敢把事情闹大,所以真要比起来,咱们谁也不怕谁!” “好吧,我是不知道你们两个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听起来,我们这边已经找到了对付齐周两家的了,是吗?” “正是,这还要感谢这些人送过来的好礼,当然还有薛管家的提醒,薛蟠,下回你可要好好听薛管家的话,薛管家可不简单呐!” “贾公子缪赞了!” “薛管家不必谦虚,我夸你可是为了要使唤你啊,这下面还要劳烦薛管家把这些名单整理一下,看看究竟有哪些人愿意投靠我们!” “这是自然,老奴这就去,不过贾公子还是要先喝药吧,喝完了药,病好了才能有力气干活呀!” 贾蔷看了一眼摆在床头的药碗,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得,他忘了他还要喝药呢! 第127章 贾蔷27 贾蔷的病在吃完老大夫的药之后,没几天已经差不多好了,身体健康,心情也高兴,做起事来就有劲头,贾蔷和薛管家合力很快都整理好了名单。 来贾蔷这里探病的一共有二十多位老板,而上了贾蔷名单的差不多有十位,几乎已经占了一半了,薛蟠细数名单上的名字,笑了:“看来齐周两家在这交州城里也不怎么得人拥戴嘛?” “占的利益太多,自然会遭人记恨,若是咱们和齐周两家换一换位置,只怕这底下,要恨我们的也是够多的了!” “安宁这话说的倒是在理,不过不招人恨是庸才,他们便是记恨咱们,那也得有实力反抗才行啊,若是没实力,那就老老实实的吃亏吧!” “你这话倒真有几分京城纨绔子弟的风采,他们天天惹祸,从不把人放在心上,抱的也是这个想法,不过他们也不想想京城之中高官贵族无数,说不定哪天就踢到铁板上了,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是小,连累家族才是罪该万死,你也该改改这个脾气,你是做商人的,更应该和气生财,哪里天天都要跟人打仗似的,直冒火气呢!” 薛蟠知道贾蔷这话是在劝他,也是为他好,不过仍然摇了摇头,笑着道:“我这人就是这个脾气,改不了了,不过这不是还有你吗咱,们俩一个唱白脸,一个□□脸,可不正是天作之合嘛!” “你呀!你脾气不改到无所谓,不过这字还是要多识几个的,天作之合是该用在这里吗?现在只有我和薛管家在这里倒也无所谓,不过在外头只怕惹人笑话,而且这些账目上都需要用,你若是连账目都不会看,小心人家糊弄你!” 薛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厚地笑了笑,不过心里却下定决心,要好好把字学一学,也不求什么精通四书五经,最起码的三字经、千字文还是要认识的,这几日贾蔷和薛管家都在教他认账,他小时候贪玩字认得不全,现在连看账目都困难。 可是看账目却是每一个商人必备的技能,这并不是别人可以替代的,而且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跟着贾蔷学经商,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想不学就不学,一切随自己的心意,即便是看到那些书本就想打瞌睡,一点也学不进去,他也必须要学! “贾公子可不能在这上面说我家少爷,今天我说个公道话,便是我家老爷在的时候,天天拿着鞭子在后面赶着我家少爷学认字,少爷到现在连三字经都还没背下来了,到了公子这里,如今已经老老实实的开始认字了,这可是我连我家老爷都没干成的事情啊,若是贾公子还在这里责怪少爷,那我家老爷子怕该哭了吧!” 听完薛管家说的话,薛蟠又羞又臊,他赶紧拿起桌子上摆放的资料,试图转移话题道:“我看这里头也有几个是给咱们送了好礼过来的,安宁你怎么把他们给踢出名单外了?” 贾蔷在上一世的时候自然听说过薛蟠闹出笑话,所以他很明白薛蟠现在真的是已经改变了很多,他已经不能要求更多了,而且只要肯改变就行,或早或晚,薛蟠总会达到他的要求的。 于是贾蔷也顺着薛蟠的话说道:“把他们几个踢出名单外,自然是有原因的,你看这一个,别看他的店面小,这个店可是很有名的,这个店主的妹妹正好嫁给了齐家的三房少爷,所以借着这个关系他总能拿到好货色,他的货物十分齐全,而且珍品尤其多,在整个胶州城内都很有名。还有这一家,别看他的老板是个女的,可是这老板却是周家大少爷的外室,而且已经给周大少爷生了个儿子,听说那周大少爷至今正房妻子还没给他生过儿子,周大少爷早就想把这外室接回府中,若不是他那正房家中势力颇大,现在你可跟着老板见不着面了!” “看来这几家都跟齐周两家关系颇近了!” “正是,他们依靠着齐周两家获得利益,万万没有背弃齐周的理由,便是他们真的有什么理由想要与齐周两家对着干,但是我们又如何能够相信他们呢?所以我和薛管家商量之后决定就直接把他们都踢出名单外,半点不信!” “说的有理,管他有什么千变万化,咱们这边就一招对付他们!” “不过咱们现在也只能剔除这些明面上与两家关系亲密的,至于剩下这些名单上的,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们也暂时分辨不出来,所以只好都把它们都写在名单上,之后再慢慢查看,一一接触,总能发现他们的破绽的!” 薛蟠看了看桌子上累积的高高的资料,他们反复查了了这么多的资料也只剔除了这几家,要把剩下的这十多个给一一分辨出来,又不知要费多大的功夫! 薛蟠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也太麻烦了!我看咱们不如直接祭出王爷的名头,看他们谁敢与咱们争锋!” “王爷的名头又岂是轻易能够动用的,宝亲王派咱们过来,便是为了隐藏他自己的身影,若是咱们在这里都用了宝亲王的名头,只怕第一个不满意的就是宝亲王。更何况宝亲王如今已经有了问鼎太子之位的架势,未来登基大宝已成定势,你想想,若是齐周两家知道未来的天子已经察觉了他们经营海贸的事情,只怕会选择鱼死网破,哪里还会悠悠闲闲的等到咱们与他过招呢!” 听到贾蔷的话薛管家也附和道:“贾公子说的很有道理,少爷做事的时候要多想一想,咱们这生意失败了不要紧,只要能够博得宝亲王的欢心,咱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是因为办事不力恶了宝亲王,便是咱们是陶朱在世,子贡重生,又能如何呢?”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薛蟠一听薛管家有长篇大论的趋向立刻就转移了话题:“昨天他们那边不是有送信过来了吗,约好了明天见面,安宁你有主意了吗?” “他们约在了海味轩,那可不是个普通的地方,这海味轩的背后正是齐周两家,而且这海味轩还有几道十分有名的菜,就是不知道明天我们能见到几道?” “名菜?应该是什么海鱼河虾之类的吧,不过说起来胶州城内的海鱼种类繁多到现在为止咱们见的也不过是千分之一罢了,我刚刚打听了一下,这海味轩在胶州城内的十分有名气,据说那里是世代家传,烹制的海鱼十分有一套,不管跟他们能不能谈得拢,反正咱们是能享个口福了!” “但愿明天你去看了那菜之后还觉得自己有口福!” “真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道菜里头有什么玄机?” “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又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比起北京城飞沙漫天,胶州的天气那算是十分的好,天空辽阔,空气清新,而且胶州城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海洋特有的辽阔味道,只觉得走在这胶州城的道路上,心胸好像一下子也宽阔起来。 “你说,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又给咱们来个下马威呀?” “谁知道呢,去看看不就完了!” 贾蔷与薛蟠正说着话,马车就已经到了海味轩的门口,下了车,立刻有店小二迎过来,也不问他们的姓名便将他们带到一处包厢,这包厢隐藏在走廊深处,而且设计得十分巧妙,又有旁边摆放的鲜花遮拦,稍微不注意便忽视了这里的包厢,看起来就是个十分隐秘适合密谈的地方。 贾蔷带着薛蟠走进去,屋内也坐着两个年轻人,跟他们二人的年纪十分相仿,也都是少年的模样。 不过贾蔷却不敢轻视这两个人,因为他认识这两个人,但是几年后,这两个人便会接过齐周二家的大权,将齐周两家的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丝毫不逊于他们的先祖。 上一世贾蔷见到他们的时候,只能够仰望他们,甚至连与他们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而现在这两个人却不得不亲自过来与他商谈利益分割,这一世与上一世绝对不会再一样了! 四人互相寒暄几句,看起来关系十分亲热,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而待贾蔷与薛蟠坐下,这两位年轻人也没有提到任何关于生意的事情,只是说些胶州城内的人文风情,他们二人谈吐文雅,说话又翔实风趣,便是像薛蟠这个最开始对他们抱有敌意的人也在交谈之后态度和缓起来。 正说着话,便有店小二来汇报,说是厨房已经备好了午餐,便要送过来,薛蟠立刻起了兴趣,昨日他还听贾蔷说这里的饭菜内有玄机,现在正好让他看看! 一大桌子菜很快就上来了,然而薛蟠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玄机的样子,他拿眼神示意贾蔷,可是贾蔷却看着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年轻人道:“听说海味轩有几道十分有名的菜色,就是不知道咱们今日能不能有幸尝一尝!” 齐元秋立刻笑着道:“看来两位也听说过海味轩的名声,那可真是太荣幸了!要说别的我还要谦虚几句,可这海味轩的菜式我可是十分自豪的,正好,今日我可是特地约了海味轩的大厨,上了这里最有名的特色菜,二位可要好好尝一尝,正好也给海味轩提提意见!” 贾蔷却笑着摇摇头道:“可是我却没有看到那最有名的三道菜啊!” 齐元秋与周环相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震惊,不过齐元秋仍然保持着风度,笑着道:“这海味轩最有名的特色菜可都在这里了,就不知贾兄说的那三道菜,我怎么没听说过?” “金碧辉煌,玉树临风,火树银花,就不知今日我与表叔能够有幸尝到哪一道特色菜?”贾蔷笑着说完话,眼睛死死的盯住对面的两个人,你们会下马威,难道我就不会吗! 第128章 贾蔷28 “贾公子说笑了,这几道菜不就在桌子上吗?”齐元秋仍然保持着微笑,似乎没有被贾蔷露出来的咄咄逼人给影响到,然而在贾蔷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紧紧的攥住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些?是真的知道,还是故意说出来诈他的? 齐元秋再怎么聪明,却不是十几年后历经世事后的奸猾,他现在不过还是个少年而已,即便比起同龄人出色,但是还是稚嫩了一些,所以贾蔷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怀疑。 贾蔷再接再厉,道:“齐公子才是说笑了,我听说这三道菜费时费力,花费巨大,可不是眼前这幅模样啊!” 薛蟠低下头看向桌子上的菜,贾蔷说的几道菜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很精致典雅,外表秀美,摆放的也很有美感,闻起来有种淡淡的香味,不算浓郁,却很诱人。 薛蟠也算是吃过不少好东西,他知道真正高明的厨师做出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但是味道却不能太过外放,他们会用特殊的手法锁住香味,保持住食材最好的味道,只有当食客吃到嘴里味道才会迸发。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然而这种高手很难找,薛蟠至今也不过才见过两回,现在能在这里吃到高手做出的饭菜他已经觉得不虚此行,却没想到贾蔷还是不满意。 难不成这菜有缺陷? 不应该呀,当年他陪父亲去吃饭的时候听做饭的厨师说过,他已经算是厨师里最好的了,比他还好的再也没有,现在他们桌子上的饭菜已经达到了最高的水准,绝对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为何贾蔷还是不满意? 薛蟠虽然很不解,但是非常识趣地沉默,即便是他已经非常想要拿起筷子尝尝桌上的饭菜,却还是忍住了。 “贾公子是什么意思,这些菜都是选用上等珍稀材料,用最好的厨子,最好的火候,最好的调料,烹制而成,就连这盛菜的器具也都是私下里托官窑烧制出来的精品,可以说是耗费了无数心力,难不成这些还不能入贾公子的眼?还有让你在此挑刺不成?” 贾蔷笑着摇了摇头,十分无奈的道:“齐公子,你明明已经猜到了我已经知道了内情,为何还要嘴硬?难不成你不承认,就能让我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不成?再这么绕下去,实在是浪费时间呀!” 而这个时候,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仿佛不存在的周环开口了:“贾公子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你并没有证据!” 贾蔷扭过头,对着周环笑了笑道:“周公子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呢?前些天我还在生病的时候,见了一个人,这人姓李,名广元,这个名字想必两位公子应该耳熟吧,他原是做海味轩的账房,他为人十分圆滑,交友甚广,在这胶州城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虽比不上几位公子威势赫赫,但是却是家庭美满,生活富裕。可他这人偏偏生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恰巧被某些人看上了,于是厄运就来了!” “我记得这位账房先生,家中起了火,三个月前便已经去世了,家中并无一人能幸存,贾公子来这里也不过是一个多月吧,为何能见到他难不成是见鬼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周环心里却腾地一下起了怒火,看来是他派过去的人干的不尽心,竟然给他留了个祸患!没想到这个祸患竟然落在了加贾蔷手里,就是不知道贾蔷里有没有拿住证据? “贾公子租的那个院子原本久无人烟,或许荒废久了,没有人气,生了脏东西也未可知,我虽不才,却也知道几个十分有道行的高人,可以替贾公子介绍一二,就是不知道贾公子愿不愿意了?” 齐元秋和周环一唱一和,倒好像真的是贾蔷见鬼了一样,贾蔷脸上却没有任何被冒犯的迹象,仍然是笑呵呵的模样,若是他再胖一些,或许真的与佛堂之上的弥勒佛有些相似了。 不去理睬齐元秋和周环的话,贾蔷自顾自的说道:“这位账房先生,手段圆滑,心性谨慎,他知道自己做的事看上去风光,可实际上却是十分危险的,所以偷偷留了不少证据,而且这些证据,并未被他藏在家中,而是偷偷的藏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也算是他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省得某天被人灭了口,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而正好,他这个人运气也好,老天帮忙,竟然逃过了那场大火,虽然是家破人亡十分悲惨,可他这个人却好好的活了下来。只是他也清楚在这胶州城中,没有人可以帮到他,甚至是整个大清都没人敢帮他,所以他一直没有敢轻举妄动,一直等待机会,没想到正好碰到了我。而显然,他认为我是他报仇的一个机会,就是不知道两位公子,听到了这个消息有何感受!” 齐元秋和周环还都沉默了,他们没有怀疑贾蔷是在说谎话骗,因为他们,因为即便是骗的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若是贾蔷真的是在骗人,日后他们翻脸只怕会报复的更狠! 所以贾蔷没必要冒这个风险,那也就是意味着那个姓李的账房真的落在了贾蔷手里,而那个账房也真的藏了某些能够威胁到他们的证据,而恰好这证据落在贾蔷手里。 这个时候,齐元秋和周环不免在心中暗暗恼恨,家族那些纨绔子弟天天在外头惹祸,还要他们出来替这些人擦屁股,现在好了,这祸牵连到家族身上了。 不过同时他们也松了口气,贾蔷既然能够把话当着他们的面说开,就意味着贾蔷没有想和他们撕破脸,而是打算把这作为筹码和他们谈判。 只要能谈判就好,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用利益交换来解决的。而且即便是现在他们付出了一些利益,他们迟早都会讨回来的! “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做主,需要回去回禀家主,还要劳烦贾公子稍待几天!” 虽然知道肯定是要付出不少的代价,才能安抚住贾蔷,但是具体如何,还不是他们两个小年轻能够做主的。 家族把这次的任务交给他们,原本是想用贾蔷来磨砺磨砺他们,好为日后接手生意做准备,却没想到他们都小看了贾蔷,没想到他竟然不声不响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找到了这个账房先生,掌握了齐周两家的把柄,逼得他们不得不让渡利益。 齐元秋和贾蔷一向自负,这也是因为他们身边一直没有能够超过他们的同龄人,而现在贾蔷的出现,却不得不让他们尝到了挫败的滋味,这种心情当然不好受,但是这两个人也很清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趁着他们还年轻,尝一尝这挫败的滋味,对他们的心性也是一个磨练,也省得日后接手家族生意之后,抱着这种自负的想法,若是惹来的麻烦,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这般,只是些许小事,那时候便是翻天覆地的大事了! 齐元秋和周环陪着贾蔷与薛蟠吃完饭,他们将这两个人送上马车,目送着马车离开,眼中慢慢沉凝,“你真的觉得,他们两个人身后是四王八公吗?” 周环摇摇头道:“我觉得他们背后的人比这更大,更有威胁!” “那我们该怎么办,直接出手灭了他们?” 周环再次摇头:“他们身后的人若是比四王八公还要大,还要危险,那么他们的能量就已经超过咱们背后的能量了,而这两个人不过是马前卒,即便是咱们出手把他们给除掉,对方还会换成别的人来,而且他们还会把这看作是我们的挑衅,到时候若是引来他们背后的人出手,只怕会面临家族覆灭的危局。” “那你的意思是?” “换个人投靠吧!当年,余姚两家贪得无厌,逼得咱们不得不扶持胡李两家,好摆脱他们的控制,如今不过是再换一次罢了!更何况胡李两家原是咱们出力扶持起来的,现在他们却把自己当成主子,把咱们当成奴才,对我们随意发号施令,而且胃口也越来越大,难不成你愿意一直受他们钳制?” 周环的话引得李元秋眉头皱了起来,这几年胡李两家越来越过分,李元秋现在还没有修到后来那般不动声色的地步,现如今他也不过是个容易动怒的年轻人,自然是对胡李两家意见非常大,恨不得能够立刻摆脱他们两家! 只是他们到底是商人之家,若是背后没有人能支持他们,他们就如小儿怀抱金子招摇过市,迟早会覆亡。 还没有找到更强大的力量支持时,他们不得不忍受胡李两家的盘剥。 “即便是换了个新主子,又能如何呢,再过上几十年,又是现在这样的结局,什么时候能够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就好了!” “除非你能搭上最上面的那一位,就像薛家一样!即便是没落了,背后也有人能够再扶持他们起来!” 齐元秋叹了口气:“我现在倒真是希望这两个人背后的人越大越好了!” 第129章 贾蔷29 “就这样出来啦?”直到坐上车,薛蟠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可是严阵以待,就打算今天上演唇枪舌战,别的他帮不了,但是吵架,他还是自认为能够帮上忙的,结果没想到就这样走出来了,没有争吵,没有剑拔弩张,除了吃饭前贾蔷与那两位公子之间的莫名争锋,其余的时间,都是十分和谐,其乐融融。 假如不是提前知道了贾蔷的打算,他还真以为贾蔷过来是交朋友的,就算是暂时的虚与委蛇,但是该有的敌对还是应该要有的呀,哪里像现在,他过去简直就是个摆设,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插上。 轻笑着看薛蟠无语的模样,又听着他咕咕哝哝的抱怨了许久,贾蔷这才张口:“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会直接跟他们吵一架?又或者是打一架?” “那倒不至于,但是总要有个你来我往,可是我刚才怎么看都像是你一个人把他两个人都压制住了呀!” “这不是很好吗?我一个人把他们都给压制住说明优势在我们这边,难不成还有嫌弃自己占优势的?” “这不是势均力敌才好看嘛!” 贾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对着薛蟠就是一脚:“你还真的是来看戏的呀!” 薛蟠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脚,哎哟哎哟地叫,他一边叫一边偷偷的拿眼看贾蔷,见贾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薛蟠便又露出他招牌式的憨厚笑容,在发现了他露出憨厚笑容的后总能够获得别人的好感,进而从别人那里占到便宜之后,薛蟠现在已经把这个笑容当作他的招牌,时不时的就要露出来,尤其是在这种“危险时刻”,而且大约是熟能生巧,现在他的笑容已经完美无瑕,完全看不出当年呆霸王的凶悍模样。 贾蔷赶紧扭过头,忍不住拿手捂住眼睛道:“哎哟,你可别在我面前露这个笑容,简直要闪瞎我的眼!说句实在话,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等回到京城,估计呀你娘都不敢认你!” “这才好呢!这不是说明我变化很大,与往昔脱胎换骨,浪子回头了吗!说不定我妈一高兴哪,就把她手里的钱漏给我一点!”薛夫人虽然很高兴薛蟠能够改头换面,而且也放言把薛蟠完全交到贾蔷手里,但是心里头还是有顾忌,所以对薛蟠的钱财卡得很紧,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放任他大手大脚的花钱。 “你惦记你娘那点钱干什么呀?等咱们生意做成功了,大把的银子送到你手上,而且绝对是属于你一个人的,谁都卡不了你!” 薛蟠想了想,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等我赚了钱呀,一定要给我妈还有宝钗带点好东西回去,让她俩也享享我的福!” 薛蟠虽然在外人看来实在是不争气,但是孝心却是远超常人,以往他只是被薛夫人给宠坏了,觉得家中有钱有势,谁也管不着他,所以行事之间越发胆大妄为。 而现在他跟贾蔷办事,与人交往久了,就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起薛家,比起四大家族更有实力的大有人在,他不过是个小虾米罢了,在自己地盘上蹦跶蹦跶,没人管他,但要是真的越了界,人家随手就能把他给碾死。 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差距之后,薛蟠立刻将他那豹子胆给收了起来,办事的时候也开始小心谨慎起来。 贾蔷靠在马车上,嘴角露出笑容,有些懒洋洋的,所以他才愿意带着薛蟠,不管薛蟠再怎么不堪,但是在某些地方他是有底线的,不像某些人,丝毫没有底线,根本没办法相信,即便是为了他的家人,薛蟠也不会背叛自己,他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薛蟠。 “哎,说真的,那三道菜到底有什么玄机呀!”薛蟠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十分神秘的凑到加强身边道。 “刚刚走的时候他们不是给咱们送了一份吗,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得到了贾蔷的允许,薛蟠这才把放菜的食盒拿过来,伸手想要把食盒打开,一边开他一边嘀嘀咕咕的道:“说实在的,不就是三道菜吗?他们也太小气了,就送咱们一道,而且还是小份儿的!” “能送一道就不错了,而且以他们的资格也只能送小份,要送大份儿的除非是家主同意,否则基本上没人能有资格送人大份的。” 贾蔷越是这么说,薛蟠越是好奇,“那菜难不成是金子银子做的,搞的跟多金贵似的,堂堂大家公子,简直比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还要抠门儿,难道我薛大爷还能去他那里偷菜不成?” “那可不一定,这话你还是等看到菜之后再说吧!” 薛蟠打开食盒,差点没吓闪瞎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了再次开口的能力:“大爷的,怪不得这道菜叫金碧辉煌啊!” 薛蟠说着话,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装菜的碟子端了出来,阳光透光马车厢壁上的窗帘照进来,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即便是事先做了准备,可是贾蔷还是差点被眼前的东西夺取心神。 “巧夺天工!” 薛管家伸出手,虚虚的摸着装在碟子里的东西,“打这东西的工匠绝对是大师级别的,这手艺也只有宫里才能有的,我原先只在宫中赏赐出来的金器上看到过这样高超的技艺,却没想到民间还隐藏着这样的艺人。” 比起薛管家被打制金器的技艺吸引了注意力,薛蟠则是更注重它的重量,他掂了掂手里的碟子,不,那并不是碟子,而是一个制作精美的地盘,底盘也全部是用纯金做成的,虽然比不上上面的全部是用赤金打制而成,但是纯度也比得上官银了,“就这一个起码也得有个两三斤重吧,两三斤的赤金,那得要多少钱呐!” “起码得上万两白银了,他们还真是大手笔呀,现在我是真的相信海贸赚钱了!” 贾蔷也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大跳,但是他是听说过,但是那时以他的层次是见不着真品的,只能够在传说里听听它们的样子,传说中将这三道菜说得神乎其神,贾蔷是不信的,不过他却也知道,那些东西肯定是值钱的,只是他没想到能够值钱到这种程度! “这还是小份儿的,若是换成大份,那不歹有数百万两白银呐!” “怪不得贾公子说大份的需要家主同意,即便是海贸再怎么赚钱,需要支出三百万两白银,那也需要伤筋动骨。不过我现在都佩服起齐周两家了,能够想到这样送礼的方法,也难怪海贸经营上百年,却从未被朝廷察觉。” “是啊,谁能够想到这海味轩里的一道菜却是齐周两家送出的礼物呢!” “既然这道金碧辉煌乃是用赤金打制而成,那么玉树临风想必也是上好的白玉制成的,以他们家的大手笔,说不定还是羊脂玉级别的呢,不过这火树银花又是什么制成的?” 贾蔷摇了摇头道:“那账房先生只是个记账的,真品他是没资格看的,所以他听说的也只是传言,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你先说说看。” “听说是用红珊瑚做树体,再用以各种宝石珍珠作为装饰,十分耀眼,所以才被叫做火树银花。” “啧啧,小爷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也只是个穷人呐!” “是啊,比起他们的大手笔,咱们这样的世家大族都被他们给比下去了,跟他们一比咱们都是小门小户的了!” “别说咱们跟他们比了,说不定连皇家都比不上他们呢!” “慎言!” 薛蟠说到兴起,一时没注意,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薛管家立刻沉了脸色,若是私下里说说,大家都是亲朋好友,也绝不会有人故意把话传出去,但是眼看着眼前就有宫里头来的人,少爷还是这般不经心,万一哪天祸从口出,后悔也来不及了! 薛蟠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赶紧伸手扇了自己两巴掌赔罪,薛管家叹了口气道:“少爷何必向我们请罪呢,您在我们跟前说什么都行,只是需要在外头注意着,须知在某些人眼中便是一句话也能成为罪过。” 薛蟠赶紧点头,他以前特别不耐烦薛管家的说教,可是现在他知道薛管家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明白什么是好意什么是歹意,有这样一个事事为他考虑的忠仆,他自然是愿意听从老人家教诲的。 “我听说齐周两家每年都要去请当地的官员,还有海贸司的人来海味轩用饭,那些人尝过海味轩的饭菜之后,都会出言夸赞,然后就会经常派人过来订饭。外人只当他们是因为这里的饭菜好,而这些人在海味轩订饭都是付了钱的,明面上跟齐周两家没有任何金钱来往,除了齐周两家请他们的第一顿饭。外人都很好奇齐周两家没有给这些人送礼,为何他们都会对齐周两家保持着友好的态度,却没想到这样这个秘密就隐藏在海味轩的饭菜之中。” “这事做的隐秘,若不是咱们是先遇到哪账房先生,由她这个知情人透给咱们消息,任是咱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里呀!” “不过现在咱们既然知道了这个隐秘,又有了账本,便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由不得他们不放下身段来跟咱们谈判。” 第130章 贾蔷30 齐周两家反应很快,第二天他们再次来人,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提出要去什么酒楼谈生意,而是直接在贾蔷他们住的院子里谈起了生意。 这倒不是齐周两家有所退让,而是因为他们很清楚,如今他们已经落了下风,再在这些细节上抢占上风,不仅无助于这次的合作,而且反倒显得他们心虚似的。 更何况他们两家历经百年,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什么亏没有吃过,眼前的局势不过是稍稍落了下风而已,又没有到危急时刻,他们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若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在之后的合作里尽可以使出自己的手段将这次的亏找补回来。 合作谈的很顺利,两方并没有锱铢必较,这块蛋糕太大了,即便是在加入贾蔷一方,他们三家事实上也完全吞并不了这块蛋糕,他们能做的也不过是联合一下那些小商家形成一个联盟,使利益尽可能的落到自己口袋里,而不让它们外流。 所以齐周两家历经百年,还能够和睦相处,哪怕是经历过利益纷争,哪怕是被别人挑拨离间,可是这个联盟依然保存下来了,如今又加入一家,就不知道这个联盟是否还能够继续下去。 “这些人倒是干脆,我原本还想着可能还需要反复扯皮呢,按我的想法,能赶在上船回来之前把这个合约给定下来就已经够快的了,没想到不过两天就已经把合约给定好了。” 薛蟠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商业谈判,然而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他曾经亲眼见到过父亲为了一个合作而前后奔波了数月之久,而这次的合作更是牵扯到百万之巨的银钱,所以他早早的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他的打算又一次落空。 “总感觉在你身边一切都很容易似的,就好像你总是能够提前预知到发生了什么,就比如说你去找的那些人,还有那个账房先生,按说你可从来没有到过胶州城呐,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好像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很久?” 薛蟠的话让贾蔷心中一跳,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在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以此来遮掩住他心中的震惊:“你若是能够在做事之前将什么都准备好,将所有的情况都考虑清楚,自然也会觉得成竹在胸,大局在握。” 薛蟠的话原本也就是开玩笑,他自己说的漫不经心的,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贾蔷的神色变化:“你说的倒是简单,可要真做起来啊,难如登天!不过好在这些事可以交给你,以后你就在后方运筹帷幄,我就在前头给你跑腿,咱俩算是分工合作,天生一对。” 见到薛蟠并没有怀疑,贾蔷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这只是薛蟠无意间提起,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再做事务必要更加谨慎,尤其是在京城的时候,贾蔷已经打听过了,不知为何,宝亲王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他已经从宝亲王哪里知道贾宝玉原本是天上的仙人,而他之所以来到贾蔷,乃是有仙人为他设了个局,而这个局是由一个跛足道士和一个癞头和尚负责执行,这两个人一直徘徊在贾家附近,负责监控整个计划的进行。 虽然这两个人现在妥协了,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他们内心深处是否是真的服气,而且贾蔷的存在是实实在在的破坏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让他们不得不花费更大的功夫来收拾残局以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面对这样一个破坏者,这两个人真的能够容忍下贾蔷的存在吗? 而一旦被他们知道,贾蔷又会面临什么后果? 更何况,即便是瞒过了他们,但若是被外人所知,甚至是被皇家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从过去而来,能够知道未来的事情,皇家会对他持什么态度?反正不会是把他当做神仙崇拜他,供奉他,更大的可能性他从此之后会被囚禁于皇家,独属于皇帝,服务于皇帝,他身上的价值会被最大限度压榨,在外头,皇家必定会被他安排一个结局,从此之后,世上再也没有贾蔷这个人。 这是贾蔷无法接受的结局,所以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还有得忙。” “还有要忙的?货物已经准备齐了,随时都可以启程回京,在胶州城没什么事要做了吧!” “你把那群要和我们合作的老板们给忘了?” 贾蔷这么一提醒,薛蟠总算想起了被他抛在脑后的那些老板们,虽然薛蟠是看不上那些人,但是就冲着他们送过来的珍贵礼物,好歹也要理会他们一下。 “你准备怎么和他们合作?他们这些人眼里可只有利益,现在他们投靠我们,不过是不满于齐周两家给他们的利益,嫌弃齐周两家给的太少,但是要是在我们这里拿不到他们满意的价码,我很肯定他们会立刻转身,再次回到齐周两家的麾下,为他们甘做做马前卒,摧毁我们!” “难得啊,你也有这样的见识,看来这段时间你的确进步很大,估摸着等回到京城不仅是薛夫人要谢我,你舅舅也要大礼谢我呀!” 这还是薛蟠第一次听到贾蔷这样夸自己,这也算得到了他的认可吧,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总算让他得到了正视,这样想着薛攀心里越发激动起来,脸上都开始露出潮红,完全不见了平常嚣张的模样:“先不说这个了,你还是先跟我讲一下你的计划吧,我好配合你,当然,要是需要保密的话,你可以先不说,只管吩咐就是了,我都听你的!” 贾蔷自然看出薛蟠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免有些好笑,这个呆霸王,平常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厚脸皮样子,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害羞的时候,他倒是想笑上几句,又怕他恼羞成怒,只好顺着薛蟠的话转移了话题:“这有什么好保密的,自然是可以和你说的,而且这个计划,还需要你的大力配合,没有你这个计划可进行不下去!” 没想到贾蔷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薛蟠心里还有些失落,他还想再听贾蔷夸他几句呢,不过他到底没好意思开这个口,只好无奈的接受了,不过一听到贾蔷的计划里需要他帮忙,而且他在这个计划中还占据了重要的地位,薛蟠心里又兴奋起来,立刻把心里的那份失落又压了下去,他就差没拍着胸脯大声保证了,不过即便是没有做出这样激动的举动,但是他声音还是不免提高了许多:“你放心,这一回我绝对好好办事,绝对不再鲁莽行事,保证让你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你,而且这件事你绝对是能做好的。” “什么事?你说,我做!” 很简单的话,但是贾蔷可以听到里面浓浓的坚定,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眼前的薛蟠和上一世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知人间疾苦,大手大脚花钱的纨绔子弟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外貌没有改变,只怕薛夫人到时候会怀疑他把薛蟠调包了也不一定呢,。 不过这样也好,这也意味着他这一世的成功,他重来一次没有白费功夫,不枉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在薛蟠身上。 “咱俩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黑脸,我给他一颗大枣,你给他一根大棒,到时候利益和威胁双重齐下,还怕那些人不老老实实的听话!” 一听这话,薛蟠立刻知道自己需要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这个角色他很熟呀,绝对能做得很好的,他立刻站起来道:“别的小爷我不敢保证,这我还是能做好的,想我薛霸王,纵横金陵数十年,金陵城中谁不怕小爷我,有小爷我亲自出面,还不把他们给吓得屁滚尿流,乖乖听话!” 薛蟠这话说的十分有气势,只是如果没有最后习惯性露出的憨厚笑容,就更完美了! “把你的笑容收一收,到时候在他们面前只管摆出一幅黑脸,可别露出这幅傻子似的笑容,到时候谁还怕你啊!” “谁说我是傻子,我这是憨厚!”薛蟠一边反驳,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来,他要亲眼看一看,是不是真像贾蔷说的那样,不过在对着镜子里的笑容琢磨了半天之后,薛蟠也不得不承认,这笑容确实有点像傻子呀! 虽然心里很嫌弃,但一想到这笑容带来的好处,薛蟠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了,为了长远的利益,他还是要牺牲自己啊! 一想到要牺牲自己,薛蟠更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再一想到自己会在贾蔷接下来的计划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他就越加自豪起来,想他薛蟠薛霸王,在金陵城中一向是被人唾弃,那些人虽然怕他,可心里也是看不上他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他的,现在他就要让那些人瞧一瞧,他薛蟠的能耐,必然要让那些人刮目相看! 第131章 贾蔷31 九月初的时候,贾蔷的商船就回来了一部分。,这部分是前往南洋的,剩余的就算南阳找到了,一些欧罗巴人,顺着他们的指引,千万欧罗巴大陆。 因为贾蔷提前准备的很周全,所以商队并没有太大的损失,有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带着,提前避过了风暴和暗礁,随船而来的护卫们作战英勇,将前来劫船的海盗打的是狼狈不堪。 贾蔷派了一个跟随他多年的仆人随船前去为他选购货物,贾家虽说已经没落,但是在吃穿用度上却是十分讲究,这仆人在贾家浸淫多年,耳濡目染,对京城贵人的喜好十分了解,由他选购的货物绝对不会出现在京城滞销的情况。 贾蔷看了看货单,然后又亲自查验了货物,心里很满意,于是就把那仆人叫过来,不但赏赐了他一些钱财,更是直接把他的卖身契消掉,又分给他一些股份,同样是在贾家服侍多年的仆人,唯有他能够精确地把握主人的喜好,知道京城流行什么,贵人们喜好什么,这样的人才必须要留住。 那仆人自然是欢天喜地,更是指天发誓,说了好多表忠心的话,贾蔷虽然手上也说了一些好听的话,但是未来如何,还是要看他的具体行为,不知他在齐周两家的攻势下,能否还坚持他的忠心。 除了自己商队带来的货物,贾蔷还从他收服的那些老板那里拿来了一些货物,能够在齐周两家庞大的势力之下仍然存活的商队和店铺自然是有他们的独到之处的,这些商船常年来往南阳与大青之间,在南洋有着深厚的人脉,靠着他们手里的人脉,他们往往能够找到非常独特的货物,而这种货物来源是他们生存的根本,绝对不会轻易透露给外人知道,只有他们才能拿到这些货物,所以这才是在拥有自己的商队情况下贾蔷仍然尽力多联合一些店铺老板的原因。 他的船队虽然阵势庞大,起点比别人高了太多,但是出来乍到,在大青尚且根基不稳,在南洋更是人生地不熟,他们能够拿到的货物只有市面上的一批,质量虽然不错,但是却少有珍品,当然这也能够赚钱,但是贾蔷自然是不甘心于此,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功夫算计,找到了宝亲王作为靠山,又拉拢了四大家族进入他的生意,来分薄他的利益,他所谋求的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眼前的情况并不是以他的心愿改变的,那些更珍贵的货物都是攥在当地的蛇头手里,要么你跟他有很好的交情,可以轻易地从他手里拿到货物,要么就需要花费比别人高许多的价钱才能够弄到手,贾蔷自然是不想多花费钱财的,可是这种情况也并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够改变的,需要多年的积累经营,与当地的蛇头们打好关系,才能够得到他们的信任,拿到他们攥在手里的货物。 而现在初起步时,贾蔷只能够借助这些店铺老板们的手了,只要能够再坚持几年,贾蔷的生意就能够自成一体,自给自足,完全不用担心齐周两家的威胁了! 带着货物直接回京城,只在沿途贩卖的利息货物,就已经足够回本,而剩余的那批货物在京城中出手,便全是利润了。 宣判手里拿着账本,另一手打着算盘,一边打一边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见到加强充一天出来他立刻冲上去,高兴的说道:“这是真正的做生意呢,人家做生意,能够回本儿,能够翻一番、翻两番,那就是顶天的利润了,可是你看看,咱们不过来回走了一遭,这本儿就已经回来了,剩下的还有大半货物,只要在京城高价出售,咱们的利润起码有五倍之多,要是碰上那些不差钱的贵人们,还有再翻上一番!” 薛蟠一边说着一边将账本递到贾蔷手里,贾蔷接过来翻了几页,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笑着道:“你去找个盒子来,我正好要去宝亲王那里,把这账本用盒子装了,带给宝亲王,也让宝亲王看看!” 现在薛蟠已经知道他们背后的大靠山实际上是宝亲王,那怕薛蟠从不关心朝廷上的事情,也知道宝亲王的地位是何等的高贵,原先还能够与宝亲王一争高下的六皇子礼亲王如今已经显出颓势,而坐在宝座之上的皇帝的天平也已经慢慢的斜向宝亲王,如今朝廷上下,哪怕是民间也知道,宝亲王已经是内定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能够由他做靠山,实在是他们的荣幸,他也知道讨好宝亲王的重要性。 虽然他从事的是商业,商贾原本是贱业,为世人轻贱,然而薛蟠并不以此为耻,他是真真实实的喜欢商业,愿意去做世人厌恶的商人。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无视世人的眼光,但是这世上却有一种商人,是世人不敢小瞧的,那就是皇商。 便如他家祖上,□□起义,他的祖上倾尽家财支持□□,便以商人之业得封紫薇舍人,从此之后外人不敢以商人之名轻贱薛家。 不过这种荣光,到了他父亲这一辈便已经渐渐的消失了,薛家又重新沦落为普通的商户之家,甚至到了他这里,连祖上传下来的皇商的营生也丢了。 薛蟠原先只知道贪玩,并不在意这些,但是现在他慢慢的知事,也明白了这些事情的重要性,理解了父亲当年为何要苦心钻营,一心想恢复祖上的荣光。很可惜,父亲奋斗一生却失败了,但是到了他这里,却看到了希望。 说是他能把这们生意经营好,让薛家重新成为皇帝的钱袋子,或许薛家能够重新,从皇帝手中得到御封的官职,改换门庭不再是薛家人的奢望。 所以在听到贾蔷要把账本带给宝亲王,薛蟠是喜出望外,他赶紧派人寻来一个制作精美的盒子,小心仔细的把账本装好,眼光热切的望着贾蔷。 “别看了,再看我也没办法把你带到宝亲王跟前去!” “这次不行,那下次呢?” 贾蔷想了想道:“看情况吧,如果宝亲王满意咱们的成绩,那我会趁机在宝亲王面前说一说你的好话,说不定宝亲王一高兴,我就把你叫过去了!” 虽然知道这是贾蔷说给他的安慰话,但是薛蟠仍然很高兴,他知道如果这生意能够如现在这般蒸蒸日上,给宝亲王带来越来越多的钱财,那么能够面见宝亲王其实并不是难事,而且薛蟠相信即便是现在见不到宝亲王,日后他总会见到的! 看出了薛蟠眼中的坚定,贾蔷很高兴地拍一拍薛蟠的肩膀,表示一定会为他说好话的,他真的很高兴,薛蟠越来越成熟,他就能够渐渐把手中的担子交到薛蟠手中,而他也能够有时间着手另外一件事。 贾蔷到宝亲王府的时候,这是朝廷下朝的时间,原本想来求见宝亲王的有好几个人,都在前面排着队等,贾蔷也以为他需要等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宝亲王府的下人一见他来,就立刻把他引了过去。 那些等候的官员们,纷纷打听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待听到是宁国府的人之后,神色微妙,贾家原本兴起的风波,在贾蔷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渐渐的平息了。贾家自然不再被京城人瞩目,而贾家虽然有两个女孩儿被选入皇家,作为皇家的媳妇,但是到底只是裙带关系,贾家在朝廷上没有得力的人手,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兴旺了一些,但是却还没有真正的他上正轨,现在贾家也只是那些爱趋炎附势的小人攀附,真正有实力有见识的反而不愿意和佳佳走得太近。 只是在看到宝亲王对贾蔷到重视之后,这些人对贾家的分量不免要重新掂量掂量,贾家在世家中的位子原本已经渐渐的落到三流之中,现在重回二流靠的是女儿,再要往上边有些吃力了,家家要想重新回到一流世家之中,必须要有一位男子在朝廷之上占据重要的地位。 真可惜宁国府的贾珍、荣国府的贾赦都不是有大志向,有大能力的人,而宁国府的下一代,贾蓉是个整天只知道玩乐的,荣国府贾赦的儿子只知道贪花好色,在家里头却是个怕老婆的,连纳个小妾都要看自己老婆的脸色,这一点在整个官场上已经传遍了,这样的人又怎会有能力带领贾家复兴呢。 没有出色的继承人,就意味着贾家下一代也没有希望复兴,所以他们自然不愿意与一个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的家族交好。 只是他们现在他发现,原来他们还忽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得到了宝亲王的欢心。虽然他目前看来贾蔷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只看他在宝亲王跟前的地位,未来可期,那这也意味着贾家由重回刘一流的希望,这样的贾家自然是值得他们交好的,听说这个贾蔷目前还没有婚约,这些人暗暗在心中比较了一下自己的那些女儿侄女们,心中已经决定,等回去就跟自家夫人说,要把贾蔷列在自家联姻的名单上! 第132章 贾蔷32 “来的很快呀!”宝亲王坐在椅子上,笑得十分和煦,像是一个对待晚辈十分亲切的长辈一样。 虽然宝亲王表现的态度很亲近,但是贾蔷并不敢真的把他只当做自己的一个长辈,他仍然保持着恭谦的态度,但是说话时却带上了一些晚辈的调皮活泼,既然王爷想当长辈,他自然也要扮演好晚辈的角色:“王爷召唤,安宁岂敢不来?若是我来迟了,岂不是赶不上了王爷的招待,上一回在王府吃的点心可真是美味佳肴,让人恨不得永远留在王府才好了,安宁我是没有福分永远留在王爷府,也只能趁着王爷召唤的机会才得以一尝口福啊!” 宝亲王很满意贾蔷的态度,他指着贾蔷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嘴馋的猴子,原来我这个王爷还比不上一块糕点呢,来人呐,快去跟王妃讲,赶紧把这席面给撤下去,只吃过一回便惦记上咱们家的点心了,要是再吃多几回,还不天天赖在咱们家不走了!” 伺候的下人自然是看出了王爷是在开玩笑,但是王爷的命令也不能不理,不过是站出来虚虚的应了,但是却并未真的去找王妃。 “姑父好狠的心呐,看来啊我要去找姑姑求情才是,想来姑姑心软,应该可怜可怜我这个侄儿不忍心看我挨饿吧!” 王妃是宝亲王的正妻,贾蔷的姑姑要嫁给宝亲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贾蔷要叫王妃一声姑姑也是应当的,听到贾蔷的称呼,宝亲王自然是很满意的,如今贾蔷算是贾家最有出息的年轻人,他的态度也能代表了一部分贾家的态度,这是贾家表明日后他家的女儿嫁进来之后不会与王妃争□□柄的意思,也是向王妃臣服的意思。 宝亲王固然是很喜欢贾家女儿仙女的身份,但他同样也很敬重与自己少年夫妻的王妃,若是贾家女儿嫁进来之后与王妃不合,岂不是让他为难,而现在贾家主动表明态度,便是化解了他的一桩为难事,让他对贾蔷更加喜爱起来。 “好好好,你呀待会儿就去跟王妃求求情,王府里是要王妃做主的,能不能留下来吃饭呢,就看你能不能讨好王妃了,我听说你把生意的账目带过来了,你待会儿就把这些账目带着交给王妃,王府里的钱财大权可都掌在王妃手里,你姑父要钱还得问你姑姑伸手呢!” 贾蔷赶紧应是又说了一些讨巧的话,逗得宝亲王哈哈大笑,气氛也越来越和谐,可是他心中却是吃惊不已,看来要把王妃的重视程度再提高一些了,要知道王妃的地位主要来自于王爷,王爷的宠爱固然是一部分,但是她自身掌握的权柄则占据了另外一部分,甚至只要王妃掌握了大权,便是失去了皇帝的宠爱,也能够在宫廷之中立于不败之地,就如武则天当年一般,皇帝甚至不得不借助外力来对抗她的权柄。 而现在,他已经清楚地从王爷的态度中认识到王妃在整个王府中所占据的地位,又一次,他不得不庆幸王爷选择的是迎春姑姑,若是换了其他人,绝对在王妃手里讨不了好! 笑过之后,自然该谈正事,宝亲王并不废话,很快进入正题:“我听说,你在胶州找到了齐周两家与朝廷官员联系的账本?” “正是,不仅有其中两家的,还有胡李二人的,借助这些账本王爷应该能够将胡李二人拉拢过来,成为王爷的主力!” 在海贸获利之后,贾蔷总算有能力进入到王爷身边的核心层次,不必再像以前,什么话都不敢放开说,只在来京城的路上,他已经将几家投入的将近20万两的银子收回了本,而现在京城售卖的货物也十分受欢迎,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拿到了几万两的款项,若不是怕一下子投入的货物太多,会令他们的货物贬价,现在他们拿到的绝对不仅仅是几万两,甚至能够达到数十万两,可是即便现在不过才几万两,只要不是傻子,就已经看出了这门生意里蕴含的巨大价值,而在他进王府之后王爷立刻召唤了他,就可以看出王爷对他的重视,对这门生意的重视,所以贾蔷现在有底气直言。 贾蔷的这一点改变,宝亲王自然是能够察觉的到的,但他并不以为意,若是贾蔷还如以前那般畏畏缩缩的,那么他这辈子也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若只是想要一个商人,对他而言十分容易,但他想要的并不仅仅是一个替他赚钱的生意人,而是一个能够替他办更多事情的能臣,现在他已经从贾蔷身上看到了成为能臣的潜质,他不吝啬于付出一些力量培养贾蔷,若是他没看错眼,这个少年成长起来之后,必然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收获。 接过贾蔷递过来的账本,宝亲王翻了翻,即便是他以王爷之尊,也不免对胡李二人手中经过的银两之巨感到震撼,若是这批巨银放在国库中,只怕对大清的江山产生更大的影响,但是很可惜的是现在却掌握两个家族的手里,若不是贾蔷将这件事捅出来,这两个家族再这么潜藏下去未必不会拥有汉唐时期的世家那般的实力,到那时候他们必然会对大清的统治产生威胁。 这一点让宝亲王很不高兴,哪怕他比不上父皇愿意为大亲付出所有,但是只有大青存在,才能让他的地位变得超然,所以一切对大青产生威胁的东西,他都要铲除。 “听说你们还抓到了一个账房先生?” “正是,这账本便是那个账房先生偷偷藏下来的,那个账房先生也是个聪明人,看出来自己做的帐不简单,生怕日后遭到报复,所以便偷偷地把这些账本给偷藏起来作为自己的一个退路,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齐周两家行事如此狠辣,还未等他将账本亮出来威胁,家人已经全被齐周两家灭口,遭此劫难之后,那个账房先生便要立志复仇,只是他为人十分谨慎,不肯轻易露出痕迹,若非晚辈初到胶州之时,为了亮明招牌行事间有些张扬,只怕这账房先生还要继续躲藏下去!” “这是天佑我大青啊,不过这也是你办事得力的原因,不过这账房先生现在何处,可藏好了他,若是他被灭口,咱们的计划就不太顺利了!” “正是,胡李二人能在朝廷之上立足,一直屹立不倒,其性十分狡猾,若只单单有账本,他们绝对不会愿意轻易归附王爷!” 一直坐在王爷身边不怎么说话的中年人总算开了口,他这一开口就让贾蔷确定了他的身份,这个人必定是王爷身边的谋士,王爷能够在这个场合带着他,没有避开他,想必这人一定是王爷十分信任的了,那么他就需要跟这个人保持好关系了。 “这位先生说的是,所以我现在将这个账房先生藏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即便是胡李两个人知道了他的去处,也绝对不敢轻易动手!” 贾蔷这么笃定,这倒引起了宝亲王的兴趣,连在他身边一直安静的中年人也好奇的看了一眼贾蔷,“说说,到底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便是连这两个老狐狸都不敢轻易动手?” “我派人将这账房先生送到了南宁王的驻军之处。” 宝亲王愣了一下,大约是真的没有想到贾蔷竟然提到了这个地方,不过心思电转间,他便已经明白了贾蔷的意思,想到了南宁王府手中掌握的兵权,宝亲王嘴角露出了笑容,若是贾蔷真的替他解决了这件事情,他就真的要对贾蔷刮目相看,而那个中年人也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道:“那里的确是绝对安全的地方,胡李二人也绝对不敢往那里插手!只是贾公子为何要把账房先生送到那里呢?” 贾蔷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账房先生的话,而是笑着看向了王爷:“王爷既然说要把安宁当作晚辈,那么有些话安宁就直说,不在藏着掖着,还请王爷听了之后不要生气,万万恕罪才是!” “你说就是,我保证绝对不怪罪你,而且今天这话只入咱们三人的耳,不出咱们三人的口!” 得到了王爷的保证,贾蔷这才继续道:“王爷如今大势已成,又得到了皇帝的默许,朝臣的拥戴,看似地位稳固,然而安宁却觉得其中仍然蕴藏着危机!” “哦?这话是何意?” 宝亲王眯起了眼睛,听了这话越发有兴趣起来,不免将身体慢慢的倾向了贾蔷这边,而中年人也把目光对准了贾蔷,若是换成一般人,这时只怕已经有些惊慌失措了,然而贾蔷仍然镇定自若,宝亲王与那中年人不免在心中暗暗点头,就这份气质已经值得他们培养贾蔷了! “除非王爷某一天登上了皇位,否则的话,您就没有到安心的时候,要知道,古往今来,便是坐上了太子之位,还有被废的危险,更何况王爷如今连太子都不是呢!” 第133章 贾蔷33 贾蔷这话一说出来,场面便突然寂静下来,宝亲王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而坐在宝亲王旁边的中年人也是分惊诧地看向贾蔷,他原以为虽然贾蔷前面铺垫了一些话,但是这个聪明的少年人应该有些分寸,说的话再怎么过分还是要考虑王爷的心情的,谁料想他一张口,这话说得竟然这么大胆,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只是不知他该怎么收场。 中年人又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王爷,然后低下头来,深色却轻松下来,他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对王爷的心情变化了如指掌,虽然现在王爷板下了脸,但是他可以根据王爷脸上细微的表情看出来王爷现在并没有真正的生气,所以这个少年人还有机会,于是中年人打算沉默下来,暂时保持中立,若是这少年人的回答能够让王爷高兴他,不介意出言为这少年人说上几句好话,当然若是这少年人不知好歹,真的触怒了王爷,他也不介意落井下石。 他竖耳倾听,准备一句不差地把贾蔷的话记在心中,随时准备开口,另一方面他也开始准备自己待会儿要怎么说话,哪知贾蔷沉默地坐在那里,脸上保持着笑容,却不发一言。 中年人脸上终于忍不住变了色,这少年人该不会是被王爷板着脸吓傻了吧,难道是我误解了他,他不会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傻愣子吧。 气氛越来越沉凝,就在中年人忍不住开口说话时,宝亲王突然笑了:“你倒是很笃定呀,真不怕本王生气?” 中年人低着头没有看清楚,但是坐在上方的宝亲王却很清楚的看到了贾蔷的神色,贾蔷的神色中并无半点惊慌失色。 贾蔷能够这么镇定自若,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他是个不知世事的单纯少年,真把他刚才说的话当了真,要么就是贾蔷有绝对的把握笃定他不会生气。 可是贾蔷真的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单纯少年吗?宝亲王眼角扫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账本,原本板着的眉眼忍不住舒展了一些,若是贾蔷真是个蠢货,那么这些账本又是从何而来呢 “王爷是什么身份,哪里会欺骗我这一个小辈呢!更何况若是王爷板下脸来就把我给吓傻了,那么安宁我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回去给王爷经营海贸呢,大可不必冒这个险!” 贾蔷这话一说出来,中年人的脸上又忍不住变了变,好聪明的少年人,他对王爷的心理把握的几乎是一丝不差,王爷不正是喜欢这一种朝气蓬勃,胆大心细的少年人吗! 正如中年人所料,宝亲王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抚掌大笑,“好一个胆大的少年人呐,不过本王喜欢。你这个年纪正该这般才行,若都像那朝廷上的官员们唯唯诺诺,哪里是少年人该有的朝气呢?” 听到宝亲王的话,贾蔷面上仍然是从容不迫的笑容,但是心中却忍不出大松了口气,他赌对了,上一世虽然他从未参与过朝政,也从未接触过朝廷中的贵人们,但是从京城流传的闲言碎语当中得知皇帝十分喜爱那些才华出众,锋芒毕露的少年人,尤其是对与他沾亲带故的那些亲戚,尤爱以长辈自居,经常提携这些晚辈们。 而贾蔷原本就占据了晚辈的身份,也在宝亲王面前展示出了他的才华,那么现在就必须在宝亲王面前留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 但是这却是一步险棋,一来,对于宝亲王性格的猜测都来自于上一世市井当中的流言,并未真实验证过,二来,如今他已得到了宝亲王的赏识,若是按部就班,也能达到他的目的,只不过速度慢一些罢了。 所以这一步棋,并不是必须走的。但是走好了就可以让他在宝亲王面前的印象更加深刻,更加得到宝亲王的喜欢。 这是一个赌局。若是赢了,奖品丰厚,若是输了,结局未知。若是这是一个不得不参与的赌局,那么即便是对前路未知,大部分人也会选择毫不犹豫地参与。然而里面前面还有一条坦荡的光明之路,那么选择参与这场赌局就需要付出更大的勇气。 贾蔷也是犹豫了好几天,方才下定了决心,他死都死过一回了,又重来了一回,再差还能差过上一世吗!连上一世那种困境他都能够闯过来,眼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贾蔷毫不犹豫的赌了!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既然你如此有胆气,那么就把你的计划说一说,让我好好听听,咱们的少年英雄有何见地!” 少林英雄这个词贾蔷自然是当不起的,但是并没有出言谦虚推脱,现在他当不起这个词,未来他未必不能。 贾蔷身上的锐气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宝亲王越发欢喜,他身边老气沉沉的已经够多了,正需要这样一个锐气难挡的少年人为他开疆拓土,更何况这样一个少年人,还是他的侄子,都是自家人,他更加放心,尤其是对比起外头那帮只知道自己利益的文官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勋贵们。 而且在重用贾蔷这上面,宝亲王还有自己的考虑,前些年他受身边人的影响,和文官越走越近,与勋贵之间越拉越远。 虽然这些年勋贵越发没落,但是勋贵之间联姻不断,错综复杂,在宫廷和朝堂之上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尤其是像贾蔷说的那般,他现在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但是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之前,谁也不敢保证他的未来,所以他需要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不过他前些年的做法伤了那些勋贵的心,他必须做一些事情去弥补他与勋贵之间破裂的关系,而提拔贾蔷正是他走的一步棋。 毕竟勋贵之所以与他之间产生怨恨,便是因为他们不肯提拔那些勋贵子弟,不过宝亲王自认为这并不怨自己,而是因为之前那些勋贵子弟实在太过不堪,在外面喝花酒的,争风吃醋的,甚至于一言不合打起来闹到朝堂之上的,比比皆是,反而是那些习武学文的才是异类,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会总是那些勋贵子弟了 但是为了他的皇位,他必须要妥协,不过宝亲王也有自己的骄傲,他并不愿意去提拔一些明知道是蛀虫的人,放任他们去祸害百姓,所以他一直犹豫不决,不过现在他身边出现了贾蔷。 当年随□□起义而建国后分封的一批勋贵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四王八公,而贾家一门两公,在整个勋贵阶层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而现在他提拔贾蔷便是向勋贵们释放出他愿意接受这些勋贵子弟的信号。 而有贾蔷这个例子在前,便是日后他不肯提拔那些纨绔子弟,也只管推说他们比不上贾蔷,这样一来那些勋贵们就怨不得他了! 完全不知道宝亲王这么重视他自有他自己的算计,现在的贾蔷只觉得意气风发,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在宝亲王的诱导之下全盘托出,“王爷如今绝不能够满足于目前的局面,而是应该借机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借助这个账本应该能够获得胡李两位阁老的支持,至于文官,王爷原本就在文官之中颇有声势,只管继续保持便好,至于别的,反倒不能够轻举妄动,否则便会超过皇上所承受的底线。在这个时候王爷便应该去调转方向,换些人争取。” “既然你说的如此有把握,那么你应该有所计划了,就直接说说吧!” 宝亲王目光中流露出的赞誉和欣赏让贾蔷更觉得心潮澎湃,就好像自己已经登上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宝座,贾家也在他带领下更上一层楼,而他在贾家的列祖列宗跟前,也能够自豪的拍着胸脯表示他无愧于家家先祖的威名。 不过很快贾蔷就收回了心神,只是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激动:“如今王爷缺的唯有军营中的支持了,王爷心中最想拿到的应该是京城周围的兵权吧,不过这一点却有些难了,一则京城周围的军队之中大部分都是陛下信任的人,绝对不可能轻易投靠王爷,而且若是王爷擅自动了京城的兵权,必然会惹来陛下的怒火,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安宁有何破解之法?” “王爷动不了不代表别人动不了,王爷可以借助别的人的手动一动,尤其是勋贵原本就是靠兵权发家,在军营中人脉深厚,若是王爷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在军中便有了自己的话语权。即便如今勋贵式微,一家掌握的军权有限,但是汇集的多了,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你以为本王不想吗?不过,你既然把那个账房先生送到南宁王府的驻兵处,应该是想把南宁王府给拉进来吧,但是南宁王府一向驻扎在东边,便是获得了他们的支持,离的也太远了一些,真要有事,待他们赶来也是尘埃落定了!” 第134章 贾蔷34 “这却未必,王爷太过小看了四王八公当年留下来的力量,今日既然王爷肯信我,那么我也向王爷透露一个消息,当年的四王八公分封之后,有的选择向朝廷上交了兵权,在家中颐养天年,也有像南宁王府那般选择驻扎边境,继续从军的。不过,哪家哪户都有自己的底牌。这些年,别看四王八公在军营中的影响力越发微弱,但是事实上,私底下他们都有在扩充自己的人脉,扶持一些年轻军官。而这些,皇上也是知道的,只是大家做的都不过火,还在皇上的底线之内,而皇上也理解是王八公的难处,这是双方都默许了的,只是王爷并未接触军政,所以可能不太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四王八公在京城的兵营中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力量?” 贾蔷说的事情宝亲王自然是不知道的,京城的兵权是父皇的禁脔,绝对不允许外人插手的,所以宝亲王对于京城的兵权虽然是垂涎已久,但是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的确!比如贾家,从我爷爷哪一辈起就不再插手军政,一心从文,但是从叔公到我二叔,每年都会拨一些银子去扶持一些出身贫寒的低阶官员,而这些人脉都会掌握在家主手中,除非子弟有出息才会接触到这些,否则的话一般不显露于人前。” “看来你二叔现在已经把这些人脉交给你了!” 贾蔷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二叔的确让他接触了一些,交给他的都是贾家在江南的布局,这些人脉他上一世也接触过,二叔在被发配充军边疆之后,临走之前把这些人脉都交给了他,这里头有的人还愿意看再贾家当年扶持的份上愿意帮他一帮,也有的人完全不再搭理他,不过好在这些人脉布局原本就是为了在家族遇难之时发挥作用的,所以家主在扶持一些人之后也会留下一些把柄交给后人,不过贾蔷不敢做的太过分,而是选了一些还能够威胁的到的,也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人来联系。 不过关于军营里的人脉,他也只是在二叔走了之后听跟在他身边的老仆人说过几句,至于具体情况如何,他其实并不清楚,大概是因为他当年选择了去江南,二叔觉得这些人手交给他没什么用,所以也就没提,而这一世二叔自然也不会提,不过现在这话只是拿来说给宝亲王听的,有个大概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家的情况,这几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四王八公之间的联系已经渐渐淡了,但是事实上是底下还是会互通有无的,大家也会在做某些事的时候互相帮忙,所以贾珍才会知道其他家族也在私底下培养自己的人手。 宝亲王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看来他确实是小瞧了那些勋贵的力量,以为他们已经没落下去,只能靠着祖上的荣光,躺在功劳簿上吃饭。现在看来那些老将军们的当年能够创下那么大的基业,哪一个也不是傻子,都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了后路。关键时候,这些经营的人手可是可以从皇家那里换来一线生路的,也可以为子孙留下一条出路,为家族的重新复起创下条件。 “你说的的确够诱人,但是既然四王八公经营的兵权,都在父皇的掌握之内,若是本王从他们手中接下了这些兵权,那么父皇岂会不知?” “这件事自然瞒不过皇上,不过这件事情也可以看作是对皇上的底线的一次试探。若是皇上不允许王爷接下这些兵权,那就意味着皇上对王爷的放权并不是真心实意,那么王爷便可以将手底下的动作全都收回去,老老实实的做个孝顺儿子。若是皇上默许了您的动作,那么您接下来的行动就可以大胆一些。” “的确,王爷,贾公子的想法很有道理。”从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人,适当的开口了:“现在皇上对王爷表露出支持的态度,但是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背后有什么谋划,都不是我们这些臣下能够知道的。所以适当的试探一下皇上的想法是必须的!” “那这会不会惹怒父皇?”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若是皇上这些日子对王爷的支持不过是为了某些目的,那么即便皇上对王爷的动作不满意,也只是会警告王爷,而不会真的动手。而若是皇上默许了王爷的动作,那么咱们就可以趁机把兵权抓到手中。只有抓到自己手里的,才真正是属于自己的。” 宝亲王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先生和安宁都这么说,那么本王也就下定决心了!” 虽然这件事有一些风险,但是兵权的诱惑力太大,宝亲王也觉得值得冒一冒险。 更何况父皇现在突然放权让他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皇家可不讲什么父子亲情,若他不过是父皇局中的一枚棋子,那么他就必须要有做好棋子的觉悟,在为父皇冲锋陷阵之时还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免得从的太过把自己的小命都给丢了。 “王爷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么,就听一听贾公子的建议吧,说起来我也很好奇贾公子究竟有什么法子可以收服,是王八功,虽说这几年是王八宫已经渐渐没落,但是那些人还一直以功臣之后自居,而且他们一向心高气傲,便是皇子也很难让他们心服口服,尤其是南宁王府,近几年,皇上有意收回南宁王府的兵权,朝廷已与南宁王府面和心不和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我很好奇贾公子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向王爷臣服。” “算不得什么好法子,只要抓住他们的软肋便可以了。王爷应该清楚当年四王八公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一条是放弃兵权,从武转文,不过这条路却很难走,就我所知,里面成就最高的便是我叔公,不过即便是我叔公通过了考科举留在了翰林院,到最后还是被排挤,心灰意冷,无奈出家,其余的要么是通文官联姻,要么是鞭策子弟下场科举,但是没一个成功的。另外一条路便是紧握手中的兵权,便如现在的南宁王府和东平王府。前者很容易收买,子孙不继便是他们的最大问题,他们希望能够有优秀的子弟重新进入朝堂以保持他们的地位,王爷只需要从他们的子弟中挑选几个放在身边,给予他们重视就可以了。至于东平王府和南宁王府,他们也有一个软肋,这些人能够紧紧的握住兵权靠的是用钱财收买底下的士兵,让那些士兵为他们说用,不过这也造成了他们每年必须要花费巨大的军费。而朝廷这两年有意削兵,拨付他们的军费也有所缩减,对于这两个王府的财政是雪上加霜,就我所知,这两个王府都有意派人经商,增加收入,只是王爷也知道术业有专攻,他们打仗还可以,若是说道经商就有些力有不逮了。听说他们赔得很惨呐!” “所以你才故意派人把账房先生送过去,就是让他们知道海贸利益惊人,可是他们手中却没有精通经商的人手,即便是垂涎着海贸的利益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他们耐不住只能来找你是不是?” “王爷说的正是我的打算,他们现在并不知道我的背后是王爷,而我同属四王八公,并不会让他们心起忌惮,他们很容易就会选择与我合作,到时候,我在慢慢引导让他们与王爷接触,至于能不能收服他们就要看王爷的本事了!” “好啊,这是在考验本王呢,不过你已经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本王还不能够将他们收服的话,这个皇位,本王还真是没脸去抢了!” “王爷的高才小侄是绝对相信的,说句心里话,小侄这样做只怕王爷心中会觉得小侄这是出卖南宁王府和东平王府,不过小侄在这里却要说一句实在话,如今南宁王府和北平王府与朝廷对抗便如鸡卵撞石,迟早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而且若是朝廷逼得太过我只怕这两府会冒险走上绝路,所以无论如何小侄都想拉他们一把!” 贾蔷这话真不是说的好听的,而是基于上一世的真实情况来推断的,上一世南宁王府为了筹措军资,在平安州与外藩通商,触了皇帝的逆鳞,以至于在南宁王府与外藩交战之时皇帝动了手,让南宁王府落了个大败,皇帝借机收回了南宁王府的兵权,而南宁王府从此没落! 四王八公原本便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南宁王府和北平王府落败,贾家自然也讨不了好,当年贾家被抄家之后,南宁王府和北平王府伸出了援手,但是那时他们两府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即便是想保住贾家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当年他们确实是帮忙了,所以贾蔷记他们的情,现在贾家蒸蒸日上,自然也是要为南宁王府和东平王府谋一条路的! 第135章 贾蔷135 贾蔷的话,宝亲王其实是相信的,因为他能够分辨的出,贾蔷的神色和眼睛里头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想为东平王府和南宁王府谋一条后路。 不过这也正常,四王八公原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贾家交好的家族里头,唯有王家还算有些起色,其他的比如薛家和史家如今的情况只怕还比不上贾家呢,他们是半点帮不上贾家的,还要靠着贾家去扶持他们。而贾家现在虽然因为他重视贾蔷,并且和两个王爷有了联姻而算是有了起色,但是只是贾家一家,在朝堂之上必然是独木难支,所以贾家想找两个盟友也是必然的。 不过找盟友这件事情却不是轻易就能够办到,贾家这两代在朝堂之上一直沉寂,一时间想找也很难找到,所以把目标放在一向与家族关系很好的东平王府和南宁王府身上也就很好理解了。 虽然不太喜欢手底下的人结党拉派,但是一旦贾家与东平王府和南宁王府结盟成功,他就能有机会收回东平王府和南宁王府手底下的兵权,虽然东平王府和南宁王府掌管的兵力都驻扎在边境,离京城太远,但是他现在最缺的便是在军队里的影响力。 若是能得到这两个王府的支持,他在军队里的影响力便可借势扩散,进而掌控京城中的兵权。 而且宝亲王心里有一件事,并没有对任何人讲,他在宫中一个非常隐秘的眼线向他汇报过,皇帝已经接连召请太医,而且早在几个月前,父皇那一次生病之后一直在吃着药。并未像他向世人宣告的那样,龙体已经痊愈。 只这一条信息,他就可以推断出很多事情,父皇的身体不行了。所以,他感觉这一次父皇放权并非是为了谋算什么事情,也不是在布什么局,而是在实打实的想要把权力交给他。 若是要当太子,他掌控京城周围的兵权也就够了,但是若当皇帝,他必然要得到整个大清境内军队的支持。 父皇想要收回东平王府和南宁王府掌控的兵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因为这个原因,朝廷与两府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甚至已经出现了留言,说是这两个王府想要造反又或是说朝廷想要派兵镇压这两个王府。 然而现在并不是打仗的好时机。若父皇真是生病,那么他的身体恐怕熬不过几年,那他就要在这几年之内做好交接的准备,现在大清正是最需要稳定的时刻,绝对不能出现兵灾。 所以贾蔷的提议正中他下怀。若是能够用和平的手段收回兵权,他当然是非常乐意的,但要是这两个王府非要攥紧手中的兵权,不肯交给朝廷,现在他就需要稳住这两个王府,待他登基之后,朝堂稳定,那时他才能腾出手,解决这件事情。 “难为你有心了。你的心意,两位王爷必然是能够感受得到的,想来两位王爷必然会支持你的计划。那本王就静待佳音了!” 得到宝亲王的支持,贾蔷非常高兴,三人又详细说了一会儿计划,宝亲王便打发贾蔷去给宝亲王妃请安。 “先生怎么看?” “这件事很有可行性,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即便是失败了,对王爷的影响也不大,王爷大可放手去做。” “这本王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先生应该知道本王问的不是这个。” 王旭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是个好苗子,很聪明,虽然现在行事还有些莽撞,计划也难免有些不周全,不过难得的是很知道进退,也懂得分寸,这一点在他这个年纪实在难得。王爷若是用心培养日后必然会是一个能臣。” “最难得的是他与定筠年纪相仿,若是能够长成了,日后可以留给定筠。” 王旭点点头。:“王爷考虑的是,虽然这贾蔷有一个姑姑要嫁给王爷做侧妃,但是据我所知贾侧妃现在不过才十一二岁,日后即便有了亲子,与小王爷年纪相差够大,绝不会成为小王爷的对手,反倒会成为小王爷的帮手才是。” “先生说的是,我与王妃都有这个打算。贾家姑娘现在的教养嬷嬷正是从本王母妃宫中出来的,听到嬷嬷传过来的消息,这贾家姑娘是个十分懂事安分的,最是守礼不过,若她嫁过来必然会十分敬重王妃。” 说贾家姑娘懂事安分,还是夸奖了她,听那嬷嬷传过来的话说,这姑娘哪里是懂事安分,胆怯懦弱才是真的。 这姑娘原本不过是大房的一个庶女,打小养在老太太跟前,贾家老太太不过是把她们当作小猫小狗似的,高兴了招呼过来,陪着说笑几句,不高兴了连问也不问一句。三个姐妹挤在贾家老太太后面的抱厦当中,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 这姑娘打小不被人重视,奶嬷嬷又是个不尽心的,从小性格懦弱,连被自己的丫鬟嬷嬷欺负了也不知道吭一声,这样的姑娘若是嫁给哪家做当家太太自然是不合格的,不过若是做侧妃却是个适当的性格。 更难得的是今天贾家代表了贾家暗示了他们对不会与王妃争权的意思,宝亲王十分敬重宝亲王妃,后面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再怎么得宠也绝不会越过王妃去。 而他现在原本就有一个侧妃,不是个安分的性子,虽然宝亲王借机敲打过她几回,但是老实几天又固态萌发。只是宝亲王还需要借助她娘家的势力,所以哪怕心里厌烦她这样的性子,但是也不能够太冷落她。 所以至今,他另一个侧妃的位置一直没有人填上,就是不想再找一个不安分的给王妃添堵。而现在他要娶贾家姑娘,毕竟是一个仙女,给不了正妃的位子,侧妃绝对是要给一个的,原本他还担心这侧妃要是与王妃发生争斗他该如何是好,却没想到贾家姑娘是这个性子。 “不过先生会不会觉得这贾蔷也太过聪明了些,先生应该看过我派在贾蔷身边的人传来的消息了,这贾蔷即便是之前准备的再多,也不可能熟练到那种地步,他去胶州之后半点慌乱都没有,每一步都准备的妥妥当当,而且胸有成竹,即便是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啊!” 王旭也觉得王爷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想了想,实在是找不到贾蔷在这里面的破绽,只好劝慰道:“或许有的人便是天生如此呢,就像有的神童,三岁便能够习文作诗,在普通人眼里,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放在那些天才身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或许贾蔷也是一个天才呢!” “他或许是个天才,但是,我派在贾蔷身边的暗卫跟本王说了一个他的怀疑,贾蔷在找这个账房先生的时候,虽然表现的好像是这账房先生主动找到他,并且这件事情是偶然之下才发生的,但是那暗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私下里查了很久,虽然没有找到破绽,但是他与本王汇报说,总感觉这贾蔷好像是事先知道一样。” “这应该不可能吧?” 王旭觉得这个猜测有些荒谬,除非是神仙,否则的话哪里会有预知之事呢! “可是贾家不就是出了一帮子仙子吗,而且还有贾宝玉那个所谓的神仙,或许这贾蔷也是个神仙呢?” 王旭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卑职还是觉得不太可能,王爷想一想,贾家的那些仙子们,即便是前世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但是这一世到人间投胎做人,对于前尘往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除了贾宝玉口中衔了一块天生带来的宝玉之外,再无半点奇异之处,便是生得美貌些,文采出众些,却也不会太过出格,而是在常人理解之内。这贾蔷便真的是仙人转世,也应该与贾蔷的那些仙人一样呀!” “那却未必,先生没读过那些仙人传说吗,譬如姜子牙之类的,总是有些神异之处的。” 王旭笑了笑道:“这些身具神异,自然也是肩负大责任的,无一不是为了辅佐君王而入凡尘,或许这贾蔷真的是身负天命,前来辅助王爷的也未可知。” 宝亲王听了这话却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有些自得,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这才笑了笑,道:“先生这是在拍马屁呢!” 王旭也笑,不过笑的很满意,王爷能不被这些俗名所累,这才是一个君主该有的品质。不过笑过之后王旭还是要尽自己的责任,他道:“虽然卑职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王爷还是去请一位大师过来看一看吧!” 宝亲王点头:“的确该以防万一。”说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怪异:“这贾家也太过奇怪了些,怎么感觉全天下下凡的仙人都堆在了贾家!” 听到王爷这么说,王旭也觉得这贾家有些问题,“王爷,大师们不是说这牵扯到天上的争权夺利吗,或许这贾蔷也是那个仙人的棋子也不一定,不过您娶贾家姑娘,真的没问题吗?” 第136章 贾蔷36 黄旭的担心也有些道理,不过宝亲王却很自信,便是这件事真的涉及到仙人的争权夺利又如何,他可不是普通人,便是仙人在凡间也是要听从他的命令的。 黄旭原本只是尽职多提醒王爷一句,见宝亲王没有放在心上,而他也不觉得这件事真的有什么所以,也就抛在脑后没有再提。 “虽然刚才是说笑,但是贾蔷的身份还是需要谨慎一点,对他还是要不得不防。” “这一点先生与本王想到了一处,不过本王已找到了他的弱点。” “看来王爷早有准备,是我多嘴了!就不知王爷发现了他有何弱点?” “先生只管等着看好戏就是了,本王就在这里先卖个关子!” “那卑职就静待佳音了!” 贾蔷在宝亲王妃那里与她相谈甚欢,自从迎春与宝亲王定亲之后,宝亲王府专门派去了教养嬷嬷负责教导迎春,人是从宝亲王府的母妃嘉妃那里派去的,不过事实上却是宝亲王妃安插的人手。 宝亲王妃嫁给宝亲王已经有十几年了,早已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对于又有一个女人嫁给宝亲王并没有吃什么醋,她更看重的是这个女人会不会对他产生威胁,会不会对她的儿子产生威胁。 待调查过迎春的身世之后,宝亲王妃已经一半的心放了下去,贾家早就没落,现在不过是一个二流世家,而且迎春也只是大房的庶女,虽然不知道为何,几个王爷都想去贾家的女儿,但是宝亲王妃很了解自家的王爷,她已经看出宝亲王之所以想要娶贾迎春不过是出于的猎奇心理,这种好奇心持续时间并不会很长,所以虽然贾迎春一进门便是侧妃,但是宝亲王妃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中。 这贾迎春又不是云氏,她背后可没有一个好娘家支持着她,不像云氏仗着自己的娘家在王爷跟前得用,在府中飞扬跋扈,连她这个正妻都不放在眼中。王爷需要她的娘家倚助,以至于不得不纵容与她。 出于谨慎,她还是在王爷提出派教养嬷嬷到贾家时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可喜的是教养嬷嬷传过来的消息让她安心,贾迎春是个安分的,若是这般她不介意扶持贾迎春,一个安分的女人占据了侧妃的位置,比起后院那帮不安分的强的多。 不过贾蔷倒是让她高看一眼,从王爷身边的小厮那里传来的消息,让她清楚的知道王爷对贾蔷的重视,这让她也不得不跟着开始重视贾蔷,而且,随着贾蔷的崛起,贾迎春也开始有了一个支持她的娘家,这就让宝亲王妃有了忌惮之意。 不过一想到贾迎春现在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即便是王爷重视她,她生的儿子也威胁不到定筠,又加上她是那种性子,实在是没什么威胁力,而且若是能够拉拢贾迎春,□□的好,她的儿子或许日后还能成为定筠的帮手。 所以贾蔷来的时候,宝亲王妃对他十分亲热,完全把他当作娘家的小辈来看待。尤其是在她看到账本之后,对贾蔷更加热情,之后更是,把贾蔷介绍给她儿子,还有她娘家的侄子。 贾蔷对于宝亲王妃的侄子十分热情,倒是对宝亲王妃的儿子敬而远之,这倒不是因为他有野心,而是因为据他所知宝亲王妃的儿子,再过两年便会去世,他可不想跟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扯上关系,若是宝亲王妃把她儿子出事的事情牵连到他身上,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点贾蔷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他对小王爷是恭恭敬敬的,外人半点错处也挑不出来,好在小王爷需要每日进宫中上课,即便是回了王府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和贾蔷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贾蔷很容易糊弄过去。 他前往宝亲王府,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王爷跟前,又或者去王妃跟前混个脸熟,这一来二去,他在王府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了,基本上府里的仆人都知道他,把他当做自家的主子看待,他在宝亲王府,除了后院,基本上是畅通无阻。 “那里怎么了?” 贾蔷路过宝亲王妃旁边的一个小院时看到院子里丫鬟们来来回回,十分忙碌,好奇的开口问道:“有人要住这里吗?” 贾蔷十分纳闷,这院子不大,又靠近王妃住的正房,后院的女子没人会选择这里的。而小王爷现在已经搬去了前院,也不会住在这里,不知道是谁会入住这个院子,他没听说最近有人新入了王府啊! “回贾公子,是王妃娘娘的侄女要来,因着龄姑娘十分得王妃的喜欢,王妃娘娘特地留她小住,就安排在这个院子,现在正收拾呢!” “也就是说那位龄姑娘还在王妃屋子里了,那样的话我就先去那边的亭子坐一会,等这个龄姑娘走了我再进去吧!” “这…” 下人不敢做主,这算是他的失误,没有估算好时间,贾蔷摆摆手,不太在意的道:“正好湖里的莲花来了,正好去欣赏片刻,不碍事的!” 下人自然是感激不尽,赶紧殷勤上前就要为贾蔷引路,却不料这时王妃院子的门却突然开了,里头传来几个姑娘娇俏的说话声,贾蔷一听里头有个陌生的声音便知道来人肯定有王妃的侄女,就要转身避开。 只是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声音却隐隐的透出几分熟悉,而且声音虽然还很稚嫩,听出来年龄应该不过是十一二岁,但是已经显露出好听的潜质来,贾蔷不由得集中精神,专注的听起她的声音来,同时暗暗的想着,这声音倒是适合做个花旦,不过比起他家龄官来还差得远。 不过说起龄官,派出去的人找了也有一年多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贾蔷也只知道龄官家乡是在绍兴,她家靠在一条河边,家里有五个兄弟姐妹,至于再多的他就不清楚了,上一世龄官记恨她父亲狠心将她卖入戏园子,半点不肯提家里头的事情,贾蔷也是从她偶尔透露出的消息里听出来的。 他现在有些后悔上一世顾及龄官的心情没有问清楚,要不然也不会现在都没找到龄官。 一想到他现在享受着荣华富贵,而龄官却要受苦,他心里就不好受,他还下定决心这一辈子绝不会让龄官受苦呢,可现在他却无能为力。 再者,他已经在暗中准备给龄官安排一个身份,好歹这一世给龄官安排个官宦小姐的身份,虽然他不在意这些,但是若是有了这些外在的因素,龄官这辈子就能轻松许多吧! “蔷哥儿,你怎么不进来?” 贾蔷听到问话声,却没有转身,而是保持着背着人的姿势道:“雪姐姐安好!我正要去给王妃请安,没想到雪姐姐也来了!” “既然请安,那还不进来?” 背后女孩打趣的声音传过来,贾蔷笑着道:“雪姐姐说笑了,这不是还有娇客在吗!” “你啊,龄妹妹还小呢,都是亲戚,讲什么繁文缛节的,多麻烦,何况母妃也必然是希望你们多亲香亲香的!” 这话就有些过了,这雪姑娘是王爷的三女,正是云侧妃的女儿,跟王妃不对付,想来是想为难一下王妃的侄女,只是却把他扯上了! 虽然不想和一个小女孩计较,不过以他的立场自然是与王妃站在一边,这云侧妃也就是现在风光,待王爷登基,掌控权势之后,因为云家做事张扬,恶了王爷,被贬为庶民,云侧妃——也就是后来的云贤妃——被打入冷宫。 贾蔷当然不想和她们接触,便想开口反驳,算是和云侧妃划清界限,顺带给王妃卖个好。 “贾公子是姑姑的侄子,那我也该叫声表哥,兄妹之间亲近也是应该的,只是某些人心中龌鹾,自然也把王妃的想法想的龌鹾,体会错了意思也是难免的,只是还是要注意些,王妃娘娘心善,不计较这些,但是日后嫁了人,可没人体谅包容了!” 雪姑娘仗着云侧妃受宠,又得王爷喜爱,王府里除了小王爷她不敢招惹,那个没被她欺负过,大家顾及她的身份不敢反抗,她说难听话也就是听着罢了,还从未有人敢反驳过她。以至于雪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直伸着白嫩嫩的葱指指着龄姑娘,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好一张伶牙俐齿,天天把嫁人挂在嘴边上,也不害臊!” “那也比某人天天把和兄弟亲香的话挂在嘴边上强,也不知外人听了雪姑娘的话要怎么看王府的姑娘!只怕都要说王府的姑娘没教养呢!” 龄姑娘这话一说,其他几个不说话围观的姑娘看雪姑娘的眼神就不太好了,她们可比不上云家,家里有权有势,那怕三姐姐名声不好也有人愿意娶她。 她们母家无权无势,日后选择夫婿靠的可就是自己出身王府还有一个好名声了,若是这老三敢坏大家的名声,可别怪她们不客气! “两位姑娘,姐妹们吵吵闹闹,开个玩笑,何必动气!更何况还在王妃门口呢!” 她们这才想起来这是王妃的院子,赶紧住了嘴,不过这时王妃派人过来问话,几人都推说是姐妹们闹着玩,王妃派人过来也不过是警告一声,不让闹大了,并不是责问,见真没什么事,也就说了几句就让姑娘们散了。 姑娘们走了,贾蔷这才敢回身:“倒是个泼辣的小姑娘!” 一般小姑娘家初到陌生的地方肯定是要拘束的,没想到这小姑娘不但不拘束,还有胆子和王爷爱女吵起来。 不过这性子他挺喜欢的,像龄官,贾蔷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姑娘的背影,不想龄姑娘也恰好回头,贾蔷正好看见了她的长相。 “龄官!” 第137章 贾蔷37 “贾公子,你怎么了?” 看出贾蔷脸色突然发生了变化,一直为他引路的下人赶紧问道,今日让贾公子撞见了几位姑娘,本就是他的失误,若是再让贾公子出了事,只怕管家绝对饶不了他。 贾蔷迅速收敛了心神,看了一眼一直跟着他的下人,见他脸上的担忧并不是作假,更不曾对龄官的出现表现出任何的惊诧,让他心下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刚刚是否是他眼花了,看错了人。 就在贾蔷犹豫不定,踌躇着是否追上前去看清楚时,王府的秦管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道:“公子怎么在这里?为何不进去?王妃娘娘已经在等候公子多时了!” 贾蔷赶紧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抛开,现在还不确定那个女孩儿究竟是不是龄官,因此他并不敢让自己的想法在秦管家面前露出来,这个老狐狸向来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一般人在他面前根本无法保守自己的秘密。 贾蔷保持着微笑道:“本是要进去的,刚刚碰上了几位姑娘,说了几句话这才停了一会儿,王妃可等急了,那我待会儿进去可是要陪罪的!” 秦管家保持着和煦的笑容道:“可是三位小姐还有木府来的龄官小姐?” 龄官! 果然是龄官吗?可是龄官这个名字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龄官是她来到贾家之后专管梨香园的管事取得,贾蔷可以肯定的在这个时间,除了他不会有别人知道龄官这个名字,就连他派去寻找龄官的下人们贾蔷也未曾透露过这个名字。 所以宝亲王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贾蔷不由得立刻就回想起以往的情形,不一会儿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他曾经的书房中写过龄官的名字,可是那张纸在他的谨慎之下早就毁了呀,但是除了这个途径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莫非在他书写龄官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人在旁边看着他。 想到这里贾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自以为宝亲王对他的监视是通过派在他身边的护卫又或是安插在他身边的仆人进行的,但是现在看来宝亲王对他的监控几乎是无孔不入,让他心里发寒。 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来,他最大的那个秘密宝亲王有没有知道。 “贾公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可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奴才去给您请个太医过来看一看呀?” 贾蔷的心神迅速被秦管家的话给引了回来,遭了,他刚才被龄官那个名字给打乱的心神,一定在这个老狐狸面前露出了破绽,他看着站在他面前,面色和蔼,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内心城府的秦管家,脑袋赶紧赶紧开始转悠,想着要如何弥补自己的露出马脚。 不过很快,贾蔷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秦管家深受宝亲王的信任,王府里的一切事物都由他来管理,他可以算得上是宝亲王王府里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因此他每日十分繁忙,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个场合。 然而现在他却突然出现了,并且刚刚他竟然说出了那位姑娘的闺名,哪怕贾蔷真的叫王妃娘娘一声姑姑,但是事实上他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对于王妃的娘家侄女来说贾蔷绝对是实打实的外男,按照规矩姑娘家的名字绝对不可以让外人知道的,而以秦管家的谨慎绝对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贾蔷可以肯定秦管家是故意让他知道这个姑娘的名字,也就是说这件事是他有意为之,王爷早就知道了他的秘密。 怪不得王爷这些日子对他如此重视,而且他在王爷的纵容之下越发膨胀,多次在王爷面前大放厥词,可是王爷半点都不生气。而且王爷商量事情从来没有避开他,迅速地将他拉进了围绕在王爷身边的核心圈子,他还以为这是王爷心胸宽广,是他用自己的才华取得了王爷的信任,现在看来不过是因为王爷早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对他百分之百的放心,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怕他背叛。 想明白了王爷的意思,贾蔷倒没有生气,反正他已经打算一辈子买给王爷了,也从未想过背叛王爷,唯一的私心也不过是贾家和龄官,可现在贾家已经慢慢变好,龄官又成了王妃娘家的侄女,有了这个身份,他绝对能够将龄官娶回家,这辈子他也就没有遗憾了,至于王爷用了什么手段,只要没有真的损及他的利益,他倒是不在乎的。 “没什么,大约是毒日头底下呆久了,有些不爽利,我在廊下站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好,若是公子晒出了毛病,王爷回头非扒了奴才的皮不可!”秦管家说话间似是无意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贾蔷跟前的那个奴才,吓得那个奴才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寻了个借口跑走了,贾蔷冷眼看着他周围侍候的几个奴才离开,就剩下他和秦管家时开了口:“刚刚离开的那位姑娘不知是李家那一房的姑娘?” “是二房的嫡次女,原先身体不好,一直在外头养着,最近刚回来,今日过来看王妃娘娘,听说很得王妃娘娘的喜欢,这不,娘娘要留龄姑娘在这儿住一段时日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原先没听说过这位姑娘,不过他看倒不像是身体不好的,刚才说话中气很足呐!” “龄姑娘确实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不过规矩却是极好的。” “那当然,李家姑娘原本教养就极好,这龄官姑娘能得到娘娘喜欢,想必是个懂事的。” “看来贾公子对龄姑娘印象十分好呢!莫不是…” “呵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未婚,女未嫁,这又有何妨?秦管家不如替我打听打听,龄官姑娘家中可给她订婚了,可能看得上我,若是李家愿意,来日必要请媒人上门求亲的。” “贾公子既然愿意,奴才自然要有成人之美,这事奴才先替您打听着,不过回头公子还要与娘娘说一声才是。” “这是自然,那我就先去王妃请安了,待秦管家有了消息务必要告知我一声,到时候我去王妃那里提亲。” “那奴才就等着公子的喜酒了!” “他真的这样说?” 宝亲王半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往湖里撒着鱼食,引得湖里的鲤鱼浮在水面上抢食吃。 “奴才听的真真的,绝没错的。” “你办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以你看,贾蔷当真十分在意那个女人?” 秦苏想了想,很肯定的点点头道:“以奴才的经验看,贾公子十分在意那位龄姑娘,奴才一说出龄官这个名字,贾公子的呼吸都乱了,这是最自然的反应,做不得假的,除非是那帮训练有素的暗卫可以控制的住这种本能。” 贾蔷自然不是那帮暗卫,也就是说他是真的在乎一个女人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外如是。” “贾公子在意龄官姑娘也好,无欲则刚,若是贾公子没有在意的人王爷反倒不好用他了!” “是这个理,有了在意的人做事才会有分寸,才会惧怕皇权,才会惧怕本王!” “王爷圣明!” “那个女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消息?” “奴才派去的人一直跟在龄官姑娘身边,并没有发现不妥的。”秦苏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宝亲王,见主子脸色并没有变化,这才又道:“依奴才的愚见,这贾蔷或是也有神异未为可知,但只要有这龄官和贾家在手,想来是翻不出王爷的手掌心的。” “你说的或许对,那就让本王赌一次吧!去替我给李家传个信,就说本王替贾蔷做媒,为他家姑娘和贾家牵条红线。” “是,王爷!” 贾蔷,字安宁,祖籍金陵,世居京城。宁国公贾演四世孙也,裕隆三年进士,改庶吉士。散馆授检讨,直南书房,五年,迁洗马,历庶子、侍讲学士、内阁学士,五十九年,授刑部侍郎。胶州齐元秋、周环等公然违抗禁令,私涉海贸,巡抚李树德令捕治,得百五十馀人。上命廷玉与学士袁立幢会勘,戮七人、戍三十五人而谳定。旋调吏部。 裕隆七年,复命直南书房。偕左都御史朱轼充顺天乡试考官,上嘉其公慎,加太子太保。寻兼翰林院掌院学士,调户部。疏言:“太祖明令片甲不得下海,然闽粤之地百姓多以此为业,自海关闭塞,无藉之徒流徙失业,入山种麻,结棚以居,号曰‘棚民’。岁月既久,生息日繁。其强悍者,辄出剽掠。请陛下开关经贸,以救百姓也。又请敕督抚慎选廉能州县,严加约束。其有读书向学,膂力技勇,察明考验录用,庶生聚教训,初无歧视。” 十年,授文渊阁大学士,仍兼户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五年,进文华殿大学士。六年,进保和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七年,加少保。 贾蔷周敏勤慎,尤为上所倚。上偶有疾,奖贾蔷等翊赞功,各予一等轻骑都尉,世袭。贾蔷请以子若霭承袭。 十三年,上疾大渐,与大学士刘宇轩等同被顾命。遗诏以贾蔷器量纯全,抒诚供职,命他日配享太庙。高宗即位,命总理事务,予世职一等轻骑都尉,合为三等子,仍以若霭袭。 高宗十三年,以老病乞休。上谕曰:“卿受两朝厚恩,且奉皇考遗命配享太庙,岂有从祀元臣归田终老?”贾蔷上表辞,上不许,再辞,方许其归祖籍,并亲制诗三章以赐。 二十年三月,卒,命遵世宗遗诏,配享太庙,赐祭葬,谥文和。终青世,汉大臣配享太庙,惟贾蔷一人而已。 第138章 薛蟠1 薛蟠刚把手中的剑放下,立刻就有仆人上前殷勤的递上手帕,茶水,倒是没有人敢亲自动手为他擦汗。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有十几年了,但是薛蟠仍然不习惯有人近身,更是不喜欢有人贴身伺候他,跟在薛蟠身边的仆人已经伺候这位大爷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的习惯,当然也就没有人敢去触犯他。 刚把手帕放下,还没有接过递过来的茶水,薛蟠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大声惊呼的声音:“大爷,大爷,不好了!出事了!” 薛蟠的手停了停,脸色却没有变化,仍然淡定了喝了口茶水,这才对守在门边的护卫道:“让他进来吧!” 护卫们这才让开身体,让在门口咋咋呼呼的小厮进来,六顺怯怯地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护卫,缩了缩脖子,这才老老实实地走进院子,一下子倒是安静不少。 “怎么了?不是派人让你到冯渊那里说明情况吗?又出什么事了?” 虽然嘴上说这样说着但是薛蟠手里的事情却没有停下来,现在这个薛家可不比原著,他不觉得金陵城中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薛家,能够让他变色。 “李大哥跟冯家的人打了起来,冯渊被李大哥给打伤了,现在冯家已经把大爷告上衙门了,李大哥让我赶紧回来给大爷报信,待会儿衙门的人就要过来了!” 薛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在派人去找冯渊说明情况的时候唯恐发生原著里那样的情况,特地派了一向老成稳重的李兰过去,没想到李兰还是跟冯家人发生了冲突。 “既然如此我倒要去衙门看一看!” 薛蟠说着话便吩咐下人去备洗澡水,他要前去沐浴,薛蟠每日早晨习武之后都要沐浴更衣,洗澡水是早早的就备好了的,现在也不过是提前送过来而已,院子里的仆人们有条不紊地准备自己手上的事情,半点惊慌失措也没有,他们实在不觉得一个小小的金陵衙门能够对庞大的薛家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薛蟠在沐浴更衣的时候,金陵衙门的人已经带着金陵知府的文书过来叫人,这些人在得知薛蟠还在沐浴更衣不便前来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呆在客厅当中喝茶吃点心,一点也没有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甚至还有些战战兢兢,有的人还在心中埋怨起他们的顶头上司——新来的知府大人,惹谁家不好,偏偏要来招惹薛家,薛家哪里是能够易与的。 继而他们又开始对状告薛家的冯家抱怨起来,这冯渊是个大呆子也就罢了,他家的仆人怎么也不知道劝一劝,不过是被打了一顿,大不了上门讨个说法,让薛家赔点银钱不就好了吗,薛家大爷又不是个不讲理的。 可冯渊偏偏要把薛家给告上衙门,世家大族无一不好脸面,冯渊把薛家告上衙门,简直就是在打薛家的脸,这薛家岂能够善罢甘休,原不过是赔一点赢钱的官司,现如今只怕冯家就要落个不好了。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可这些衙役们脸上去们完全没有任何焦急的神色,薛家一向财大气粗,连着待客的茶水和糕点比起外面大酒楼里的还要精致,还要好吃,而且负责招待他们的薛家仆人也十分有眼色,并不因为他们只是普通的衙役而轻看他们,说话妥当温柔,让人如沐春风,看到他们十分喜爱薛家的糕点时,体贴地提出让厨房为他们每人包一盒糕点带回家去,话语间半分居高临下的施舍都没有,让在座的衙役们无一不感觉心中服帖,心下越发感叹,比起外头那些稍稍有权有势就不把他们这些衙役当成人看的爆发户们,这才是世家大族该有的家风呐。 正在那些衙役在招待他们的薛家仆人面前不断的夸赞薛蟠时,门口守着到仆役过来传话说:“大爷来了!”这些衙役们赶紧起身,走到门口恭候这位薛家大爷。 若薛蟠仅仅是薛家的大少爷,他们自然不必如此紧张,虽然薛家财大气粗,背后的势力又是有权有势,但是薛蟠也不过是薛家的一个少爷,不过是个白身,他们自然不用太过讨好这个大少爷。 可如今金陵城中谁不知道,薛家的大少爷薛蟠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薛蟠如今不过二十多岁,可他十五岁的时候便已经上了战场,靠着自己一刀一剑拼杀出如今的地位,别看他现在年轻可是他身上已经有了一个都统的职位,还有一个正四品骑都尉的爵位。 自大青开国以来,除了□□起事征战天下那会儿爵位十分好升外,到了天下太平爵位就越发难得,当然,像那些六七品的爵位又有不同,但是到了五品之后,除非立下大功劳,否则的话官职容易升,爵位却难升! 而如今,薛潘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四品的爵位,就可以知道他立下过多少大功劳,又多受上头的赏识,听说这位薛大爷今年还受到皇上的亲自召见,颇受皇上的喜爱,在京城风光无量,便是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子王爷们也争先恐后的的结交他。 这样的大人物出现在他们这些低贱的衙役跟前,让他们如何能够不想着殷勤备至的讨好这位薛大爷,生恐自己的一点不周到就要惹怒了这位薛家大爷呢! “薛将军,您来了!” 领头的衙役是个老人精,他能够做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就是溜须拍马,他开口便叫薛蟠为薛将军,与一般人称呼薛蟠为薛大爷完全不一样,他叫一来是为了让自己与他人区别开来,好让薛蟠对自己有个深刻的印象,二者他十分清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最爱彰显自己的能力,而薛蟠能有现在的地位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家族的势力,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年纪,估计是更愿意把自己和薛家独立开来,这样才能够彰显出他的强大。 果然如他所料,薛蟠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眉头舒展了一些,这人心下一喜,不过他却适可而止,并没有如同其他衙役那般过分谄媚:“薛将军,打扰您了,小人们正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前来请您到衙门里去一趟,还请您体谅则个!” 不过几句话就把责任全部推到了知府大人的身上,其他衙役也不是笨蛋,能够听出这头领话里的意思,当下便住了嘴,虽然他们都想讨好薛蟠,然而他们内心却十分清楚这种希望十分渺茫,而现在他们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够不得罪薛蟠。 最好的法子,当然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所以看到领头的这样说他们立刻都识趣的配合,纷纷开始说起自己的苦衷起来,好像他们的顶头上司,金陵城的知府大人一下子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般,而他们正是被这个大恶人胁迫的可怜人。 这些话薛蟠当然是半点不信的,他可不是原著里不知世事,被母亲宠溺的长大的大少爷,十二岁的时候,他就开始跟着父亲外出跑商,天南地北的,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十五岁更是直接上了战场,像这些衙役们的嘴脸,他见过不少,在富人面前他们是卑躬屈膝,面对平民百姓,他们则是飞扬跋扈,真真实实的是个双面人。 不过在末世里拼杀了多少年,薛蟠深知这些小人物的力量也不可忽视,他在末世中见过不少强者,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因为得罪了小人,而丢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哪怕对这些人再怎么看不上,面上他还是做得十分周到, 那些衙役简直是受宠若惊,对于薛蟠来说,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语气和善一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这些衙役来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心里倒是生出一股子难得的感动来,心中对薛蟠的好感更深,原本讨好薛蟠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现在一多半则是因为薛蟠这个人了。 这些衙役别看在衙门中不起眼,处于整个衙门的最底层,但是他们多是老油子,消息最为灵通,这金陵知府上任也不过是一个月而已,他们就已经与金陵知府身边的人极为熟悉了。 从他们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这个金陵知府是故意借机生事,大约是想借着薛家来个下马威。不过这薛蟠却知道贾雨村最是个识时务的,只要他知道薛蟠的身份,绝对会立刻转变立场,毫无保留的支持薛蟠,以此来获取薛蟠的好感,让自己爬的很高。 不过薛蟠并没有利用贾雨村做什么的意思,贾雨村不是个甘居人下的野心家,只要能够让他获得利益,他什么都可以出卖。这样的人薛蟠在末世见过太多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再接触这样的人。 而且这一次他做的事完全没有可以让人置喙的地方,他不用担心,他现在更在意的是为何在原著这个关键的剧情上突然出现了差错,明明早就改变了的。 难不成还真的有命运这回事? 第139章 薛蟠2 冯渊状告薛蟠的消息像炸雷一样落在金陵城内,把整个金陵城都炸开了锅,薛蟠一行人跟着衙役刚从薛府出来,身后就跟了一大串儿看热闹的闲人,大家指指点点,熙熙攘攘的,不过倒真没有几个人说薛蟠不好的。 薛家世代居住于金陵城内,在金陵城内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有钱又有势力,而薛家每年都要出一大笔钱用于赈济城内的贫苦百姓。 薛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因为祖上曾经受封为紫薇舍人,而且又是皇商,与别的商贾人家更有不同,外人都高看一眼。不过再怎么高看到底还是商贾,难免会给人留下阴险狡诈,贪图小利的印象。薛家人为了将自己同一般的商贾区别开来,给自己挂上了义商、儒商的名号,所以每年都要拿出一大笔银子用于救助金陵城内那些活不下去的贫苦人家。 金陵城内无人不说薛家好话,而薛蟠打小聪明懂事,年纪小小便已经取得了如今的成就,在整个金陵城内都是受人敬仰的少年英雄。 而每年薛家赈济百姓的时候薛蟠也都有出场,虽然面上冷冷的不太爱说话的样子,但是态度却十分和煦,半点居高临下施舍都没有,不管是家境贫寒,亦或是身有残疾,薛蟠从未露出过半点鄙视的态度,就冲着他这样的品行,他在金陵城内的名声就十分的好,百姓们提到他都愿意夸他一句好儿郎。 至于冯渊在金陵城却没有那么好的名声了,冯渊家中虽有恒产,但是他平日风流成性,尤好男风,在风月场上一掷千金,但是对于贫苦人家那是半点钱财都没有出过的。所以百姓们提他,对他多是鄙夷,尤其是在与薛蟠对比之后,更是对冯渊没有了好印象。 而在对比了两家人的势力之后,金陵城的百姓对于冯渊打胜官司更没有任何的期待,冯渊家中虽然算是小康之家,比起贫苦百姓来那是强了不知多少,但是比起薛家这样大户人家,他也不过算是一个小门小户而已。而薛蟠更是官身,冯渊只是一个白身,两下一比便是傻子也知道这场官司的结果了。 不过大家都爱看个热闹,即便是早就在心里猜出了这场官司的结果,大家还是愿意跟着上去看看的。 一行人喧喧沸沸的来到了金陵知府衙门,而这是贾雨村已经坐在衙门后院严阵以待。他已经从那葫芦庙里逃出来的小沙弥口中得知了月钱的身份,当时他便后悔不已,恨不得自己未曾签过那份文书,他原先中举之后,不过一年便已经坐到了知府的位置,升迁的速度不可不谓之快,那时候他是何等的志得意满,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然而正是他的恃才傲物将他从天上打落凡尘,上司不过是参了他一本,便将他寒窗苦读数十年的辛苦全部化为灰烬。 那时他心灰意冷,还想着回去做个富家翁便罢了,然而又银钱如流水一般,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花尽,做官一年攒下来的体己,不过是一两年便已经消耗殆尽,他不得不放下官老爷的架子跑去做西席先生,教女子读书。 那个时候,贾雨村便立志要再回官场,一定要爬到高高的,让任何人都动不了他。 经历过前两年被罢职的事情,贾雨村已经吸取了教训,再不敢轻易得罪人。当得知薛蟠的身份还有他背后的家族,贾雨村几乎是五雷轰顶,原先他并不将世家大族放在心上,只觉得他们如同硕鼠一般,只会贪得无厌地吸取民脂民膏,然而在见过贾政不过是一封信便将他安插在了应天府知府的位置上,贾雨村便明白了世家大族隐藏的力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这薛家本就是百年世家,而且背后还有其他几大家族互为支撑,这一代又出了一个得意的继承人,眼看着就要更上一层楼,而贾雨村他坐的位子便在薛家的大本营金陵。薛家哪里会容许有一个与薛家作对的应天府知府呆在金陵呢! 贾雨村完全可以想象,若是这场官司不能够让薛家满意,薛家不过动动手指头,不,甚至是不用他们动手,不过是一个眼神示意,就会有无数人为了讨好薛家的欢心迫不及待地对他出手。 虽然心中焦急如同火烧,但是贾雨村从来不是遇事便惊慌失措的人,他深知眼前或许是他的危机,但是里面却也蕴含着机遇,若是他能够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不仅能够得到薛家的垂怜,更能够让贾家也欠他一个人情,有了世家的支持,他才能够在官场上走得更远。 因此贾雨村立刻便叫人过来,详细了了解了这场官司的前前后后,那帮衙役们原本是打算作壁上观,幸灾乐祸的,然而贾雨村出手阔绰,不吝啬银钱赏赐,财帛动人心,白花花的银子立刻恍花了他们的眼,让他们将整件事情倾囊道尽。 听完了衙役们的话,贾雨村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这件事比他想象中要好上许多,那冯渊不过是被薛家的下人打了一顿,没有伤及性命,而且薛蟠也不曾亲自出场,最多也不过是一个纵奴伤人,罚些银钱罢了! 这是一个和稀泥的判决,薛家固然会勉强接受,但是一定不会心中满意,贾雨村当然不会满足于此他,想办的漂漂亮亮的,表面上让人说不出什么话来,又能够讨好薛家的欢心,但是这太难了。 就在贾雨村踌躇不定,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把这件事圆满的办成,却听到衙门外熙熙攘攘的声音,当即他便皱起了眉头,厉声喝道:“来人呐,到外头看看,为何衙门外头如此喧哗?莫不是有人集会不成?” 一直跟着贾雨村的仆人,听到贾雨村的声音立刻跑出衙门前去查看,衙门里这些衙役离开了贾雨村还照样是衙役,还能够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但是他们却与贾雨村荣辱相连,若是贾雨村倒了,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仆人去查看之后,贾雨村方才坐下来,然而他等了又等,那仆人却一直不来,贾雨村等得心焦不已,而这时一个不太好的想法,突然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外头的那些人莫不是听说了官司与薛家有关,方才聚集于此吧?该不会是薛家一直在金陵城内为富不仁,祸害百姓,以至于他们听说了薛家被人告了便跑过来看热闹吧? 若只是看热闹也就罢了,万一是被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挑唆着闹事,若他在判决时偏向薛家,这些人会不会趁机闹出新闻来,万一处理不当酿成哗变,他是个知府便是做到头了,日后即便是再有启用官员的机会,他也摸不到官职了! “老爷,老爷,打听到了!” 就在贾雨村猜测不已之时,被他拍到外面打听消息的仆人总算跑了过来,那仆人因为跑得急,还有些气喘,但是贾雨村却顾不上这些,他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如何了?外头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只是过来看热闹的?” 那些市井当中的平民百姓最爱看热闹,尤爱大家族的八卦,也许他们只是听说了冯家和薛家打官司,过来看一场戏而已,或许是他想多了也不一定! 那仆人哪里会明白贾雨村话里的未尽之意呢,他只是兴冲冲的道:“老爷英明,老爷猜得竟是十分准,那些那个正是来看热闹的!” 还会等贾雨村放下心,那仆人又道:“他们听说薛家要打官司,连自己手里的事儿都顾不上干了都赶来衙门看热闹,可真是闲的!” “这…这该如何是好?”贾雨村立刻有些慌了,刚刚才得知薛蟠的身份是他还能够保持冷静,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落到绝境里头,最起码他能够保住自己的官职,而现在他已经很明白了,自己若是处理不当,不仅连前途不保,连性命也不保。 贾雨村深知若是地方上有民变,该地的官员从此之后就会身负污点,为了平息民怨,原地罢免官职还是轻的,严重的还会满门抄家,牵连九族。 而贾雨村恰恰处在刚上任的尴尬时期,若是让他在金陵再经营上几年,他有把握可以把这个消息瞒得死死的,可现在他刚刚赴任,地方上的官绅、衙门里的官吏们还正处于观察他的时期,并未明言投靠于他,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在各个关卡要职上安插上他的人手,贾雨村毫不怀疑,若是这个消息爆了出来,那些人会毫不犹豫的联手起来把他给推出去作为替罪羊。 贾雨村这时也顾不得上讨好薛家了,他甚至生恨薛家,但凡他们平日积一点德,哪里会遇到这种状况,而贾雨村这时已经下定决心,待会儿必须要把薛蟠给推出去以平民怨,至于薛蟠背后的势力,他还是先把自己的官职保住再说,而且贾家的贾政,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不通情理之人,若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还能够转圜一二,若是幸运,反而能够拉近关系也未可知! 第140章 薛蟠3 “下站者何人?报上名来?” 贾雨村这话一出,跟着薛蟠来的薛家管家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位大人话里的意思好像对薛家不怎么友好呀! 不过薛管家没怎么在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金陵知府罢了,又怎能对庞大的薛家造成什么影响呢? 不用薛蟠说话,自然有人将他的名号报了出来,按照规矩,薛蟠的级别是比贾雨村高的,但是贾雨村却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竟没有起身行礼,虽然说这是在公堂之上,薛蟠是被告人,贾雨村过来行礼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按照规矩,他就必须要过来,现在这般作为,简直就是没有规矩! 贾雨村看到薛蟠身后薛管家突然面沉如水,便知道自己的动作惹怒了这位管家,不过他并不在意,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得罪薛家,也就不在乎要不要做这些虚礼了,而且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畅快了许多,而且也兴奋起来,他突然想起史书上那些踏着世家大族的鲜血成名的官员们,虽然最后他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是当他们活着的时候,只要提到他们的名字就能把威风凛凛的世家大族吓得两股战战,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适合成为这样的人物,虽然这意味着他会成为皇帝手中的刀,但是就像贾政愿意帮助他,不就是想让他成为贾家手里的一把刀吗? 与其成为世家手里的刀,还不如成为皇帝手里的刀,最起码他能够在史书上留名,即便是过了千年,人们还能提到他,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默默无闻。 好在贾雨村也在官场上混过,遮掩自己的神色还是会的,不过一瞬间压下了心中的兴奋,保持着自己那正气凛然的外表,他张口问道:“冯渊,你状告薛蟠所为何事?有何委屈只管道来,本官必然会为你做主!” 贾雨村这话一出来,公堂上的那些衙役还有在外面围观的百姓中有许多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们可不傻,一听这话就知道贾雨村对薛家,对薛家少爷不怀好意。 他们立刻就在心中下定决心,若是这狗官敢为难薛家少爷,他们必然要为薛家少爷开口讨一份公道,哪怕他们人言轻微,薛家也未必用得上他们,但是他们也要出一份自己的力,算是报答薛家这么多年对他们的恩情。 而那些衙役心中则是十分后悔,尤其是刚刚收了贾雨村赏赐的衙役们,只恨自己刚刚竟然生了贪心,为了些许银两,竟然就把事情透露给了知府大人,他们完全可以想象,若是薛家迁怒于知府大人,他们的这些同事们,绝对会立刻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收了知府大人银子的事情给捅出去。为了一丁点银两,就把自己安身立命的差事给丢了,可真是得不偿失! 底下人的反应,贾雨村是注意到了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底下人皱眉头的真正原因,而是觉得是不是自己说话的语气还是太委婉了一些,没有彻底表露自己的态度,以至于底下那些人还以为知府大人是偏向薛家的,这才皱起了眉头。 要不然,待会儿对薛蟠的语气再严厉一些,把他的态度表明的更清楚一些? 冯渊并未开口说话,开口说话的是冯管家:“大人,我家少爷被薛家的仆人打了,受了重伤不能开口说话,还请大人允许奴才替我家少爷开口。” 冯渊的伤确实很重,但是却没有到说不了话的地步,但是冯管家之所以这样讲,便是担心自家少爷讲话不过脑子,说错了话得罪了人,虽然少爷把薛家告上了衙门,已经是得罪了薛家,但是冯管家还想试图挽救一二,最起码不能把薛家得罪太狠,等这场官司结束,他在去请冯家的那些宗老们帮忙说句求情的话,好和薛家缓解关系。 只是这回冯家只怕要出一回血了,只可恨他不过一错眼的功夫,底下那些人就没劝住少爷,竟然让少爷干出了这种昏头事,若是私底下跟薛家讨公道,他们原是占着理的,薛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尤其看重名声,必然会给他们赔偿一大笔银两,说不得借此机会还能把少爷挂记在心上的那个丫头给讨回来,只可惜少爷太冲动了,现在反倒是他们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不等贾雨村说话,被衙役们押在一边的李兰特别大声地哼了一声,显然是对冯管家的话嗤之以鼻,不太相信的。动手打人都是他,他自然是知道冯渊的伤势的,虽然有些重但是绝没有到说不出话的地步。 不等李兰开口辩驳,薛蟠一个眼神就让他老老实实的闭嘴了,他现在有些心虚,少爷派他去冯家的时候还特地嘱咐他,要好声好气的和冯家讲清楚,谁知他到了冯家,也不知为何,冯渊不过随便开口反驳了他几句,他便怒火上头,把少爷吩咐的话全都抛在脑后,以至于酿成了这样的大祸,实在是让他悔不当初! 只盼少爷能看在他跟随少爷多年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哪怕回去挨上几板子也好,好歹要保住这份差事! 冯管家的请求贾雨村自然是点头同意的,他现在既然是偏向冯家,当然不介意给冯家几分便利。 冯管家开口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不过言语间却是把打架两方的责任都推脱了过去,只说是年轻气盛,一时怒火上头,只是因为李兰出手太重,这才一怒之下把他告上衙门,而之所以牵连上薛家则是因为李兰是薛家的奴仆。 听到冯管家的话,贾雨村有些失望,这冯管家的意思恐怕也是不想得罪薛家,那他岂不是没了扬名立万的机会? 不过很快贾雨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很可惜,但是只要有机会谁也不愿意轻易走上孤臣的道路,只是现在他却有些后悔,刚才说话太严厉了一些,薛家会不会记仇呢? 可恨冯家气势汹汹的过来,他还当真以为冯家是铁骨铮铮,不会屈服于薛家的淫威呢,结果一到公堂上立刻就露怯了,现在反倒是让他骑虎难下了,冯家竟然敢陷他与不义当中,就不要怪他待会儿手下无情了! 转变了想法之后,贾雨村对薛蟠的态度立刻软和了下来,“原来情况是这样的,倒是我刚才误会薛大人了,还请薛大人原谅则个,恕下官无礼了!” 说着话贾雨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薛蟠的面前,躬身赔礼,态度十分的谦和,完全看不上刚才那般如同青天在世一样的凛然态度。 “这贾雨村倒是有些意思呀!”公堂之外,挤在人群当中有两个气度非凡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轻笑着对另外一个道:“也不算咱们白跑了一趟,好歹看了一回戏,就这贾雨村的丑态也值回票价了!” 另外一个年轻人则是皱起了眉头,没好气的道:“堂堂一介知府竟然是如此人品,也不知是怎么爬上这个位置的,若是让我知道他背后究竟是何人推荐,回去必不饶了他!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高兴!” 那个年轻人丝毫没有被他同伴的态度影响到,仍然是笑嘻嘻的道:“四哥心忧天下,自然是在乎这些的,我却是个胸无大志的,只管吃喝玩乐,自己高兴就成!” 他同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过眉眼间却舒展了许多。那笑嘻嘻的年轻人也不管他,兴致勃勃的又去看戏去了。 薛蟠原就知道贾雨村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因此对他的前后转变并无任何诧异之处,十分淡定的道:“公堂之上讲究的就是正义,不论公私,不论官职,贾大人只管秉公处理就是!” “这…”薛蟠的态度把贾雨村噎的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好,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道:“薛大人高义,卑职佩服!薛大人只管放心,下官必然会秉公处理,必然不会让任何一人冤枉!” 说完贾雨村便保持着他正气冲天的态度重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惊堂木一敲,他便问道:“李兰,你可有话说?” 李兰原本是个老成持重的人,所以薛蟠才派了他去,刚刚在冯家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刚刚他那种态度也是觉得自己委屈,不过被自家少爷一吓立刻就冷静了下来,虽然对冯渊还有不满,但是他知道这会儿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所以立刻就道:“冯管家说的并无不当之处,奴才去冯家,原本是奉我家少爷的命令去冯家说个明白,却不想冯家公子不领人情,只管拉着奴才一通骂,奴才这才恼昏了头,一时冲动动了手,奴才甘愿认罪,请大人责罚!” 李兰虽然不知道律法,但是却也清楚,不过是打了个人,最多也不过是羁押几个月,再或者是赔几个钱,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认罪,若是闹大了反才不好。 第141章 薛蟠4 “胡说八道!” 冯渊吼完这一晌子,看到冯管家难看的脸色,这才意识到他又闯祸了,堂上的贾雨村正愁没机会讨好薛蟠,没想到这冯渊如此识眼色,立刻就给了他机会,他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正待开口责问冯渊,却不料薛蟠抢在他前面开口道:“冯兄也太着急了些,其实我派人过去原本是想跟冯兄说一件喜事的,若是冯兄能够静下心来把李兰的话给听完,说不定就没这桩事了!” 不等冯渊回答,冯管家赶紧抢着道:“原来薛公子是一片好意,是我家少爷太鲁莽了,误会了薛公子的心意,只是不知薛公子说的是什么喜事?” 薛蟠笑了笑,道:“这件事还是让李兰来说吧,免得日后有人说我串供!” 贾雨村这回总算找到了机会,立刻气愤填膺的道:“薛大人一片公心,何人敢如此污蔑薛大人,若是日后有人敢这样说,下关必然会为薛大人作证的!” 薛蟠只笑了笑,却不说话,贾雨村有些失望,不过又想到刚才自己的表现确实太过急切了一些,薛蟠不相信自己也是应该的,不过薛家就在金陵城中,而他也是应天府知府,还有三年的任期,日后多的是打交道的机会,他就不信他和薛家的关系缓和不了! 李兰这时候开口了:“我家少爷说的没错,我原本是想到冯公子家与冯公子说一声有关那英莲的事情。” “英莲?英莲有何事情?她没事吧,你们薛家可有为难她,你们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听到冯渊又没脑子的冒出这句话,冯管家只想冲过去堵住他家少爷的嘴,不顾主仆之别,揍他一顿。这薛家大少爷都说了是好事,是喜事,为何少爷还要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硬生生的打薛家的脸吗! 好在李兰这一会儿,已经恢复了冷静的本性,哪怕心里再对冯渊的态度不满,也没表露出任何不敬来:“几位有所不知,那自称英莲的父亲的老头原来是个人贩子,英莲是他拐卖回来的,而英莲的亲生父母却是我家少爷的旧识。她家原本也是士绅之家,与冯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我家公子想着英莲本是落难,冯公子还能对她情有独钟,可见乃是天定的缘分,便让我去邀冯公子,过几天送英莲回家时,让冯公子跟着一块儿去,正好可以去英莲家提亲,这岂不是一件喜事吗?” “果真?”冯渊大喜,原本他还想着这英莲被薛家给抢了去,只怕他与英莲要失之交臂,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再一想到他自知人事后对女人从来不假颜色,别说是亲近了,连碰都不愿意让她们碰自己一下,却独独看上了英莲,更是为了英莲有了成亲的想法,可见真的如薛公子所说这乃是天定的缘分,他与英莲乃是注定的夫妻。 而冯管家也是十分惊喜,这英莲能够让他家少爷迷途知返,改邪归正,老老实实的娶妻生子,已经让他惊喜万分,虽然对英莲的身份有所不满,但是只要是能够让他家少爷愿意娶亲,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却没想到这英莲还有着一段曲折的身世。 他现在对英莲是满意至极,身份上与冯家门当户对,而且家中与薛家也是通家之好,他家少爷正好得罪了薛公子,若是把英莲娶回家,看在英莲的份上薛公子肯定不会再追究少爷的鲁莽。 还未过门就救了他家少爷,这可真是天定的缘分,这位英莲姑娘真乃福妻也!立刻,冯管家就在心中筹划起该准备哪些好礼,好到那姑娘家提亲。 “当然是真的,诸位也知道,我向来爱好游历山水,几年前我到姑苏城时一不小心随身携带的包袱被一个小偷给偷走了,无奈之下只能寄居于姑苏城内的一间名叫葫芦庙的寺庙当中,而这葫芦庙恰好在英莲家隔壁。英莲的父亲原名姓甄,名唤士隐,为人极为心善,听说我的困境之后,当下赠我银两,送我回家,待那之后,我便与他时常书信来往。我与甄先生熟了之后,听说他女儿被拐卖,这么多年甄家一直在苦苦寻她,便一直暗地里寻访,处处留心,却没想到那一日到街上看见一个老头正在卖女儿,我见那女孩眉间恰有一枚胭脂痣,问她姓名也是唤作英莲的,我便知晓这正是甄家被拐卖的女儿,所以当下便决定要买下她。至于那人贩子,我也已经将他扣押,昨日已经让家人带着英莲过来报官了。不过那人贩子说,他把英莲卖给了两家,另外一家正是冯公子。我原想着把银钱退给冯公子的,却没想到听说冯公子对英莲一片痴心,想要正式迎娶她进门,这才耽搁了三日,让那人贩子有了可趁之机,我便想着这英莲虽说是士绅之家出身,然而年幼被拐卖,日后说亲时难免有人嫌弃,正好冯公子与她门当户对,而冯公子对英莲又是一片真心,这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姻缘。所以这才想着约冯公子一块,跟我去姑苏城一趟,只是不知道冯公子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再没有不愿意的!” 于是,冯管家和薛管家开始商量起,何时去姑苏城,路上要准备什么东西,公堂之上的气氛一瞬间就和谐起来。两个老人家絮絮叨叨的完全把公堂之上的,知府大人给遗忘了。 贾雨村毫不在意,脸上仍然挂着笑,只是桌子底下的手慢慢的攥紧了,甚至被他死死的掐出了血丝,这些人太过分了,他们所仰仗的也不过是家族的势力,不过是投胎时投了个好人家罢了,若论起才华,这些纨绔子弟哪比得上他十年寒窗苦读呢!可是没法子,他必须要仰仗于这些人,所以他要忍!可是迟早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的! “原来薛公子说的是葫芦庙旁边的甄家,说起来甄先生还帮过我了,也是我贾雨村的恩人!” “哦?这话从何说起?” 早就知道贾雨村是受过甄士隐的恩惠的,但是薛蟠仍然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见引起了薛蟠的好奇,贾雨村更加热情,“我原先未中举之前是个穷书生,当时为了维持生计,我便寄住在葫芦庙中给人写写对联、书信之类的勉强糊口。只是,要想前往京城考取却是难了。甄先生是个爱读书的,与我一见如故,我们二人常常在一起谈论诗书,互相引为知己。甄先生得知我囊中羞涩,当即便决定赠我五十两银子,我这才能够进京考取。若非有甄先生,绝不会有我贾雨村的今日。而且我家夫人原先也是甄家的下人,她正是甄夫人的贴身丫鬟,我中举之后,前往地方赴任,恰好从姑苏城路过,当时同甄夫人求的亲,这样算起来,我与冯公子还算是颇有渊源呢!” 贾雨村虽然十分喜爱娇杏,更是把她从妾扶正,但是他本人却十分避讳娇杏丫环的身份,而今日为了和冯渊和薛攀拉关系,却主动说了出来。 冯渊是冯家的独苗,打小被父母娇宠,待父母去世之后,又有冯管家一心帮他,他本人是个十分单纯的性子,所以薛蟠才会看上他,想要把英莲交付给他。 不过因为他单纯,所以他当真以为贾雨村是十分感激甄士隐的,他现在已经把甄士隐当做了他的岳父,看到贾雨村感激自家岳父心中,只觉得十分自豪,颇为与有荣焉。 而薛蟠却只是淡淡的,随口应和几句,并不深谈,贾雨村却不气馁,继续引着冯渊说些甄士隐平常的生活琐事。冯渊这时还不知道甄士隐已经跟着一僧一道出家走了,他还想着多了解了解自家岳父,到时候讨好他,因此把自己的伤势都抛在脑后,和贾雨村相谈甚欢。 公堂之上的那些衙役们看到这几位大人已经自顾自地去说话去了,便去驱散了门口围观的百姓们,这些百姓们看到薛家公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又从公堂之上听到了甄家的姑娘的曲折身世,自然是心满意足,这些衙役们一说他们就十分听话的散去了。 “走了!” 徒箐瑾把仍然兴致勃勃想要继续留下来看戏的徒箐溯给拽出人群,走向了衙门附近的一座酒楼里。 虽然被徒箐瑾传了出来,但是徒箐溯仍然是时不时的想要回头,他口中还在嚷着:“四哥,你干嘛要拉着我走呀,让我再看一会儿!我还想再听听那甄家姑娘的故事呢!” “这有什么好听的,你只管呆在客栈里,明天一出门,保管酒楼里、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们能给你编一个更加曲折,更加有趣的故事,让你听过够!” 徒箐溯想了想也觉得明天再去听那些说书先生编的故事更有意思,也就老老实实地跟他四哥一块儿走了。 “哎,四哥,你觉得那个贾雨村人怎么样呀!” 徒箐瑾想了想,这才道:“才华倒是没看出来,这是为人上倒真有几分官场老油子的精髓,若有贵人相助,再加上他自己能抛的下脸面,日后前途无量!” 徒箐溯撇撇嘴道:“就这种货色,还前途无量?” “这是原先,等我们一回去父皇只怕也知道这贾雨村的为人了,依父皇的脾气这贾雨村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才是应该的嘛,我就看不上他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挂记着甄先生的恩情,但凡他真的有记在心上,又怎会不知道甄家的女儿被拐卖了,这英莲的特征如此明显,昨日薛家带着英莲过来报官,他见到之后,应该会立刻就想起来,就如薛蟠在大街上看见有胭脂痣的女孩儿一定要上去问一问一样。可他却毫无反应,可见他压根就没把甄士隐的事情放在心上!” 徒箐瑾点点头,却没说话,虽然他也看不上贾雨村的作为,但是对他而言贾雨村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他从来没有把贾雨村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薛蟠,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薛蟠是在故意而为的感觉。可是这样做对薛蟠有什么好处呢? 第142章 薛蟠5 李兰和冯渊打架的案子很快就结了,审案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到最后也不过是罚钱了事,不过因为冯渊受的伤重了些,所以李兰还是挨了几个板子,待李兰回到薛家,薛蟠还未惩罚他,李兰的老爹就已经把他又揍了一顿。 薛蟠看他被打得实在可怜,又觉得这件事其中恐怕还有内情,也怪不得李兰,不过罚了他几个月的月钱,倒没有免他的差事,倒把李兰高兴的也不顾身上的伤,立刻就从床上爬起来跑去给薛蟠磕了几个头。 原本薛蟠是打算把英莲送到姑苏城的,谁知甄夫人那边听说找到了英莲,立刻把手边的事都抛开了,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金陵城。 待母女二人相见,自是一番抱头痛哭,旁边人也都跟着抹眼泪,过了好一会儿,见他们母女二人相见的激动之情散发出去了,这才上去把她们两人拉开,甄夫人一直拉着英莲的手死活不松开,而英莲,虽然十几年都没见过甄夫人,但是大约是见了母亲,让她回想起幼年的一些记忆,只觉得眼前这位名义上是她母亲的女子让她觉得十分信赖可亲,原先料想的拘谨完全都没有,只想好好的挨在妈妈身边不走开。 毕竟是十多年都没有见面了,这两人的表现旁人都理解,见他们不想分开,也就不上去拉了,一屋子的人便都坐下,劝解了一会儿,见甄夫人的眼泪总算不流了,脸上又重新露出了高兴的笑容,这才散了去,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女。 “等回头你到库房里收拾些东西算作给甄家母女的礼物,毕竟那甄老爷子当年对你哥有恩,咱们这也算是报答了!” “是,妈妈,要说哥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这天底下再没有我哥哥这般仁义的人了!” 薛夫人惯来爱听别人夸她儿子,即便这话从她女儿口中出来,也让让她心中觉得顺遂:“你哥哥打小就仗义,凡是跟他相处的没有不服他的。” 薛宝钗见薛夫人高兴便又说了几句哥哥的好话,逗得薛夫人越发喜开笑颜,走到正房,薛老爷子正在走廊上浇花,自打薛蟠踏入了仕途,薛老爷子生怕自己商家的身份让儿子难做,便将手里的生意交给了薛家其他人,他只留下一些股份每年分红。手上没事,他这两年就越发闲了,每日只浇浇花逗逗鸟,又或是到戏馆里听听戏。 如今家中事事顺遂,让他心中十分欢畅,也不像前两年忧思过度,又有薛蟠为他请来的好医生专门为他调养,这两年薛老爷子原先生的白发都变黑了许多,体态也丰满了,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脸上笑呵呵的,一点也不像原先叱诧江南的大商人,倒像是一个平凡的富家翁。 薛老爷子见薛夫人进来,将手里的水壶递给一旁的下人,走过去问道:“甄夫人那里如何了?” “母女两个正说些贴心话呢,我们也不好在那里打扰,索性那边已都安排得当,我也就不在那里留了,晚饭的时候让甄夫人带着英莲过来,咱们一块儿吃顿饭也就好了!” 薛老爷子点点头,又挺着他那个大大的将军肚走到了屋里,顺手想拿块点心吃,却听薛夫人嚷嚷道:“快放下,快放下!你今天的量可够了啊,蟠儿都说了让你少吃些甜的,今天早上你刚吃了一碗杏仁粥,这点心可别吃了!” 原先薛蟠还担心薛老爷子太过消瘦,谁知这两年,手上的事一轻省,薛老爷子就像气球一般嘭的一下胖了起来,薛蟠就该担心薛老爷子太国富态,怕他生富贵病了,于是今年回来特地嘱咐薛夫人,让薛老爷子少喝些酒,那些肉呀甜点呀都少吃,要多吃蔬菜,多到外面锻炼,薛夫人一向拿自家儿子的话当圣旨似的,一听儿子这么说,立刻就开始限制起薛老爷子的吃食来。 “好好好,我放!我放!那臭小子说什么话你都听,我才是一家之主呢!”薛老爷子虽然嘴上是一直抱怨,但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子这么关心他那是儿子孝顺,怎么没见儿子关心这婆娘呀! 薛夫人带着薛宝钗走进屋里,挥挥手,下人们立刻就躬身退下,薛夫人这才道:“原先我还担心蟠儿看上了那个英莲,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让英莲与冯家结亲,这倒也好,等甄夫人晚上来吃饭,我一定要跟她说一说,早日把这亲事定下来!” “要我说英莲也不错呀,长得漂亮,人也懂事乖巧,有这样的儿媳妇你不愿意啊!” 薛夫人骄横的瞪了他一眼:“哼,我就不相信你愿意!咱儿子啥都好,便是连公主都配得上,你就愿意让他娶一个士绅之女呀!那英莲好是好,若是给蟠儿做妾,我倒是愿意,但若是正妻,那还是算了吧!” 薛老爷子笑笑,并没有接话,虽然他口上觉得英莲挺好,但是他心里也是跟薛夫人一个想法,他儿子什么都好,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人又孝顺,又聪明,薛老爷子觉得所有夸人的词语都可以放在儿子身上,就跟他家婆娘说的呀,他儿子便是公主都配得上,哪里能轻易就娶一个士绅之女呢! “只可惜金陵城中,没有能配得上蟠儿的,要我说要结亲的话还是要去京城挑才好,前儿我大哥不是来信,说陛下擢升他为九省统制,奉旨查边,让蟠儿赶在他离京之前去一趟,他再为蟠儿引见几位大人,我想着,到时候我带着宝钗跟蟠儿一块去,眼看着两个孩子都大了,都到了说亲的年纪,正好去京城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薛老爷子沉思了一会儿道:“正好,我也去。蟠儿回来不是说,陛下有意让他到京城中任职吗,我在京城中也有几个好友,在宫中也有些人脉,正好都交给蟠儿,顺便去把咱家在京城的宅子休葺修葺,若是蟠儿在京成立稳了脚跟,宝钗也把亲事说在了京城,我看咱们俩倒不如在京城住下,反正金陵的生意也都交给了他人,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倒不如跟着孩子们住,也省得孩子们挂心!” “是这个理,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就怕你不肯,去了京城,我大哥和姐姐都在京城,还有其他亲戚,这么多年,一直没走动都生疏了,正好去京城看看他们,也好联系联系关系,若是有他们帮扶着蟠儿,蟠儿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薛老爷子点点头,但是心里却不怎么赞同薛夫人的话,那王家也就罢了,王子腾如今没有儿子,只有一个侄子,也是个扶不上墙的,自从前几年见了蟠儿后,越发喜欢蟠儿,把蟠儿当作亲子培养,若是王子腾能留在京城,那蟠儿才算是有靠山,只可惜大舅哥如今要奉旨巡边,只怕没几年回不来京城,蟠儿便算是失去了一个助力。 至于其他人,贾家如今外头看着还好,内里却早就倒空了,便是连公中的支出都要靠着媳妇的嫁妆来维持,哪里还有点簪缨世家的兴旺之相呢! 他又想起儿子对贾家的评价,尤其是对那贾宝玉不屑一顾,又想起如今儿子有前途,女儿又是才貌双全,生怕自家夫人耳根子一软,被他那姐姐哄了去,便道:“如今当着宝钗的面,我要跟你嘱咐一句,蟠儿那时回来和我说过,你姐姐那个孩子,名唤宝玉的,实在是个不成器的,如今已经十几岁了,还天天在后宅里厮混,连四书都没有学完,整日只知道缠着女孩吃她们嘴上的胭脂,哪里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等到了京城,可别你姐姐哄了几句,你便贪图国公府的门第,要把宝钗给嫁进去,那我是万万不依的,便是蟠儿也不愿意!” 第143章 薛蟠6 这是薛夫人以前也曾想过,自从儿子踏入仕途,眼见着前途光明,她便有心想和姐姐家的宝玉联姻,一来宝玉是国公府的嫡孙,门第高,人长的也漂亮,听姐姐说孩子也聪明,有了贾珠那么聪明的孩子在前头,薛夫人觉得贾宝玉的未来肯定也不错,二来,若是宝钗嫁给了宝玉,姨妈就是婆婆,想来日后必然不会为难宝钗。 不过在听到儿子对贾宝玉的评价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薛夫人嫁为人妇也有二十多年,她很清楚女子的前半生靠父兄,父亲有能为为你立一个好门第,兄弟有前途可以为你加筹码。而后半生就要看丈夫和儿子,丈夫有出息外头人才会尊重你,儿子孝顺懂事外人才会巴结你。 薛夫人这辈子自觉没什么遗憾,她出生在伯公府,高门家的大小姐,虽然说在父母跟前不比哥哥和姐姐受宠,但也是打小娇惯的,兄长又是个有出息的,嫁人之后,丈夫一手支撑着整个薛家,把薛家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虽然说是商家,但是却无人敢惹,有一双儿女,儿子孝顺、聪明、前途光明,女儿懂事,一向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儿子从小就有主见,基本上不用担心她的,待日后他成亲,只怕也是要先问问他自己的意见的,在薛蟠身上薛夫人是不用费太大心思。 所以她唯一需要用心的便是薛宝钗的婚事了,宝钗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虽说还不急,却也是时候相看了,薛夫人结合自己的经历,自然是觉得薛宝钗未来的夫婿最好是能够有本事一些,当然,最好能像他家老爷一样,对她好一些才好。 薛夫人没受过婆婆的磋磨,她嫁过来的时候薛家老太太早就去世了,不过她年幼时看见过嫡母在老太太跟前小心翼翼,处处讨好老太太,可即便是这样也受了不少气,而且姐姐嫁过去之后,给她写信的时候也说过一些贾老太太的事情。 薛夫人没经历过,但是看到外人如此,不免就对婆婆这种生物产生了畏惧之心,因此就怕宝钗嫁过去之后她的宝贝闺女也要受外人的折腾,所以才想着把宝钗嫁给熟悉的人家里。 不过他儿子说的对,她姐姐固然是宝钗的姨母,但也是宝玉的母亲,外甥女哪比得上自己的儿子呢,真要有什么事情,她姐姐肯定是站在宝玉那一边,说不得因此宝钗还要受更多的气。 经过儿子的劝说,薛夫人早就放弃与贾家联姻的想法,但是如今被薛老爷子郑重其事地提出来她不免还是有些又羞又恼,既羞愧于自己的短视让老爷和儿子担心,但是也不免恼怒自家老爷对自己的不信任,她便是耳根子再软,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她是绝不会轻易就相信别人的。 与薛夫人同床共枕二十多年,薛老爷子对自家夫人是非常了解的,一看她的脸色就立刻知道她的想法,他既欣慰于自家夫人总算有了警惕之心,但是却也不后悔这般驳她家夫人的面子。 她家夫人在家中排行老小,上头有哥哥、姐姐,有什么事都有他们顶着,以至于他家夫人养的有些单纯,嫁过来之后,上头没有婆婆公公,来了之后就由夫人掌管家事,而他本人也是洁身自好,基本上没有通房小妾,更何况薛夫人给他生了两个如此优秀的儿女,薛家老爷子就更看不上外头那些莺莺燕燕了。 他家夫人可以说得上是事事顺遂,所以即使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仍然像少女一般容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哥哥和姐姐更加不设防。 大舅哥还好,对她这个妹妹算是事事照拂,对蟠儿更是关心备至,大舅哥自然是可以相信的,但是她那个姐姐就不一样了。 虽然与自家夫人的姐姐不过见过一两面,但是以薛老爷子的为人处事经验来看,她那个姐姐却是个佛口蛇心的,他家夫人把她姐姐当做亲人看,十分信任,然而她那个姐姐却未必把这个妹妹放在心上。 荣国公府可不像薛家后院十分平静,大房和二房争斗不断,各怀心思,王夫人能够以二房的媳妇掌控整个荣国公府后院大权,娘家势力的支持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是她本人的手腕也必然是十分高超。以王夫人的手腕要像哄自家夫人岂不是十分简单? 看着自家夫人不以为意的样子,薛老爷子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一声,他见多了后院女子的鬼蜮手段,稍不小心不过几句话就能把人哄的掉入陷阱,晕头转向,即便是心中有警戒之心也是防不胜防,更何况,他怎么都觉得自家夫人根本没有防备之心。 他和蟠儿都是男子,不好插手后院女子之事,即便王夫人跟他家夫人说了什么,他们也不清楚,至于宝钗虽然聪明,但到底还是太过年幼,而且有时候长辈说话他一个做晚辈的也不好插嘴,所以即便是惹了自家夫人不高兴他还是要提醒一下自家夫人,务必要小心。 别的都还好说,若只是钱财,以薛家的家产他还真不把那些钱财放在眼中,他就怕的是一不小心把自家的一双儿女给陷进去了,这双儿女就是他的命根子,谁敢打他们的主意他薛岳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即便是自家夫人也不行! 察觉出父母之间气氛有些紧张,薛宝钗赶紧出来打个圆场:“妈妈,大舅舅要出远门,路途不便,只怕要备些常用的药物才好,我听大哥说李大夫配了许多常用的药丸,可以随身携带,不如妈妈去讨一些,带去给大舅舅吧!” “正是,你们不出门不知道,外头不比家里什么都不方便,若是生病了,请个大夫都麻烦,更何况外头那些药材哪有家里备的好呢,倒不如配一些常用的药物带着。” 薛夫人并不想和自家老爷闹僵了,见宝钗出面,而且薛老爷也有意给她个台阶下,自然就顺着两个人的话头说了下去:“既如此,我待会儿便派人到李大夫那里说一声,让他给我拣一些,正好顺便问一问李大夫要不要跟咱们一块去京城去,李大夫毕竟在咱们家供养多年,医术又好,咱们也能信任,万一李大夫不去,咱们也提前要做准备去请一个大夫到家中来,外头哪些大夫谁知道会不会是庸医啊?” “妈妈担心的有道理,这治病救人攸关性命,哪里是能够轻省的?更何况李大夫在咱家多年,对家里的几个人身体都了如指掌,有他跟着才好放心!” “既如此,我去亲自跟李大夫说一声,也显得咱们家有诚意。”薛老爷子说着便风风火火的去了,屋里便就剩下了薛夫人和薛宝钗。 “宝钗,刚才我和你爹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现在年龄也渐渐大了,待你哥哥说完亲事就到你了,你哥打小是有主意的人,我是做不了他的主,不过你我却是能够做主的,你先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好给你挑挑。” 薛夫人的话一说完,薛宝钗就害羞地低着头,不肯出声。薛夫人笑了笑,慈爱的抚过他的头顶,道:“跟你娘有什么害羞的呢!你尽管说,你说了我才好给你挑,万一日后给你挑好了你又不愿意,岂不是不美?” 宝钗还是低着头,在薛夫人的再三催促下,她才低声道:“像我哥那样的就好了!” 薛宝钗的话倒没有让薛夫人有什么惊奇的,反而让她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宝钗自由在后院长大,又没接触过什么外男,挑选夫婿的时候肯定是要拿她大哥当蓝本的,薛夫人笑了笑,故意逗她道:“像你大哥那样的?像哪样呀?不是我自吹自擂,你哥哥身上倒有不少好优点,你看上哪样了跟我说说!” 薛宝钗虽然还是一向恪守三从四德,却与原著有些不一样,薛蟠是经过末世的人,向来不爱这些规矩,人生在世也不过百年,而且世事无常,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倒不如快快活活地活一辈子,所以他顶看不上薛宝钗那规规矩矩的生活。不过他也知道这怨不得宝钗,世事如此,天底下的女孩儿都是这样教养长大的,宝钗自然是不能够特立独行的。 不过他仍然有意试图去改变宝钗的思想,每次出行回来,他都要跟宝钗讲一讲外面的所见所闻,不让她拘于一方后院之中,几年下来倒也有几分成果,所以别看薛宝钗外表上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内里却有几分洒脱大气。这样的宝钗,自然不会再像原著里那般,因为贾宝玉的几句好话,就倾心于他。 正相反,受哥哥的影响,她现在是看不上那种柔柔弱弱的大家公子,他现在喜欢的是那种有担当,能够与她扶持一生的男人。 听到母亲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其实更想直接开口,不过,她也知道这样表现有些惊世骇俗,即便是在母亲面前,也不能够表现得太过,所以她故作害羞的模样,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这才开口:“就像哥哥那样的,有担当,有才华!最重要的时候能够对我好!” 第144章 薛蟠7 大船顺流而下,顺风顺水,稳稳当当,如履平地,便是连一贯不坐船的人呆在船上也丝毫没有感到这船上于陆地有任何差别。 闲来无事,薛蟠带着下人们靠在船舷边垂钓,薛老爷子笑呵呵的坐在一边的躺椅上喝着茶,哼着小曲儿,顺便等着在一边烤鱼的下人把烤好的鱼送过来。 薛夫人和薛宝钗坐在船舱中做着女红,薛夫人细心的埋好线头,将手中的衣裳展开问道:“宝钗你看看,这如何?” 薛宝钗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道:“妈妈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想来哥哥必然是喜欢的。” “也就趁着现在给他多缝几件让他带着,若不然待他到了边城去,只怕想做也做不了!” 薛宝钗见勾起了薛夫人的伤心事,赶紧开口安慰道:“哥哥一向志气远大,边城虽远却是他腾飞之地,妈妈固然挂念哥哥,却要为哥哥的前程考虑啊!更何况哥哥不是说了吗,陛下有意调他回京城,也就是这一两年的功夫了,妈妈还等不了这一两年吗?更何况妈妈还有事情要做呢,正好趁着这一两年的闲工夫,妈妈赶紧去会一会京城的贵女们,为哥哥挑选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媳妇,只待哥哥回来,完了婚生了孙子,妈妈可就忙着要带孙子了!” 一听薛宝钗提到孙子,薛夫人的心情立刻就好了:“宝钗说的有理,正是该好好琢磨琢磨,我听你大舅妈来信说有好几位贵女都故意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这是有意跟你哥哥联姻呢,那都可是真正的贵女们,个个四角俱全,模样也好,性子也好,出身也好,你大舅妈说她都挑花了眼了,就等着我过去,咱们一块儿参详参详!” 虽然薛夫人说的很高兴,但是薛宝钗却了解妈妈其实对大舅妈插手哥哥的婚姻并不是特别满意,但是薛宝钗却清楚他妈妈并不擅长操作此事,妈妈的性子太软,更何况薛家近百年的根基都在江南,于京城之中还是太过陌生,他们家对那些所谓的京城贵女们了解并不多,万一被人哄骗了也不是不可能,在这上面还是要靠大舅妈。 大舅妈一向为人圆滑和善,在京城的贵妇人中名声很好,交际很广,她对于那些闺女们知根知底,大舅妈必然能够挑选出对哥哥最适合的贵女。 大舅妈嫁到王家之后只剩下了两个女儿,并没有儿子,但是对于二舅舅家的表哥并不是特别喜欢,反倒对于在她家借住了两年的哥哥真心喜爱,听说哥哥要来京城,大舅妈还特地推迟了离开京城的日期没有和他舅舅一块走,而是等在京城,说是要多看看哥哥。 大舅妈是真心喜爱哥哥,但是若是妈妈不知趣,将她内心的芥蒂表现出来惹怒了大舅妈,对于哥哥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薛宝钗尽力想要劝服妈妈,已经颇有成效,不过在薛宝钗面前薛夫人有时候还是难免露了出来。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在她面前露出来无所谓,只要在人前妈妈能遮掩起来就好了:“说到底婚姻大事还是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大舅妈即便是挑得再好,还是要等妈你亲自点头才可以呀!” 薛夫人闻言内心十分满意,但是对于近几日女儿劝说她的话她也十分认同,于是他便反过来安慰薛宝钗道:“我的儿,我知道你的好意,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能跟我说说这些事情,外人见我做错了,也不过是当个笑话看,哪里会真心提醒我呢!你这些日子说的我都听进去了,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你哥哥好而已,所以我是能忍的。” 见妈妈如此通情达理,薛宝钗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却没有想到薛夫人却没有放过她,而是道:“不必说我了,你呢?你哥哥前两天提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一听薛夫人提起这件事情,薛宝钗立刻羞红了脸:“妈!” “再撒娇也不行!到京城之前你总得给我个准话才行呀,你哥哥还等着呢,你若是愿意,你哥哥就跟人家说一声,也好让人那边派人过来提亲,你若是不愿意,也提出来,你哥哥好婉拒人家。总之呢,你得有个主意才行!” 薛宝钗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件事哪里是我能够拿主意的呢!我心下里想着倒不如先不回话,等到了京城让哥哥把他叫家里来看一看,好歹让妈你们相看一下才好说话!” 薛夫人立刻就笑了:“我的儿,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件事,若是这事,那倒不必再等了,我和你爹都见过他了,便是你不也曾见过他吗!” 薛宝钗还待反驳自己一向守规矩,哪里见过外男,只是刚张口一个身影便突然涌入他的脑海当中,那是前几日,他们还没有离开金陵的时候,家中正在收拾行李,薛宝钗将自己备下的给几个姐妹的礼物归置好,只是看着这些礼物总有些不满意,她自幼家中只有一个女孩儿,便是叔叔家的宝琴也是难得见上一面,好容易听妈妈说京城中有四五个姐妹可以相伴,自然一心想要去京城与姐妹们玩耍。 薛宝钗有心相交几个姐妹,这礼物自然也要精心准备,只是再怎么准备也不过是布料、首饰、荷包之类的东西,精美是够了,却不够新奇,薛宝钗自然是不满意。 恰好伺候她的丫鬟提到了哥哥曾经给自己带回来的那些新奇玩意儿,薛宝钗心中立刻有了主意,带着丫鬟她直奔哥哥的书房而去。 虽然薛蟠也需要收拾东西,不过这些自然不用他一个主子动手,而是由他身边的大丫鬟负责,所以薛夫人忙忙碌碌的,但是薛老爷子和薛蟠却是十分清闲。 薛蟠这个时候一向是在书房看书,薛宝钗去的时候,书房静悄悄的,外头一个人也没有。 薛宝钗一边在心中埋怨这帮小厮们不顶事,都跑去偷懒去了,一边直接就推门进去,谁知书房里坐着的并不是自家哥哥,而是一个陌生男人。薛宝钗当时就吓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立刻就转身带着丫鬟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待冷静下来之后,薛宝钗便知道这人大约是他哥哥的客人,只是不知道哥哥跑到哪里去了,只把他一个人留在书房。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薛宝钗对这个人却是印象深刻。一则乃是因为这是薛宝钗近几年唯一见过的外男。二则是因为薛蟠爱好游山玩水,经常外出,薛家便只有薛宝钗一个孩子,薛老爷子十分宠溺薛宝钗,带着她见过不少外人,因此薛宝钗并不像一般的闺中少女那般一个外男都没见过,但是那个男人并不像薛宝钗见过的江南特有的俊秀少年,而是带着南方特有的粗犷和男人味。 这让薛宝钗对于这个男人记得很清楚,但是妈妈怎么会知道她见过那个男人?她当时是自己推门进去的,身后的丫鬟并没有跟着她一块儿进去,薛宝钗记得很清楚,屋里除了这个男人,并没有其他人。 按说当时这情况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难不成那个男人把事情说给了他父母? “妈妈怎么知道?是那个人说的?” 对于自己的父母,薛宝钗自然是直接开口问的,如果真是那个男人开口说的,那薛宝钗对她的印象就不免坏上许多了。 薛夫人摇了摇头,用埋怨的口气道:“说起来啊这件事还要怨你哥哥,他说一定要让你见一见那男人才好拿主意,我和你爹自然是不愿意的,哪有闺中女儿去见外男的,咱们家原本就因为是商家出身,让人不免看轻,若是这件事传出去,那些人还不得把你的名声给传成什么样子!谁知你哥哥竟然背着我和你爹,竟然真的让你和那齐家公子见了一面,幸好这件事办的还算周密,没有传出去,否则的话我非得捶死他!” 薛宝钗立刻就想起来哥哥曾经说过,他最讨厌盲婚哑嫁,成亲之前一定要见一见对方才行,而且他还和自己保证过,一定要让自己见一见未来的成亲对象,她那时候并不当真,不过是当个笑话听,却没想到哥哥竟然真的让他见到了那个人。 虽然在心中埋怨哥哥行事不着调,但是薛宝钗心中还是十分高兴,这其中更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甜蜜,若是真是那个男人,其实也… 一看自家闺女的表情,薛夫人立刻就清楚了薛宝钗的选择,她道:“明日我就跟你哥哥说一声,让他跟他那个朋友也说一声,等咱们到了京城安顿之后,就让齐家过来提亲。这是门难得的好亲事,要不是你哥哥跟人家关系好,只怕还落不到你身上,只可惜你哥哥还没定下来,你还要再等两年才能出嫁!” 薛宝钗立刻就飞红的脸,她扑到薛夫人怀里,忍不住娇声道:“妈!哪有您这样催的急的,我在多留两年陪着您不好吗!” “留来留去留成仇,我才不留你呢,赶紧成亲,给我生个乖外孙才好呢!” 第145章 薛蟠8 大船顺风而行,走的又稳当又快捷,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京城。 码头上薛家王家还有贾家派的人都已经等在码头上了,薛家来的是负责照看薛家在京城宅子里的管家,过来磕了个头,便将他们带来的行李,给拉回宅子去了。 王家这里派的是王仁,贾家自然是贾琏,这两个一向是狐朋狗友,一块儿出去玩闹的,见了面说的十分热闹。 好容易等到薛家人来,都想着要薛家先到他们家,几番推辞之下,到底是先去了王家。毕竟王家是薛夫人的娘家,来了京城,肯定要先去看一看。 到了王家之后,薛夫人带着薛宝钗去了后院与王家夫人见面,而薛老爷子则带着薛蟠去了王子腾的书房。 见了面,寒暄几句,王子腾便打发王仁出去,王仁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见到王仁如此表现,王子腾忍不住叹息一声:“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前些时候还埋怨我偏心,这怎么怨我偏心呢?实在是他扶不起来呀!” 薛蟠虽然一向与王子腾亲近,但这种话题他却不得不避嫌,薛老爷子虽然与王子腾的关系还没有亲厚到可以讨论这种话题的地步,但是为了给儿子解围,他不得开口道:“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无论何时儿女都是要让父母担心的!便如蟠儿,外头谁人不夸他几句,都说他有出息,可是我不还是要担心他在外头吃不吃得好,睡不睡得好,安全不安全?仁哥儿虽然调皮,不过男孩一向如此,过几年也就好了,更何况他跟在你身边安安稳稳的不比什么都好?” “若是他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我自然不用担心他,他再怎么调皮,我也不管他!可现如今,王家就他一个男孩,他一人肩挑两房,自然是需要担起责任的!” 王子腾这话一说,便是薛老爷子也不知道该接什么了,好在王子腾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好接,他便立刻就转移了话题道:“前些日子我写的信不知道缙云和蟠儿可看了?” 听到王子腾提起那封信,薛老爷子立刻就打起了精神:“可问准了?” “问准了,穆王爷也有这个意思,就等着你们这边回话了!” “这是门极好的亲事,我只有点头的,哪里会不愿意呢!说起来还要多谢大舅哥在其中周旋,否则,这样的好亲事哪里会落到他的身上。还是大舅哥愿意疼蟠儿,我们一家都极承大舅哥的情,蟠儿,你可要记得你舅舅的心意,日后还要好好孝顺你舅舅才行啊!” 提起这门亲事,王子腾也不免露出得意之色,他自觉是当得起薛家的谢的,这门亲事若不是他从中拉线,那里能成的了!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嘴上却还是谦虚道:“这还是蟠儿争气,否则就算我有脸面,穆王爷一向疼女儿,绝对不愿意的!” “正是因为穆王爷疼女儿,所以我才再三为蟠儿拉线,穆王爷越疼女儿,日后越能够相助蟠儿!” “大舅哥说的有理,说到底其实还是薛家底子太薄,帮不上蟠儿!” “缙云这话说的,四大家族中贾王史身家逐渐没落,唯有薛家蒸蒸日上,这都是你的功劳,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如果蟠儿敢嫌弃你,到时候我替你揍他!” “正是!正如舅舅说说,父亲已经做得够好的了,剩下的就要看孩儿自己的。便如舅舅当年,不也是在没有家族支持的情况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嘛,孩儿虽然比不上舅舅,但是怎么也比那些一味只靠家族的纨绔子弟强吧!” 王子腾一生最得意之事便是他这一辈子走到现在的高处,却从未依靠过家族的半点支持,这是他一生最为自傲的地方,现在被心爱的后辈这样夸赞,让他如何不心花怒放,他那张保养得当完全看不出已经四十多岁的脸庞笑容乍开,“好孩子,有志气!不过你可别说什么比不上舅舅,舅舅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现在做得这般好,舅舅就等着看你超越舅舅,让咱们四大家族更上一层楼!” “是,舅舅!”薛蟠立刻起身,拱手应是,面色严肃而坚定,让王子腾越发欣慰,只可惜,这样的佳麟儿竟然不是他们王家子,不过好在他身上流着王家的血,又受了他的恩,日后必然会扶持王家。 只等蟠儿上位,他便赶紧给王仁说一门亲事,给他生几个孙子出来。王仁的孩子他必须要亲自教养,最好是能够和薛潘打好关系,方才不负他的一番苦心! 刚到这里,王子腾看薛蟠的眼神越发热切起来,他又接着刚才的话题为父子两人解释道:“穆王爷虽然并不掌实权,但是在宗室里头却十分有名望,听说下一任的宗正便有意让穆王爷担任。若是能成,便是皇上也要给穆王爷三分薄面。而且别看穆王爷手中没有实权,但是宗室里头没实权反倒还稳当些,更何况蟠儿手中还握有兵权,正该找这样一位岳父才好!再者说古往今来外放为将者最担心的便是皇帝的猜忌,若是你能娶了穆王爷的女儿,便也能算得上是皇家人,到时候皇上对你的信任必然更增几分。 “正是,更何况王爷的女儿,只能算是郡主,不像公主,驸马都尉不得参政!” “缙云说的是,若真让你去娶公主,那我反倒要说声反对了,以你的才华,谁说不能够,像咱们先祖那般得封公侯伯爵,然而待你退仕之时一个大将军的官职是少不了的,若是子孙也能培养得当,从此薛家便能够跻身一流世家了!” 一席话说得薛老爷子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薛家已经跻身一流世家,被人追捧巴结,再也不像以前,大家虽然面上交好于他,但是内心里却看轻他。 薛蟠不过仍然是笑笑而已,他是从末世的血海尸山里爬出来的,从来都是活一时是一时,未来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奢望。而且他对于把薛家变成一流世家并没有任何兴趣,他现在从军,一来是报答薛家夫妇养育他的恩情,二来就是想要爬得更高,利用手中的权势去寻找他的搭档,他对于文官那些绕弯弯绕绕没有兴趣,也就只能从军了,这三来则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杀戮,末世打在他身上的烙印已经深入灵魂,深入骨髓的嗜血叫嚣着,渴望鲜血的洗礼。 薛蟠一直克制着心中的渴望,这里不是末世,这里没有源源不断好像永远都打不死的丧尸,也没有那种污浊到让人忍不住想吐空气,也不像基地的防御罩中到处都弥漫着消毒水那惹的心烦的味道。 这里的人都好好的,这里也很美,薛蟠不想破坏这里,他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渴望,但是吃胖发现他以为傲的意志力在这种渴望面前完全不值一提。所以最后他选择了从军,那是他唯一可以正大光明杀人的途径。 但是从军也意味着他要踏上政治舞台,要与那些惹人厌烦的政治斗争缠斗,不过比起心中已经平复的杀人*,这些副作用就可以勉强忍受了。 不过说道成亲,他想起昨日他偷偷的跑到穆王府偷看的那个少女,她很美,性子也温柔,像这样的美女在末世绝对轮不到他享用,甚至他能见上一面都难,但是现在这样的美人却归属于他。 想起他在女四书当中看到的三从四德,薛蟠的心中不禁满意的笑了,他非常满意现在女人的地位,这意味着,他未来的妻子只是他的附属物,永远不会背叛他,她的未来,她的一切都必须依靠着他。 这很好! “看来蟠儿是很满意这桩婚事啊!”看着薛蟠嘴角微微翘起,王子腾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当年他夫人未过门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期待过未来与他相伴一生的佳人。 薛蟠故意低下头,看起来像是害羞的模样,而屋子里的另外两个男人看着薛蟠青涩的表现,忍不住相视一眼,抚须大笑!这小子平常都是一副成熟的不得了的表现,现在倒是难得露出与他年纪相符的表情。 王子腾和薛老爷子心中更加满意,虽然他们并不在乎薛蟠是不是喜欢他未来的妻子,对于他们而言女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若是对嫡妻不满意,只管面上敬重放着就是,只管挑一些自己喜欢的女子纳做通房小妾也就罢了! 可是薛蟠到底是他们的心疼的小辈,他们自然是希望薛蟠不仅是事业上得意,更能够家庭美满早生贵子,早一点生出几个胖娃娃来让他们抱着才好。 王子腾当下就订好好了去穆王府拜见的日期,虽然他们自觉薛蟠是一等一的好儿郎,穆王爷也透露过些许意思,但是到底是穆王府择婿,还需要穆王爷和穆王妃相看一下才能下定决心! 不过他们都对薛蟠抱有信心,像这样的好儿郎穆王府还看不上的话,只怕穆王府的那个郡主这辈子都不要再嫁人了! 第146章 薛蟠9 “我下个月就要出京,等过两天你把京城中的亲戚都走访完,我就带你去穆王府拜见王爷,然后我再带着你去我在兵部的几个同僚家中拜访一下,为你引荐一二,无论你以后是留在边城还是回到京城,都要与兵部打好关系,不过多亏了你前些时候替我分析局势,我直接退出了兵部尚书的争夺,现如今不仅得了九省统制这个肥缺,还得了刘尚书的人情。老刘到现在还以为我是顾及着他才放弃了这次机会,一直说要报答我,正好,这不是有报答的机会了吗?” “这也是舅舅自己能够体察局势,当机立断,从中斡旋,不仅没有损失,反倒利用正是机会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和刘尚书的人情,换成外甥我也不过是单纯退出而已,哪里能像舅舅这般做的如此周到!” “这是你年轻,没什么经验,等过几年你历练出来也就好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向来不爱听咱们这些老头子念念叨叨的,不过我还是要嘱咐一句,多听听老人的话,没错的!” “多谢舅舅教诲,蟠儿知道了!”薛攀立刻垂手站起应是,心里却觉得十分窝心,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亲情。 上辈子他稍微幸运一些,出生的时候已经是末世十几年以后了,比起那些赶在末世出生,随时性命不保的幼儿,最起码他可以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但是父母双方不过是为了完成基地交下来的任务,因为父母双方都是异能者的话,孩子也极有可能觉醒异能,为了得到任务的积分,他的父母甚至没有结婚就打算生下他。 之后母亲怀孕,生下了他,在他五岁的时候觉醒异能,父母便拿到了任务的积分,之后立刻便分道扬镳,把他交到异能者学校。 虽然异能者学校照顾他们的老师都是水系和木系的异能者,生性温柔,然而异能者学校的学生最起码也有成千上百,而老师也不过才十几个,即便是对他们十分细心周到,也很难能够顾到每一个幼儿。 从小到大能够一直陪伴着他的,便是他的搭档。他是木系异能者,在末世十几年之后,大家对于异能不再是一知半解,科学院的研究者们已经对异能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木系异能者也不再像末世开始的那段时间只能作为后勤,只要手中有种子,木系异能者便可以成为战场上的多面手,可攻可守可控,甚至可以变成奶妈。 当然相对来说单论攻击力的话,木系异能者肯定是比不上火系金系这种单纯攻击的异能,为了更好的发挥异能者的战斗力,基地将异能者按照五行进行分配,而作为木系异能者的他在刚进入异能者学院的时候就被分配到一个搭档,一个火系异能者。 或许真的是五行相生,木能生火,他与搭档相处的很融洽,从五岁开始他们便在异能者学院一块儿学习,一直到十六岁成年他们毕业,他们两个成立了异能者小队,一起外出基地击杀丧尸和异兽。 末世当中,信任是最遥不可及的感情,然而他们却互相信任的对方,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他们是最好的兄弟! 然而兄弟之情永远替代不了父母给予的亲情,有时候在图书馆中看到书本上描绘的父母,他也曾幻想过若是他生在末世之前是否也会有一双爱他的父母,然而这种伤风悲秋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末世容不得这些。 但是薛蟠从来没有想到过,人或许真的有投胎转世,而他可能是偷渡过来的。这一世很好,没有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危境,也没有随时可能吃不上饭的担忧,在这里他可以放心的睡下,他可以吃到无限的美食。 最重要的是这里会有担心他的长辈,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他还没有找到他的搭档。 与王子腾又谈论了一些仕途上的事情,王夫人那边便派人过来说是要摆饭了,三人便又移动到王家的客厅,因为没有外人,一家人是在一块用餐,并没有男女之分,饭桌上也没守食不言的规矩,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 用过饭,薛家一行人又在王家呆了一段时间便告辞而去,回到薛家宅子,薛夫人和薛宝钗又忙着收拾房间,其中忙碌自不必说。 待到第二日,早饭用过他们便坐着马车来到了荣国府。 荣国府已经得到了他们要来的消息,远远看着马车过来,守门的小厮便赶紧跑进去通知里面的主子,其他人也赶紧打开侧门迎人。 王夫人自然是已经迎过了二门,早早的接着他们,一家人便又在二门分开,薛夫人与薛宝钗去后院,他与薛老爷子前头书房拜见贾赦与贾政。 贾政原还以为自己这个外甥只是一个只知道动武的莽夫,却没想到一番谈论一下,他才发现他这个外甥在文才上竟然也不输于那些饱读诗书的举人们,这个发现让贾政捶胸顿足,哀叹这样一个好苗子竟然走上了歪路。 这话听的贾赦在旁边直咳嗽,哪有这样说话的,没看旁边薛老爷子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吗。 好在薛老爷子经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人,他一眼看出贾政就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这话虽然说的不好听,却也没有恶意,薛老爷子十分有涵养的忽略掉贾政的话,与一旁的贾赦谈天论地起来,贾政见薛老爷子已经有贾赦招待,他便心安理得的与薛蟠谈文论道起来。 一直到贾母房中派人来请薛蟠过去说话,贾政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了薛蟠,还一直拉着薛蟠的手让他日后经常过来,倒是贾宝玉的脸色不太好看,若不是顾忌着贾政在这里,只怕早已经不耐烦了。 一离开贾政,贾宝玉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他也不知道掩饰,只是孩子气的摆了一个脸色给薛蟠看,也幸亏薛蟠曾经读过红楼梦,知道贾宝玉的秉性,若是换了一个人,只怕早就生气了! 走了一会儿,来到了贾母的院子里,进去之后便是磕头行礼,互相寒暄。薛宝钗和林黛玉的姐妹们并不在贾母跟前,而是在隔间里,他们十分喜欢薛宝钗带来的新奇玩意,贾母等人也看出他们的意动,也就不将他们拘在跟前,让他们自去玩耍去了。 贾宝玉拜见过薛夫人,就想往隔间窜,薛蟠立刻拉住他道:“宝兄弟急什么,咱们表兄弟好容易见一回面,难道不应该好好说会儿话吗,你往里面去干什么,那帮丫头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贾母听到薛蟠的话,立刻喜笑颜开道:“蟠儿说的有理,你们两兄弟正应该好好亲香亲香,你们俩自去玩去吧,别在我们这帮老东西跟前,也省得你们厌烦!” “老祖宗,跟在您老人家跟前才好呢!”贾宝玉扭糖似的扑在贾母怀里,一边撒娇一边道:“好容易来个姐姐,老祖宗让我去跟姐姐说说话不好吗!” 贾母虽然一向宠爱贾宝玉,但是在大面上却有自己的分寸,薛蟠乃是四大家族下一代中的佼佼者,又有王家支持,他本身也有能力,未来可期。而贾母也深知贾家如今的境况,子孙后辈中无一人可托付,唯有宝玉还有些希望,只是宝玉到底是二房,不是承爵的大房出生,老大又被他压制狠了,若是她去了,老大绝对不会容许二房在荣国府待下去。唯一能改变这个局面的,便是宝玉能够立刻崛起,只手撑起贾家,方才能够压制老大,继续掌控荣国府。 然而如今宝玉这个性子,这个目标对他来说却有些难了,所以她也只能替宝玉寻找外力支持。不过好在薛蟠有能力,与宝玉又是姨表兄弟,若是能够让宝玉与薛蟠打好关系,将来薛蟠必然是会支持宝玉的。 想到这里贾母的眼角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隔间,这薛宝钗倒是个不错的女孩,性情贤淑,人也周到,虽然出身低了些,但是有一个好哥哥,这未必不是宝玉的良配,只是还有个玉儿。不过好在这些孩子年纪还小,还可以略等几年,让她再看一看。 “好孩子,你大哥哥好容易来一回,你该去陪陪你大哥哥才是,这才是待客的道理!” 贾母的话略有些严厉,王夫人自然不想看自家儿子受委屈立刻道:“蟠儿不是外人,哪里说什么待客的外道话,让宝玉带他到外面的炕上好好说说话,不好吗?” 贾宝玉的性子本来就软,一听贾母和王夫人都反对,也只好应承下来,薛蟠并不在意这些,只带着他到外间去,也不与他谈论诗书五经,只说些奇闻杂谈,薛蟠本就是博闻强识,上辈子他在闲暇之时也十分喜欢看书,常到图书馆去一待便是一天。 图书馆虽然遭到了破坏,但是后来收集而来的图书却是五花八门,也让薛攀的见识也是又杂又多。其中随便挑选几个故事,就把贾宝玉哄得一愣一愣的,待到开饭,贾宝玉还颇为留恋,与薛蟠也抛开了原先的不待见,对他十分热情。 这让贾母和王夫人都十分满意。 第147章 薛蟠10 “宝姐姐的哥哥可真聪明,他知道的特别多,而且也不像外头那些读书人一样,张口闭口功名利禄,实在是个难得的妙人。” “最难得的是薛家表哥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都统,而且身上还有个四品的爵位,端的是青年才俊。” “三妹妹说这干什么,你何时也沾染了外头那些俗气,咱们交往看的是人品,看的是才气,何时也看那些身外之物了?” 贾宝玉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探春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不过却强制压了下来,在这个家中,最宝贝的自然是贾宝玉,在宝玉面前,她们都要退出一射之地,若是惹恼了宝玉,只怕王夫人和贾母都要找他不痛快。 探春闭口不言,自去找迎春下棋去了,林黛玉赶紧岔开话题道:“薛家哥哥一向很好,我还记我五六岁的时候他曾借住在我家,还经常给我带外头的小玩意,我念书时有不会的问题都会去找他问,他什么都知道。” 黛玉这话立刻引起了屋子里几个人的注意,探春眼前一亮,立刻追问道:“林姐姐认识薛家表哥?” “你们忘了我家也在江南,薛家哥哥从小就爱游山玩水,当时他去姑苏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一二岁,薛家伯父怕他在外面,不安全,特地写信给我父亲让我父亲照看他,所以他便寄住在我家有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人家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来薛家表哥见多识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探春的感叹引起了贾宝玉的共鸣,他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只恨当时我年纪小,不能跟薛家表哥一块儿游历天下,若是能看遍大江南北、访遍名山大川,岂不快哉?” 他这话其他人听了还倒罢了,林黛玉却忍不住嗤笑道:“你也别说看遍名山大川了,便是京城,名胜古迹有的是,你在京城也住了十几年,可有把这京□□地都看完?” “他向来惫懒,一提起出门便推三阻四,一心窝在后院,哪里是能出门的人?他也就现在感叹一会儿,转眼就忘!”迎春忍不住打趣道,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示意探春,探春心中一软,知道这是迎春想借机会让她出气,这话是黛玉引的,宝玉绝不会生气,而且若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也不会生气,而王夫人只会记恨林姐姐,绝不会惦记他们。 对迎春露出一个笑容,探春这才道:“你天天窝在后院,若不是打小看你长大,我还知道我又多了一个姐妹,而不是兄弟呢!” 探春这话说完便暗悔自己说的太过,赶紧补救道:“你好歹也出去多见识见识,结交些人脉,日后对你大有裨益!” 贾宝玉最烦的就是听到这种话,他正要开口反驳,而一向不爱劝他关注经济仕途的林黛玉这时突然也开了口:“平日你教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叫你出去也不过是喝酒玩乐而已,所以我也不常劝你出门,只是薛家哥哥却是个好的,若是你能跟着他学学他的为人处事却是极好的。” 贾宝玉想一想薛蟠谈话间便让人如沐春风,说话也风趣,若与他相伴游玩,未尝不是一件趣事,而且这件事还是林妹妹劝他的,若是换了别人,他必然是不听的,只是林妹妹一向是脸硬心尖的,若是他在这里驳了林妹妹的话,只怕又要是一场气生,想到这里,他便道:“若是薛家表哥倒还能够相交一二,那我明日就去找薛家表哥去!” “平时说你无事忙,你还不信,薛家初到京城,只怕还要去拜访亲戚朋友,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招待你。你不如过几日等薛家闲了。薛家表哥到时必要邀请他的朋友小聚,你到时候跟薛家表哥一块儿,岂不便宜!” “还是妹妹想的周到,一切就都听妹妹的!” 至此,贾宝玉便时常去寻薛蟠,薛蟠也有意无意的常常带上他,虽然贾宝玉有时口无遮拦,但是贾家的教养还是在的,大体上规矩绝对不会出错,而且他人生的俊美,若是当做花瓶欣赏倒也赏心悦目。他眉眼间还是一团孩子气,若是说了什么惹人不高兴的话,大家看在薛蟠的面子上也就把他当做童言无忌,不会放在心上。 一时间,贾宝玉倒跟着薛蟠认识了不少人,每每回家一说,贾母和王夫人都只有高兴的份,便是连贾政见了他也不再一味责骂他,反而好好嘱咐他让他多跟着薛蟠见见人,多累积一些人脉,这倒让贾宝玉有了意外之喜,越加喜爱出门了。 “我看你现在越来越有教养嬷嬷的架势了,天天给人带孩子呢!”大街上两位英俊青年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来,他们身姿利落,面容俊美,惹得一旁的小姑娘小媳妇们都忍不住偷偷的拿眼偷瞧。 薛蟠看了他一眼道:“现在找到个练习的,待宝钗生了孩子,到时候我这个做舅舅的带!” 薛蟠很喜欢小孩子,只可惜末世小孩子太过难得,而且为了保证幼儿的生存率,基本上长到一二岁的时候基地就会把幼儿带走,集中在学校里养大,外人很难看到小孩的。 一想到自己会有软软糯糯的小朋友可以养,近日十分烦心的薛蟠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齐周源闻言立刻警惕的看着他道:“那是我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啦!要想带孩子自己不会生吗!你可别打我未来孩子的主意!”说完,他又忍不住得意洋洋的道:“周王叔已经回来跟我说了,他已经跟岳父岳母大人定下了日子,趁着我还在京城的日子下个月就定亲,再过两年就能够成亲,到时候我绝对要生的多多的,馋死你!” 自打他遇到薛蟠之后,事事被他压一头,好容易有件事他们能压薛蟠一头,由不得他不炫耀一番! “你别忘了,我是宝钗的大哥!我不成亲,你也别想成亲!所以我绝对会在你之前成婚,孩子也绝对会在你之前生!” 齐周源这才想起来此事,他想了想,到底还没有放弃打击薛蟠的机会:“生孩子这件事可不是看成亲的早晚,而是看男人的能力!像你这样的生瓜蛋子,可不容易啊!要不要我教你两招?” “看来你是很有经验了?” 面对薛蟠阴测测的质问,齐周源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正是他的大舅子,脸色立刻一变,露出惨兮兮的笑容,讨好道:“我这不是,一顺口就胡说了嘛,你可别当真了啊,千万别乱说!!” 薛蟠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些,末世当中乱的很,对于感情大家大多只是图个痛快,因为说不准明天你的恋人就会死掉,所以他向来没什么忠贞的观念。而这一世又是处在男权为主的封建社会,对于男人,只要事业有出息,而对于嫡妻只要保持足够的尊重,至于通房和小妾大家基本上都没放在眼中的。 当然这件事若是换成别的男人薛蟠不过是当做一件风流韵事听过就罢,然而齐周源是他的妹夫,嫁给他的人是他的亲妹妹。 薛蟠在这里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薛宝钗,薛宝钗对他嘘寒问暖,照顾周到,而且薛蟠看过原著,他心里总觉得以薛宝钗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看不出荣国府就是一个火坑,但是她仍然毫不犹豫的拼掉自己后半生的幸福跳了进去,为的便是薛蟠这个哥哥。 当时看原著的时候薛蟠就很羡慕这种为了亲人不顾一切的感情,也许正是因为他现实中无法拥有这种感情所以他才羡慕,而现在,他穿越到了薛蟠的身上。在感受到薛宝钗对他的关心之后,薛蟠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薛宝钗让她这一世快快活活的! 凉凉的看了一眼齐周源,尤其是他下面的某块肉,在齐周源胆战心惊的眼神中薛蟠突然笑了,这让齐周源越发紧张,他下意识了在马上耸了耸身体,夹紧了腿:“你…你…干什么?薛文龙,你…你可不能乱来啊!这可关系到你妹妹后半生的幸福啊!” “最好刚才是你胡说,否则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的!” 这句话一说,齐周源立刻就放松下来他了解薛蟠,薛蟠这样说意味着这一次放过了他,他赶紧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是胡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我爹当初削爵就是因为宠妾灭妻,好好的一个侯爵到我这里直接削了一等变成了子爵,而且我小时候没受那个狐狸给的的委屈,我是万万不会再犯这种错误的!你只管好好的把妹妹放心的交给我就是了!” 薛蟠得到他的保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当初他之所以挑选中齐周源,这方面的原因就占了很大一部分,而且这其中也没少他利用精神力给齐周源下的暗示,只要他一天还活着,只要他的异能还在,那么齐周源是绝对不会背叛薛宝钗的。 第148章 薛蟠11 “都统大人!都统大人!” 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喊声,薛蟠和齐周源立刻拉住了马,停在原地,等候身后的人追上来。 “如何了?莫非是有消息了?”齐周源急切的问道,薛蟠脸上也露出了不一样的神采,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往前倾,看起来对来人口中的消息也十分感兴趣。 “两位大人,消息已经传过来了,还请两位大人到王爷那里,这里毕竟人多口杂,不是讲话的地方。” 两人点点头,也不再废话,跟上来人就立刻前往九王爷府。 而此时的九王爷府却显得格外不一样,尤其是书房,更是难得的肃穆,书房里此时汇集了大青最有权势的几个人。 薛蟠和齐周源刚走进去,立刻下跪:“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参见四王爷!参见九王爷!” “赶紧起来吧,不用行礼了!先来听一听事情究竟如何!” “是,王爷!”听到宝亲王的话,两人立刻站起来,主动走到一边站着,这时前来汇报消息的人立刻上前道:“从前些日子薛大人给奴才们递了消息之后,奴才就一直密切关注荣国府,果然在荣国府外发现了那一僧一道的踪迹,只是奴才们无能,一直未能够跟上这两个人,每一次都被他们甩掉。幸亏薛大人这几天一直带着贾宝玉出门,让这两个人不得不冒险露出更多的迹象,这才让奴才们有机会筹备,发现了两人的踪迹。” “这两人的画像可有送到各大寺院、道观?” “已经送去了,各大寺院和道观也都过来回话说并无这两人,倒是清越寺的九庄大师回话过来说曾经在山中偶遇过这两个人,与他们论过道,这两个人也都是有道行的,道行还都不浅,所以询问陛下是否需要他们出手?” 庆云帝想了想,到底还是为了更稳妥一些,点了点头:“去多请几位过来,这件事就交给小九办罢,他在外面交游甚广,知道哪个大师是有真本事,哪个是惯爱装神弄鬼的,要找几个有真本事的,可别到时候那几位大师一出手还比不上那两个妖孽,丢的可是皇家的脸!” 九王爷还未高兴皇帝将如此轻省的活计交给他,却不想皇帝又开口将此事与皇家的脸面牵扯到一起,一旦涉及皇家脸面,便是小事也成大事了,这让他不得不放下轻忽的心思,郑重一些了! “父皇这两个人或许与白莲逆贼有关,倒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引出他们背后的人。” “你当朕不愿意吗,只是这里毕竟是京畿重地,一举一动都要受人关注,若是在这里闹出事来,只怕会引起天下震动。而且,白莲逆贼这些年一直谋划着想要将势力深入京城,只是被朕拦着进不来罢了,而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或许会成为白莲教利用的机会,朕是情愿稳妥也不愿意给白莲教机会的! “父皇这才是老谋深算,儿臣的做法稚嫩了!” “你还年轻,做事不周密也是情有可原,再过几年也就好了!” 庆元帝的声音越发和煦,九王爷在下面不屑的撇撇嘴,就他这个四哥,城府一向极深,做事也向来以缜密闻名,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漏洞,也不过是在父皇面前买买蠢,讨父皇欢心罢了! 教导完宝亲王,庆元帝便又开口吩咐:“那两个人也不知究竟会什么法术,若是丧心病狂,说不得要伤及城中的百姓,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他们在城外的落脚点了吗,那就打铁趁热,小九你今天便将京城附近有名的几位高僧和大师接过来,到时候由文龙还有周源带着兵马前去剿灭这两个逆贼,最好查清楚他们是否与白莲教有没有关系,知道吗?” 几人齐声应是,晋元帝看到他们志气昂扬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又吩咐了几句这才悄悄的离开了九王爷府。 至夜,一行人马悄悄地出城,前往京城郊外的一座破庙。 “你说咱们要不要去那些高僧那里求一个护身符呀,谁知道那两个逆贼会有什么邪术,若是真刀实枪的干,我是不怕的,可那些法术之类的,我就有些怵了!” 齐周源的话得到薛蟠身边的几位副将的认同,薛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这倒是我没考虑周全。不过你们也不必去求什么护身符,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大师们估计也没有心思为你们画,你们下去传我的命令,就说是我吩咐的,到时候见机行事,只管让那几位大师们和那两个逆贼对上,咱们只在一边坐山观虎斗就是了!还有那个贾宝玉,只怕是这两个逆贼的目标,若是不行就把贾宝玉放到那几位大师哪里,到时候那两个逆贼必然会直冲这几位大师而去,咱们只管保全自己就是了!” “这…”齐周源有些犹豫,“这会不会有些不太好,若是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要如何?” “放心吧,陛下巴不得他们狗咬狗,最好能够同归于尽才好!” 薛蟠身边的这几个人并不是愚昧的百姓,也不是后宅的妇人,自然不会去相信那些飘渺的神灵,更不会相信皇帝对于这些宗教流于表面的态度,他们清楚地知道,若是有机会,皇帝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消除这些宗教,让皇权更加壮大,所以他们都赞同的点头。 “不过就怕京郊大营的那些卵蛋们到时候手忙脚乱,失了方寸!到时候可别带累我们!” “就是,这帮胆小鬼天天缩在京城里,只怕连血都没见过吧,若是真打起来他们说不定连自己手中的刀都举不起来呢!” 几个副将听了都哈哈大笑,他们都是跟在薛蟠身边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个个都是浴血奋战,几次三番死里逃生,在战场上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随时都可能回不来的,与京城这些养尊处优的花架子完全不同。 尤其是京城这帮人都眼高于顶,把他们当做乡底下来的,一副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特别让人火大,若不是大人一直约束他们,他们早就想法子教训教训这帮软蛋了,让他们知道厉害! 薛蟠笑了笑道:“这你们只管放心,咱们带来的那帮人哪一个不是久经战场的老兵,论到如何在战场活下来的本领,只怕你们还不如他们呢!” “大人这话说的对,那帮老油子见机不对,只怕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咱们可不用替他们担心!” 这话又引来众人的一阵大笑,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到了破庙,而众人远远地见到了破庙的身影,就已经安静下来,不用薛蟠吩咐,他手底下的几个副将就各自带领一队人马悄然无声的绕到破庙后,将这座破庙包围起来。 看到手底下副将发来的信号,薛蟠便起身走向马车:“几位大师,我们的人马已经就位,接下来就看几位大师的了!” “放心吧薛大人,一切就交给贫僧了!”几位大师出马上下来,为首一人对着薛蟠露出慈祥的笑容,这位薛大人是近几年难得的青年才俊,又十分得皇帝欢心,是个很好的拉拢对象,听说她的母亲是荣国府王夫人的姐妹,王夫人向来信佛,不知道从他的姨妈入手能否获得这位薛大人的好感。 低着头跟在几位大师身后,薛蟠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手掌藏在衣袖中,几粒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种子在他手心翻动,这两个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前几年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对父亲动手,若不是他早早的为父亲调养好身体,只怕父亲就撑不到他回来。 那时若不是他们逃的快,而他又不敢太过施展,他早就将这两个人给杀了! 原以为这两个人受了教训,应该老实一段时间,谁知道上个月他们又在英莲之事上动手,幸好他早有防备,否则又会像原著那般他背上一个杀人犯的名声。 这两个人还真当他是病猫不成,看来不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这两个人是不会老实的了! 几次三番对他动手还能活下去的还真没有几个,他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便如末世当中,只要有人得罪他,他总会想法子报复回去,而这两个人也必然要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薛蟠正想着事情,前面传来骚动的声音,他几步走上前躲在几位大师身后,就见那两个人冲出破庙,而他们身后则跟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的出现让薛蟠的身体如同雷劈一般怔在哪里,怪不得他一直找不到人,原来在这里! 第149章 薛蟠12 “文龙,怎么了,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齐周源在前面小声的叫道,这个薛文龙,要发呆什么时候不行,怎么偏偏赶到这个时候发呆,前面都打起来了,看起来战况激烈,这个时候还不赶紧按照之前所说的那样躲开这群大师,他还偏偏就待在那群大师后头,万一被波及到,要他如何对岳父岳母交代? 已经发现自家搭档就在战场当中,薛蟠自然不会像之前说的那样故意躲开了,但是他却没有贸然冲上去,末世各色五花八门的异能漫天横飞,他什么样的状况没有见过,久经末世的他也不会像楞头青一样直愣愣的冲到里头,他现在还需要研究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家搭档到底是自愿还是非自愿的跟着两个人混在了一起,亦或是他有什么打算,若是自己贸然过去,打乱了他的计划,岂不是弄巧成拙? 薛蟠绕过前面正在于那两个人互相攻击的几位大师,悄悄的来到人前靠近他家搭档的地方,他随着人群走动不断转移自己的位置,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肖沅的正前方,作出他们惯用的手势,薛蟠确定他家搭档肯定是清楚的看到了他做出的动作,但是却没有给予他回应。 这不应该!无论他是自愿还是非自愿,只要他还记得自己必然会给出回应,难不成是什么狗血的失忆?又或者是他现在根本做不出动作? 薛蟠越加仔细地观察着肖沅的脸色,月色朦胧,寺庙周围的树影斑驳,隐隐约约的,但是他仍然借着这淡薄的月光看清了肖沅的脸色。 肖沅的脸色木然,乍一看完全不像一个活人的脸,尤其是在这月色之下,越发惨白,倒像是已经失去了活力的尸体一般,若是猛然被人看见,大约会被人当成鬼魂,只怕要将人吓死。 他的四肢也十分僵硬,虽然还在有着动作,是他惯用的军体拳,但是一举一动间都失去了往日的勇猛和气势,只有被人操纵的僵硬。 但是他的眼神却十分灵动,不过是一个眼神,但是他与肖沅之间的默契已经让薛蟠完全理会了肖沅的意思,他被人控制了! 薛蟠不是没见过控制人的手段,在末世中精神异能者是最为棘手的一种异能,在末世前期,他们只不过是被当作雷达一般,用于探测周围的环境,但是当精神异能升到高阶之后,他们便拥有了操纵别人的能力。 薛蟠就曾见过一个十分强大的精神异能者控制着数十个普通的异能者,而且他的操作非常精细,甚至能够细化到每一个人手中的动作,他一个人完全抵得上一支异能小队。 从那之后,薛蟠便不敢再小觑精神异能者。 拔出腰间的刀,欺身而上,薛蟠迅速贴近肖沅的身边,他已经习惯了肖沅的动作,这种对练对他们来说乃是日常,不用思考他就知道该如何接下肖沅的动作,游刃有余地与他对打,薛蟠低声道:“被控制了?” 眼睛转动了两圈。 轻笑一声,满意的在肖沅眼中看到了不满,薛蟠这才道:“杀了他们,你应该能够恢复吧!” 眼睛再次转动两圈。 立刻,薛蟠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肖沅,直奔那一僧一道而去。 “薛蟠,你干什么,赶紧回来!” 齐周源的呼喊声在他身后响起,而那几位大师也不由得惊叫道:“薛施主,赶紧回去!” 薛蟠却恍若未闻,动作越发迅速,如同飞燕一般略向那一僧一道的方向,而那一僧一道注意到了往他们这边来的薛蟠,相视一眼,抛下对他们互相攻击的几位大师,转头奔向薛蟠而来。 那几位大师原本与一僧一道战的不相上下,此时不想这两人竟还有余力脱身,一时间竟失了方寸,慌乱起来,没来的及拦住这两个人,只能慌忙的跟在后头,十分滑稽。 薛蟠见了不觉冷笑一声,就这种水平,若是在末世只怕早就成了炮灰罢。刚刚看到那两人的动作就该升起警惕之心,而他们却恍若未见一般,不得不说战斗意识太差了,便是连末世里几岁小儿也不如。 那两个人的水平倒是不差,尤其是对比那几位大师的情况下,不过比起薛蟠来就差得远了。 新仇加旧恨,薛蟠对上他们毫不客气,不慌不忙的躲开那边两人扔过来的法术,速度不减,仍是向两人冲过去。 那两人见薛蟠如此行事只当他是年少轻狂,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来,自打这个人出现几次三番坏他们好事,若非他的出现,一切还都在正轨,而他们也不用直面警幻仙子的责问。 在靠近两人的时候薛蟠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桃木剑,而薛蟠却不闪不避,直愣愣的仍往上冲,像是被吓傻了一般,而那两人嘴角的微笑越发清晰。 “这薛蟠该不会吓傻了吧,他的功绩真的是自己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该不会又是弄虚作假吧?” “不可能!军中之人最重实力,王子腾固然能够照拂他这外甥一二,却无法改变他人的想法。那些随他进京的士兵看薛蟠的眼神全是崇拜,这绝非弄虚作假可以做出来的。” “可是你看他现在的表现,这真的是百战百胜的将军该有的表现吗?” 不是九王爷故意找茬,而是就连他们这些外行人也看得出薛蟠的表现不尽人意,现在更是吓得直往人刀口上撞,随他们而来的绣衣卫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不屑嘲讽的表情。 四王爷邹着眉头,没有再说话,虽然他心中觉得薛蟠的表现不该如此不堪,但是薛蟠的表现却真的教他无话可说,不说现在对上这一僧一道的拙劣表现,单论他刚刚不顾阻拦脱离队形的事情就已经不能说是一名优秀的将军该有的表现了。 四王爷口上说着不可能,可他心中却也开始嘀咕起来,这薛蟠真的没问题吗? “老天!是本王眼花了吗!” 老九的一声尖叫拉回了他的思绪,再次把注意力引到场上,四王爷就看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薛蟠在冲向那一僧一道,快要撞上那一僧一道手中的桃木剑时突然一跃而起,从那一僧一道的头顶跃过,跳到了他们身后,而这时薛蟠身上突然冒出一阵绿色的光芒,继而一株绿色的藤蔓在一僧一道的脚下蓦然长大,迅速的缠绕在两人的四肢上,让他们动弹不得。 还不等这两人回过神来反击,一支坚韧的藤条就从藤蔓上分离出来直直的插向他们的脑袋。 这是薛蟠的习惯,丧尸属于打不死的小强,除非脑袋炸了,否则那怕胳膊大腿都没有了还要死命挣扎。 一场战斗就这样迅疾的如同闪电一般结束了许多人还未曾回神,就连四王爷这种以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色著称的面瘫王爷此时也不免露出惊诧的表情,久久不能回神。 这个薛蟠究竟是什么人! 第150章 薛蟠13 “呼呼,幸亏我们早就留有后手,要不然这回真的栽在这了。”距离破庙不远处有一个小山头,一个穿着破烂僧袍的癞头和尚对着躺在地上的坡脚道士十分庆幸的道,“还是你早有远见,提前准备好替身术,才叫我们得以脱身。” “当初找到那小哥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你看他的身手,还有他的术法,怎么看都不像这个世界的人,我便猜着他可能是别的小千世界过来的,所以在控制住他之后我便搜索了一下他的记忆,发现他还有一个同伴也一块过来了,后来遇到薛蟠事变,我就猜着他那个同伴只怕是附身在了薛蟠身上,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猜着了。” “你一向聪明,要是换了我,只怕真要留在这里了,不过他们到底使用的是什么术法,便是木系灵根也没有像他这般的吧?”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们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与咱们的术法十分不同也是应该的,怕就怕他一味咬住咱们不松口,幸好我把那小哥留在那里应该能阻一阻他的步伐,走吧,咱们还是赶紧逃走,免得那人追了上来。” “逃走?往哪里走?现在眼见着这个计划就要失败了,到时候警幻仙子怪罪下来,那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可恨那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紧要的时候。” 跛足道人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缓了口气,这才坐了起来对和尚道:“现在还没有到绝境的时候,你可不要说丧气话。我看那小哥脑子里的记忆那人并不是个悲天悯人的,恰恰相反,他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若非我等触及他的底线,只怕那人绝对不会干涉我们,或许我们能与他合作也未可知。” “但是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几次三番的惹到他了吗?他能够静下心来跟我们谈一谈?” “只要利益足够,有什么不可以谈的呢!你踏上修仙之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称得上见多识广,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习以为常?” 和尚听了道人这话,不由得叹息一声道:“我还未入门之时只以为修仙之人皆应是两袖清风,不食人间烟火,但我自己入了门之后这才发现那不过是骗骗凡人,若论起里面的勾心斗角只怕比凡人的皇宫里还要复杂,我便以为这就是极限了,谁料想,在接触那些仙人之后才发现修仙途中的勾心斗角在仙人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若论起算计一事谁也比不上那些仙人呐!” “谨言!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仙人的手段,说不得现在就有哪位仙人正关注着我们,万一被他记仇,岂不是不妙?” 和尚却摇了摇头,浑不在意的道:“这却是你太过小心了,这不过是一个小千世界又是如此贫瘠,哪里会有仙人把注意力放在这里呢?更何况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不暴露出去,想必这个小千世界已经被大能给屏蔽,轻易不会让人发现。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如何入侵这里小千世界的,按说他们的能力虽强,但是却强不过大能,莫不是背后有什么阴谋?” “管他阴谋阳谋,我们只管把自己的事情做完就成,这些仙人们背后事情绝非吾等能够涉及得了的,咱们只需按照吩咐行事,然后从警幻仙子手中拿到好处,就安安心心修我们的仙,别多事!” “好吧,都听你的!既然要跟他谈,那我们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他引出来好好谈一谈吧!” “不成!”跛足道人摇摇头,那薛蟠虽是个看重利益的,但是若是遇到他们弱势,那薛蟠绝对不会吝啬于动动手把他们碾死,“咱们凡事以自保为先,先回去好好养伤,待身上的伤好之后咱们去找警幻仙子,向她寻要一些好处,毕竟咱们这是为她做事,这代价自然也要她出!” “警幻仙子能同意?” “为何不同意?警幻仙子唯一的目的便是补天石,只要补天石的计划没有出错,那么其他的地方警幻仙子都可以妥协。而那薛潘的底线则是咱们控制住的小哥以及薛家人,贾家应该不在他保护的名单上,所以归根到底,他们的目的并没有冲突。” 和尚回想了一下往日警幻仙子的行为,到底还是觉得道士的话说的有道理,所以便只有点头的份:“既然你已经有了计划,那么一切就由你拿主意吧,我只听你的就是!” 破庙前方,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被藤蔓穿刺脑袋的一僧一道在他们面前变成了木偶,从藤蔓的缝隙中掉落在地上。 薛蟠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好一招金蝉脱壳,跑得倒快。” 薛蟠作势就要追,却听到肖沅那边传来了众人的呼喊声音:“快拦住他,快拦住他!薛文龙快过来,这人要跑了!” 薛蟠转身过去一看,就发现肖沅不知为何突然发狂一般向东边跑去,若不是众人阻拦,只怕现在他已经脱离了控制,不过即便是众人已经尽力施为,却也只能勉强让肖沅陷入在众人围困当中,但是距离他逃脱已经不远,比起那一僧一道当然是自家搭档更重,薛蟠当即便放弃追逐那两人的打算,直奔他家搭档而去。 见薛蟠过来,众人不由自主的退避开来,不知为何,明明薛蟠与原来一般无二,但是众人却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惊人的杀气,让人胆寒,即便是那些跟随薛蟠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老兵们也不由得变色,比起这些稚嫩的没见过血的新兵,他们对于杀气更为敏锐,大人的身上的杀气突然变得十分浓厚,这种杀气绝不是杀上几十上百人就能够累积起来的,最起码要上万才行,但是一想起上万这个数字,他们心中都不由得颤了颤,看向薛蟠的脸色不由得开始畏惧起来。 薛蟠毫不在意他们的躲避,他在这个世上在乎的也不过是这两三个人而已,对于其他人,薛蟠是毫不在意的。 走到自家搭档身边,一伸手,一粒种子甩过去,一棵藤蔓迅速从土中钻出来,缠绕在他家搭档身上,而在藤蔓生长的过程中,在藤蔓之上开出了一朵粉色的花,花瓣颤颤巍巍地展开,正好就在他家搭档的鼻翼之下,从粉色的花朵中散发出一阵诱人的清香,众人都不由得开始陶醉,而最贴近花朵的肖沅晃了晃,扑通一下倒下了。 这一声立刻把众人惊醒,有糊涂的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也有敏锐的,看向薛蟠的神色更加不同。 薛蟠走向藤蔓,一伸手握住它们,藤蔓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枯萎,化成了一杆枯枝,而花朵也迅速结果,长成了一粒果实,落在了薛蟠手中。 将果实放入袖中,薛蟠一伸手再次握住藤蔓,手上施了一个巧劲,一甩手,便将肖沅甩到了他的马背上,借着他纵身一跃,也跳到了马背之上。 “你…” 齐周源走到马前却不知该说什么,现在他的内心还是蒙的,好好的大舅子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似的,让他手足无措。 薛蟠弯下腰拍拍他的肩膀,笑的一点儿事都没有的样子:“别担心,没事!你回去和两位王爷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一步,过几天就回去!” 说完薛蟠不等齐周源回答便策马扬鞭,调头就跑,只把齐周源一人丢在原地,恨不能立刻将他拽回来,这个薛文龙,走的倒是潇洒,他就不怕事情有个万一,牵连到他的宝贝媳妇吗? 第151章 薛蟠16 “原本我以为会看一场道士与和尚之间的大对决,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这回来值了!怎么?四哥,你不觉得这出戏很精彩吗?” “精彩是精彩,可是后续也很麻烦呐!” “这有什么麻烦的,这天底下奇人异士多的是,也不差薛蟠一个,更何况薛蟠有家有业的,身后更没有所谓的宗门,难道不比这些大师们更让人放心?” 四王爷却没有说话,九王爷眼睛一转,嬉笑着凑近四王爷道:“我听说穆王叔有意把女儿许给薛蟠,若是这桩婚事成了,薛蟠还得叫我们一声大舅哥呢,那这薛蟠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若是日后咱们关系亲密,多多走动,皇室岂不是也有自己的高人了?” “他给你送了什么礼?这么费力的替他说好话?” “那还真没有,就是看他顺眼而已。” “这件事不是本王能够决定的,咱们还是回宫报告父皇,看父皇的意思吧!” “那你说薛蟠还会不会回来?” “你不是说了吗,薛蟠有家有业的,他的父母都还在京城之中,他绝不会一去不复返的。我先去和齐周源说一声,让他将底下的士兵都带走,在父皇没有作出决定之前暂时不让他们和外人接触。” “那些大师难不成也要关起来?” 沉吟片刻,四王爷便道:“派人将几位大师带到一块,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让几位大师一块论论道,聊聊天不好吗?想来几位大师长年不能相见,也是十分想念的,本王正好给他们一个相见的机会,他们也只有感谢本王的份,九弟,你说是不是?” 九王爷瞪大眼睛看向四王爷,实在是被他无耻的话给惊呆,以至于他忍不住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无耻!” 四王爷听了之后却毫不在意,甚至一向冷峻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争夺王位的路上越无耻越能胜利,九弟的夸奖,本王收下了。九弟只管拭目以待吧!” 说完也不理九王爷,直接拍拍马屁股,从隐藏身形的地方走了出来,直奔齐周源而去。 “罢了,拭目以待就拭目以待吧,本王倒要看看你是怎么靠着无耻夺得皇位的!又是一场好戏,说起看戏,本王最喜欢了!”九王爷愣了片刻,复而又摇起自己手中的扇子,“听说玉香班的李老板孝敬给本王一个小戏子,名字叫玉涵什么的,身段也俏丽,唱腔也婉转,容貌更是十分难得,明日你将他带来给我老人家过过眼,若是好,就将他留在府中伺候我老人家,好容易盼到一场大戏开幕,本王便要静心待在府中好好看一场大戏!” “是,王爷!”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先不说这个,你九弟呢?他人又跑哪里去了?”庆元帝虽然口中说着难办,但是嘴角却露出了笑意,比起薛蟠来,他当然是更忌惮的寺庙道观里的那些大师们。 那些大师们身后都有宗门,他们一切皆为宗门考虑,但是宗门的利益却与皇室的权益相冲突,这就让历代皇帝一边忌惮着这些宗门,一边又不得不依靠着这些宗门。因此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一不想收服他们,将他们化为己用。 可是这很难。若是用利益诱之,然而一旦将利益的缺口打开,那些宗门绝对会化身饕餮,将整个皇朝吞吃殆尽,引来皇朝的愤怒,便如三武一宗灭佛,除非那群和尚道士能够安安分分。 然而事实证明这并不可能,一旦有机会,那群和尚道士便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奋力为自己信奉的神灵谋取世俗的权力,让神灵凌驾于皇权之上,成为整个世俗无人不敬的信仰。 不过现在倒有一个薛蟠,若是能够将他拉拢过来,或许他会为皇室培养出自己豢养的奇人也未可知。 “九弟只说他府里有人新送来了一个小戏子,是个难得的,要在家里听戏呢!” “他倒是怪会偷懒!”不过庆元帝很满意他这是九儿子的选择,他这般置身事外,如此识趣,想来日后无论是他哪个兄弟登上皇位,都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这样,他的儿子当中总算有一个能落的一个好下场。 四王爷偷偷覷着皇帝的脸色,见他脸上不仅没有怒容,反而有些许轻松,便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不错,他便小心翼翼的想好了措辞,开口道:“父皇,那薛蟠之事究竟该如何处理?” “处理?那薛蟠既无违法乱纪之行为,有无藐视皇权之心志,他不过是机缘巧合修得某些奇术而已,为何要谈处理二字?” “父皇说的是,是儿臣想偏了,听说薛蟠要与穆王叔的女儿结为姻亲,日后也算得上是皇家人了,一家人自然是不分彼此,不用心怀猜忌的。” “哦,这个消息我倒没注意,这门亲事果真定下了?” “听说是薛蟠的舅舅王子腾牵的线,穆王叔也有意,若是没有横生枝节,只怕年底就能够定下来。” “是吗?”庆元帝无意识的应了一声,来回走动片刻,对着伺候他的太监道:“你去翰林院,传朕的旨意就说,朕怜惜皇后膝下无子,听闻穆王府有女,淑慎有仪,齐庄知礼,性秉惠和,行推柔顺,可堪为皇后良伴,特召她入宫,居于坤宁宫,以女儿之礼侍奉皇后。” “是,陛下!”小太监恭敬的应声退出,四王爷站在一边,低着头,心中却对自家父皇佩服无比,只这一招便可以探出薛蟠对于皇家的态度。 无论他们之前如何猜测,都不能真正代表薛蟠的态度,薛蟠究竟是否愿意依附于皇室,对他们而言这是个必须要询问的问题,但是他们要保持皇室的矜持,而现在父皇这一道旨意便解决了问题,薛蟠若是还能够继续同意与穆王府的婚事,就代表他对皇室保持着善意。 至于接下来皇家究竟能够给出何种条件,而薛蟠又能够付出多少代价,自然是又需要另外一番博弈的。 不仅如此,若是薛蟠同意了穆王府的婚事,那么父皇也可以趁势解除薛蟠手中的兵权。 虽然说现在穆王府的郡主不过以女儿之礼侍奉皇后,但是待她成亲之时,父皇必然会册封她为公主,而薛蟠则会成为驸马,按照大青的规矩驸马是不得参政的。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保存薛蟠清贵的高位,又能限制他插手朝政,一石二鸟,不外乎如此了! 不愧是父皇! 第152章 薛蟠17 密林当中,两位青年跳跃的前进,如同最灵巧的猴子一般在树丛当中游荡,很快两人就停下了脚步来到了目的地,那里正是一所十分简陋的草房,两人却毫不在意,直接大步走进去,为首的那位青年将身上的包袱解下,直接扔在地上。 “小心点里面的东西,万一破了,到时候你去买!” “别担心,我留意着呢!” 后面的那位青年走进屋子,直接席地而坐,一把把包袱拽过来,从包袱里掏出一包用荷叶包着的东西,打开来,正是一只喷香的烧鸡,“可算是让我解解馋了,你不是说他们很快就回来吗,这都几天了呀,天天跟你在野地里,连口好饭都吃不上!急死我了!” “以前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也没见你怎么样!再说了,这几天我又没饿着你!” “以前是以前,能跟现在比吗?再说你最近给我吃的是什么?不是野果子,就是一点调料都没加的烤肉,难吃死了!而且我就不信你不急,你不是说你在云南那边都已经娶老婆生孩子了吗,小心你再不回去,嫂子都改嫁了,等你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你嫂子才不会呢!再说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哼!” 一听到肖沅这话薛蟠立刻把想要分给肖沅烧鸡的手缩了回来,“既然你不急,那你就继续吃野果子去吧,这烧鸡归我了!” 好笑的摇了摇头,“当年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吃货!” “当年那不是没条件吗!现在,以我的身份地位,想做个吃货还不简单!” “随你,这烧鸡你直接都吃了吧!不和你抢!” 说完肖沅走出草房正准备到外头摘些野果回来,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来了!” 薛蟠立刻放下他刚刚还恋恋不舍的烧鸡,拽过包袱皮擦了擦手,站在了肖沅的身后,而肖沅身前,正是那一僧一道。 “可算是把两位给等来了!”薛蟠笑着,话语里尽是热情,好像真的是一位主人正在热情的欢迎他久侯不至的客人一般,完全已经忘了就在几天前他还曾经毫不犹豫的对这两个下了杀手。 而那一僧一道也露出了笑容,癞头和尚开口寒暄道:“是贫僧的错,年纪大了,脚程有些慢,让两位久等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弯腰道歉,态度十分诚恳,不知情的人看了这场面,只怕还以为在场的四个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呢,完全无法想象在这几天之前这四个人若是见了面,只怕立刻要以命相拼。 “给两位备了好礼,算是我们两个的一点心意。”跛足道人笑着从腰间掏出一个葫芦,双手捧着送到了薛蟠跟前:“这是道人练的一些丹药,虽不是什么神丹妙药,好歹还能补益身体,区区薄礼,还望两位笑纳!” “两位客套了。” 接过跛足道人递过来的葫芦,薛蟠笑着将两人引进草屋,一僧一道进屋之后随屋主一起席地而坐,丝毫没有在意屋里简陋的环境。 一改刚才的客套,进屋之后跛足道人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两位打算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既然是你们着急,当然要你们那边先开条件,这个道理想必不用我来说吧!” 一僧一道相视一眼,接着跛足道人递出一个符咒,道:“把这张符咒烧了,把灰烬用水送服,就可解开肖沅肖居士身上的符咒。” 面无表情的接下符咒,肖沅沉默的继续坐在薛蟠身后,像这种谈判的事情一向都是交给蟠子,他从不插手。 “至于条件,想来两位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并没有因为跛足道人的话而露出诧异的神色,肖沅已经和他说过,这跛足道人查看过他脑内的记忆,知道他们两个真正的来历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按理来说,两位并不属于这个小千世界,所以该受到天道的排斥才是,只是两位都曾诛杀邪异,身上有功德金光,这才让天道得以容许两位留下。只是功德金光总有耗费完的时候,而且功德金光原本就十分难得,若是耗费在这种事情上,不免有些浪费,所以两位不知有何打算?若是想回到你们原来的世界,道人可以帮忙,若是想留下,道人也能让两位的存在变得名正言顺。这就是道人开出的条件,不知两位可满意?” 对面的薛蟠与肖沅相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虽然再继续着两个人纠缠下去,还能够讨价还价,获得更多的利益,但是两人实际上已经满足于这个条件,但是两人却都已经满足于这个条件。 他们两个都是曾经经历过末世的人,看惯了生死,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他们在这里,能够拥有自己的家人朋友,能够安逸的生活,这些便已经足够,再多的,又有什么用呢? 虽然两人没有说明他们究竟选择了什么,但是一僧一道已经从这两个人身上看出来了。微微一笑,跛足道人笑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薛蟠道:“薛公子的术法应该是木系,这是道人年轻时研究的一些丹药,不是什么珍贵方子,难得的是用药都是人间常有的药材,凡人也可服用,道人与薛公子有缘,这册子就交给薛公子吧!” 听到跛足道人的话,薛蟠并未推辞,这本册子对他很有用,他选择了在这里生活,但是他本身具有异能,异能者的是寿命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是要长远一些,因此他就不得不考虑要用什么法子为他的亲人调养身体,延长他们的寿命,这道人却是雪中送炭。 这本册子比刚才跛足道人提出的条件还让薛攀动心,不过薛蟠也知道,若是他刚才没有答应跛足道人提出的条件,这道人绝不会把册子交给他。 虽然如此,但是薛蟠还是要领跛足道人这个人情,于是他开口提醒道:“我之所以与两位对手,一是因为两位几次三番对薛家人动手,二来就是肖沅的缘故,所以我们两边只要消除误会,便能够和平相处,但是,我当时为了找到两位,在皇帝面前将两位由暗引明,更是为两位冠上了白莲逆贼的名头,只怕皇家不会轻易放过两位。而且两位的目的应该是吗贾宝玉吧,只要贾宝玉在贾家,在京城,当中两位便要与皇家打交道,皇家人可不会像我们两个这么好说话,两位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虽然这一切都是因为薛蟠而起,但是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却不得不领薛蟠这个人情,不过两人却并没有将此事看得太过严重,虽然与皇家打交道有些麻烦,但是皇家人却是这世上最为贪婪也是最为好打发的一群人,只要给够利益,没有什么条件不是他们能够答应的,相对而言,还是薛蟠这边更难打动。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将,整个计划的变数——薛蟠给安抚好了,余下的就好办了! “多谢薛公子提醒,贫道年轻时也曾与皇家人打过交道,对此倒有些经验,而且此回警幻仙子大出血,给的好东西不少,相信劝服皇帝不是一件难事!” 肖沅跟在他们两个身边多年,对他们两人的秘密知道的十分清楚,因此跛足道人索性也不在遮掩什么,他们不过就是警幻仙子养的两条狗而已! 谁叫警幻仙子给的起狗粮呢! 薛蟠却不欲与这两人深交,末世来了,人类之间的勾心斗角却仍然存在,他和肖沅作为基地有名的青年才俊,不得不卷入其中,肖沅脾气受异能影响,天生火爆,别看外表和善,一遇到事他就要炸,这些事情自然是要交给他打理的。 基地的争斗已经就让他心生厌烦,作为权利斗争中心,这天下最黑暗的宫廷岂不是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薛蟠知道,这一次在人前暴露出自己的能力,日后他怕是再难出京城了,不过好在他最大的爱好并非世人眼中的游历山水,而是喜欢美食,不管皇帝对他是捧着也好,防备也好,几个御厨绝对是舍得的,一身杀气也有肖沅这个沙包可以用,之后再把媳妇娶回家,生几个大胖小子,他就没有遗憾了,所以他不想插手这一僧一道的计划当中,也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扯。 “虽然事情不难,却有些紧急,贫僧和道友就不多留了,薛公子也要赶紧回去,听说皇帝陛下有意招薛公子做驸马呢!” 癞头和尚一眼就看出薛蟠的疏离,倒也没有说什么,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比他们料想的好得多,警幻仙子给出的好处还能留下不少,一想到此和尚心情便好了许多,也就有心情提醒一句。 “驸马?”薛蟠眉头一皱,果然,他显露出自己的能力之后皇家对他的态度就有所改变,驸马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云卿怎么办? 第153章 薛蟠18 正如那一僧一道所说,对于皇家,想让他们妥协实在是太过容易,只要付出足够的利益。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任务十分简单。因为皇家一直是争权夺利的代表,很少有皇帝或者有人能够在皇室当中建立属于自己的一言堂,大多数时候,皇室是拥有几大巨头,下面又有无数的小利益团体,想要让皇室妥协通过一项计划必须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意。 现在一僧一道就面临这样的困境,他们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获得了皇帝的同意。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皇帝的年纪已经越来越大了,近几年他已经越发显露出老态,而近几个月,已经由太医院传出皇帝生病的消息。 底下的皇子们已经看到了机会,蠢蠢欲动,而这个时候,竟然从宫中传来了消息,有两位高人想要给皇上献药。 想一想吧,假如这个要是真的,不说为皇帝延寿十年八年,哪怕是一年两年,也让底下的那些皇子无法忍受! 他们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甚至派出杀手来暗杀他们,试图阻拦这次的交易。 假如不是一僧一道身上的法力够强,又十分小心谨慎,只怕他们早就栽在了这群他们看不上眼的凡人手中。 想来想去,一僧一道只好再去找薛蟠,哪怕再付出一些代价,也要让薛蟠为他们指出一条道路。 “两位之前不是说与皇家打过交道吗?怎么还会如此?” 一向是这两人中惯做发言人的跛足道人这会儿突然吞吞吐吐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在薛蟠不耐烦的眼神中,他才下定决心解释道:“薛居士不知道,我和我这位道友之前的形象并不是这般!” 说着跛足道人的手一挥,在薛蟠面前就出现了一幕影像,影像当中乃是一个道人和一个和尚。 两人皆是慈眉善目,仙风道骨,广袖飘飘,而身边围绕的气势也是高高在上,不可妄攀,只一眼看过去便让人觉得这两人乃是得道高人,甚至是天上的仙人! 薛蟠看过这么影象,再回头看看坐在他眼前的一僧一道,不由得默然无语。 那癞头和尚头上一头的癞疤,看着就辣眼睛,身上披着一一身破麻袋似的僧袍,满身补丁,而那道人一只脚还是瘸的,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看起来十分滑稽。跛足道人身上的道袍,比起和尚来好不了多少,而且两人都是满脸尘土,身上更是散发着一股不明的酸臭味,要说这两人是乞丐,只怕都有人信! 而要说两人是得道高人,只怕任何一个见了他们两个的人都会摇摇头,把这话当做个笑话听。 所以说古往今来向来都是看脸的社会! 也难怪那些皇子要为难这两个人,无论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像得道高人,而他们的任务却要求这两个人要低调行事,只怕外头那些人都以为这两个人是江湖骗子,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迷惑了皇帝。 “两位既然已经知道这症结,那就给自己换一个形象不就妥了吗?对你二人来说这应该不是难事吧?” 跛足道人苦笑一声:“薛居士这话可是说错了,对我二人来说,这还真就是一个难事!” “哦?这是为何?我虽对你们这些修仙之人了解不深,但是我也曾看过许多话本小说,对于仙人来说改头换面应该是举手之劳吧?或许这里头有凡人的想象,但是却未必没有道理。” “薛居士这话其实没有错,改头换面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但是这里面却牵扯到一个缘故。正如薛居士和那位肖居士来到这小千世界之所以能够让天道容忍靠的是自身的功德,而我二人来到这小千世界,却不像薛公子和肖公子那般幸运有功德金光护身,所以就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这身打扮就是我们付出的代价,别说是我等了,便是警幻仙子来了,恐怕也改不了我们现在的形象!” “这…”薛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情况,不免有些好奇道:“那为何警幻仙子不在你们进入这个小千世界时就为你们提供帮助,获得天道的许可呢?莫非这很难?” 说着薛蟠就露出怀疑的眼光,若是这很难,会不会这一僧一道事后反悔,说起来倒是他有些疏忽了,他和肖沅对这些道法都是门外汉,若是他们动了手脚只怕他和肖沅也不清楚,当初应该让他们立个誓言什么的,据说这些修仙之人对于自己的誓言很看重。现在不知道补救还来不来得及? 意识到薛蟠的怀疑,跛足道人立刻解释道:“薛公子与我们不同,两位身上都有功德金光,相对来说容易些,我们就比较麻烦,而且,最开始计划是我们两个是不用出现的人前,只用隐于幕后就可以了,所以警幻仙子这才没有出手帮我。绝不会耽搁两位公子的事情!贫道向天道发誓!”跛足道人这话一说出来,薛蟠立刻感觉他与跛足道人之间出现了某种不知名的联系,这大约就是誓言吧! 薛蟠的脸色立刻和善起来:“不知两位想让我怎么帮忙?” 见到薛蟠终于有意出手,跛足道人喜不自胜:“倒也不用薛公子出手做什么,只需要为我们谋划局势,让我二人在皇室斗争中谋取平衡,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便可,不过这并不着急,目前贾家一切顺利,薛小姐那里也有史家史湘云填补上,而那极为不赞同的皇子们其实也是嘴上叫嚣,但是真正的行动反倒没有,大约也是待价而沽,等着看我们能够付出什么价格罢了!” “的确,虽然说你们要做的只是送礼,但是送礼有送礼的讲究,若是不知朝堂的局势,说不得好心也能办错事。不过,我倒觉得你们找错人了,要论起纵横之术,我觉得有一人绝对能够帮到你们。” “哦?薛公子莫非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薛蟠点点头道:“两位只怕忘了一件事,林如海已经进京了!” “林如海?”跛足道人口中念叨起这个名字,细细想来,其实林如海确实是一个好人选。别的不说,巡盐御史虽然是肥差,但是却十分考验人的能力。 在这个差事上,既要做到不偏不倚,稍微偏向朝廷或者偏向江南盐商一些就会让自己落入险境。同时也要掌握好收取钱财的度,不能一点不收,之前不是没有派过清廉的一点都不收的,但是大多没活过一年。但是也不能太贪,否则不仅朝廷容不下,盐商也要反抗。 除此之外还要考验为官者的为人处事能力,对于盐商要分而化之,一边拉拢一边打压,这就十分考验为官者的手腕。 林如海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呆了一年又一年,足以见得他的手段之高超,在整个朝廷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现在这一僧一道,正需要这样的人为他们指点迷津。 “可是,林如海真的会帮我们?”要知道林如海可跟他们有仇啊! “没有什么仇恨是利益化解不了的,林海现在唯一挂记的便是他的子女,只要给林黛玉安排一个好结局,他绝对会答应的!” 听到这话跛足道人不免又露出一个苦笑了:“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又是一件难事!薛公子只怕不知道,事实上这一场所谓的石头记实际上便是一场对补天石的算计,而这个计划的核心便是贾家和林黛玉,所以你妹妹可以少,但是林黛玉绝对不可以少。我们根本不可能让林如海满意的!” 薛蟠沉吟片刻道:“林黛玉与贾宝玉之间的牵扯无非是还眼泪而已,只要眼泪还完,待贾宝玉成亲之后她不就可以脱身了吗?” “没那么简单!”跛足道人摇摇头道:“林黛玉若是不死,贾宝玉又怎会心灰意冷,以至于抛下贾家出家呢!” 第154章 薛蟠19 “那这样看来你们与林如海之间已经没有合作的可能性了?”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癞头和尚这时候突然开口插了一句:“我看未必。” “哦,看来大师有不一样的见解,不如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癞头和尚点点头道:“林如海既重子嗣,那不如给他一个儿子,反正林如海如今已经进京,再多一个儿子也不会影响大局,而且若是以儿子为质,或许能够劝服林如海不再插手绛珠仙子之事,这几日林如海一直试图从贾府中接出绛珠仙子,若非贾老太太几次三番阻拦,已经让他成功,到时候木石之盟又何从谈起?” “这倒是一个主意,不过,只怕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这林如海有些与众不同,他与贾敏之间感情太过真挚,贾敏死后他便心灰意冷,若非还有黛玉这个女儿,只怕早已追随妻子而去,他但凡有想要个儿子的想法,这几年早该续娶继妻,或是置备通房,可他半点有关这方面的行为举止也无,可见此人当真是一点不想要儿子的,你的想法只怕实现不了!” 癞头和尚听跛足道人这一解释也明白了他的想法有些不太现实,叹了口气,又低下了头,而这时薛蟠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大师的想法其实还有几分道理的。” 癞头和尚摇摇头苦笑一声道:“薛公子不必安慰我,我于这些需要动脑筋的事情上一向是不太擅长的,您不必管我,只管与道兄商讨,我在一边听着就是!” “不不不!我说这话还真不是安慰大师,而是真的受大师的想法启迪,想到了一个方法。” “哦?不知薛公子有什么办法?若是薛公子真能够相助我们两个,我们必有厚报!” “道长的话有道理,那林如海看起来确实是不像是一个看重子嗣传承的人,但是若是换个人与他说,或许能改变他的想法?” “换个人?莫不是让他的长辈来说?可就我所知林家早与林家宗族关系疏远,而他们这一脉一向子嗣单薄,到林如海这一辈,他早已没什么亲眷,更没有长辈,否则我等也不会让绛珠仙子降生在林家。现如今能算得上是林如海长辈的只怕只有贾老太太了,可是,贾老太太绝对不会去劝林如海再娶一个妻子,生一个儿子的!” “不,我说的不是他的长辈,而是让林黛玉去劝林如海。你说假如林黛玉知道她是报恩而来,报恩之后,就要回归天上,她在这世上最放不下心的是谁?” 跛足道人想了一会儿道:“若是林黛玉知道她与贾宝玉之间不过是报恩而已,虽然有情,却不会多有牵挂,那她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她父亲。” 当然,假如那个时候林如海还活着的话。 “林黛玉此人最重情义,若咱们以父母恩情请求她,她必然会竭尽全力的劝服林如海同意咱们的要求,林如海能拒绝的了我们,他能拒绝得了林黛玉吗?” 当然不会!只是这个方法未免有些太卑鄙无耻了些吧! 跛足道人就有些犹豫,薛蟠见她脸上犹豫不定,心中冷笑,当真是做了□□,还要立牌坊,这一僧一道往日所做之事,哪一件称得上是光明正大?哪一件不是卑鄙无耻?现在倒来犹豫了。 他一向最看不上这种伪君子,于他而言,要么做个真小人,要么做个真君子,他最烦的是嘴上说一套仁义道德,肚子里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当下他的脸色就有些沉了,癞头和尚立刻就急了,他见跛足道人还在那里沉思,狠狠地拽了一把跛足道人的衣服,急急忙忙地抢先开口道“薛公知此计甚妙,我等拜服!” 而这时候,跛足道人也回过神来,见到薛蟠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赶紧开口解释道:“对,对,对,道友说的对,薛公子的计策果真妙绝,绝非我等能够比得上的,还望薛公子多多赐教!” “呵,我不过是好心帮你二人参详参详罢了,这计策你二人是听也好,不听也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既然已经为你二人出了计策,也算是尽到了责任,正好下午还有事情,便先告辞了!” 说完薛潘一拱手,转身就走,也不理二人在后头的呼喊,这一僧一道又怕闹出大动静惹人注意,也只好无奈地目送着薛蟠离开。 “唉,都怪我,你说刚刚我犹豫什么呀!再卑鄙无耻的事咱不都做过吗!”跛足道人顿足后悔,只是这时候薛蟠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没用了,那头和尚也叹了口气道:“罢了,好歹薛公子给咱们出了个主意,咱们只管按他的主意去做就是了!至于薛公子那里等过几日他过了气头咱们再备些好礼过去,或可还能转圜一二!” “希望如此!” 两人便自去林黛玉那里与太她说明情况,果然如薛蟠所料林黛玉知道此事之后,反倒把一心挂记的贾宝玉放在了后头,只把父亲,放在心间,一心想为父亲谋划。 林黛玉自来聪明,虽然一僧一道有意隐瞒,但是她仍然从两人言语间发现林家落得如此境况全是因为她和贾宝玉,不由得深恨自己,更是对父母十分愧疚。 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之类的,自去贾母那里告知一声便要回家,贾母见她脸色坚决,也不好阻拦,命人好生送了她回家,又暗地里让鸳鸯去与紫鹃说一声,只让林黛玉在林家呆上几天,若是过几日林黛玉还没有回贾家的念头,便让紫娟去劝说林黛玉。 林黛玉归家之后,在林如海面前也不说家族未来如何的话,只说自己愧疚难安,又说自己身体虚弱只怕日后寿数不保,唯恐去了之后,只留老父一人,走的不安心,只把林如海心疼的要命。 林如海虽然严词拒绝,但是架不住林黛玉苦苦哀求,林黛玉又作出一副寝食难安的模样,不过几日,便瘦了几斤,面目憔悴,好似一阵风都能给她刮了去,吓得林如海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只好言好语地混过去。 林如海原只是想糊弄而已,续娶继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先不说他年岁已大,而且虽然不想自夸,但是林如海却不的不说自己算得上一句年轻有为,如今也不过四十来岁,却已做了郎官,只待再过几年便可升到尚书一职,不过五十只怕就能入内阁,无论怎么看,都实在是前途无量。 他若想娶继妻,必然要找一个配得上他家世前途的,可是家世好的,又怎会把娇生生的女儿嫁给他这样一个快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呢! 若是娶一个年岁相当的,不是人品不行就是寡居在家的,林如海一向自视甚高,内心骄傲,那怕比不上妻子四角俱全,那也不能太过不堪吧! 这几年也不是没人想要给他说亲,可他愣是一个也没看上,他就不信一下子就能找到与他相配的。玉儿年纪还小,等过几日开解开解,忘了这事也就好了! 谁知他刚答应林黛玉的话,第二天便有人上门替他说媒,而且还真的是家世相当,那女孩儿也是才貌俱全,只不过倒霉赶上了孝期,连守了三场孝,误了花期,二十多岁还没嫁出去,家里虽然急得很,可是家人却十分宠爱她不愿意随便找个人将她托付出去,谁知这一耽搁又是几年,到现在那位姑娘都已经动了出家的念头,谁曾想前几日有人在他们跟前提了林如海的名字。 那家人一听,再一细想,都觉得这是门十分合适的婚事,林如海虽然已经娶过妻子,但是妻子去了已经好几年了,只留下一个女儿,而且女儿这两年已经大了,听说贾家那边有意让她与贾宝玉成婚。女儿嫁过去之后,不用再管前妻留下的孩子,林如海本人又是个才华出众的,而且当年的探花郎,容貌绝对是超出平均水平的,虽然现在已经是个中年大叔,却也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大叔。 那家人便托了个相好的人家过来探问,林如海还未出言拒绝,林黛玉便已经出来表示同意了。 那受托之人也是个精通人情世故的,一看就知道了原因,便顺着林黛玉的话将事情定下来,待他回去之后告知有意与林如海结亲的那家人,那家人得知林如海的女儿也有意同意父亲娶妻,心中更是十分欢喜,迅速的把消息给散出去,林如海到了此时也不得不同意了! 第155章 薛蟠20 很快,林家就开始敲敲打打的准备林如海的婚事了,林黛玉便借口为父亲婚事做准备暂时搬离了贾家,贾母虽然有心反对,却找不到借口。 林如海已经为她女儿做的够多了,她女儿去世已经有五六年了,林如海方才续娶继妻,而且谁叫她女儿没有给林如海留下一个儿子,现在林家长辈出面,让林如海为子嗣计去续娶,这是谁也反驳不了的,便是她,也是无话可说。 为今之计,也只有好好拉拢玉儿,借用玉儿来维持贾林两家的感情。只可恨王氏那个毒妇却是个眼皮子浅的,若非她从中阻拦,她早就把玉儿跟宝玉之间的婚事给定了下来,宝玉日后日后有他岳父拉扯着,哪怕她去了,没了荣国府,总还能有人罩着他,让他荣安喜乐一生。 林如海的婚事进行的很仓促,从定亲到成亲不过是一两个月便已经完成,不过到没有人在这上面说什么,看双方的年纪,都不是能够等得起的,赶紧完婚,省的夜长梦多。 而成亲之后第二天,林黛玉起得早早的,梳洗打扮之后便去正房给父亲与母亲请安。到了正房,林黛玉一边给母亲奉茶,一边观察她的神色,见她面色沉静,神态安详,眉眼中皆是慈善的笑意,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全部消失。有这样的人在父亲身边,即便某天她走了,父亲也能够好好的吧! 奉完茶之后说笑几句,林如海便让管家安排下面的仆役过来拜见新夫人,又让管家和管事的嬷嬷将后院之事一并交给新夫人。 林如海有心陪着新夫人,以他夫人的年纪只怕做他女儿都够了,林如海实在是觉得以自己的年纪与他的新夫人成亲,这对他夫人来说有些不公平,所以林如海对他的新夫人难免有些愧疚。林如海体谅他新夫人初到陌生之地,又要经手这后面一大家子事,只怕有仆人不服管教,生怕她年纪小,压不住那些仆役,到时候受了委屈,面上难看,所以有心想要陪着她,给她壮壮脸面。 可林如海又怕自己的女儿吃醋,万一女儿觉得自己对继母太过关心,心中委屈,以玉儿的性子,只怕也不会说,只是难免又是一场哭。 正在林如海左右为难之际,他身边的这两个女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犹豫为难,林黛玉自然是暗叹一声,想着她这母亲也算是合了父亲的眼缘,这夫妻二人之间感情好,待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一家人和和乐乐的,日后她走了,有母亲与弟弟陪伴父亲,也可抚慰父亲失女之苦。因此便想着想要成全父亲的一片苦心,更是主动告辞。 而新来的林夫人也同样感受到了林如海的苦心,明白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心中不禁软软的,她原还想着到了林家,也不知有何状况,外头人都说她丈夫一直不肯续娶皆是为了前妻,而且还有这么大一个女儿,虽说母亲之前百般安慰,但她仍然不免心中忐忑,深恐自己到了林家之后,丈夫不喜,女儿又要找她麻烦。 谁知自昨日洞房,丈夫于细节之上的体贴便让她心中安宁不少,待今日一见过女儿,又觉得她善良懂事,这两人之行为让林夫人不觉得心中大慰,一时间眼圈都有些红了,只把林如海惊的手足失措。 林黛玉笑着打趣了一句,林夫人听了之后,更是羞的满面通红,而林黛玉着趁机笑着跑开了,把空间留给她的父母。 “姑爷倒是对新夫人十分体贴,想来当年姑爷对姑奶奶只怕更是上心,也不知将来宝二爷对姑娘会不会如此体贴。”紫鹃在林黛玉身后笑着低声道,林黛玉在前面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却不接紫娟的话头,而是笑着道:“你又何必来打趣我,我看是你这个小蹄子思春了,在催我呢!我也把话撂在这里,你只管放心,我必然为你选一户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却不想紫鹃听她这话脸色却突然变得苍白,嘴里急着道:“姑娘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奴婢那也不去,奴婢一辈子都跟在您身边!” “我又没说要赶你走,难不成你嫁人了就不想伺候我了?”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意思!”紫鹃赶紧辩解,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林黛玉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急,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心意,可今日我却想要劝你一句,你看看荣国府里的哪个丫鬟不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可做姨娘真的就好吗?你看看二舅舅房里的赵姨娘,原先也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跟鸳鸯也仿佛,长得又漂亮,老太太这才把她赐给二舅舅,而她也有福气生了一儿一女,可你看看如今便是府里一个得宠的小丫鬟都看不起她,整日被二舅妈磋磨,好好一个女儿不肯认她,一个儿子也被她教成那般模样。你再看看平儿,她还是二嫂子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呢,平日里也得脸面,府里人人都说她是半个副管家,哪个见了她不夸她两句,可你也知道,她在二嫂子跟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整日提心吊胆不说,二嫂子但凡与二哥哥生气,哪一回不是把她拉出来滋事?” “可…” 还不等紫娟辩解的话说出来,林黛玉又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说我们与她们又有不同,可向来妻妾之间,不是东风压过西风,就是西风压过东风,便是嫁之前好好的跟亲姐妹似的,嫁过去之后为着一个男人,迟早也是翻脸成仇人。你对我向来是一心一意,我也十分感激你,便是雪雁从小在我身边伺候,也是要排在你后头的。我自然不希望咱们姐妹日后落到那个境地,更何况,只怕我与宝玉……” 林黛玉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紫鹃伺候他多年,对她心意十分了解,不必林黛玉说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紫娟不免急着道:“这话是如何说的,我看老太太意思竟是有七八分准的,如何又有变故?” 林黛玉不由得苦笑一声道:“紫娟,我姓林,可不姓贾呀!” 紫鹃听了这话恍若雷劈一般,立刻就明白了林黛玉的意思,姑娘她到底姓林,日后她的婚事还是需要林姑爷做主。 “姑娘,您的意思是…?可为什么呀,宝玉不好吗?” “宝玉是好,可他到底不肯读书,你也知道我家原是书香世家,一向是靠着耕读传家,我父亲本就是探花郎,我爷爷也是中过举的,到我太爷爷那里也都是读书考举的,未来我成婚,父亲自然也要是从读书人中给我选一个夫婿的,可是宝玉…” 可是宝二爷连书都不愿意读,更是对功名利禄视作粪土,骂考举做官之人为禄蠹,这样的宝二爷如何能让林姑爷入眼。 “可是姑娘,您平常不都不劝宝玉读书吗?” “我是看不上这些,可是父亲为我选择夫婿自然要为我的未来考虑,宝玉到现在还在吃老太太的,用老太太的,半点能为也无,你看薛家哥哥,像宝玉这般大的时候都已经上战场杀敌了啊!” 若是紫娟未曾见过薛蟠,只怕会觉得宝玉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可她见过薛蟠之后就难免拿薛蟠与宝玉做个对比,不比不知道,越比越觉得宝玉其实也算不得世上最好的男人。 她们可不比宝玉天真烂漫,她们这些丫鬟最是知道权势的重要性,见到薛蟠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要职,虽然口上会说宝玉体贴,可心里却不免觉得有些不足。 虽然紫娟有心想说宝二爷日后有荣国府,便是不考功名也尽够了,可她又想起近几日在林家的所见所闻,林家吃穿用度虽然不比荣国府奢华,但其精致典雅之处不下于荣国府,而且林姑爷现在又是三品大员,荣国府却只有大老爷身上有一品爵位,可大老爷又是那般模样,二老爷虽好,却不过是五品小官,姑娘的身世不比宝二爷差,甚至…甚至比宝二爷还要好,林姑爷又十分宠爱姑娘,自然要为她精心挑选一位好夫婿,宝二爷不被看在眼中也是自然的。 紫鹃不禁回想她刚来林家之时老太太暗中把她叫过去对她嘱咐的话,不禁十分犹豫,她固然想要忠心于老太太,可是她与姑娘这么多年的感情却不是假的,这让她不由得左右摇摆,可是看到姑娘略显瘦弱的脸,紫鹃最后下定决心道:“姑娘,您放心吧,奴婢都听您的!” 林黛玉听到紫鹃的话眼角微微湿润,紫娟待她一向尽心尽力,她也把紫鹃当做自己的姐妹,如今见到紫鹃的选择,心中更是温暖,林黛玉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道:“你看,这是你一家子的卖身契,我特地从二嫂子那里要过来的,如今我便亲手交给你,待过一阵子,我让父亲为你选一门好亲事,我父亲在江南也曾资助过不少寒门举子,我在这里头为你选一个好夫婿,再给你备一副嫁妆,日后也让你做个举人娘子,不比在大宅院里面做个姨娘日日争宠好?” 紫鹃便明白这是黛玉在为她打算,她心中万分感动,若是能有机会做个正儿八经的举人娘子,谁愿意在大宅院里争一个姨娘的位子呢! 紫娟感动的就要跪下,林黛玉赶紧扶住她,一时间主仆二人执手泪眼相望,其情脉脉,十分温馨。 过了一会儿两人情绪缓过来之后,林黛玉便对紫鹃道:“紫娟,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不知你愿不愿意?” “姑娘,只管吩咐吧,奴婢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完成姑娘的吩咐!” 林黛玉不由得失笑,摇摇头:“哪里用的你上刀山下火海,这事你也知道,老太太一心想让我与宝玉…,只是如今怕是不成了,不过老太太毕竟是我的外祖母,所以父亲和我都不好出言拒绝,就请你替我透露些许意思,也好保全老太太的脸面!” “是,姑娘!” 林黛玉的话就很快就被紫娟给透露了贾母,贾母听后,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子竟然被林如海看不上,心中自然是气恼万分,又听到林黛玉也有这样的意思,更觉寒心,只觉得这么多年的抚养之恩全都白费了,一时间气急竟是大骂林黛玉白眼狼! 好在身边鸳鸯劝住了她,只是到底从这里后林黛玉在贾母心中的地位越发不比以前,不过好在林黛玉已经回了林家,不必再在贾家看人眼色,寄居篱下,否则也不知又有多少眼泪要流! 贾母虽然已经知道林如海的意思,只是却不能透露给外人,好在两个孩子的事情并未明面上说出来,不过是大家揣摩她的意思,私底下猜测而已,也不算丢人。 不过她一定要好好给宝玉选一个好贤妻,让林如海看看,他家宝玉可不是没人要的! 这之后贾母便不再提林黛玉,如此变化大家自然都看在眼里,因此以前常提林黛玉的王熙凤和迎春姐妹都不肯再提起林黛玉,唯有贾宝玉挂记着林黛玉,几次三番催贾母去接林黛玉回来,贾母也都找借口堵搪塞过去,这般变化,不免有人猜疑其中发生了何事,王夫人便是这其中一人。 只是还不待王夫人欣喜,宫中就传来了消息,进宫多年的贾家大小姐贾元春竟然从女官被皇帝封为贤德妃,一时间贾家众人不免弹冠相庆,喜气洋洋! 贾母更是觉得心中的一口郁气总算出出来了,大手一挥,吩咐贾家大摆宴席,在荣宁二府连摆了三天,请了许多亲朋好友,又有许多京城中的官员不请自来,奉上贺礼,更是让贾家众人十分欢喜,自觉贾家重新崛起。 摆宴席的时候,林家人自然也去了,林如海在外头和贾赦贾政两人相谈倒也欢畅,只是林夫人和林黛玉这里,贾母难免对他们有所冷淡,过来的夫人太太们哪一个不是人精子,自然是从贾母的言语中察觉出来了,只是大家却没什么表示,若是林家不堪,大家为了讨好贾母,或许会言语中奚落林家来人,可是眼看着林如海前途无量,一个未来的阁老和一个老皇帝的皇妃,明眼人都知道哪一个才能更长久,该站在那一边,自然不会愿意冒着得罪林家的风险讨好老太太。 贾宝玉一听林黛玉要来,就想着要借机见她,不过被老太太三言两语便糊弄过去,待贾宝玉从贾老太太给他安排的事情中抽身而出时,林黛玉早已告辞而去,一时间倒让贾宝玉心情郁郁,在一众喜气洋洋的贾家人中与众不同。 贾母看宝玉心情不好,她自然也受影响,好在有朵解语花在她身边,给她出了个主意,隔天,贾母便派人把史湘云接了过来。又让人到史家说让史湘云长住。 不说史湘云如何欢喜,只是史家人却一口气怄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好好的史家女儿住在贾家算怎么回事?难不成史家没人了? 不过架不住史湘云自己愿意,史湘云又是个大嘴巴的,今天拦着不让她去贾家,明天她就能把消息传的满天都是,到时候丢脸的还不是史家!可他们又不可能拦着史湘云不出门! 好在贾老太太故意透露出联姻的消息,这才让史家人松了口,反正迟早都是要嫁过去的,住不住的,也就无所谓了,正好也省了他们日后给史湘云找婆家的功夫了,反正史湘云的事注定吃力不讨好,说不得就算给她安排一门好亲事史湘云也觉得他们是在害她! 王夫人只觉最近事事顺心,整日勾引她儿子的狐媚子总算走了,大女儿又总算有了出头之日,更是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在荣国府中风光无量,如何能不让她心中欣喜。 王夫人就要准备再去请薛家母女过来好好炫耀一番,却听得老太太房中人过来回报,说是接了史湘云过来,要在这里长住,这个消息倒把王夫人气得倒仰! 只是王夫人却也无法阻拦,哪怕她女儿做了皇妃,可老太太是她的婆婆,一句话就能把她压下去,她哪怕心中对史湘云有再多不满,却也得笑脸相迎。可是私下里,却把史湘云骂了个狗血淋头,更是暗地里编排了不少史湘云的坏话让人传出去。可惜史湘云不是林黛玉,她自然不愿意吃这个亏的,一状告到老太太那里,贾老太太把王熙凤叫过来,当着王夫人的面训了她一顿,可说是教训王熙凤,话里话外都是在敲打王夫人的意思。 王夫人气的要死,却也只能当做没事人一般讨好奉承老太太,可心里又把史湘云更恨了三分,不过是一个天生命硬的孤寡女,竟然也敢肖想她的宝玉,当真是癞□□想吃天鹅肉! 除了她,王熙凤无辜受了一顿骂,不免也对史湘云不满起来。史湘云原觉得自己有老太太支持,又有贾宝玉与她幼年情谊,与贾宝玉的婚事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做足了宝二奶奶的架子。 她又觉得林黛玉一走,无人可与她争锋,难免志得意满,谁料原先对她事事听从的贾家仆人不知为何不听话起来,她又没什么银子可以打赏,那些下人对她更是不屑。 虽然有心再告一状,可是又怕老太太烦她,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贾宝玉倒是对她体贴,让她心觉安慰,可是贾宝玉还挂记着林黛玉,无论她使什么法子都无法取代林黛玉的位置,史湘云见贾宝玉这里不通,唯有紧紧抓住贾母,对贾母事事顺从,让贾母对她更加满意! 贾母自从得了林如海那边的消息,原本心中郁闷,可得知了孙女做了皇妃之后,自觉有了皇妃做靠山,宝玉便是连公主都能够娶得,也就不稀罕林家女儿了。 不过所谓的公主,贾母也就只能在心中想想,她挑挑选选最后还是选中了史湘云,史湘云到底是她娘家人,日后嫁给了宝玉,肯定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而且史家一门双候,身后的势力不比王家差,待湘云嫁过来之后,她身后的势力绝对可以同王氏对抗。 贾母自然是要为两人创造培养感情的条件,贾宝玉身边的袭人原先就是伺候史湘云的,于史湘云关系十分好,见老太太总算把心意从林姑娘身上转移到了史姑娘身上,心中更是欢喜,也不去整日劝贾宝玉读书了以阻拦二人见面了,还常常说些史湘云的好话,一时间,贾宝玉与史湘云之间的感情飞速发展。 王夫人倒是想拦,只可惜贾宝玉与史湘云日日都在贾母院中,她便是想插手也插不进去,而她现在身边又没有个薛宝钗为她所用,更是一肚子心计无用武之地! 不过好在,贾宝玉虽然与史湘云感情日益深厚,但是因为林黛玉与他关系相较之下更加深厚,而且因为林黛玉不在,让他日日挂心,因此这十分心思却还有一半都在林黛玉身上。 又兼之贾母在林如海那里受了气,不想让林如海看不起贾宝玉,在接过来史湘云之后,更是暗示史湘云多劝劝贾宝玉读书。 史湘云虽然知道宝玉不爱读书,她这样劝说只会惹来宝玉厌烦,但是到底贾家做主的是贾母,贾母也是她在这偌大的荣国府里的唯一靠山,她更看重的是贾母的意愿,所以哪怕顶着贾宝玉的埋怨也只能经常开口。 这样贾宝玉更觉得林黛玉是他唯一的知己,对林黛玉越发念念不忘。 半年时间倏忽而过,林黛玉这边却是为了他父亲引荐了一僧一道两人,此时林夫人肚中已经有了喜讯,林如海一边欢喜一边心边却有些疑惑。 林如海这么多年一直未曾续娶继妻,其中固然有贾敏的原因,还有一则,那是因为他曾大病一场,大夫为他诊治之后,只说他日后子嗣无望,所以林如海这才熄了娶妻的心思。却不想娶了新夫人,不过才半年,就已经有了喜讯,难不成是当年那大夫诊断错了? 还不等林叔还想出个头绪来,这日,林黛玉派人请林如海到她那边去,林如海正好恰逢休沐,闲适在家,一听说女儿有事,自然是赶紧过去了,却不想竟然在女儿房中见到了两个男人,让他不得不大吃一惊! 再一细看,林如海就认出来这一僧一道,这半年,皇帝的身子越发好了,对这当初来献药的两人更是信任有加,这两人经常出入宫廷,因此虽然朝堂上多有劝谏皇帝远离妖道的话,可是实际上却谁也不敢得罪这两个人。 林如海向来行事圆滑,见了这两个人,平常也是笑脸相迎,多有寒暄的,今日一见这两个人出现在自己女儿房中,心中心回百转,一时间联想到女儿半年前的反常,还有自己夫人刚过门便有了喜讯的肚子,突然就明白了,只怕这两个人有事要求他! 只可惜现在他已经拿了这两个人的好处,便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盼着这两个人不给他出什么难处,否则的话,他也不介意做一个不守信诺的小人! “不知两位有何要事?” 这一僧一道这半年在宫廷中行走,见过不少老奸巨猾的,自觉他们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这些人精子,更何况林如海是这人精子中的人精子,他们更是玩不过这林如海,因此见了面,也不去拐弯抹角,只管开门见山道:“半年前,我们两个与林姑娘做了一个交易,我们的诺言已经兑现,现在自然是来请林姑娘兑现诺言了!” 林如海一听,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可他却也不看自己女儿,只管盯着这一僧一道问道:“不知是何交易?” 跛足道人却不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道:“林老爷子可是知道,林姑娘究竟是何身份?” 林如海听了这话,一皱眉头,想道,难不成他女儿还有别的身份不成?可他再一想,女儿是自己亲眼看着从妻子的产房中抱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差错,而且他与玉儿之间的感情从不曾作假,即便有什么隐藏的身份又如何,他总会护着玉儿一辈子的! “玉儿只是我的女儿,无论有什么别的隐情也好,我只都当她是我的女儿!在下虽然比不上两位世外高人手段高超,但若是有人想要抢我的女儿,那我也绝不手软!”林如海还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散发出自己身上的气势,试图压迫面前的两人,让他们露出破绽。 林如海行事一向圆滑,讲究暗里藏针,只怕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狠厉直接的话,不过还不等那一僧一道说什么,林黛玉这时却突然落了眼泪。 父亲越是这般护着她,越让她愧疚,不过这时候林黛玉心中的那几分后悔,也全部消散,即便是最后要付出什么代价,总是由她来付,只要父亲能够好好的就好了! 林如海虽然看似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一僧一道身上,但是却还是偷偷的留了几分注意力在林黛玉身上,生怕自己女儿有什么不对劲,又或是被这一僧一道施了什么法术给控制住了,只要他发现自家女儿有任何一点不对劲,他立刻就叫人,哪怕是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他也要保住自己女儿! “父亲…” “玉儿,怎么了?是不是这两个人对你做了什么,你别怕,我这叫人!” 跛足道人赶紧施个法术拦住了林如海,可不能让林如海叫出来,他们来林如海还这里原本就是偷偷过来的,要是真闹出什么时候了,他们的计划可全都毁了! 林如海被这两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给拦住,身体动都动不了,心中不由的灰了一半,只恨自己,竟然没有早早的发现女儿的不对劲,若是早早的有所警觉,去请高人过来坐镇,哪里会怕这两个妖道的妖术呢! 只恨自己一生聪明才智,在这两人面前竟然无一丝用处! 可即便如此,林如海仍然在用眼神示意林黛玉赶紧跑出去,林黛玉心中更是感动,她轻轻走上前去,握住了父亲的手道:“父亲,且听我一言!我并非如父亲说是被这两位道长所控,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林如海听到林黛玉的话,仔细察看她的脸色,见她脸上并无任何僵硬之处,一举一动也都与平常相似,没有任何奇异之处,这才勉强相信了林黛玉的话。 见林如海安静下来,跛足道人赶紧解开了他的法术,他过来是请教林如海的,可不是和林如海做对的! “父亲两位道长所言不虚,我身上确实有一段公案。”林黛玉说完便示意那一僧一道过来解释,跛足道人走过来细细地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在他们来之前薛蟠便嘱咐他要想真的让林如海为他们出谋划策,最好是一件事都不要隐瞒,否则的话若是弄巧成拙,担责任的就是他们了! 两人细想了一番,觉得这事没什么不可以对林如海说的,也就同意了薛蟠的提议。 “你们是说玉儿原本是天上的绛珠仙子,修成了人形下凡是来报答那什么神瑛侍者的浇水之恩的?” “正是如此!”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不是说神瑛侍者是负责侍弄女娲娘娘宫中花草的花匠,那给花浇水不就是他的职责吗,那还要报什么恩?” “林大人,若是绛珠仙子是长于女娲娘娘宫中的仙草,自然是不需要报恩的,可是谁叫绛珠仙子是长在女娲宫外,那神瑛侍者为她浇花就是恩情而非责任了!” 见没有为女儿脱开责任,林如海并不甘心,又继续挑刺道:“玉儿不是长在河边吗?哪有河边的花草还缺水的,我看那个神瑛侍者就是故意的!” “林大人,您又错怪神瑛侍者了,神瑛侍者给绛珠仙子的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仙露,对于修行十分有利,所以绛珠仙子才能早早的修成正果!” 又被跛足道人驳斥的他提出的疑问,林如海再接再厉:“那这仙露从何而来,是不是女娲娘娘专为女娲宫中的仙草准备的,他给了玉儿该不会是公器私用吧?仙界不问罪吗?” “唉!”跛足道人无奈叹了口气,非常坚决的打断了林如海的挑刺行为:“林大人,您不用再挑毛病了,真的!绛珠仙子报恩这件事已经被仙界的因果册记录在案,谁都改不了了,你再挑也改不了结果,所以咱们还是专心讨论眼前的事,如何? “可你们还说这神瑛侍者和那补天石被掉了包,那我家玉儿所报的恩还能不能成?会不会报在了补天石身上,报错了!” 跛足道人这时候就感慨自己好运气了,幸亏自己预料到了林如海的怀疑,提前和警幻仙子说了,让警幻仙子出手改变了计划,反正补天石身上的因果也够多的了,不多绛珠仙子这一个,他这时候就颇为理直气壮的道:“这个您放心,这件事情,有高人出手,遮掩了天机,在天道那里,绛珠仙子的恩情就是报在了神瑛侍者那里,而天界的因果册上,神瑛侍者同降珠仙子之间的因果也是一笔了断,日后再无牵连。” 跛足道人见林如海听完整件事情第一时间关心的便是绛珠仙子报恩之事,心下更是感慨,怪不得薛公子让他们去请林黛玉过来做说客,这林如海与绛珠仙子之间的父女之情确实是十分深厚,若是换成别人,只怕林如海当真如同顽石一般,绝对不会动心的!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我可以发誓!” 跛足道人刚说完这句话林如海便觉得心中有所触动,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他就是莫名的知道这是跛足道人发的誓言应验,这跛足道人当真是没有说谎骗他,他不由得抚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无什么牵挂的了,那我为何要出手帮你们?” 跛足道人不说话,只将视线转向了林黛玉,林黛玉扶住林如海的手臂道:“父亲只记得孩儿欠着神瑛侍者的恩情,却忘了孩儿还欠着您与母亲的恩情!” “这…”林如海正要想法子驳回林黛玉的想法,林黛玉却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道:“父亲,孩儿原不过是来报一报神瑛侍者的恩情,却不想来此一世,却受您和母亲的大恩,孩儿惶恐万分,唯恐负了您的恩情,只可恨孩儿时日无多,不能就在您老人家膝下孝顺您老人家,只能出此下策,为父亲寻觅佳偶,为林家留的一丝血脉,方才能让女儿走的安心!” “正是,仙子说的是极对的,林大人与林夫人的养育之恩,仙子记挂在心,如不能报,便是走也走的不安心。更何况这份恩情迟早都要报答的,赶早不赶晚,若是等的时间越久,这恩情越难报,想必林大人也不愿意让绛珠仙子日后为难吧!” 林如海原本受林黛玉一席话感染,眼圈都红了,不过一听跛足道人这话脸色顿时一变,继而又忍不住叹息一声,不得不说跛足道人这话确实正好抓住了他的软肋,他最挂记的便是自己这个女儿,一想到日后女儿为难,他便有些不忍心了! 跛足道人见林如海脸上表情松动,便再接再厉,又为他讲了些不及时报恩所带来的后果,听到跛足道人的话,林如海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坚定下来。 林黛玉却忍不住低下了头,她知道跛足道人这是在拿她的安危在威胁父亲,她自然是十分愧疚,可是一想到若是她走了之后,父亲孑然一身,又无子女亲眷在旁,孤孤零零的,她便狠下心来。 “说吧,到底让我做何事?” “不做别的,就请林大人出言为我等指教两句。林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的计划被薛家那个薛蟠透露了一些给皇帝,皇帝陛下十分英明,已经猜出我们的目的便在贾宝玉身上,为了能让计划顺利进行,我们便让出了些许利益,以此换取皇帝陛下的认同。可谁知朝廷当中势力纷乱,虽然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允许,可是其他皇子王爷却多有为难,让我等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让我二人修仙倒还罢了,若是勾心斗角,实在是太过为难我们两个了,因此我们便想着要寻一个人替我们谋划局势,思来想去,林大人却是唯一适合的人选。” “只是你们想着,若是单请我,只怕请不动,所以便想了个招儿,绕了个弯儿,让玉儿来请我是不是?” “正是,正是!”虽然一下子就被林如海猜出始末,但跛足道人却不觉得生气,反而十分高兴,林如海越是聪明,他们的计划就觉得周全,这对他们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林如海沉吟片刻又道:“为你们谋划,其实倒也简单,只是我却要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是只想把这个计划完成,之后便再不出现呢,还是说想要长留朝廷,混个国师做做呢?” “当然是完成这个计划就走!”一僧一道异口同声地答道,林如海这才点点头道:“这样的话,就更容易了!” 听到林如海的话,一僧一道都不由得面露崇拜,这件让他们十分为难的事情在林如海看来竟然十分容易,哎,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吗?还是说他们太笨了? “你们与陛下的交易到底是怎么说的?”既然已经决定为他们出谋划策,林如海就更加详细的追问起细节来,与皇家人争斗实际上并不容易,只是林如海故意那样说只是为了震一震这两个人,好占据主动位置而已。 跛足道人不敢隐瞒,便将他与皇帝陛下的交易细细说来。 “你是说陛下和你们交换的不是什么长生不老药,也不是什么补益身体的药,而是请你们出手缓解旱灾!?” 第156章 薛蟠21 得到跛足道人肯定的回答,林如海沉默了半晌,这才叹息一声道:“陛下高义,吾不及也!” 林如海从来没有想过陛下与这两个人交易的竟然不是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也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古来帝王皆爱长生,无论是多么英明神武的皇帝,在皇位上坐久了,总是想要贪慕权势,想要长长久久的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坐下去。 尤其是那些在位多年的明君,便英明如秦皇汉武,也都迷醉于长生的美梦之中。 林如海当初得知皇帝陛下接受了这两位高人的现出来的灵丹妙药,他只当皇上如那些皇帝一般,想要追求长生。虽然他没有参与一些大臣试图劝谏皇帝的行为,但是他内心却对皇帝陛下的行为多有失望,甚至心中未尝没有皇帝陛下已经有些老糊涂了,或许这皇位之上该换个年轻人来坐坐的想法。 可到今天他才知道他错的多么离谱。陛下仍然是当年的陛下,便是在权欲乡中沉浸多年,可陛下仍然没有忘记当初刚刚登上帝位时的远大抱负。 反倒是他,当年他刚被选为探花郎时,在朝堂之上他第一次见到了陛下,陛下在琼林宴之后接见了他们那一年的榜上前三,陛下同他们说了自己的抱负,并且非常诚恳地邀请他们三人襄佐自己。 那时候陛下刚刚登基,他也还年轻,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也是心怀天下的时候,陛下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年轻人的热血挑起,他们三人激扬慷慨,与陛下定下君臣襄佐的约定。 当时他深受陛下感染,在陛下面前立下誓言,发誓自己一生都要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可最后他们三人却无一人能够遵守这个誓言,反倒是陛下从未忘记当初立下的约定,踽踽独行,一人奔赴最终的目标。 他做了十年的巡盐御史,从一开始想要为陛下清除所有蛀虫到最后的和光同尘,甚至有时候他会怨恨陛下为何不肯让自己离开,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失去了妻子,送走了女儿,他甚至没有子嗣可以为林家传宗接代,有时候他会怀疑陛下是不是已经把他当做弃子。 从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悲痛欲绝,再到最后的麻木,当他接到皇帝的调令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惊喜的感觉,只有解脱。 可是皇上没有忘记当年的誓言,比起他,皇上付出的更多。相比之下他这个臣子失去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林黛玉见林如海这个表情,悄悄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蹲在了林如海脚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试图给予父亲安慰。 林如海被林黛玉这一握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神来,他举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林黛玉的头顶,苦笑一声道:“只可惜,我注定要辜负陛下了!玉儿,你记着,待我日后去了,当以发覆面,林如海此生愧于见陛下,愧于见林家的列祖列宗啊!” “父亲,要不…” 林黛玉这话还没说完,跛足道人立刻打断她的话:“绛珠仙子,三思啊!” 林黛玉却摇摇头,道:“若是父亲不开心,那么我做些事情又有何意义呢?” 林黛玉自己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她非常清楚,对于文臣来说能够与一位明君君臣相得共襄盛世,是每一个有抱负的文人的毕生追求。 就好比登徒子见了美女,酒鬼见了好酒一般,商贾见了黄金,登徒子可以留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感言,酒鬼可以为了品尝美酒不顾自己的身体安危,商贾可以为了黄金出卖一切,而文臣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生命。 对于父亲而言,假如能够让他完成自己心中的抱负,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的生命与陛下一起去创造一个盛世,以求的千古留名。 然而现在父亲却犹豫了,之所以这般,全是为她! 可她原本只是想让父亲安乐一生,有妻子与他扶持一生,有儿孙承欢膝下,不至于让她走了之后父亲晚年凄凉。 可是如果这一切的代价都是父亲后半生的愧疚和忏悔,那么她做的这些事情又有何意义呢! 而且现在却是父亲在为她牺牲,而不是她在为父亲报恩!这一切与她最开始的目标完全背道而驰,这让林黛玉有些犹豫迷茫,她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林黛玉抬头看向林如海,试图向她的父亲寻求帮助,林如海从袖中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掉林黛玉眼角的眼泪,笑着对她说:“好孩子,你是来和那神瑛侍者报恩的,平日在他面前流点眼泪也就罢了,在我面前,你只要笑着就好了,有什么事都交给父亲!” “父亲!”林黛玉强忍住自己的眼泪,哽咽着道:“父亲!你不需要这样,孩儿实在受之有愧,根本不值得的,我只是为了报恩才下凡的,报完恩我就要走,孩儿既不能为林家做出任何奉献,又不能奉养父亲终老,这世上还有我这样无能的儿女吗?” “你是我的孩子,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更何况我做这些事情是我心甘情愿,我从不曾期望你为林家做什么,也不曾期望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我与你母亲便安心了!” “可是…” “没有可是!”林如海坚定的对林黛玉摇摇头,他的玉儿只需要做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就好,每日读书作诗,葬花也好,使小性子也好,只要她高兴,他林如海的女儿什么不能做呢? 他总是能护住玉儿的! “玉儿,一切都交给父亲,乖乖的,听话就好!” 林黛玉呆呆的望着林如海,眼神慢慢坚定,她接过林如海手中的手帕,擦掉眼泪,这些无用的眼泪日后她再也不要流了,父亲,您为我做了这么多,孩儿总是要报答的! “父亲,我都听你的!” “这才好!”林如海满意地拍了拍她脑袋,继而又笑道:“你母亲与宫中的英贵人乃是表姐妹,今日她去宫中看望英贵人,英贵人赐给了她几匹宫中新出的绸缎,你去你母亲那看看,挑几匹,带回来做几件新衣裳吧!” 林黛玉明白这是父亲要支开她,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选择听从了父亲的话,不过临走前,她还是给了跛足道人一个眼神。 跛足道人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却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林黛玉这才放心离开,林如海在望着林黛玉走远之后,转过头来立刻就问道:“这件事情,玉儿付出了什么代价?” 跛足道人赶紧摇头,正要开口解释,林如海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不必为她遮掩,知儿莫若父,玉儿是我亲手养大的,我最清楚不过她的性子,你们也不用说什么这件事不过是让我出面为你们指点迷津的假话来糊弄我,这话我是半点不信的,若是仅仅只需要付出这些代价,为何需要绕那么大一弯子,以玉儿的性子会直接开口与我讲,而现在玉儿却大费周章,可见在玉儿心中是觉得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可是现在你看看,整件事情我获利良多,而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开口为你们谋划一件事情,于我半点损失都没有,我为何不肯同意呢?而玉儿为何笃定的认为我这个父亲不愿意做这件事情呢?不如两位大师为我解释一番?” 跛足道人林如海这一番条理清晰的分析说得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的道:“这…这…” 怪不得薛公子要让他来找林如海帮忙,他还以为林如海刚刚心绪激动没发现端倪呢,谁知道他竟心思缜密到这般地步。虽然高兴未来能有这样一个帮手,可是现在他还没能说服这个帮手答应出手怎么办? 现在再去把绛珠仙子叫回来不知道来不来的及,以他的智商斗不过这个老狐狸啊! 跛足道人十分犹豫,他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癞头和尚,癞头和尚却只是摇了摇头,沉默不语,显然是没有办法给他支持的,而林如海就在旁边虎视眈眈,这让跛足道人身上的压力更重了,半天,他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件事道人我真的不能和您说,我们两个不过是一个连仙位都没有的小人物,而绛珠仙子好歹也是天上的花神,我们可不敢得罪她!” 林如海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而且从他的眼神中跛足道人已经明白林如海的意思,若是他们今天不给一个说法,林如海绝对不会为他们出谋划策,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提前把需要支付的报酬付给了林如海,现在就算林如海耍赖,他们也没有什好办法。 虽然他们可以用一些道法去把交给林如海的丹药给强抢回来,但是林如海身后还有一个林黛玉,一个绛珠仙子,哪怕他们现在可以把林黛玉的命运随手揉捏,然而这不意味着他们就比林黛玉高人一等,只要绛珠仙子回归仙界,警幻仙子绝对不会为他们这两个小人物而得罪绛珠仙子的。 “那你们总可以告诉我,这件事对玉儿有没有坏处吧?” 林如海看出跛足道人话语里的坚定,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从他们的嘴里套不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了,只好退了一步。 跛足道人听了林如海这个问题,脸色这才算缓和了一些,而且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跛足道人眼里甚至闪过了羡慕之色:“没有任何坏处,我敢保证不仅没有坏处,还有好处!” “还有好处?什么好处?” 林如海在问话的时候一直仔细的观察着跛足道人的神色变化,从跛足道人脸上细微的变化中他可以确定跛足道人确实是没有骗他,除非他是个演戏高手,能够骗过他这个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 可是林如海又不相信这件事怎么会不仅没有坏处反而会有好处。 “这么和您说吧,您应该知道,假如某地出了个孝子,不仅本地的官员会嘉奖他,就连朝廷也是要出面嘉奖他,而同样的,像这种孝心在天界也同样是会受到褒奖的,待绛珠仙子回归仙界之后,她在凡间的时候因果都会在因果册上详细列明,然后被报上天界掌管仙人因果的因果司。到时候,绛珠仙子为了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牺牲自己的行为,一定会被因果司的长官报到天帝那里,而绛珠仙子必然会受到嘉奖。您不知道仙界的情况,虽然绛珠仙子有仙子之名,但是在仙界地位却是最低等的,就如同凡间的官员也分五六三等,天上的神仙也有低阶神仙、中阶、高阶,还有上仙之分,若是绛珠仙子有了这等功德,只怕立刻就能够获得天帝的嘉奖,跻身中阶仙位。若是运作得当,说不得还能够得到南华仙帝的赏识,在他手下谋得一职半位也未可知呢!” 林如海在官场上呆了二十多年了,他深谙官场上生存的规则,也知道官员们的通病。对于官员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政绩,有了政绩便可升迁。假如自己的治下能出一个闻名天下的孝子,对官员来说绝对是大大的扬名,足以让他在上官甚至在皇帝面前露脸。这对于官员的升迁之路有百利而无一害。 林如海与这两个人一场谈话已经看出所谓的仙界并不像世人所想象的那般纯洁无垢,甚至在林如海看来仙界只怕比凡间还要阴暗。 而仙界的仙人同样与凡间的普通人一般深陷权欲,那因果司掌管因果的仙人应该会很高兴他的治下有这样一件证明自己政绩的事情,到时候甚至不用玉儿做什么,因果司的仙人便会亲自动手把玉儿推上去。 同时林如海也发现仙界等级森严,而她女儿在仙界只是一个低等的神仙,等同于凡间的一个平民百姓而已。 林如海虽然出身豪门世家,但是他少年时父亲曾让他外出游历几年,林如海是亲眼见识过,下面的百姓生活是如何困苦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常有的事情,林如海甚至见过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的,只有外出的人才能穿上那条裤子,这让年轻时候的林如海非常吃惊。 然而吃不上饭其实还是小事,若是不长眼,惹了某些权贵,只怕身家性命都要丢掉,而且还状告无门申冤无路,死了也白死。 按照林如海私下里猜测,仙界虽然不像凡间哪般吃不上饭,穿不上衣服,但是其中等级的欺压只怕比凡间还要严重。林如海是知道他女儿的性子的性子的,目下无尘,一身傲骨,这样的性子身后有他这个做父亲的支持,倒还罢了,若是只是平民百姓,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正如古来史上的那些才子们,哪一个不是一身风骨,可惜到最后穷困潦倒,一生不得志。 想他林如海的女儿,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百依百顺,但是后来寄居贾家,贾母也是把她当做亲生的孙女养的,甚至比亲孙女还要亲,林黛玉可以算得上从小到大没吃过半年苦头,让他这样的娇女儿在天上受那些苦,林如海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可惜在凡间他还能使上力,在天上,他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他这一身的聪明才智也发挥不到半点作用。 现在从这一僧一道口中听说能够有机会让他的玉儿往上走一走,林如海是十分高兴的。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一僧一道说的计划是十分有可行性的,只可惜他对仙界那些势力分布一点都不了解,若是能够知道一些,他还能够给玉儿多多谋划一番。 想到这里,林如海看向跛足道人的目光总算是亲切了一些,这个人应该是知道一点的吧,他们对于仙界应该知道的很清楚,或许从他们的口中他可以得到一些仙界的讯息,能为玉儿的升迁之路做一个更加详尽的计划。 林如海立刻对着跛足道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把跛足道人吓得一抖,颤声问道:“您…有事?” 林如海却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笑的越发亲切,道:“大师说的很有道理啊,既然如此,这个交易还是能够做得的。” 跛足道人听到林如海的回答差点没哭出来,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总算让林如海松口了! “既然林大人已经答应,还请林大人日后多多赐教!” “赐教不敢当,老朽随便说一说,两位也只随便听一听罢了!既然两位只打算把这件事情做完就不留在京城了,而且按照两位的说法皇上的寿命只有半年,那么你们还能等半年吗?” “当然可以!现在那几个皇子不过是口上叫嚣的厉害,但是实际上却没动手,而且在过半年京城附近就会发生旱灾,到时候他们觉得没有精力再来管我们了!” “既然这般,那我就建议你们不必去管那些皇子,只管把力量都集中在四皇子身上!” “四皇子?” “若我所料不错,未来的皇帝应该就是四皇子了,两位即是仙人,应该也有某些法术能够看透人的命数,对于未来皇帝的人选,你们也应该心中有数,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跛足道人与癞头和尚相视一眼,虽然随便向凡人透露天机是违反天条的事情,但是现在事急从权,更何况这个小千世界已经被大能遮蔽天机,想来天道应该察觉不出来,而警幻仙子那边,只要他们能把事情办得圆满,他才不会管他们具体做了什么事情。 想清楚之后,跛足道人没有任何犹豫的点点头,道:“林大人预料的不错,未来的天子就是四皇子!” “其实以陛下的能力,只要他们点头,其他人绝对不会有半点异议,但是现在朝堂之上尽是对你两位的反对之语,其实恐怕也是皇帝陛下的示意。” “您的意思是皇帝陛下故意的?皇帝陛下故意纵容那些人做出这般事情,那他有什么目的呢?” “很简单,不过是讨价还价罢了!或许,这对几位皇子也是一项考验,究竟谁能从二位手中榨取最大的利益,而又有谁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整个大清天下,这应该就是陛下给几位皇子出的最后一道考题吧!” 跛足道人想了想,这确实符合皇帝陛下的一贯作风,于是他道:“若当真如此,那我不妨把消息透露给四皇子,再让给四皇子一些利益,这般,若是日后四皇子登基,那我二人岂不是有了从龙之功?想来看在从龙之功的份上,四皇子应该不会再阻拦我们的计划了!” “不,我劝二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要知道,从来送上门的东西是没人珍惜的,若是两位贸然到四皇子那里说出这样的消息,四皇子信不信是一回事,看不看的重两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对,林大人说的有道理,是我们两个疏忽了,还请林大人指教!” 林如海露出满意的笑意,轻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才在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期盼的目光中开口:“与其你们上门去,倒不如让四皇子过来求你们,这样你们才能够占据主动的位置,获得最大的利益。” “可是,如何才能够让四皇子主动上门求我们呢?” “这就不必让两位操心了,我倒是能够为两位操持此事,就不知两位还能够付出什么代价了?” “代价?我们不是已经付了吗,为何还要?” 林如海轻笑一声,摇摇头道:“那份报酬只足够让我开口,还不没有达到能够让我出手的地步。就不知两位是想亲自动手呢,还是让我来替两位办理此事?” 跛足道人再次和癞头和尚相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所以说还是他们太笨了吗?完全被林如海牵着鼻子走了! 无奈的叹息一声,跛足道人嘴角尽是苦涩:“还请林大人出手吧!” 这件事务必要做到完美才行,否则的话,不仅警幻仙子许诺他们的利益要泡汤,就连他们现在是吞下来的好东西也要全部吐出,甚至还要面临警幻仙子的怒火,他们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不能够再回头了! “所以两位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跛足道人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直接开口,他们又落到了弱势的地位,但是与林如海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即便是一开始占了上风,到最后还是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完全落入他的布局当中,与其这般绕弯子,还不如直接开口:“林大人请开价吧!” “两位既然修仙日久,应该对仙界有所了解吧,不如与我说一说仙界的事情吧?” 林如海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仙界的事情,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些奇闻杂谈,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然而他想了解,为的也不过是绛珠仙子而已。 这时候,就连跛足道人也羡慕起绛珠仙子了,为何他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有这样一个事事为他谋划的好父亲! 同时他又为这一对父女之间的情感情之称深厚而感到十分诧异,也十分感动,只可惜,以他的立场注定要在这对父女当中扮演一个坏人的角色了。 “仙界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不多,不过我们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告诉你那人,只要林大人为我们完美办成这件事情,一切都好说!” “好,有两位这话我就放心了。” “这件事不着急,还请林大人赶紧出手吧!待事情办成之后,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聊!” 林如海明白跛足道人这般说是因为刚才他的耍赖行为让跛足道人有些警惕,跛足道人应该是怕自己再次耍赖,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不过这件事就像跛足道人说的那般不着急,他可以慢慢等! 既然林如海已经决定把事情都接下来,那么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就无事一身轻了,他们也不愿意再呆在这里和林如海继续接触下去,像林如海这样的老狐狸不过是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将他们的心思身份全部看破,再聊下去,说不得他们又有什么东西被这个老狐狸套了去。 离开林家,跛足道人看向林家的那块大牌匾,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说这算什么,无心插柳柳成荫吗?我们两个苦苦追寻成仙之路,而绛珠仙子不过是想要为父亲做一些事情,却能够从此获得提升阶位的法门,当真是让人嫉妒啊!” “这有什么呢,当初目连救母,不过一夕便登上佛位,与那相比,绛珠仙子又算得了什么?” “地藏王菩萨离我们太远,我可忌妒不起他,反倒是绛珠仙子之事就在我身边发生,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追寻了上百年的东西轻轻松松的落到别人的口袋里,难不成连我嫉妒一下也不容许吗?” “随你!不过,不要钻牛角尖,小心生了心魔!” “放心吧,我不是刚入道的时候了,只是可惜,这大约就是命吧!” “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我们两人什么时候信过命运之说,何必说什么命运这类的话呢!更何况,与其在这里长吁短叹倒不如做些事去,便是最后输了也不后悔!” “道友说的有理,倒是我错了,正如道友刚才所说,倒不如去做事去吧,咱们去找薛公子去!” “好,走吧!” 薛蟠这半年可没闲着,原先他不过是探亲,预定的是呆上一两个月就回边城,谁料想中途出了变故,一呆就是半年。 这中间有关注薛蟠的不免私下嘀咕,皇上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还不让薛蟠离京,莫不是有了什么变故不成? 若说是失宠,也不应该啊,这半年皇上可是常常召见薛蟠,经常将他带在身边,不仅不像是失宠,反而是盛宠才是! 而这半年间,京城中也发生不少事情,贾家的大姑娘突然受宠是一件大事,这不太像是皇帝一贯的作风,便是再宠爱也没有一下子就封做贤德妃的。 可要是真说皇上对她宠爱吧,也不像,皇上十天半个月能去贾元春那里一次也就顶天了,按着频率,绝不是受宠的节奏啊!既然不是宠爱,又怎么会一下子突封高位呢? 这种反常的现象让京城中但凡有见识的人家都不敢与贾家深交,好在贾家人大多都是宅在家里,很少出门,才没发现端倪。 而另一件事就是穆王府的郡主在皇后跟前侍奉,深受帝后宠爱,更是在皇后生病时因为侍疾有功而被封做公主,而且还是位比亲王的嫡公主阶位,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而接下来的一道旨意更是让大家哗然,皇上竟然为这位新鲜出炉的嫡公主与薛蟠赐婚了,这就让大家看不懂皇上的意思了。 还不等众人疏远薛蟠,皇帝却又做出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举动来。 第157章 薛蟠22 在听到薛蟠与公主的婚约之后许多人都在私下里替薛蟠惋惜,也有人之前就听说过薛蟠有可能与穆王府结亲的消息,不由得替薛蟠感到倒霉,好好的一个郡马爷,突然变成了驸马爷,这对薛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这事落在一个纨绔子弟身上,那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对于薛蟠这种自身有能力、前途光明的青年才俊来说就是倒霉事了。 大清国法规定驸马爷是不得参政的,最多也是看公主的受宠的程度,或多或少封得一个爵位而已,对于大清皇家来说,驸马只是公主的一个附属品而已。 因为这样的规定,公主在大清并不是一个抢手货,只有哪些注定继承不了家业而本身又没什么野心的的嫡次子,或者是本身没什么才能,指望着公主拉一把的纨绔子弟才会把主意打到公主身上,但凡自身有点能力的绝对不会愿意去娶公主。 皇家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结亲又不等于结仇,所以自大清立国以来,驸马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勋贵家族那些继承家族无望的子弟,这也造成了大清的公主基本上在婚姻上都很悲催的情况。 当然这其中也不是没有例外,若是公主受宠,就出现过皇帝为公主从那些青年才俊中挑选驸马的情况,不过,这大清开国以来出现过的这几对结局都不是太好,毕竟对于那些青年才俊来说奋发拼搏皆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抱负,想要平步青云的,而成了驸马,基本上就成了废人了,要么就在家里养养花喝喝茶,提前步入老年状态,要么就只能吃喝玩乐去了。 不过这种情况都是出现在那些受宠的公主身上,而出现在穆王府的云卿公主这里却有些异常了。 实在是因为云出云卿公主的出现太过突然,在这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位云卿公主的名号,最多也就是和穆王府相熟的人家知道这位云卿公主十分受到穆王爷的宠爱,可是在皇家的一众郡主当中却是不显山露水的,不知为何就突然被皇帝下令让她进宫侍奉皇后,又因为一个什么侍疾有功的劳什名头就把她封做了公主,而且还是位比亲王爵位,这是连陛下亲生的几位公主都没有的荣耀。 怎么看这件事都透露着反常。 而穆王府在这其中的沉默也实在有些意味深长,穆王爷作为下一任宗正的有力竞争者,在宗室当中是十分有名望的,就连皇帝对他也十分尊敬,以穆王爷宠女儿的程度来看不说直言对抗皇帝的旨意,那也该活动活动打消皇帝的念头才对呀,可是穆王府在这其中却难得的沉默。难道穆王爷不清楚虽然说女儿得封公主固然荣耀,可却容易招来后宫妃子和公主的记恨,这个公主之名可不是谁都敢担的。 这可不像穆王爷惯常爱走中庸,低调行事的行事风格呀! 但是朝堂之上稍稍聪明的都知道穆王爷表面上看起来走的是中庸之道,但事实上却是紧抱皇帝大腿,从来都是,皇帝表态,他跟着走,像个应声虫一般,从来都不会有自己的声音。现在这般,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件事完全是皇帝嘱意。 这就让朝堂之上的气氛更加热烈了,从来都知道,在朝堂要想升迁的快,最重要的便是皇帝的宠幸,要想得到皇帝的宠幸,只要学会揣摩皇帝的意思。而现在就是一个机会,能不能抓到这个机会就看他们谁最先揣摩清楚这件事里头皇帝的用意。 一时间,沐王府外车马粼粼,人来人往,大家都想从穆王爷口中探听到些许□□,只可惜穆王爷能够在宗室中独占鳌头,糊弄人的功夫可不简单! 不过仍然有一些老狐狸从穆王爷口中探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倒从侧面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想。 之前关于薛蟠这里,就有些让人费解。按照薛蟠之前的情况,皇帝对他十分宠爱,又对他寄予厚望。 如今承平日久,军官一代不如一代好,容易出现几个人才,皇帝不费心培养,却把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招为驸马,而且还是一个王府的姑娘充做的公主,怎么看,都有些得不偿失。 虽然说薛蟠的才华比不上那些传世名臣,但是在皇帝心中的分量,绝对是要比一个小小的郡主重要得多。 若说是皇帝厌恶了薛蟠,直接找个茬,将他撸下去,何必大费周章,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呢? 若说皇帝太过爱重薛蟠想要招他为婿,那也该选亲生的闺女啊! 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看都像是皇帝为了夺取薛蟠的军权而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这样一说,也有些不符合常理。 薛蟠又不是什么权倾朝野的并肩王,或者是摄政大臣,需要皇帝煞费苦心,薛蟠就算有才华,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四品都统,家里也没什么势力,要想让他干什么,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朝堂之上那几个屹立,多年不倒的老狐狸从穆王爷口中不动声色的打听到了些许消息,那薛蟠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却让皇帝忌惮,但同时皇帝却动不得这个宣判,只能用这个方法来限制薛攀手中的权力。 这可不像皇帝的性格呀!他们这个皇上性子直的很,一向是横来横往,很少有妥协的时候,当皇子的时候还能够忍一忍,自打成了皇帝用了手段将权力收回帝王手中之后,就越发乾坤独断,现在他们倒是对薛蟠越发好奇了,能够让皇帝都妥协的人,他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就在朝廷上议论纷纷对此事大为不解,几个老狐狸沉默着暗中猜测的情况下,某一天,在乾清宫的大门口发生了一件事终于让他们明白皇帝为何对薛蟠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事实上,当时的情况,却颇有些跌宕起伏的感觉。 因为一僧一道献药给皇帝,因此得了皇帝的信任,皇帝竟然赐予了他们可以自由出入宫廷的腰牌,而就在皇帝为薛蟠定下婚约后,大家都以为皇帝可能会疏远薛蟠,谁知皇帝仍然像之前那般经常将薛蟠带着身边,俨然就是一副长辈对待亲近的子侄的模样。 因为担心皇帝沉迷于修道,疏于国事,有不少人都上奏折,劝谏皇帝,远离妖道,那些人见皇帝宠爱薛蟠,有不些人就把主意打在了他身上,希望薛蟠能够出面劝谏皇帝。 薛攀接到这样的帖子,多半都是打太极推辞过去,以至于不少人都对薛蟠生出了不满之心。 薛蟠平日见这两位高人的时候也都是笑脸相迎,一幅极为熟识的样子,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两边要靠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竟然就在上书房的门口发生了冲突。 当时,薛蟠与一僧一道说话的时候,哪怕上书房门口有不少大臣正在等候皇帝召见,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靠近他们。 薛潘年纪小,能够在上书房受到皇帝亲自召见的皆是高官,这些人哪怕见了薛蟠受到皇帝宠幸,也很少能放得下身段去接近薛蟠的。 而那一僧一道,他们虽然有心接近,但是深恐自己担上了霍乱朝堂的名声,又有他们背后的那些皇子对这一僧一道的态度有些莫名不清,所以对这一僧一道很多人都采取的是观望态度,若是皇帝继续对他们恩宠,这些人或许就会凑上去,但是现在,这些老狐狸还没有下定决心。 因此上书房外就形成了一副奇怪的景象,一边是好多大臣围在一起说话,而另一遍薛蟠与一僧一道孤零零的站在一起。 而这个时候,那些大臣就听到薛蟠与一僧一道的谈话声越来越大,已经有了争吵的趋势。 这个时候,并没有人上来劝架,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有人幸灾乐祸。 可是很快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这三个人竟然在上书房的门口动手了。 这个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为何皇帝对薛盼改变了态度。 因为薛蟠和这一僧一道动手的时候竟然用的是法术,他们就见到上书房外各色符咒乱飞,薛蟠身上缠绕着诡异的植物,他手上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操纵的植物进行攻击。 一时间上书房外竟成了这三个人的战场。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懵的,因为谁也没有想到过他们竟然会在这里动手,而且竟然用的还是法术,而上书房外负责守卫的御前侍卫们,虽然都拔出了手中的刀,但是却犹豫着不敢凑过去。 最开始的时候,三人还有所克制,用的法术都是小范围的,谁知见没人上去管他们,他们也打出了火气,动作竟然越来越大,用的法术,也越来越厉害,上书房外都快让他们给拆了,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大声尖叫着乱跑,侍卫们虽然将这三人包围,但是也只敢拿着刀指着他们,却没有人敢上前。 而那些大臣们哪里还有刚才的高高在上,现在他们只能战战兢兢的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有的人甚至吓软了腿,连走都走不了。 就在大家都快绝望的时候,皇帝终于来了。 第158章 薛蟠23 在上书房外那场戏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虽然薛蟠头上顶着一个大闹上书房的名声,但是薛家的门槛还是都快让人给踏破了。 现在是傻子都看出来了皇帝对于薛蟠的态度,一个公主,就将薛蟠变成了皇家人,而且还是地位高却没有实权的皇家人。 只这一招就把薛蟠给拉成了自己人。而且随着这些年大家对于僧人和道人的供奉越来越多,寺庙和道观的手也开始伸到了朝堂之上,这让皇帝十分恼怒,这几年一直在试图削弱这些方外之人的力量。 但是收效甚微,只因为这些人手中掌握着一些人力不可及的力量,而皇家却没办法拥有这些力量,尽管皇帝下了血本,但是肯为皇家效力的大多都是些小卒子,对这些人威胁不大。 薛蟠不管他师从谁,出身世家就是他最大的优势,勋贵世家原本就是皇帝最大的支持者,薛蟠出生于此天然就会得到皇帝的信任。 遇到这样出生的高人皇帝第一时间肯定是选择要拉拢,而皇帝之前的那些手段也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虽然对薛蟠有些戒备,但是还是以拉拢为主,而薛蟠给予的回应也是善意的,甚至有不少大臣都在私底下猜测薛蟠肯定跟皇家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从此之后薛蟠就会成为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一把震慑那些方外之人还有在南边肆虐的白莲教的刀。 皇帝大费心机,打造了这把刀,难道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大闹上书房的罪名就把薛蟠给拉下马? 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最终肯定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甚至皇帝的处罚对于薛蟠来说可能只是挠痒痒。 薛蟠的出生和他本身的能力让他可以很容易的得到皇帝的信任,而他娶了公主之后,明面上是不可以参与朝政的,这样的就让他抽身于朝堂之外,独善其身,除非他主动参与,否则无论朝堂上如何波涛汹涌,薛蟠都不会被牵扯进去。 这也意味着,即便下一任皇帝上位,薛蟠仍然可以保持现在的地位,这样一个可以屹立在朝堂不倒的势力难道还不知道他们巴结吗? 甚至有许多人都暗暗羡慕穆王府下手得快,许多宗室老王爷都开始和穆王开始联络,他们一边恭维着穆王,一边在心中暗骂穆王太过贼溜,这样一个好女婿就让他给抓走了。 宫中有几位公主都起了心思,她们已经打听清楚了,父皇之所以把穆王府的郡主指给薛蟠,只是因为薛蟠之前就曾经有意与穆王府联姻。 父皇之所以继续维持这段婚约,一则是怕突然改变婚约太过刻意惹了薛蟠的厌恶,二则是怕薛攀拒绝,丢了皇家的脸。 而现在,既然薛攀已经答应,就无所谓丢脸不丢脸了。 父皇之所以一定要和薛蟠联姻为的便是拉拢薛蟠,让他成为皇家人,成为皇家的依仗。 但是郡王府的姑娘哪里比得上皇帝的亲生女儿更可靠呢?想来若是可以的话,父皇一定更愿意薛蟠娶一个他亲生的公主才是呀! 而且薛蟠绝对是一个上好的夫婿人选。虽然名义上驸马是不得参政的,但是皇家既然费心拉拢薛蟠,绝对不可能把他的力量束之高阁,而是会借用他的力量去震慑皇家的敌对力量。 既然皇家想要借用薛蟠的力量,那肯定也要给予薛蟠和他力量相匹配的权势。 大清的公主并不受到重视,一般出嫁之后宫中会给予一定的嫁妆,这个嫁妆是按受宠程度来决定的,再之后,公主和驸马都不得参政,能活得滋润与否就看这个公主的本事了,若是能够讨好皇帝,在宫中人脉出众,自然是人人都捧着的,若是本身不受宠,甚至还有可能面临在夫家被欺负的惨状。 这些公主自然不愿意去争一个未知的未来,现在薛蟠这样一个能够带给她们权势荣耀,让她们受到追捧的夫君摆在大家的面前,却让他们要让给一个郡主,这些公主哪里肯愿意? 一时间凡是膝下有公主的妃子,或是与公主关系好的皇子们都开始活动起来,薛家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豪门世家。 只是还不等众人有什么动作,京城突然发生了大旱。 其实这场大旱也不是突然发生的,之前就有预兆,去年冬天的时候基本上就没下过什么雪,当时有人还在高兴今年不用担心雪灾,但是稍微有心的就已经察觉出大旱的预兆了。 钦天监也早早的把消息报到了皇帝那里,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若是在这里发生了大旱,是有可能会动摇国本的,所以皇帝很重视,早早的命户部准备好赈灾的物质,随时准备应对第二年旱灾。 谁知到春天的时候,又下了几场小雨,作物生长的很好,大家也就以为是钦天监算错了,皇帝还把钦天监的长官叫过去骂了一顿。 可谁知到了夏天的时候,整整两个月过去了,竟是一滴雨也没有下。京城原就是水源缺少的地方,没有雨水补充,别说是浇灌庄稼了,连人吃水也成了问题。 打从夏天开始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看出了旱灾的预兆,一时间皇帝赶紧命令江南那边送粮食过来,又从京城百里外的地方运水来满足京城百姓的用水,不过这也是杯水车薪,勉强缓和罢了。 好在春天的时候,皇帝让户部备下了那些赈灾物资还没有动用,知道朝廷手中有粮,大家还不算太过惊慌。 就在大家以为这场旱灾虽然艰难,但是勉强可以度过的时候,皇宫中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将京城上至宗室高官下至平民百姓全部都给震傻了,皇帝竟然甍了! 现在大家根本就顾不上关心旱灾的事情了,老皇帝去了,新皇继位,这意味着朝廷的局势面临重新翻盘,能否在这场机遇和变故中抓住机会上位,又或是在这场变革中丢掉权势,可是关系到,他们家族的未来和自家的身家性命,比起这个汉奸算什么不过十几个小民罢了,那些小民还能翻天不成? 好在老皇帝留下了遗旨,而且是当着高官宗室的面,让首辅大人亲笔写下的,又是皇帝亲自加盖的玉玺,绝对不可能出现假冒的事情,而且皇帝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开始逐步让四皇子接手筹资,那时候人就已经看出来,皇帝主义是红字结尾。到现在,基本上没有人觉得惊讶,除了原先和四皇子争夺皇位的两个皇子还在奔达之外,其他人都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老皇帝,早早的安排好了,早就将那两个皇子,手中的权势给多了,而且文官武官都各有安排,所以这场皇位交接平稳度过。 与涉皇子争夺皇位的两个皇子,一个是六皇子,一个是七皇子。两个皇子见多位无望也只能够咬牙接受了,最近老是成了皇帝,他们的未来就决定在老师手中,现在乖顺接受,老是为了名声,应该好好出出血安抚他们,他们也能混个好日子过。 只是这个想法刚从两位皇子土,脑袋中冒出来,现实就让他们又看到了机会。 皇帝即位之后,因为旱灾的缘故,一应的登基分封大典全部简办,之后皇帝又下令请京城周围的几位高人连同礼部、钦天监一起举办祭天仪式,祈求上天保佑。 不过这个行为并没有得到大臣的支持,这个行为太过冒险了,若是成了,固然能够得到名望,然而若是失败,还没有坐稳皇位的新帝极有可能就此丢掉皇位。 然而除了几个忠于皇帝的大臣出言劝谏,其他的都选择了沉默,此外,原本门可罗雀的六皇子和七皇子府重新热闹了起来。 “这可真是患难见真情!薛卿,这些人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脱去了王爷的蟒袍,穿上龙袍的新帝显得十分威严,他信手指着一张名单,笑着对薛蟠说道。 薛蟠笑了笑,却没有说话,新帝也不在意,而是问道:“薛卿,可都准备好了?” “一切都已齐备,就等陛下下令了!” “是吗?”新帝伸手轻轻拂过桌子上的玉玺,嘴角勾起:“只盼这一次能让大青再安稳百年,方不负父皇的一片苦心。” “人力已尽,就看天意了!” “是啊,人力已尽,就看天意了!” 只盼老天保佑了,不过仙人都已经在他们这一边了,老天也该会护佑他们吧!只盼父皇在天上保佑,一切顺利! 第159章 薛蟠24 祭天仪式的结果果然如大部分人所料, 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旱灾反而更严重了,即便是新帝继位之后下令户部赶紧赈灾,朝廷赈灾的也非常及时,然而在京城及其附近仍然流传起了关于新帝的留言。 不过是说些新帝并没有受到天眷,之所以发生旱灾便是因为新帝的缘故, 没什么新意,但是这种流言却是对还没坐稳皇位的新帝最大的打击。 不过一夜之间这种流言便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虽然目前没有看到什么效果,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沉默罢了,迟早会有投机者趁机抓住机会,而那些饱受旱灾摧残的平民百姓,也迟早会忍不下去, 揭竿而起, 或许大清就此消亡也未可知。 不过聪明人都知道这里头只怕还有兄弟阋墙的事情,要知道没有人推动, 这个流言怎么会在京城传播的这么快,不过是有心人做了幕后推手罢了。 还有不少老臣子在感叹, 陛下原本想养蛊, 为大清选一位最适合的帝王,只可惜陛下去的太早, 徒留一堆烂摊子给新帝,而新帝也是昏了头,走了一步昏棋,只是可惜了陛下的一生心血。 上书房里, 被人评价是昏庸的新帝此时十分气愤,他抽出桌子上的奏折,用满是无奈的语气道:“你们看看,他们还配得上做徒家人吗?难不成他们以为我倒了他们就能做皇帝?那些乱民一旦起来,就算最后平定,大清也只怕是苟延残喘而已!当真是目光短浅!” 伴随着皇帝的怒吼,是底下几个大臣赶紧跪下请皇帝息怒的哀求声,还有几个趁皇帝中途停下来的机会出言请求皇帝严惩这几个皇子,即便刚才说起来那么气愤,但是也提到严惩几个兄弟皇帝又开始犹豫了起来。 接下来便又进入到皇帝说朕顾念兄弟之情,不忍心处置几个兄弟,大臣们赶紧说,陛下虽然有心顾念兄弟之情,却不可罔顾国法,必须让几个皇子受到国法的严惩! 几次三番,方才得了皇帝的准话,薛蟠在一旁看得十分好笑,鬼知道你们当初争皇位真的都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哪里来的兄弟之情,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好听,作秀而已。 不过薛蟠还是强忍的笑意,在一旁低着头作深沉状,只不过这样还没有逃过皇帝的目光扫描。 “薛卿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薛蟠赶紧上前行礼,毕恭毕敬的道:“按律驸马是不得参与朝政的,况且此事既是家事,又是国事,当陛下乾坤独断,臣子算不敢妄言的。” 虽然心中很满意薛蟠的回答,但是皇帝仍然故作忧虑的道:“唉,自古皇家无亲情,朕原本想好好待几位兄弟,只可惜他们却不顾念兄弟之情,教朕为难。” “陛下心意感天动地,陛下的为难也让臣子感同身受,只是国法不可贿渎,而且这些人顽固不化,半分情意也不讲,实在是天理难容,也就不能怪陛下无情了。” “还是薛卿理解我的心啊!” 皇帝哀叹一声,满脸悲痛,在臣子们的劝慰之下,很快三言两语又与这些臣子确定了未来将如何惩处这几个皇子王爷们,半分留情都没有,只让底下这些听到皇帝发布命令的臣子们心下胆寒,连自家兄弟都如此,若是有一天,他们也翻到皇帝手里,只怕比这更加悲惨吧! 虽然坊间流言不断,但是真正端坐高位的却都很有耐心,他们一边在新帝这里给新帝出谋划策,一边与幕后的几位皇子王爷们暧昧不断,只是到底如何抉择却没有个准话,他们只是观望,除非现在某一方拿出了决定性的实力,否则这些老狐狸们很难下定决心站队。 就在那些高位上的老狐狸,还有几位皇子王爷们都以为这是一场持久战的时候,谁知皇帝又下了命令,再次举行祭天。 皇帝是疯了吧! 几乎是每一个不了解内情的人都这样想着,而那些幕后的阴谋者们则在欢庆,皇帝出此昏招,这就是他们的机会啊! 祭天仪式非常顺利的到了举行的那一天,而每一个人都知道祭天仪式会很顺利的举办完,但是除非皇帝在聚祭天仪式上真的证明了他是受到上天眷顾的,否则一旦祭天仪式结束,就是他退位的那一刻。 然而证明自己受到上天眷顾,这怎么可能呢? 自从三皇五帝之后便是秦皇汉武都未曾做到过这件事,即便他们曾经花费过巨大的心血去寻求仙人,甚至举一国之力在在泰山封禅,都未曾得到过上天的回应。 现在新帝连皇位都未曾坐稳,在他身上更是从未有过任何一件灵异之事,出生的时候没有天兆,不曾有过流星,也不曾有过祥云,之后更是没有什么所谓的仙人主动上门帮他,也没有出过什么灵宝,这样一个皇帝又怎么能够证明他是受到上天的眷顾的呢? 若是老天当真眷顾他,在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旱灾就该结束,现在旱灾仍然在继续,尤其是在他举办过几天仪式之后,难道这还证明不了他根本不受上天眷顾,甚至是受到上天厌恶的吗? 台上薛蟠忙的热火朝天,台下众人虽然是在跪着,却是冷眼旁观,即便是叫来了薛蟠又如何,这也救不了新帝的退位让贤的命运! 只是可惜了他们前一阵子拉拢薛蟠所费的心力,原本以为能够屹立朝堂不倒的薛蟠竟然糊涂的掺合了帝权争斗,以他的能力,只要在平民百姓间多造造势,声势一起,便是日后帝王也无法动他。 可是现在他却傻瓜一般趟这次的浑水,为了推翻新帝,之后无论是谁登位,都必定要与薛蟠清算。 “请陛下登台!” 薛蟠不按常理的喊声让底下出现了些许骚动,别说是文武百官,便是之前看过一场祭天仪式的百姓也都看出了薛蟠的举动不符礼仪。 不过更多的人却保持着沉默,心中却是高高在上的想着,动吧,这也是你们最后能做的了,虽然只是无用功! 新帝并不受下面的影响,沉稳的走上祭台,在薛蟠的指引下亲手献上了三牲,念出了祝词。 就在新帝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天空突然出现了变化,一条龙突然出现在了天空上! 咯噔一下,许多人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字,完了! “那是神龙啊!”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叫声惊醒了被震晕了的大家,所有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开始虔诚跪拜,在众人诚惶诚恐的声音中神龙低下了头,对着新帝点了点头,继而吼了一声,开始吞云吐雾。 黑色的云雾在天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随着乌云的出现,空气中开始出现了风,在百姓的期盼下雨滴出现了。 “下雨了!下雨了!”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老天保佑!” “这是皇帝保佑啊!” “对对对,是皇帝保佑啊!” 在百姓的呼声中有许多人默默的掩藏起随身携带的武器准备退场,虽然还没有得到上头的命令,但是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们效命的主子失败了。 这时候除了几个死忠,其他的人都没有留下来陪着主子送死的打算,原本还以为是一场富贵,谁知却是一场空! 不过现在还是赶紧回去收拾细软逃命吧,前些时候他们以为新帝前途无亮,行事太过嚣张,半点不曾遮掩,新帝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估摸着他们的敌人肯定是要告发的,现在不走还待何时! 只是他们刚退到场边,一些人身手敏捷的来到了他们身边,一把黑亮的匕首悄无声息的抵在他们的腰间,这些人心中一惊,顿住了,完了! 随着祭天仪式上出现的那条神龙带着雨水将整个发生旱灾的地方游走一遍,新帝的名望达到了高峰。 所以他的命令畅通无阻的被执行了下去。 伴随着百姓们得救了的高兴呼声的是官员们悲痛的哭号,菜市场一时间血流成河。 不过倒下去的官员越多,也意味着腾出来的位置越多,新帝下令举办恩科,那些书生批评新帝太过严苛的声音立刻消弭。 而随着吏部开始选官,无论是家中有子弟的还有没有子弟却收获了无数供奉的官员都在这边盛宴中吃撑了,朝堂上下的反对声再也没有响起。 新帝终于掌控了整个朝堂。 三年之后,庆元帝的孝期终于过完,不过两个月,云卿公主从穆王府出嫁,十里红妆便是见惯了京城繁华的百姓都惊叹不已。 又三年,户部尚书林如海年仅十六的女儿在母家荣国府突然过世,林尚书悲痛欲绝,更是与贾家直接当众断了关系。 好在林尚书的新夫人有孕,两个月后产下一女,同样是在花朝节出生,与那逝去的大女儿长的更是一模一样,人人都说这是林尚书的爱女之心感动了上天,上天让她女儿再次投胎到她家了! 唯有林如海清楚的知道他家玉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家女儿去了不过几天,贾家的宝贝贾宝玉竟然娶了史家的史湘云为妻,不过月余,贾家抄家败亡。 后一年,正逢大比之年,贾家贾宝玉与贾兰同时参考,双双上榜,就在贾家欢庆之时,贾宝玉失踪了。 贾家大肆寻找,终无所获,后来听说有人看见一个和尚仿佛与贾宝玉十分想象,贾家把未来的希望都放在了贾兰身上,无力再去寻找贾宝玉,徒留史湘云带着遗腹子过活。 只是因果循环,总逃不过天道的眼睛,几十年后人们或许会看到一个男子饱受几个女子欺凌,不过不用同情他,他只是在还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撒花!!原本只想写二十万字的,谁知道写到最后竟然有了六十多万字,简直不敢想象这是我做的!不过更多的是要这些我的读者们,是你们的支持让我坚持到了现在,比如天晴无雨、jen、游手好闲妞、月徘徊影、七夜、小软糖、ybmb、angel_2000sh等等等,我自己都觉得越写越不好,都快坚持不下去了,但是你们一直在下面坚持留言订阅让我写到了最后,在这里给你们鞠躬!感谢!这篇文最后能够成形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们!谢谢!!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霎紫明嫣】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